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日,烟雨蒙蒙,日晕透过杪椤树梢洒落在地,如同一团氤氲在正片天际的薄雾,溟溟濛濛的。杪椤树枝随风婆娑,如梦似幻,枝叶泛起阵阵稀碎涟漪,令人目不暇接,心荡神迷。

    许书凝告别沈琰之,就直接去了私人工坊,因为西西催她尽快回国,客户指名道姓要EstherXU的设计。

    私人工坊置于老城区,是闹中取静的一片静地。

    她轻轻推开木门进去,过了小门,便是迎接客户的大厅。露天大厅两侧的二楼便是许书凝收的几位徒弟的设计坊。

    “Esther姐,你来了。我跟客户说你在国外可能要迟到,但那人说可以等你。”西西一头短发齐刘海,带着黑框眼镜,整个人软糯糯的。

    许书凝身着墨色开衫内搭同色系连衣裙,纤纤细腰系黑色腰带,带了简约地碎星胸针,慵懒中不失设计感。

    她撑着墨黑色的雨伞,抓伞柄的手秀润莹凝,微微蜷缩地小指尾沾上了要滴不滴地雨水。

    撑伞美人,慵懒柔软。

    付景湛正站在长廊下赏雨,谁料,雨中的撑伞美人比蒙蒙烟雨更甚。

    西西站在许书凝侧前方,“Esther姐,这位就是找你的客户付景湛先生。”

    付景湛?许书凝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付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此时,男人正浅笑对着她,站也没个正形儿,留着一头狼尾,肆意又倦淡。他面部折叠度很高,脸上的表情懒懒散散,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许书凝小姐,你好,付景湛。”付景湛弯起唇角,笑的阳光。

    许书凝一向对客户很客气,她挂起标准笑容,与男人视线相接,“付先生,欢迎您莅临Esther,您如果需要定制珠宝的话,麻烦您跟我去一趟我的设计坊。”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好啊,许书凝小姐请。”付景湛玩味一笑,伸出手臂,坐了个请的手势。

    “……”怎么主次颠倒似的。

    许书凝的设计坊就在一楼,推开木门进去,墙上挂着许多婊好的字画。

    而摆放着的檀木桌椅,古风雅致。

    她请人落了座,用摆在檀木桌上的紫砂壶给付小少爷倒了杯茶,刚倒完就有人叫许书凝指点自己的作品。

    是她收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位。

    “实在是非常抱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等我个两分钟?”许书凝脸上歉意,声音细小。

    付小少爷的目光落在许书凝端庄得体的衣着上,他谛视一瞬,便收回目光。

    女孩纤细腻长的小腿极其的惹眼,付景湛不免握拳放在唇上,干咳一声,倏觉喉咙干涩。“等候艳质佳人,是我的荣幸,怎么会介意呢?”脸上笑意散懒。

    “……”

    “谢谢付先生谅解。”

    许书凝说完这句便忙去自己的事儿,独留付景湛一人留在设计坊。

    “挺爱干净啊。”付小少爷自言自语,随意地四周环视了下,倏地,他的目光垂在了一放到设计桌上,没那么显眼的一则素描本上。

    好奇心的驱使下,付景湛把素描本抽出来,素描本的封面刻着一朵纯白色山茶花,花色鲜艳,绿色枝叶缠在素描本的四周。

    翻开第一页,便是一男人的素描。

    素描中,男人身子挺拔,骨节明晰颀长的手抓着球杆,大拇指微微蜷缩,放在了球杆上面。

    素描的左下方写着一句:

    ???? ???????

    付景湛能得看出来,是孟加拉语,意为:

    我的缪斯。

    那男人付景湛也认识了,“淮圈太子爷”,沈氏集团总裁,沈家新任家主,沈琰之。商场上说一不二的狠角色,还参加过前段时间举办的世界黑客大赛。

    看着这句孟加拉语,付景湛地胸口似是猛地塞进了几团棉花似的,稍稍不适。他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懂孟加拉语。

    虽然他不从事艺术,但作为艺术家的子孙,自然明白

    缪斯,对于一个艺术家的意义。

    少顷,付景湛的神色恢复如常,把素描本放回原位,再次对上许书凝时,脸上依旧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

    似是刚刚那些没有发生过。

    许书凝习惯与客户交谈时,手里拿素描本,按照客人的要求画个大概,让他们看看。

    她冷白骨感的手触碰素描本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位小少爷碰了她的本子。

    “付先生,未经别人允许,就擅自碰别人的东西,不合适吧?”她目光带着探究,却也压制住了气急。

    付景湛诧愕许书凝怎么发现的,却也心虚的跟她道了歉,“不好意思啊,就只是想随便看看。”

    这是付小少爷第一次跟人道歉。

    听着人真诚的道歉,许书凝也有些惊讶,不是说付景湛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二世祖么?

    “您可以说说关于这次的珠宝定制吗?”许书凝一坐到檀木椅,就开始进入了状态,她骨廓匀净的手轻拢了拢墨色开衫,提出自己的问题。

    付小少爷坐回木椅,简单地描述了下自己的需求。

    大概就是他要送给自己的奶奶三套珠宝作为寿礼,至于形状这些,是要竹,菊,梅三种类型。

    在许书凝按照他的要求在画大概时,付景湛的眼神就未曾离开过许书凝。

    对面的许书凝,洁白修长地手拿着铅笔在转,眉目清冷,满是认真之色,偶尔垂坠于脸前的头发也成了撩动某小少爷心尖的弦。

    因为低着头,许书凝没有看到男人炙热的双眸。

    她全神贯注地画着稿子,或许却什么她就起身走到办公桌旁,待了两分钟,再后便是付景湛的后侧。

    “付先生,您看看。”许书凝给他递本子。

    当许书凝靠过来的那一刻,脸侧传来的温热气息似是悬空而来的藤蔓,缠绕住了付景湛的全部,剪不掉,挣不得,只能看着它愈缠愈繁密。

    “行啊,我看看。”付景湛强压下悸动,往前靠了靠,拉开了自己与“藤蔓”的距离。

    本页上躺着六套首饰的大致形状,竹节手镯,项链,耳环;菊花项链和手镯是花瓣缠绕着花瓣,垂坠而下,耳环则是两瓣菊花扭绕,蜿蜒垂坠;梅花项链是梅枝上点缀着碎花瓣,手镯是两条相互缠绕的梅枝行成了一个枝圈,枝圈最中的部分叠放着好几多小碎梅。

    这样的设计,付景湛无疑是满意的。

    —

    Esther设计工坊坊门前的小街。

    “许小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请你吃顿饭行吗?”刚刚的许书凝小姐,现在已经变成了许小姐。

    许书凝闻言,唇角弯了弯,是那套标准笑容,“付先生,您的心意我领了,我已经有约了。”她是要跟她的琰之哥吃饭啊。

    付小少爷脸上浮现微不可查的失落。

    此时,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阵蝉鸣,明明平时听起来清耳悦心,但今天,他只觉得烦躁。

    “凝凝。”

    一道凛寒地声音倏然传来,即使不见其人,仅听声音就能感受得到无尽的压迫。

    许书凝闻声回头,看到是沈琰之,被下雨天影响的思绪都好了很多。

    蒙蒙细雨中,男人于街尾撑伞而立,身着棕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剪裁妥帖,松形鹤骨,润雅到了极致。

    “付先生,不送您了,回见。”许书凝嗓音清凛,说完话后微微欠身,便立即回头扑进了沈琰之怀里。

    付景湛微微挑了下眉梢,低头干咳了一声,心底的某处不对劲地厉害。

    小街的对面便是柏油路,沈琰之一手撑着伞,另一手牵着许书凝,带她到停车场。

    许书凝仔细打量了下停在那里的最新库里南,止不住调侃,“沈总真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前面是Lyka,卡宴,劳斯莱斯,现在是库里南。”

    沈琰之闻言,轻哂一声,神情玩味至极,嗓音低压蛊人,“如果我是万恶的资本家,那凝凝是什么,嗯?”

    她是什么?当然是他的大小姐了。

    “你的大小姐。”许书凝伸出手臂环住了沈琰之的腰。男人的腰很细,和她看过的公狗腰差不多。

    沈琰之成功被这句话逗笑了,他扬唇轻笑,双眼定定地看着许书凝。

    他骨节明晰,冷白修长的手指轻刮了刮许书凝的高挺的鼻梁,“好,我的大小姐。”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书凝看见他轻挑了下眉梢,神情坏劣至极。

    两人坐车,去了沈氏集团。

    下车时,许书凝便发现男人牵上了她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毫不避讳。

    许书凝很是受用,一路上都有人在跟沈琰之打招呼,当然,也有跟她打的。到了总裁办,她才发现这男人就是纯纯的黑色爱好者。

    办公的U型桌,窗帘,沙发,书柜都是黑色的。

    “真行啊。”许书凝指着玻璃茶几上的黑色茶具,再次被震撼,毫不客气地坐到沈琰之的老板椅上,碰碰那个碰碰这个。

    看着玩闹的许书凝,沈琰之的眼底尽是无奈与纵容之色,一点也没阻止许书凝乱动桌面,而是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经融杂志。

    倏地,从老板椅那边发出声响,是许书凝在叫他。

    听小孩叫自己,沈琰之轻微地抬了头,听见她说,“沈琰之,我想要这个。”他瞧见,许书凝骨廓匀净的手戳了戳一本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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