31、出去看看
“我来看看你……”花六童支吾着，“缺什么东西……”没想到，他这弟弟，大晚上不睡，来人家姑娘榻前站着……
而且，居然自己睡床，让人家姑娘睡小榻，他可真是聪明劲儿全长脸上了。
陆小凤到了花满楼的身体里后，没听过几个人的声音。而这声音乍听一下有点耳熟，她立马就想起来，这就是来看望过的花六童。
老天爷啊，她不是把他给哄走了吗？
陆小凤脑海中开始思维风暴：那她是要演得像花满楼一点还是不像花满楼一点？
生存还是毁灭，果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若是不像，就要被花六童看出来，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有多几倍泄露的风险；若是像，就要被花满楼怀疑，她之前不但认识他，而且很熟悉他……
造孽啊……
紧急时刻，花满楼挺身而出，“既然花六哥来了，你有人陪着，我也安心了……”
花六童：等等？这是刚刚正好在聊什么聊崩了，然后他卡着这个时间点出现了，就拿他当台阶下了？
陆小凤立马上道，靠近一步，“姑娘莫生气，是在下思虑不周，这几日的确是委屈了姑娘，姑娘若是一定要走，花某也不拦着……”
趁着“花满楼”黯然停顿的这一秒，花六童立马插话，“我其实是来告诉你，铺子里有点事儿，我得赶过去，时间很紧，等不到明天了，我今晚就出发——那我就先走了啊。”
陆小凤也适时转向他，“那六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没问题。”花六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花满楼走过去，合上了窗户。
听到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陆小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紧张，他若是问她，她深夜不睡，她该如何？
然而，他偏生什么都没问，只是说，“我送你回去？”
陆小凤点点头。
他托着她的胳膊，带她回到了床边。
——她有时候，真得有点埋怨花满楼的体贴：若不是这该死的体贴，她也不会拿得起……放不下。
天亮了。
作为瞎子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用担心被光线晃醒；坏处就是，头没梳脸没洗的样子，要被你不想让看到的人看到——陆小凤一点也不享受地接过花满楼给的湿帕子擦脸，穿上外衣，刷牙——梳头……
昨天晚上，因为心情犯懒，她陆小凤只是随便擦了擦湿头发，等头发干了后简单梳了两下就躺下了，结果现在发现……梳不通了……
好想暴力梳头……但暴力使人面目狰狞，她不想狰狞……
“我来吧。”
陆小凤反应很快，“不用。”所有不必要的触碰，一律拒绝。
她又试着大力梳了梳——可是这个头发真得是在考验她的耐心！
“我来吧。”花满楼伸手了，他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手指，而陆小凤感受到梳子上传来拉扯的力量，就……顺着台阶放开了。
梳齿的圆头，在头皮上略微有些酥酥痒痒地划过，划过……
因为看不见，所以仿佛是……新娘子被相公满含柔情地梳妆着……
“可以了。”陆小凤觉得卡着的部分梳过去了，就喊了停。唉，温柔乡，英雄冢啊……
然后事实证明，有一处没通，就必然有两处、三处……
而她陆小凤，果然是个男人，又没耐心，又不懂怜头惜发。
花满楼没有说话，只是找来了另一把梳子，再次温柔又耐心地从她的发顶梳起来。
花满楼感受着陆小凤的发丝在手里滑走，有种岁月静好，愿陪君老的心情。
怪不得之前听哥哥们说，描眉梳发是夫妻间的情趣。
梳得差不多了，他心念一动，悄悄地把自己的头发和对方的头发搭在了一起：幼稚，却又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花满楼找到发冠，替陆小凤将头发束了起来。
于是，在经历了多日披头散发后，陆小凤久违地清爽了一次：感觉今天帅帅哒~
早点也格外丰盛，远超花满楼平日里的规格，但陆小凤现在扮演的是陌生人，只能假装以为花满楼平日里就是这么铺张的早餐。
“不知道你平日的喜好，所以能想到的都买了些。”
陆小凤只矜持地点点头。
花满楼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说得多了，保不齐哪句就露馅了，所以不如尽可能不说，而且不说话也方便她保持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行为举止上也绝不让他有所怀疑。
现在想想，花满楼没认出来她也是好事。
牛奶也喝点，豆浆也喝点，粥——粥就算了，这几天喝太多了。花平到后来，也是变着花样地给她买粥啊。
包子可以，油条也可以，酥饼也不错……
花满楼：……所以这是不挑食，还是防着他？
陆小凤还在继续：小馄饨也能尝尝，面也挺香的，菜饼也可以稍微地吃一点……已经有点撑了，但这个芙蓉糕也挺好吃的……枣糕也有一番风味……
最近可能是太委屈自己的胃了，何况发现自己的马甲还严严实实的，如今见到一桌好菜，就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完了，打嗝了……
她美女的形象啊……
倒是也不需要保持……
吃饱喝足，花满楼喊了花平把剩饭剩菜撤了下去。
静坐中，陆小凤慢条斯理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花满楼一顿，“也好，出去看看有助于心情愉快。”
陆小凤：？？？
他是觉得她想出去，是因为自己心情不愉快？
她咬了咬牙，才忍住没直接怼他说那就别出去了，她一个瞎子能看见啥。
“那姑娘——公子你想去哪？”花满楼改了口。出门在外，他若是叫她姑娘，才会让大家奇怪。
“你猜？”陆小凤冷笑。
花满楼：……他好像总能，不知道为什么地惹了她生气。
他想了想，哥哥们都怎么哄嫂子……
买东西？可她现在看不见，逛街是不行了。
买吃食？可她才吃过饭，还明显吃撑了？
划小舟？女人好像都喜欢坐船看湖看江的，就算看不到，水面上温润安静的氛围也是让人舒服的——她好像也的确需要心静的地方。
“游船可好？”
跟花满楼一起坐船？陆小凤心情微霁，不置可否。
花满楼想起来，陆小凤说过，送女人东西的时候，她们没说不要，那就是要了。
那看来，他的这个提议，她还是喜欢的。
备好蜜水，几个新鲜的果子，几款时兴的茶，再找了马车来到湖边，就已经快晌午了。
花满楼询问了陆小凤的想法，先简单吃了点午饭，才上了船。
考虑到陆小凤看不见，所以他租了一条四面都透风的乌篷小船，这样她就能从四面八方都感受到水汽，从而更能有泛舟湖上的感觉。
江南水乡，吴侬软语。
陆小凤在湖上感受着氤氲着水汽的清风，遥遥的、嘈嘈切切的人声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一种空旷之感，她整个心情像湖面一样平静而辽阔。
她知道，花满楼在煮茶，茶叶的清香自船中央散发，让这趟出行又添了诗意。
唉，陆小凤有点遗憾：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在这静谧之中，陆小凤渐渐困了。
她也不客气，“我眯一会。”正好花满楼看风景，她……她做到不需要他照顾。
花满楼把多余的垫子拿过去给她当枕头，又替她把毯子铺开盖在身上。
渐渐地，她的呼吸绵长起来。
花满楼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她待在自己身体里，觉得自己原本的脸都变得十分可爱。
当时把上官飞燕当成她的时候，也觉得很开心，但没有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就开心得像一壶快开了的茶，香味已经开始漫延了——不过当时的确也没有那么肯定，上官飞燕，就是他等的人；可现在，他十分确定。
他又看了看湖面，自己如今的身体——也就是她的脸，真真是如画的容颜。
他若是会作画就好了，就可以把此刻泛舟湖上的他们画下来，还有她的睡颜、她冷峭的眉眼、她偶然露出的几分笑意……
——雪疏影作画应该不错吧？当时还心心念念给他和陆小凤做过一幅画……他如今可以看到了，却又找不到陆小凤，倒是可以去看看那副画……
陆小凤：就照他现在这么仔细看她脸的程度，再去仔仔细细看看男版陆小凤……她可能会谢……
不过——花满楼突然想起来，雪疏影这个人有预知之能，所以会不会也知道他们俩怎么换过来？
想到这，花满楼突然心中多了几分失落：如果换回来了，她肯定马不停蹄地就离开了吧？可是她如今看不到，一定很难受……
这一刹那起，花满楼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理智告诉他，那是一条正确的路；情感却又撕扯着他，让他难以下定决心。
陆小凤悠悠转醒后，花满楼先是递过一杯热茶，然后温声告诉他，自己认识一个人，有点奇能在身上，可能能知道他们当下困境的解决办法。
陆小凤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么长的时间里，花满楼都是同时倒两杯茶，通过自己喝的那杯，判断给她的茶，不至于凉了，也绝不会烫嘴。
而且，居然自己睡床，让人家姑娘睡小榻，他可真是聪明劲儿全长脸上了。
陆小凤到了花满楼的身体里后，没听过几个人的声音。而这声音乍听一下有点耳熟，她立马就想起来，这就是来看望过的花六童。
老天爷啊，她不是把他给哄走了吗？
陆小凤脑海中开始思维风暴：那她是要演得像花满楼一点还是不像花满楼一点？
生存还是毁灭，果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若是不像，就要被花六童看出来，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就有多几倍泄露的风险；若是像，就要被花满楼怀疑，她之前不但认识他，而且很熟悉他……
造孽啊……
紧急时刻，花满楼挺身而出，“既然花六哥来了，你有人陪着，我也安心了……”
花六童：等等？这是刚刚正好在聊什么聊崩了，然后他卡着这个时间点出现了，就拿他当台阶下了？
陆小凤立马上道，靠近一步，“姑娘莫生气，是在下思虑不周，这几日的确是委屈了姑娘，姑娘若是一定要走，花某也不拦着……”
趁着“花满楼”黯然停顿的这一秒，花六童立马插话，“我其实是来告诉你，铺子里有点事儿，我得赶过去，时间很紧，等不到明天了，我今晚就出发——那我就先走了啊。”
陆小凤也适时转向他，“那六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没问题。”花六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花满楼走过去，合上了窗户。
听到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陆小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紧张，他若是问她，她深夜不睡，她该如何？
然而，他偏生什么都没问，只是说，“我送你回去？”
陆小凤点点头。
他托着她的胳膊，带她回到了床边。
——她有时候，真得有点埋怨花满楼的体贴：若不是这该死的体贴，她也不会拿得起……放不下。
天亮了。
作为瞎子的好处就是，永远不用担心被光线晃醒；坏处就是，头没梳脸没洗的样子，要被你不想让看到的人看到——陆小凤一点也不享受地接过花满楼给的湿帕子擦脸，穿上外衣，刷牙——梳头……
昨天晚上，因为心情犯懒，她陆小凤只是随便擦了擦湿头发，等头发干了后简单梳了两下就躺下了，结果现在发现……梳不通了……
好想暴力梳头……但暴力使人面目狰狞，她不想狰狞……
“我来吧。”
陆小凤反应很快，“不用。”所有不必要的触碰，一律拒绝。
她又试着大力梳了梳——可是这个头发真得是在考验她的耐心！
“我来吧。”花满楼伸手了，他小心翼翼避开了她的手指，而陆小凤感受到梳子上传来拉扯的力量，就……顺着台阶放开了。
梳齿的圆头，在头皮上略微有些酥酥痒痒地划过，划过……
因为看不见，所以仿佛是……新娘子被相公满含柔情地梳妆着……
“可以了。”陆小凤觉得卡着的部分梳过去了，就喊了停。唉，温柔乡，英雄冢啊……
然后事实证明，有一处没通，就必然有两处、三处……
而她陆小凤，果然是个男人，又没耐心，又不懂怜头惜发。
花满楼没有说话，只是找来了另一把梳子，再次温柔又耐心地从她的发顶梳起来。
花满楼感受着陆小凤的发丝在手里滑走，有种岁月静好，愿陪君老的心情。
怪不得之前听哥哥们说，描眉梳发是夫妻间的情趣。
梳得差不多了，他心念一动，悄悄地把自己的头发和对方的头发搭在了一起：幼稚，却又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花满楼找到发冠，替陆小凤将头发束了起来。
于是，在经历了多日披头散发后，陆小凤久违地清爽了一次：感觉今天帅帅哒~
早点也格外丰盛，远超花满楼平日里的规格，但陆小凤现在扮演的是陌生人，只能假装以为花满楼平日里就是这么铺张的早餐。
“不知道你平日的喜好，所以能想到的都买了些。”
陆小凤只矜持地点点头。
花满楼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说得多了，保不齐哪句就露馅了，所以不如尽可能不说，而且不说话也方便她保持一个精神紧绷的状态，行为举止上也绝不让他有所怀疑。
现在想想，花满楼没认出来她也是好事。
牛奶也喝点，豆浆也喝点，粥——粥就算了，这几天喝太多了。花平到后来，也是变着花样地给她买粥啊。
包子可以，油条也可以，酥饼也不错……
花满楼：……所以这是不挑食，还是防着他？
陆小凤还在继续：小馄饨也能尝尝，面也挺香的，菜饼也可以稍微地吃一点……已经有点撑了，但这个芙蓉糕也挺好吃的……枣糕也有一番风味……
最近可能是太委屈自己的胃了，何况发现自己的马甲还严严实实的，如今见到一桌好菜，就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完了，打嗝了……
她美女的形象啊……
倒是也不需要保持……
吃饱喝足，花满楼喊了花平把剩饭剩菜撤了下去。
静坐中，陆小凤慢条斯理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花满楼一顿，“也好，出去看看有助于心情愉快。”
陆小凤：？？？
他是觉得她想出去，是因为自己心情不愉快？
她咬了咬牙，才忍住没直接怼他说那就别出去了，她一个瞎子能看见啥。
“那姑娘——公子你想去哪？”花满楼改了口。出门在外，他若是叫她姑娘，才会让大家奇怪。
“你猜？”陆小凤冷笑。
花满楼：……他好像总能，不知道为什么地惹了她生气。
他想了想，哥哥们都怎么哄嫂子……
买东西？可她现在看不见，逛街是不行了。
买吃食？可她才吃过饭，还明显吃撑了？
划小舟？女人好像都喜欢坐船看湖看江的，就算看不到，水面上温润安静的氛围也是让人舒服的——她好像也的确需要心静的地方。
“游船可好？”
跟花满楼一起坐船？陆小凤心情微霁，不置可否。
花满楼想起来，陆小凤说过，送女人东西的时候，她们没说不要，那就是要了。
那看来，他的这个提议，她还是喜欢的。
备好蜜水，几个新鲜的果子，几款时兴的茶，再找了马车来到湖边，就已经快晌午了。
花满楼询问了陆小凤的想法，先简单吃了点午饭，才上了船。
考虑到陆小凤看不见，所以他租了一条四面都透风的乌篷小船，这样她就能从四面八方都感受到水汽，从而更能有泛舟湖上的感觉。
江南水乡，吴侬软语。
陆小凤在湖上感受着氤氲着水汽的清风，遥遥的、嘈嘈切切的人声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一种空旷之感，她整个心情像湖面一样平静而辽阔。
她知道，花满楼在煮茶，茶叶的清香自船中央散发，让这趟出行又添了诗意。
唉，陆小凤有点遗憾：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在这静谧之中，陆小凤渐渐困了。
她也不客气，“我眯一会。”正好花满楼看风景，她……她做到不需要他照顾。
花满楼把多余的垫子拿过去给她当枕头，又替她把毯子铺开盖在身上。
渐渐地，她的呼吸绵长起来。
花满楼的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她待在自己身体里，觉得自己原本的脸都变得十分可爱。
当时把上官飞燕当成她的时候，也觉得很开心，但没有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就开心得像一壶快开了的茶，香味已经开始漫延了——不过当时的确也没有那么肯定，上官飞燕，就是他等的人；可现在，他十分确定。
他又看了看湖面，自己如今的身体——也就是她的脸，真真是如画的容颜。
他若是会作画就好了，就可以把此刻泛舟湖上的他们画下来，还有她的睡颜、她冷峭的眉眼、她偶然露出的几分笑意……
——雪疏影作画应该不错吧？当时还心心念念给他和陆小凤做过一幅画……他如今可以看到了，却又找不到陆小凤，倒是可以去看看那副画……
陆小凤：就照他现在这么仔细看她脸的程度，再去仔仔细细看看男版陆小凤……她可能会谢……
不过——花满楼突然想起来，雪疏影这个人有预知之能，所以会不会也知道他们俩怎么换过来？
想到这，花满楼突然心中多了几分失落：如果换回来了，她肯定马不停蹄地就离开了吧？可是她如今看不到，一定很难受……
这一刹那起，花满楼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理智告诉他，那是一条正确的路；情感却又撕扯着他，让他难以下定决心。
陆小凤悠悠转醒后，花满楼先是递过一杯热茶，然后温声告诉他，自己认识一个人，有点奇能在身上，可能能知道他们当下困境的解决办法。
陆小凤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么长的时间里，花满楼都是同时倒两杯茶，通过自己喝的那杯，判断给她的茶，不至于凉了，也绝不会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