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蕙从榻上翻身坐起，翘着大拇指对紫晶道：“你想要长月戟，还先修书一封通知解星城，真是君子啊！两个挺聪明的人，怎么办事像傻子？”
梅凌意走后，紫晶才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讲给白千蕙，就知道会有这个反应，紫晶瞥了她一眼，“不然呢？去偷还是去抢？无论哪一种，让程岚怎么办？”
“一猜就是因为他！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和解星城只能选一个。此时你不逼一逼他，小心夜长梦多。”白千蕙受不了这样磨叽，程岚和解星城一刀两断才好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紫晶倒显得轻松，颇为乐观地说道：“我和解星城并没有什么仇怨，而且我们都想除掉獓因邪灵，相互合作才能尽快达到目的。既然是合作，坦坦荡荡才显诚意，有程岚在中间作保，我看这事有希望。”
白千蕙不服，追问道：“那要是不成功呢？”
紫晶低低一笑，“要是不能讲情面，就只能凭本事了，长月戟能不能为我所用，恐怕他们说了也不算。”
白千蕙不知其中缘由，只觉紫晶这句话总算有点大妖的气魄了，便缓和了一些，道：“你要等，那便等吧。对了，程岚呢？”
“他去城里查看情况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千蕙重又歪回榻上，摆手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炼丹，正好在此处歇一歇，而且满城都是念经的，吵得人头疼，你自己去吧。”
紫晶知道她累了，也不勉强，既然等来了白千蕙，弄清了梅凌意的状况，自己也该出去看看了。后日就是中元节，梅府请来做法事的人最迟明日就会上门，但愿别惹出事来。
出了梅府，紫晶发觉城里热闹了些。才不过两日，街道两旁就挂上了灯笼，有些人家还插着辟邪的幡旗，连空中飘过的纸钱上都带着香灰的味道。看来中元节将近，城里的人都在求神拜佛想要个平安，只是凶手还没有找到，莫说真正的平安了，恐怕连心安都难。
梅凌意若真被鬼附身，想来也是个弱弱的鬼，连鬼气都感觉不到。凶手能吸去二十多人的魂魄，这绝不是一个小鬼能做到的，难道行凶的鬼不止一个？紫晶边想边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诵经声，便循着声音过去了，那里一户人家正在做法事。大门里香火缭绕，随着齐齐的吟诵声传到门外，门口还跪了几个破衣烂衫的人，也认真地在跟着念。
这时大门打开，有个人捧着一沓符纸出来，挨个发给了跪在门口的人。那些人如获至宝，都把符纸小心地收了起来。发符纸的人年纪不大，看到紫晶时愣了一下，稍一犹豫也给她塞了一张，然后就红着脸跑回去了。
紫晶看着手里那张符哭笑不得，符上没有灵力，驱不了魔也避不了邪，最大的作用是安心。转头看见有个来晚的人没得着符，满脸的失落，紫晶便把符给了他，自己往别处去了。
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紫晶在一面空墙前停了下来。她记得那日程岚将一道符纸投在了这里，见左右无人，紫晶指尖轻点墙壁，随着妖力的灌入，一道符显现了出来。
看着墙上那道符印，紫晶有些出神。片刻之后符印突然发光，许多小鸟的虚影接二连三地从光团中蹦出来，在墙壁上飞来飞去，十分热闹。
紫晶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一笑，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回头一看，果然程岚就在身后。符印被自己触动，程岚必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还给她变了个戏法！
“在想什么？”程岚走到紫晶身边轻声问道。
“你撒下的符印一直没有预警。”
“的确，这些符咒遍布全城，已经两天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岚说着看向墙面，乱飞的小鸟重新凝成了符纸落在他手上。符咒没有被动过手脚，说明城里确实一切正常，可这里横死了数十人，却连一丝怨念都没有，实在太反常了。
紫晶叹了口气，“中元节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自己的修为，正面对抗无需担心，可如今凶手藏在暗处，不知会搞什么花样，就让人觉得不安。
程岚安慰似地拉起了紫晶的手，轻轻握了握，“好，我这两日也有些发现，正想同你说。”
两人回了梅府，程岚拿出一份映麟城的舆图对紫晶道：“我看过官府文书，城里失魂而死的有二十七个，皆有仵作检验，应准确无误。”随着他的话，图上亮起了二十七个标记。
“除了有明文记录的，我还查到有三人死法相似，姑且算上”，这时图上又有三个地方亮起。
“这里的贫苦人家多聚集在城西，没有钱大办丧事，而且这三个人是最早出事的，当时人们尚没有警觉，只当暴毙，草草就埋了，所以没有记录在案。”
紫晶默默一叹，穷人的死活少有人关心，三个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若不是程岚刻意寻访，还有谁会提起呢？图上亮起的三个光点背后，有成百上千不被注意，辛苦求生的人，不只是映麟城，这个世间也是如此。
她转头看向程岚，问道：“既已没有痕迹，官家也没有记载，你是如何知道的？”
“记得那晚饭庄外的乞丐么？”
程岚解释道：“这些人在城里讨生活，一些腌臜晦气的事没有人愿意干，他们便去做，消息很是灵通，何况城里死了这么多人，总是需要人手帮忙的。”
紫晶想起那个揣着牛肉跑远的小乞丐，才明白程岚特意包了牛肉，也不全是善心大发。他多年在外闯荡，有些事的确是自己这个山中刚出来的小妖及不上的，还有那些遍布全城的符咒，也不是随便撒的，城里多人横死，又临近中元，必生异状。程岚布下一张网，若有任何异动他都能知晓，可偏偏什么都没发生。
只听程岚接着说道：“我与那些乞丐交谈之时，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他们中有个人不久前失踪了。”
紫晶的思绪被这话带了回来，略一思索便恍然道：“是了，城里还有无亲无故，独自生活的人，即使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程岚点点头，“我找遍全城，终于发现了一具尸体，虽已经腐败的看不出样貌，但从衣着上判断应该是那个失踪的乞丐。”
唉……
紫晶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说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我该和你一起去的。” 程岚虽然三言两语说完，但紫晶能想象过程的繁琐，怪不得他天天早出晚归，还要挖地验尸。
程岚听了，便把紫晶拉到身边，宽慰道：“我知道你有意避讳，和普通人打交道的事就交给我吧。你看图上这些标记，若是将它们作为节点相互连接起来，像不像一个法阵？”
“法阵？！”
紫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不擅此道，图上那些亮点看起来杂乱无章，完全不成型，不禁问道：“什么法阵？”
“根据映麟城的情况和凶手的动机推测，聚力之阵的可能性大些，这类阵法是将分散的力量汇聚起来。”
“分散的力量？”
紫晶琢磨了片刻，把映麟城里反常的情况，梅凌意的异状和看到的幻境串联起来，发现一切都说得通了。“城里感觉不到怨气，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法阵。死者的怨气都被汇集起来，为凶手所用。食人魂魄，以怨气为力量之源，这种修炼方式属于邪鬼。”
“不错！”程岚说着在舆图上方虚抓了一把，一个小小的法阵逐渐显露出来，交错纵横的节点正落在发光的标记上。程岚道：“聚力的法阵有很多，你看到的这个阵型有三十二个节点，如今已经有三十一人遇害，以此推测的话，凶手还要再杀一人才能完成此阵，而且杀人的地点就在这里。”
紫晶盯着唯一一处没有亮光的节点不禁冷笑，“后天便是中元节了，倒是行凶的好时机。”
程岚：“不过这些都是推测，而且聚力之阵也有多种变化，还是不能大意。这两日我就守在外面，你仍留在梅府，若有变故也能随时照应。”
“嗯” 紫晶痛快地答应了，还好心提议道：“今日刚巧来了帮手，让她和你一同去吧。”
白千蕙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听说梅府要做法事，权衡之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出发前她悄悄对紫晶道：“程岚去捉鬼，连把剑都没有，你们不会寒酸到这个地步吧？死人馆里有上好的兵器，要不你现在去替他挑一件，反正你转个身就到了。
唉，千蕙这毛病还是不改，心里明明是关心，嘴上却还要刻薄。紫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吧，秋寒的剑灵早就成形了，只要程岚不放弃，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看到秋寒剑，而且手中有没有剑，对此时的程岚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天地万物皆可用，道法自然俱是空啊。”
白千蕙一愣，觉得紫晶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若有所悟地走了。在路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她们两人每日亲亲我我，逍遥自在，却和我说俱是空，空什么空！
呸，大骗子！
梅凌意走后，紫晶才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讲给白千蕙，就知道会有这个反应，紫晶瞥了她一眼，“不然呢？去偷还是去抢？无论哪一种，让程岚怎么办？”
“一猜就是因为他！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和解星城只能选一个。此时你不逼一逼他，小心夜长梦多。”白千蕙受不了这样磨叽，程岚和解星城一刀两断才好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紫晶倒显得轻松，颇为乐观地说道：“我和解星城并没有什么仇怨，而且我们都想除掉獓因邪灵，相互合作才能尽快达到目的。既然是合作，坦坦荡荡才显诚意，有程岚在中间作保，我看这事有希望。”
白千蕙不服，追问道：“那要是不成功呢？”
紫晶低低一笑，“要是不能讲情面，就只能凭本事了，长月戟能不能为我所用，恐怕他们说了也不算。”
白千蕙不知其中缘由，只觉紫晶这句话总算有点大妖的气魄了，便缓和了一些，道：“你要等，那便等吧。对了，程岚呢？”
“他去城里查看情况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白千蕙重又歪回榻上，摆手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炼丹，正好在此处歇一歇，而且满城都是念经的，吵得人头疼，你自己去吧。”
紫晶知道她累了，也不勉强，既然等来了白千蕙，弄清了梅凌意的状况，自己也该出去看看了。后日就是中元节，梅府请来做法事的人最迟明日就会上门，但愿别惹出事来。
出了梅府，紫晶发觉城里热闹了些。才不过两日，街道两旁就挂上了灯笼，有些人家还插着辟邪的幡旗，连空中飘过的纸钱上都带着香灰的味道。看来中元节将近，城里的人都在求神拜佛想要个平安，只是凶手还没有找到，莫说真正的平安了，恐怕连心安都难。
梅凌意若真被鬼附身，想来也是个弱弱的鬼，连鬼气都感觉不到。凶手能吸去二十多人的魂魄，这绝不是一个小鬼能做到的，难道行凶的鬼不止一个？紫晶边想边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诵经声，便循着声音过去了，那里一户人家正在做法事。大门里香火缭绕，随着齐齐的吟诵声传到门外，门口还跪了几个破衣烂衫的人，也认真地在跟着念。
这时大门打开，有个人捧着一沓符纸出来，挨个发给了跪在门口的人。那些人如获至宝，都把符纸小心地收了起来。发符纸的人年纪不大，看到紫晶时愣了一下，稍一犹豫也给她塞了一张，然后就红着脸跑回去了。
紫晶看着手里那张符哭笑不得，符上没有灵力，驱不了魔也避不了邪，最大的作用是安心。转头看见有个来晚的人没得着符，满脸的失落，紫晶便把符给了他，自己往别处去了。
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紫晶在一面空墙前停了下来。她记得那日程岚将一道符纸投在了这里，见左右无人，紫晶指尖轻点墙壁，随着妖力的灌入，一道符显现了出来。
看着墙上那道符印，紫晶有些出神。片刻之后符印突然发光，许多小鸟的虚影接二连三地从光团中蹦出来，在墙壁上飞来飞去，十分热闹。
紫晶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一笑，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回头一看，果然程岚就在身后。符印被自己触动，程岚必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还给她变了个戏法！
“在想什么？”程岚走到紫晶身边轻声问道。
“你撒下的符印一直没有预警。”
“的确，这些符咒遍布全城，已经两天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岚说着看向墙面，乱飞的小鸟重新凝成了符纸落在他手上。符咒没有被动过手脚，说明城里确实一切正常，可这里横死了数十人，却连一丝怨念都没有，实在太反常了。
紫晶叹了口气，“中元节就要到了，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自己的修为，正面对抗无需担心，可如今凶手藏在暗处，不知会搞什么花样，就让人觉得不安。
程岚安慰似地拉起了紫晶的手，轻轻握了握，“好，我这两日也有些发现，正想同你说。”
两人回了梅府，程岚拿出一份映麟城的舆图对紫晶道：“我看过官府文书，城里失魂而死的有二十七个，皆有仵作检验，应准确无误。”随着他的话，图上亮起了二十七个标记。
“除了有明文记录的，我还查到有三人死法相似，姑且算上”，这时图上又有三个地方亮起。
“这里的贫苦人家多聚集在城西，没有钱大办丧事，而且这三个人是最早出事的，当时人们尚没有警觉，只当暴毙，草草就埋了，所以没有记录在案。”
紫晶默默一叹，穷人的死活少有人关心，三个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若不是程岚刻意寻访，还有谁会提起呢？图上亮起的三个光点背后，有成百上千不被注意，辛苦求生的人，不只是映麟城，这个世间也是如此。
她转头看向程岚，问道：“既已没有痕迹，官家也没有记载，你是如何知道的？”
“记得那晚饭庄外的乞丐么？”
程岚解释道：“这些人在城里讨生活，一些腌臜晦气的事没有人愿意干，他们便去做，消息很是灵通，何况城里死了这么多人，总是需要人手帮忙的。”
紫晶想起那个揣着牛肉跑远的小乞丐，才明白程岚特意包了牛肉，也不全是善心大发。他多年在外闯荡，有些事的确是自己这个山中刚出来的小妖及不上的，还有那些遍布全城的符咒，也不是随便撒的，城里多人横死，又临近中元，必生异状。程岚布下一张网，若有任何异动他都能知晓，可偏偏什么都没发生。
只听程岚接着说道：“我与那些乞丐交谈之时，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他们中有个人不久前失踪了。”
紫晶的思绪被这话带了回来，略一思索便恍然道：“是了，城里还有无亲无故，独自生活的人，即使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程岚点点头，“我找遍全城，终于发现了一具尸体，虽已经腐败的看不出样貌，但从衣着上判断应该是那个失踪的乞丐。”
唉……
紫晶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说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我该和你一起去的。” 程岚虽然三言两语说完，但紫晶能想象过程的繁琐，怪不得他天天早出晚归，还要挖地验尸。
程岚听了，便把紫晶拉到身边，宽慰道：“我知道你有意避讳，和普通人打交道的事就交给我吧。你看图上这些标记，若是将它们作为节点相互连接起来，像不像一个法阵？”
“法阵？！”
紫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不擅此道，图上那些亮点看起来杂乱无章，完全不成型，不禁问道：“什么法阵？”
“根据映麟城的情况和凶手的动机推测，聚力之阵的可能性大些，这类阵法是将分散的力量汇聚起来。”
“分散的力量？”
紫晶琢磨了片刻，把映麟城里反常的情况，梅凌意的异状和看到的幻境串联起来，发现一切都说得通了。“城里感觉不到怨气，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法阵。死者的怨气都被汇集起来，为凶手所用。食人魂魄，以怨气为力量之源，这种修炼方式属于邪鬼。”
“不错！”程岚说着在舆图上方虚抓了一把，一个小小的法阵逐渐显露出来，交错纵横的节点正落在发光的标记上。程岚道：“聚力的法阵有很多，你看到的这个阵型有三十二个节点，如今已经有三十一人遇害，以此推测的话，凶手还要再杀一人才能完成此阵，而且杀人的地点就在这里。”
紫晶盯着唯一一处没有亮光的节点不禁冷笑，“后天便是中元节了，倒是行凶的好时机。”
程岚：“不过这些都是推测，而且聚力之阵也有多种变化，还是不能大意。这两日我就守在外面，你仍留在梅府，若有变故也能随时照应。”
“嗯” 紫晶痛快地答应了，还好心提议道：“今日刚巧来了帮手，让她和你一同去吧。”
白千蕙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听说梅府要做法事，权衡之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出发前她悄悄对紫晶道：“程岚去捉鬼，连把剑都没有，你们不会寒酸到这个地步吧？死人馆里有上好的兵器，要不你现在去替他挑一件，反正你转个身就到了。
唉，千蕙这毛病还是不改，心里明明是关心，嘴上却还要刻薄。紫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吧，秋寒的剑灵早就成形了，只要程岚不放弃，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再看到秋寒剑，而且手中有没有剑，对此时的程岚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天地万物皆可用，道法自然俱是空啊。”
白千蕙一愣，觉得紫晶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若有所悟地走了。在路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她们两人每日亲亲我我，逍遥自在，却和我说俱是空，空什么空！
呸，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