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巴特的签字笔在合同纸上落下，罗薇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签完合同，双方多半还要社交性的聊两句，但总归只要不是动辄几亿欧元的大单子，她的心情也就没那么沉重。
果然，国产支付的代表问起了刚刚结束的转会窗八卦。
“实不相瞒，我本人也是real的忠实粉丝。”
罗薇薇把这话翻译给巴特听，巴特脸上的笑容找不到一丁点谦虚。
——谁是real的粉丝都不奇怪。
它是这个星球上拥有粉丝最多的俱乐部，连国王、首相和市长都年复一年的支持着real。
那代表问：“这和我们的生意无关，您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下个赛季real大概留不住费尔南德斯了吧？”
费尔南德斯，real一队现任10号，足以载入史册的传奇中场。
他出身于real青训，曾经跟随过第一代银河战舰，也是现如今real当之无愧的中场核心。
然而，对于一个球员来说，他的年纪确实渐渐见长了。
“总之这个赛季我们还是留住他了”，巴特摊平双手，开起了玩笑，“不过说实话，新一代中场战争确实已经箭在弦上了。”
罗薇薇翻译完这个譬喻，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她的本职专业毕竟是学习如何做个好球探，而不是如何做个好翻译的。
她也在脑海中暗暗思量着合适的人选。
但支付代表不愿去猜，他直白地问巴特：“您看中的是谁呢？”
巴特笑得相当鸡贼，“你觉得克劳泽怎么样？”
克劳泽，来自老对家BC巴查，目前在该位置上排名仅次于费尔南德斯。
然而巴特如此得意，和他的技术水平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因为除此之外，克劳泽是目前巴查的队长，成与不成，这番操作都必然成为下个转会窗的爆炸新闻。
“有一点绝对值得信赖，real将永远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明星。”巴特忘乎所以的给出他的承诺。
罗薇薇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回程的路上，罗薇薇坐在副驾驶。
她试探着对巴特开口：“教授，我几乎从未干涉过您的决策。”
巴特睨了她一眼，“那么你应该继续这样做。”
罗薇薇摇摇头，“抱歉教授，但是我想说，您可以当我是孩子话，只是我觉得您不该买克劳泽。”
巴特笑了，“你无非就是想说克劳泽适合巴洽但未必适合real，为他支付大笔会费不值得。”
罗薇薇轻轻点了点头。
巴特说：“但是薇薇，足球在今天早已不仅仅是一门竞技，更是一场庞大的真人秀，电视转播和商业赞助才是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你得分清楚先后，无论欧冠奖杯还是明星球员，本质都是为了让real能够更加长红。”
似乎是看出罗薇薇的不甘心，巴特又问：“你是09年迷上real的吧？”
那正是real引进C罗，第二代银河战舰正式起航的一年。
巴特挑一挑眉毛，“如果没有老爷子的巨星政策，怎么会把你带到伯纳乌呢？”
罗薇薇想，他说的也许对，但顶级的中场是不同的：正如费尔南德斯，他是real十年磨就的一柄利剑，克劳泽之于巴洽也正是如此。他们是整支队伍的灵魂，他们不该被当成这场华丽角斗游戏中任人下注的斗牛。
她认为，他们现在也许应该选择一块新的璞玉，像当年润养费尔南德斯那样慢慢地润养他。
巴特不置可否，他说：“薇薇，时代变了，我们刚刚赢得上一年的欧冠，我们有充沛的现金流，我们不需要像小俱乐部那样畏首畏尾的积累，我们完全有能力直接依靠权力、财富掀起流量的变革。”
罗薇薇很想和他聊聊中国人关于“穷不过三代，富也不过三代“的寓言，但她最终还是咽下了。
她做了另一个决定。
“教授，我想，这份工作我做完今天，往后这个赛季就不做了。”
巴特愣了一下，急刹，把车停在路边。
“就因为我们刚刚说的话？”
“不是”，罗薇薇摇摇头，“我想这事好久了。”
“那你的学费怎么办？”
罗薇薇说：“您忘了，我今年是最后一年，尾款已经全结了。”
巴特叹口气，“薇薇，我真的留不住你吗？”
罗薇薇轻轻摇了摇头，她想，我做翻译是为了交学费，又不是交学费做翻译。
巴特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如果我告诉你，明年我将正式参选real主席呢？”
罗薇薇一怔，“您的意思是……”
“没错”，巴特又露出商人的精明笑容，“我现在offer给你的毕业季的，是选举团队中的一个席位。”
但罗薇薇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没有信心跟着她认为没有前途的团队。
“就这样吧，教授”，罗薇薇再一次表示歉意，推开车门下车，“祝您前程似锦。”
离家只剩下一公里多，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宴饮后的疲惫、一步裙、没有防水台的尖头高跟……没有一样可以小觑，短短一段路她走了40多分钟，等回到家时，已是筋疲力竭。
信箱里躺着房东留给她的信函，罗薇薇进屋脱掉鞋子，坐下来慢慢地看。
那是新一年合同续约后的增补条目：真不妙。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这幢位于市中心公寓的房租，房子很旧了，但毕竟是一室一厅的独居，每月也要600多欧，她刚一次性续满一年。
浑浑噩噩的卸妆、洗澡、喝宝矿力解酒，给磨破的脚后跟贴上创可贴……迅速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只为了躺在床上的那一刻。
罗薇薇累极了。
“为什么理想和面包注定是不能共存的啊！”她大声痛呼道。
打开手机，大数据像嘲讽一般推送给她雷克萨斯的补漆价格。
“哦，对了，还有这事……”
罗薇薇绝望地躺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
装了一会鸵鸟，人也冷静下来，转过头打开手机银行，检查账户余额，长长叹一口气。
然后给哈维尔发短信，“你那边还缺人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缺的缺的，你要来永远都缺。”
于是第二天，罗薇薇回归了她的老本行，她曾经到马德里之后的第一份工作：real旗舰店的销售员工。
同样是站一天、讲外语和陪笑，穿新赛季球衣和板鞋总比正装高跟鞋要轻松。
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赶上门店和青训组织La Fabrica合作办活动，一屋子青少年，从12岁到17岁，满楼里乱窜，有些还带着家长，举着数码相机，闪光灯和笑声、叫声一起喧嚣。
罗薇薇轻轻揉了揉额角。
哈维尔抱歉地冲她笑笑，“新赛季活动多，是会比较忙。”
“应该的。”罗薇薇摆摆手，都是为了生计。
她上楼去看管压印机，在楼梯口就听到有两人在争执。
红头发的男孩，很冷淡，“你们印错了我的号码。”
“不可能”，正被他质问的那个卷毛店员，斩钉截铁，“我们就是按LaFabrica送来的数据印的，绝没有问题。”
罗薇薇叹了口气，服务业者第一要义，凡事千万别绝对。
“能不能让我看看。”她三步并两步小跑过去。
“哦，确实印错了”，罗薇薇把那件球衣翻过来看了看，“你们给他印的是10号，他应该是7号位，U17的前锋，对吗？”
糸师冴愣了一下，点点头。
卷毛店员还在抱怨，“不过是青训而已，也没什么所谓吧？况且今天是赞助商的活动，赞助标志早没有剩的了，也没办法重新印啊。”
罗薇薇想了想，“你打电话给市场部的迭戈，商标样品都是先送给他去看的，他那边样品肯定多的是，刚好他今天也要来现场，你现在联系他，还赶得上让他在活动开始前带来。”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表，“这之间大约还能空出20分钟，足够我给他印一件新的了。”
卷毛店员被她这一通安排唬的有点发懵，“你不是……”
他想这人明明才来了不到一个星期，他甚至还没记清楚她的名字。
罗薇薇笑笑，“三年前我就在这做过了。”
卷毛忙着去联系迭戈，罗薇薇转过身，开始登记机器的启用时间。
“谢谢。”糸师冴站在一旁，对她说。
“不客气”，罗薇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是U17的糸师冴吧？”
“你知道我？”糸师冴明知故问，他想她甚至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背号。
罗薇薇耸耸肩，“你是个踢得很好的亚洲球星。”
那说明了她会注意到他的理由。
同时，她的用词是“球星”而非“球员”，并且带上了“亚洲”的前缀。
糸师冴陷在这串文字游戏当中，不自觉挑了挑眉。
身后，冈萨雷斯攀上了楼梯。
“怎么样，小冴，球衣的问题解决了吗？”
“哦，我已经叫人去办了”，罗薇薇落落大方的向这位阿根廷主教问好，“您放心，冈教。”
签完合同，双方多半还要社交性的聊两句，但总归只要不是动辄几亿欧元的大单子，她的心情也就没那么沉重。
果然，国产支付的代表问起了刚刚结束的转会窗八卦。
“实不相瞒，我本人也是real的忠实粉丝。”
罗薇薇把这话翻译给巴特听，巴特脸上的笑容找不到一丁点谦虚。
——谁是real的粉丝都不奇怪。
它是这个星球上拥有粉丝最多的俱乐部，连国王、首相和市长都年复一年的支持着real。
那代表问：“这和我们的生意无关，您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下个赛季real大概留不住费尔南德斯了吧？”
费尔南德斯，real一队现任10号，足以载入史册的传奇中场。
他出身于real青训，曾经跟随过第一代银河战舰，也是现如今real当之无愧的中场核心。
然而，对于一个球员来说，他的年纪确实渐渐见长了。
“总之这个赛季我们还是留住他了”，巴特摊平双手，开起了玩笑，“不过说实话，新一代中场战争确实已经箭在弦上了。”
罗薇薇翻译完这个譬喻，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她的本职专业毕竟是学习如何做个好球探，而不是如何做个好翻译的。
她也在脑海中暗暗思量着合适的人选。
但支付代表不愿去猜，他直白地问巴特：“您看中的是谁呢？”
巴特笑得相当鸡贼，“你觉得克劳泽怎么样？”
克劳泽，来自老对家BC巴查，目前在该位置上排名仅次于费尔南德斯。
然而巴特如此得意，和他的技术水平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因为除此之外，克劳泽是目前巴查的队长，成与不成，这番操作都必然成为下个转会窗的爆炸新闻。
“有一点绝对值得信赖，real将永远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明星。”巴特忘乎所以的给出他的承诺。
罗薇薇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回程的路上，罗薇薇坐在副驾驶。
她试探着对巴特开口：“教授，我几乎从未干涉过您的决策。”
巴特睨了她一眼，“那么你应该继续这样做。”
罗薇薇摇摇头，“抱歉教授，但是我想说，您可以当我是孩子话，只是我觉得您不该买克劳泽。”
巴特笑了，“你无非就是想说克劳泽适合巴洽但未必适合real，为他支付大笔会费不值得。”
罗薇薇轻轻点了点头。
巴特说：“但是薇薇，足球在今天早已不仅仅是一门竞技，更是一场庞大的真人秀，电视转播和商业赞助才是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你得分清楚先后，无论欧冠奖杯还是明星球员，本质都是为了让real能够更加长红。”
似乎是看出罗薇薇的不甘心，巴特又问：“你是09年迷上real的吧？”
那正是real引进C罗，第二代银河战舰正式起航的一年。
巴特挑一挑眉毛，“如果没有老爷子的巨星政策，怎么会把你带到伯纳乌呢？”
罗薇薇想，他说的也许对，但顶级的中场是不同的：正如费尔南德斯，他是real十年磨就的一柄利剑，克劳泽之于巴洽也正是如此。他们是整支队伍的灵魂，他们不该被当成这场华丽角斗游戏中任人下注的斗牛。
她认为，他们现在也许应该选择一块新的璞玉，像当年润养费尔南德斯那样慢慢地润养他。
巴特不置可否，他说：“薇薇，时代变了，我们刚刚赢得上一年的欧冠，我们有充沛的现金流，我们不需要像小俱乐部那样畏首畏尾的积累，我们完全有能力直接依靠权力、财富掀起流量的变革。”
罗薇薇很想和他聊聊中国人关于“穷不过三代，富也不过三代“的寓言，但她最终还是咽下了。
她做了另一个决定。
“教授，我想，这份工作我做完今天，往后这个赛季就不做了。”
巴特愣了一下，急刹，把车停在路边。
“就因为我们刚刚说的话？”
“不是”，罗薇薇摇摇头，“我想这事好久了。”
“那你的学费怎么办？”
罗薇薇说：“您忘了，我今年是最后一年，尾款已经全结了。”
巴特叹口气，“薇薇，我真的留不住你吗？”
罗薇薇轻轻摇了摇头，她想，我做翻译是为了交学费，又不是交学费做翻译。
巴特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如果我告诉你，明年我将正式参选real主席呢？”
罗薇薇一怔，“您的意思是……”
“没错”，巴特又露出商人的精明笑容，“我现在offer给你的毕业季的，是选举团队中的一个席位。”
但罗薇薇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没有信心跟着她认为没有前途的团队。
“就这样吧，教授”，罗薇薇再一次表示歉意，推开车门下车，“祝您前程似锦。”
离家只剩下一公里多，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宴饮后的疲惫、一步裙、没有防水台的尖头高跟……没有一样可以小觑，短短一段路她走了40多分钟，等回到家时，已是筋疲力竭。
信箱里躺着房东留给她的信函，罗薇薇进屋脱掉鞋子，坐下来慢慢地看。
那是新一年合同续约后的增补条目：真不妙。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这幢位于市中心公寓的房租，房子很旧了，但毕竟是一室一厅的独居，每月也要600多欧，她刚一次性续满一年。
浑浑噩噩的卸妆、洗澡、喝宝矿力解酒，给磨破的脚后跟贴上创可贴……迅速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只为了躺在床上的那一刻。
罗薇薇累极了。
“为什么理想和面包注定是不能共存的啊！”她大声痛呼道。
打开手机，大数据像嘲讽一般推送给她雷克萨斯的补漆价格。
“哦，对了，还有这事……”
罗薇薇绝望地躺倒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
装了一会鸵鸟，人也冷静下来，转过头打开手机银行，检查账户余额，长长叹一口气。
然后给哈维尔发短信，“你那边还缺人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缺的缺的，你要来永远都缺。”
于是第二天，罗薇薇回归了她的老本行，她曾经到马德里之后的第一份工作：real旗舰店的销售员工。
同样是站一天、讲外语和陪笑，穿新赛季球衣和板鞋总比正装高跟鞋要轻松。
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赶上门店和青训组织La Fabrica合作办活动，一屋子青少年，从12岁到17岁，满楼里乱窜，有些还带着家长，举着数码相机，闪光灯和笑声、叫声一起喧嚣。
罗薇薇轻轻揉了揉额角。
哈维尔抱歉地冲她笑笑，“新赛季活动多，是会比较忙。”
“应该的。”罗薇薇摆摆手，都是为了生计。
她上楼去看管压印机，在楼梯口就听到有两人在争执。
红头发的男孩，很冷淡，“你们印错了我的号码。”
“不可能”，正被他质问的那个卷毛店员，斩钉截铁，“我们就是按LaFabrica送来的数据印的，绝没有问题。”
罗薇薇叹了口气，服务业者第一要义，凡事千万别绝对。
“能不能让我看看。”她三步并两步小跑过去。
“哦，确实印错了”，罗薇薇把那件球衣翻过来看了看，“你们给他印的是10号，他应该是7号位，U17的前锋，对吗？”
糸师冴愣了一下，点点头。
卷毛店员还在抱怨，“不过是青训而已，也没什么所谓吧？况且今天是赞助商的活动，赞助标志早没有剩的了，也没办法重新印啊。”
罗薇薇想了想，“你打电话给市场部的迭戈，商标样品都是先送给他去看的，他那边样品肯定多的是，刚好他今天也要来现场，你现在联系他，还赶得上让他在活动开始前带来。”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表，“这之间大约还能空出20分钟，足够我给他印一件新的了。”
卷毛店员被她这一通安排唬的有点发懵，“你不是……”
他想这人明明才来了不到一个星期，他甚至还没记清楚她的名字。
罗薇薇笑笑，“三年前我就在这做过了。”
卷毛忙着去联系迭戈，罗薇薇转过身，开始登记机器的启用时间。
“谢谢。”糸师冴站在一旁，对她说。
“不客气”，罗薇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是U17的糸师冴吧？”
“你知道我？”糸师冴明知故问，他想她甚至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背号。
罗薇薇耸耸肩，“你是个踢得很好的亚洲球星。”
那说明了她会注意到他的理由。
同时，她的用词是“球星”而非“球员”，并且带上了“亚洲”的前缀。
糸师冴陷在这串文字游戏当中，不自觉挑了挑眉。
身后，冈萨雷斯攀上了楼梯。
“怎么样，小冴，球衣的问题解决了吗？”
“哦，我已经叫人去办了”，罗薇薇落落大方的向这位阿根廷主教问好，“您放心，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