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陈温了,你要过来吗?''

    人声鼎沸的体育场顷刻间变得静谧,所有人,就像无声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微笑、欢呼、鼓掌,而我是电影外的人,能听到的也唯有电话那边低沉的嗓音,和我故作镇定,却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回音

    ''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今天是表演滑的日子,早上分开时,羽生结弦还给我塞了一个玩偶让我带到现场,我问他,这东西不是比赛时才丢的吗?表演滑也能丢?

    闻言他瞪了我一眼,不高兴的回复道,谁让你丢了,结束后你来后台送给我,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中威胁渐起,语气还有些咬牙切齿的,你别说你去不了后台,彩排那天我可看见他们负责人和你点头了,明显就是认识你!

    为了给小孩顺毛,我答应他一定会在后台等他,且会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他一下场就能看到我,之后又抱着他顺了好一阵儿毛,小孩气呼呼的表情才渐渐缓和

    其实就算他不提醒我,我也给他准备了礼物,一条手串,据说可以带来好运气,他这个小迷信一定会喜欢

    现在

    我找到坐在不远处的海伦,一股脑的把怀中东西都塞给她,包括那个装着手链的锦盒,跟她说我有事要先离开,请她帮忙转交给羽生结弦

    然后踩着她''你去哪''的问询,和冰面上那人的''阿里嘎多''大步离开,连头都不曾回

    回酒店的路上,我将收到的陈温的地址发给飞机驾驶员,让他做路线规划,又发了一份给助理,让他帮忙和空中交管部门交涉

    收拾行李时周姿曼来了,这是自那天后我们的首次见面,她又恢复了怯懦模样,小心的询问我要去哪里

    我没和她遮掩,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我要去找陈温

    之前我要花好久才能寻到陈温的一丝足迹,这一次,距离除夕夜父亲派人不知道第多少次将陈温藏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说明父亲真的老了,他连个人都藏不住了

    周姿曼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讨好的和我说恭喜,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算不上真诚,亏我之前还以为她是真心祝福我和陈温

    收好最后一样东西,我站起身,缓步走到她的身侧,微笑着抚上她的脸

    她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而后是偌大的欢喜,不过很快她就痛苦的皱了眉,大张着嘴像一条濒死的鱼

    因为,我扼住了她的喉咙

    ''别再做无用的事,不然,我就把你丢海里喂鲨鱼''

    我轻笑着贴近她,语调是少有的温柔,只是行径大为相反,手背上青筋暴起,掐的她都翻了白眼

    我的易感期一向平淡,这一次躁动厉害,我还以为是自己喝了酒,又想到陈温的缘故,从不曾怀疑是我这位好妹妹暗地里搞了小把戏

    这还是羽生结弦发现的,只是他不懂那是什么,揪着我那日穿的大衣猛嗅,说上面有奇怪的味道,还质问我是不是招惹过其他的Omega

    然后我才发现衣服上有一股异香,香味很淡,混在其他味道里很容易就被忽略,但是效用很大,我只是吸了一下,脸颊就隐隐的有些发热

    再看看嗅了很久却毫无反应的羽生结弦,我断定,那是只对Alpha产生影响的□□物,而有机会给我用这东西的只有周姿曼,她的车里放了一个香薰,我还说那东西没味道,她买到假货了

    房间门被敲响,随后是助理的声音,提醒我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松了力道,冷眼看着手中人像滩泥巴一样摔在地上,大口喘息又死命的咳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很是肮脏狼狈

    房门外助理站的笔直,见我出来,恭顺的接过我手里的行李,边走边和我汇报交代他去办的事

    空中交管已经全部协商好,那边的车子,酒店都已经定好

    羽生结弦他们会在两日后启程回多伦多,这边的房间也留到那个时候,如果他过来前台会给他门卡

    周姿曼也会安排人看好,倒不是怕她给家里通风报信,而是我不想她与羽生结弦撞到,她不敢奚落说陈温的不是,但并不代表她会对羽生结弦客气

    手机''嗡嗡''振动,我拿起看了一眼随即暗灭,等它自然挂断后立即关机

    号码是海伦的,但我猜拿着手机的一定是羽生结弦,算算时间表演滑应该已经结束了,他应该是到了后台,没看到我,只听了海伦干巴巴的、一问三不知的转述他哪里会罢休,刚刚的电话肯定是打来质问的

    我们虽相处不久,但怎么说我也关注他近两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他一定会问我为什么爽约,会气鼓鼓的说我是骗子,会问我去

    了哪里,因为什么事情,见什么人,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

    十几岁的少年感情真挚而浓烈,且不懂得如何抑制,如果我是同他一般大的孩子的话,或许会觉得自己被在乎很幸福,可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他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他太粘人,甚至产生厌烦

    车子驶出市区奔向机场,看着窗外快速略过的建筑,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与陈温相处的点滴

    我与他是在射击训练场认识的,那一年我十二岁,人不大性子却野,别的小姑娘都呆在琴房里弹琴的时候,我缠着父亲说要学射击

    因为前不久我看了一部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是个大镖客,我觉得他骑在马背上射击的样子太酷了,正好我已经学会了骑马,就也想学习射击

    家里一直把我往Alpha上培养,对于这样的要求父亲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他找了最好的教练教我,恰好,他也是陈温的教练

    第一次见他时我还撇嘴,偷偷和父亲说他打的不准,假以时日我一定比他厉害

    我自认为小声,却不知被一旁的他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气恼,反而很和善的和我微笑打招呼,还把自己的□□递给我,问我要不要试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学射击不仅眼睛要精,耳朵也要灵,要听风速,以便做预判

    因为我毫无基础,和他们一起训练太过吃力,而这并不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准头太差,和他们一起太受打击

    所以教练给我单独排了时间,那时候他就会在旁边看着,不言不语十分安静,像一个对着靶心发呆的木偶,可我每次回头时,他又会迅速的捕捉到我的目光,然后对我笑,给我鼓励,说今天也有进步哦!

    我永远记得他的笑容,温暖、干净、格外的真诚

    半年后我开始与他比试,他次次十环,我最好成绩八环

    一年后他开始在国际大赛上崭露头角,收割青年组的冠军,而我最好的成绩,五次能有两次打中十环

    两年后我终于有所成,不说次次十环,但也有近九成把握,可惜我胜负心太重,产生了心理问题,拿起□□就会心焦烦躁

    我甚至有一次在比试后用□□了他,虽然那是空的,但那也是大忌

    我记得教练脸都吓白了,周围围观的师兄弟们也是,而被抢指着的他却是不怕,只是安静的看着我,就跟每一次看我练习时那样

    后来我跟他道歉,跟他说我不会再学射击了,也不想在看到这些,然后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惊慌,就连被我用□□脑门时都不曾出现过的

    他问我,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看着比我年长两岁,却高出我许多的人,沉默了片晌后点头,说我们还是朋友,我们可以约在外面见面,你也可以去我的学校找我。

    后来他就真的去学校找我,带着他的第一块奥运金牌,兴奋的对我挥手,等我走近后将金牌戴到我的脖子上,如释重负的说我终于有理由来找你了。

    我不解,问他为什么?来找我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少年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傻气,又带着些许腼腆,他说,我想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找你,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

    大概是那天的阳光太过明媚,而他又笑的太过好看温柔,我那迟缓的感情神经突然猛长,结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苞,名为情窦

    这就是我们的开始,算不得浪漫,但很温馨很踏实的开始,就像种子埋进土里就会生根发芽一样,注定了的、顺其自然的开始

    而我们的分开.....

    ''小苏总,到了''

    助理为我打开车门,另一只手上提着我的行李箱,弯腰垂头毕恭毕敬

    我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下车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大家伙

    我们的故事还未到尾声,很快,我就可以见到我朝思暮想的人了,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将我们分开,此后的几十年,我们都要牵手一起走过

    飞机起飞前,我用助理的手机给海伦发了消息,跟她说我在俱乐部附近給羽生结弦买了套房,手续应该也快下来了,等回了多伦多麻烦她带羽生结弦去办理一下。

    她回复的很快,问我怎么不自己带,还称呼羽生结弦为我的人,随便告诉我,他去我之前住的酒店了

    羽生结弦会去酒店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就是个执拗的人,他要亲眼验证我是真的有事离开,还是躲在酒店说谎骗他

    我回她说最近事情多,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多伦多

    我在多伦多是出于个人原因,顾此并没有做多少投资,最大的一笔就是投给海伦,目的是为了接近羽生结弦,认识海伦也是因为羽生结弦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即将再度拥抱我的太阳,羽生结弦变得不重要了,那座城市对我而言也失去了吸引力,不能说此后再也不去吧,但应该也是极少

    我把手机还给助理,接过随行空乘人员递过来的小毯子,闭上眼想象着见到陈温后的情形

    我们应该会拥抱,就像之前每一次短暂分开后那样

    会牵手,我要像他之前那样说好多话,拉着他走遍大街小巷

    会深情对视,会诉说相思,但我不会告诉他我找了他多久,这过程又有多艰难

    我会亲吻他的眼睛,那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会相拥而眠,我会窝在他的怀里,牵着他的大手,一寸寸抚过他掌心的纹路

    会接吻,会恩爱缠绵,借着月光将彼此印进身体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着一个十分甜蜜满足的梦,梦中我们生活在一座小岛上,有一个不算大但十分漂亮的房子,周围种满了鲜花,院落里还有一个他为我而建的秋千

    他每天都摘一朵花放在我的床头,再温柔的将我唤醒,我会腻腻的依着他,撒娇着说再睡一会会儿,然后被他抱走刷牙洗漱,坐在桌前吃他准备的早餐

    我因为起床气而挑刺,说今天的包子皮不够软,豆浆太过浓稠,煎蛋的颜色不够漂亮,还有....

    我乱七八糟说一大堆,又将面前的食物全部吃完,他温柔的看着我,又摇头宠溺的笑,说知道了,明天一定改进

    我们开着小船出海垂钓,一人一根鱼竿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们踩着日落归家,比谁钓到的鱼更多,我比不过他,就把他的鱼全部倒进自己的小红桶里,然后哼着歌对他挑眉,说输的人做晚饭

    但其实,他一直都在包揽一日三餐

    晚间我们坐在秋千上乘凉,指着夜空中的星星胡乱起名字,说着说着又聊回自己,我和他说我死后要埋在哪里,化作怎么样一颗星星,挂在哪一处天际

    他看看夜空又看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眼底一片柔软,他说都听你的,只要在你边上给我留一小块位置就好。

    我们就这样生活着,远离市嚣远离凡俗,每天日出看海日落观潮,过的清闲又自在

    被气流颠醒时我嘴角还挂着笑,再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他了,那笑意就更浓,暗暗盘算着下飞机后要给苏靖宇发消息,让他帮我物色个小岛,陈温是个随意到有些脱俗的人,他喜欢养花钓鱼的清闲日子,在小岛生活他应该会很开心

    陈温生活在一个连机场都没有的落后小城里,我需要再转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到他那里,中途我给那个人打去电话,跟他我快到了,问他这期间有奇怪的人接近过陈温吗?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随后是他的惊疑怪叫,问我你真的来了?从俄罗斯?

    我说是,从俄罗斯,飞了八个小时。

    到陈温住所时已经是凌晨,是的,我不承认那是他家,一个矮旧的甚至破落的小城镇里怎么会有他的家呢,没有我的地方,怎么能算他的家呢

    我站在寒夜里,昂头看着那个黑乎乎的窗口,一瞬间我有万千思绪,最强烈的是欣喜和委屈

    我想要大笑,想要大喊他的名字,说我终于找到你了,同时我又很想要大哭,想要冲上楼闸开他的门,质问他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可最终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注视着那片漆黑,嘴角慢慢扬起,眼泪悄悄滑落,无声的笑,也无声的哭

    真好,我找到他了,真好。

    真好,我的心脏终于被拼凑完全,真好。

    我在楼下呆了一夜,最初是站着,后来累了就坐在旁边的花坛上,水泥面很凉,边沿处还有坚立着的花杆、和小树枝,坐不好就会扎屁股

    助理劝了我好多次,让我回酒店休息他在这里,见我不动又劝我去车里,说这样会生病,再后来他不再劝我,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我,说这样能暖和一点

    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外套,搓一搓手跺一跺脚,说这样就很好,太暖和我会睡着的

    我不敢睡,我怕这是梦境,醒来我不知在哪里,也不知他在哪里,我不敢睡,我怕他又偷偷溜走,睁开眼我又再一次错过他,我不敢睡,我要时刻保持清醒。

    小城镇的人都很勤劳,尤其是陈温住的这片老城区,天才蒙蒙亮就有人推着小车出去摆摊,再过不久,街口的那家早餐店开了,支起摊子在外面炸起了油条,香味飘的老远勾出人的馋虫

    陈温是北方人很擅长做面食,像炸油条这种他也会,且做的很好,我曾经还和他开玩笑,说等他退役了,我们就开一个早餐店,他干活我收钱,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他还问我,对他的手艺那么自信吗?我摇摇手指,傲慢的抬起下巴,说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有我这么漂亮的人充当门面,谁路过不得多看一眼。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说是很漂亮,语气温柔笑容宠溺,眼神里还带着哄小朋友时的浮夸赞许

    手臂被人推了下,低头,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我,脸颊红红嘴巴微微嘟着,见我看他,害羞的偏过了头,但小短胳膊还拍着我,奶声奶气的说这是五楼的哥哥给你的

    还不等我反应,就倒腾着两条小肉腿跑远了,独留一个信封飘忽忽着落在我的脚边,染了清晨的寒凉

    五楼?

    我心中一顿继而抬头,盯了一晚上的窗口边闪过一抹影子,速度快的我以为自己眼花

    这个混蛋!他竟然在窗边偷看我!

    我想要上楼去与他理论,问他为什么明知道我来了却不下楼与我相见,还打发个孩子送什么狗屁的信

    才站起身步子都没迈开,我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心脏''咕咚咕咚''的跳动,脸颊也跟着发胀,毛细血管好像瞬间被撑爆了一样,微微的泛着刺痛

    我听到助理的叫喊声,随即我被拉入一个温暖怀抱,那人紧张的叫我小苏总,还想抱起我奔向车子

    我忍着头脑昏沉带来的恶心感摆手,抓着那人的胳膊说我没事,眨眨眼,努力的使瞳孔对焦,从一片繁星中慢慢的找回光明

    我靠着助理缓了一下,然后推开他去捡地上的信,信封是纯白色的,底部印着一朵兰花,细嗅还有淡淡的幽香,飘渺而神秘

    信息素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不仅可以表达人身体的需求,也可以传达人心底的情绪,而那信封中散发出来的幽香告诉我,他不想见我

    果然,信的内容也是如此

    他说,你当时没来,现在也就不用再来,我谈不上恨你,但也没办法原谅你,我们就这样吧,此生都不要相见。

    我翻来覆去将那封信看了几十遍,试图找出一丝模仿的痕迹,好能安慰自己,这不是他写的,他说不想见我是假的

    可是我太熟悉他的字了,在一起的时候时候他常常给我写信,如果他出国比赛,那我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他的信件

    我还笑他老土,说他应该养只信鸽,他话那么多,每天都寄信,给邮递员添了不少麻烦呢!其实背地里,我把那些信看了又看,还故意找人定制了一个木盒,用来装他给我的信

    这些年我失眠的时候,也是靠着那些信度过的一晚又一晚,所以我对他的字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每一处停顿,每一个标点符号我都能猜到

    所以我更加难过,心脏像被谁撕碎了一样,我一直以为是家里把他藏起来,是家里阻碍了我们在一起,原来,他也是不想见我,原来,他竟是恨我的。

    五年前的夏天,陈温在赢得射击世锦赛返回酒店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事故发生时我正跟着母亲在谈一笔很重要的合作,那是会成为我日后接管苏氏重要基石的合作

    所以我手机理所应当的调为静音,也就理所应当的错过了他的电话,直到合同签完,会议室的大门被苏靖宇推开,他拉着我急匆匆的走,把车子当成飞机开,直到我站在抢救室外,看着护士出来又进去,递给他的教练好多好多张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

    说他的手臂断了,以后再也端不起射击□□,说他的眼球受伤严重,可能保不住会被摘除,说他的肋骨断了,其中一跟还划破了肺,说他的.....

    我晕乎乎的听着,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出事了

    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是哭了,然后发疯似的责怪了很多人,包括抢救他的医生,和吊着胳膊满身血污的他的教练

    然后我被打了镇静剂,醒来后隔着厚厚的玻璃板看过他一眼,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他浑身插满了管子,皮肤苍白到几乎透明,像一个被人凌虐的就要破碎的布娃娃一样,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只有机器上波动着的红线,和氧气罩里稀薄的白雾证明他是活着的,唯有这些

    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再之后,我就被母亲以接国外专家为理由骗去了机场,然后被弄晕带上飞机,醒来时我已经在上海的家里,窗户外焊了栏杆,房门也被堵死,手机,身份证,护照通通都没收,就连给我送饭都是在墙角开一个小洞

    我就这样被囚禁了,被口口声声为我好的、我的生身父母,后来因为我绝食身体各项都出现了问题,最严重的好像是胃,我记得我大口大口的呕血,把来给我送饭的阿姨吓坏了

    他们怕我死掉,把我送进了医院,为了防止我逃跑聘了六个护工,俩俩一班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着我,门外还有私人保镖站岗

    可那又怎样,我还不是跑出来了,只是半年时间太久了,等我再一次与这个世界接轨时,他已经下落不明,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则退役声明,还是半年前的

    他说因身体原因选择退役,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未来,祝大家万事顺遂

    至于我,他只字未留

    我那时候还怨恨过他,怎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找找,怎么伤好了就玩起消失,不来找我,也不告诉我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他是恨我,恨我他出事时没在身边。

    我在地上坐了好久,坐的屁股都麻了,每一个路过我身边的人都好奇的打量我,甚至有其他单元的人特意绕过来看我,见我披头散发的又远远躲开,要不是助理就站在我不远处,可能就有人报警把我当精神病抓走了

    我最后看一眼那个窗口,然后把信纸小心折好放进信封里,再连着信封一起点燃,同时心里暗下决定,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谁离了谁又不能活,再不济,我还有一个替代品呢

    大概是怕我反悔 ,连风都要来助我,看着窜到指尖的火苗我并没有松手,烧到了指甲也没有松手,我一直拿着它,看着它燃烧,直到那抹飘渺的幽香彻底化为灰烬溃散与于空气中我才松了手,代价是指甲被熏黑,手上撩出了几个鼓涨涨的大泡

    看着自己的手我并不觉得疼,只是心里缺了一块,正中心的那一块,才找回不久,还未来得及愈合的那一块

    我解雇了雇佣五年之久的私家侦探,拒绝了助理要带我去医院的请求,下达命令立刻离开这里,返航回俄罗斯。

    我一夜没睡,又短时间内来回折腾,回到酒店时我整个人精神极其不济,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走路都有些发飘

    但我拒绝请医生看诊,赶走了助理,反锁了房门,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我好像是睡着了,周围黑漆漆的,很安静:我又好像是清醒的,听得到手机的震动,听得到房门外人的叫喊交谈

    可我不愿睁眼,也无力睁眼,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们嚷嚷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安静,过了几分钟又再次热闹起来,好像是找来了什么人

    然后我听见''嘀''的一声,再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是向着我这个方向来的,再再然后我被谁抱起,鼻息间嗅到清冽的柚子茶香

    睁开眼时已经是夜里,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昏沉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大半,身上也换了舒适的睡衣,就是有部分肢体活动受到了限制

    是我的左手和我的左半结小臂,它们一个被人紧紧牵着,一个被人牢牢抱着枕着,想私自动一下都是不行

    我拍拍那人的头小声唤他

    ''羽生结弦,醒醒,来床上睡''

    动一动胳膊,对上那人懵懂的眼睛,眨巴眨巴,再眨巴眨巴,然后...

    ''你醒了,唔,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那人几乎是弹起来扑到我身上的,就像小狗扑进许久不见的主人怀里那样,紧紧搂着我的脖子,毛茸茸的脑壳不住的蹭我,声音软软的带着甜腻和撒娇

    只是下一秒,小狗生气了

    ''你到底跑去哪了!一声不响的就走,还关机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小狗龇着牙,挥着小爪子一下下重锤我,对着我咆哮,又克制着不发出怒音,是一只只会龇牙却不咬人的小狗,而且,尾巴还晃动着

    我抓住小狗落在我肩头的爪子,微微用了力将气呼呼的小狗抱进怀里,蹭一蹭小狗的头,再顺一顺小狗的背,贴在小狗耳边用虚弱的声音向小狗博同情

    ''我好累哦''

    只一句,气鼓鼓的小狗就瞬间变得温柔,虽嘴里还在抱怨着,但语气早就恢复了之前的软糯

    ''你到底怎么了呀,去了哪里呀,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你是都没有吃饭吗'?医生来看说你低血糖很严重呢,你还晕过去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

    为了给我节省体力,小狗并没有贴在我身上,而是跪坐在我面前,说话时还捧着我的脸揉,眼中满是心疼担忧

    看着这双干净透澈的眼睛,我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那个人也有这样纯净清澈的眼神,他也喜欢在我生病时这样捧着我的脸看,不同的是他不喜欢唠叨,他会和我贴贴额头,然后无奈又心疼的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我闭上眼睛,身体前倾碰上眼前人的额头,开口时声音稍带了些暗哑

    ''我没事,别担心''

    不就是此生不见嘛,有多大不了

    ''什么别担心啊,分明就叫人担心死了,差点被你吓死知不知道''

    那人摸上我的耳朵,絮叨间还扯了两下,不过他的力道很轻,和小猫用肉垫抚摸没有两样

    ''你是小猫吗?不是小狗的吗?''

    想到什么就说到什么,再向前一点和他蹭一蹭鼻尖,将他刚刚冒头的不满及时的顶回去

    ''才不是,我是人,才不是小动物''

    果然,语调又变软了,还黏糊糊的润着甜意

    ''你喜欢小猫吗?''

    湿软的呼吸扑在我的唇上,他好像离我又近里些,我能感受到他睫毛的眨动带起的风

    ''还行''

    我和他一样只用气音说话,无意中就烘托出几分暧昧

    ''那小狗呢?''

    有删减

    我对着他笑,说我没事别紧张,刮一刮

    牙齿碾合着用力,在他似哭似泣哽咽着说就要我吧时将那层皮咬破,将我的玫瑰香注入进去

    然后抱着颤抖不止的他亲吻安抚,跟他说,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吧。

    我也不知道这一章怎么就发展成这样,本来它不是这个情节的,写着写着就变了,可能是觉得我给女生的设定还是不稳吧,我觉得她应该是有一点暗黑的那种

    陈温没有恨女生,是女生家里安排的,因为知道就要管不住她,所以设计让陈温和她说狠心的话,好在根源上断了她的念头。

章节目录

画地为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别来无恙121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别来无恙121并收藏画地为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