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云彩映着斑斓的霞光。

    江瑾君专注的看风景,坐在飞往日本的航班上。

    黎瑞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耳垂挂着优雅的珍珠耳环,素净的脸蛋如薄纱般温柔,被湖蓝色的连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她沐浴在阳光之中,美得像是一副古典油画,不安的对瑾君说:“你真放心让那两人单独旅行?”

    “有什么关系,那两个人经常一起旅行的。”瑾君回答。

    黎瑞望着他的眼眸加深,“你知道这次的旅行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彼时,法国——

    飞机一降落,思君再次被熟悉的光景所拥抱。

    她带着韩慕言回到从前的学校,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了的只有她这个过路者。

    操场上,一群年轻的学生在做社团活动。

    思君望着他们,与韩慕言坐在阶梯广场上,有一种时间流转的错觉。其实这些年里,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来学校坐一坐。这里于她而言是一个起点,是她步入时尚界的起点,不过短短五六的时间,她的处境与心境便发生天翻地覆的蜕变。

    广场上铺满了整齐的石板,阳光照在上面,映照出一片明亮的光芒。

    韩慕言忽然开口,“你的学校还是这么漂亮。”

    “会一直漂亮下去的……”思君应着,喝了一口碳酸饮料,可韩慕言却说:“这样的场合更适合喝酒。”思君不是没在这里喝过酒,在父亲刚过世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一个人坐在广场上喝闷酒。望着落日余晖,她平静地诉说:“等到晚一点,就会陆续有人在这里喝酒了……你知道艺术学院,学生做什么都不算出格,毕竟艺术是需要遵从本心的一项工作。”

    “所以你们这群艺术家各有各的不正常?”

    “我只知道出名的艺术家,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正常。”

    “我算是知道你为何艺术天赋超群了。”

    “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吧。”思君讪讪的笑道,有时候会深刻的怀疑这世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不正常,只有他们这类被世俗所认定“不正常”的小部分人才是真正看清这个世界的。这世界就是这样,由绝大多数的人意识来定义,他们不在乎真相,也不在乎是否合理,只在乎最核心的利益。

    夜幕低垂的时候,思君带韩慕言来到了学校附近的泰国小馆,点了她曾经最喜欢的套餐。餐馆里的食客多是学生,以至于吵吵闹闹的,谈不上有什么格调。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之所以带韩慕言来到这里,也单单是为了找寻一点感觉。她的学生时代和绝大多数人的学生时代不同,她没体验过纯纯的校园恋爱,也没有为了课业的压力而烦恼,像朵云一样自由自在地飘荡着,会为了寻找灵感而不做任何计划的走访整个欧洲。

    就是那一丁点的灵感,足以让她在时尚界横空出世,胜过其他一切。

    老板娘一点都没有变,她上前来打招呼,用一口流利的粤语说:“回学校来看看吗?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你们两个了。”她是个地地道道的香港人,之所以不在法国做粤菜,是不想毁了家乡的味道。

    一块虾仁卡在了思君喉咙,她震惊的盯着老板娘,“你还记得我?”

    “你们一个那么漂亮,一个那么帅气,当然记得你们了!有空和你先生多回来看看吧,这所学校有和多厉害的小朋友,你或许会成为他们的伯乐!”老板娘自顾自的说着,惊人的记忆力和想象力让思君惶恐。

    思君摆手,“不是您像的那样,我们……”

    韩慕言递过一张钞票当作小费,“祝您生意兴隆。”

    老板娘笑眯眯的接过,“也祝你们夫妻恩爱!”

    韩慕言又递过一张钞票,“谢谢你的祝福!”

    见两人不亦乐乎,思君放弃了解释,风卷残云的继续吃饭。

    酒足饭饱过后,两人步行回到下榻的酒店,思君提醒韩慕言说:“看好你的手机,不要被人打劫了!”韩慕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这么强壮是不会被打劫的!”他话音刚一落,手机就被两个骑着机车的男人顺走了。

    思君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韩慕言好一顿骂,“%¥#%……”

    思君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明天再去买手机吧,反正漫漫长夜也只有寂寞的女人会找你。”韩慕言无比认真,“你寂寞吗?”思君飞过一记白眼,“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韩慕言并不罢休,“你要是寂寞的话,我今晚破例陪你,保证不把我们的事告诉江瑾君!”思君刚想痛扁他,察觉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作响,暂时放过他一马。

    电话是品牌部的员工打来的,说是日本市场出了问题,代言人集体解约了。身为品牌部的老大,韩慕言接过电话嗯嗯啊啊了老半天,末了懊恼的看着思君,“这下可怎么办?”思君用挎包不断地捶打韩慕言,“你干嘛贸然接我的电话,岂不是全公司都知道我们单独出来旅游的事了。”

    “你紧张什么?我们不是经常一起旅游嘛?”韩慕言用手护头,理解不了思君的行为动机。“对啊,我紧张什么……”思君这才如梦初醒,将背包挎好后,回想起电话的内容,“代言人为什么集体解约了?这很反常。”“明天去日本看看吧,你等下订机票。”韩慕言以命令的口吻说。

    就这样,两人从法国辗转日本。

    仿佛是上天的指引,让他们在下榻的酒店偶遇黎瑞和瑾君。

    就当思君以为瑾君也是为了代言人解约的事情而来时,瑾君却解释说:“我们来这里约见一个客户。”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日本市场的突发事件,甚至因为与他们的偶遇有几分慌张。

    韩慕言也是这样认为的。

    走到电梯口,他神秘兮兮地说:“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你最好多多关注瑾君,或许会发现意想不到的秘密。”思君白了他一眼,“什么秘密?瑾君和黎瑞有一腿,两人是来这里偷情的?”

    “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韩慕言一脸的无可奈何。

    “和你这种不正经的人在一起呆久了,脑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那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吧,我们永远都不分开。”韩慕言揽过思君肩膀,暧昧的看着她,嘴角荡漾轻佻的笑容。思君张嘴,对着韩慕言的手臂就是一口,无论韩慕言说好话还是坏话都不肯松开。

    细细的沙石铺满了整个庭院,仿佛岩石,山水在这里化作了一片静谧的世界。

    思君独自在站在长廊出发呆,远远瞧见一抹杏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待看清来来者后,灵魂震惊的几近脱壳。

    黎瑞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有说有笑的走来。

    她嗅到了一股酸涩玫瑰味,那是玫瑰即将腐败时才会有的味道。

    黎瑞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挽着男人的手与她擦肩而过。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横在两人前面,对黎瑞发出了灵魂质问:“他是谁?”男人不仅又矮又胖,还一脸的猥琐,很符合日本电影里的变态形象。

    黎瑞冷冷的扫了思君一眼,“他是谁不关你事。”

    “要是被人拍到就关我事了。”思君眼底满是轻蔑,“你和瑾君的情侣身份不能受到任何影响,无论是品牌形象受损,还是集团股价跳水,这些都是不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还真是把如斯看得比一切都重。”黎瑞说话的同时,男人的手伸进她和服领口中。思君震惊的说不出话,见黎瑞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被无礼对待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回过神来,思君气急败坏的,“你就这么放纵他?”

    黎瑞不为所动,“快让开!”

    思君纹丝不动,挡住黎瑞的去路,“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瞧不起你!”黎瑞莞尔一笑,深深的凝视她,“你又何时瞧得起过我呢?”见道理说不通,思君强行拉走黎瑞,“我不管他是谁,你都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你松手!”黎瑞不肯跟她走,试图脱离束缚。

    此时,男人色迷迷的打量着思君,似乎在酝酿什么。黎瑞察觉男人的异常,声嘶力竭的警告思君说:“如果不想再经历可怕的事,就快点回到你心爱的瑾君哥哥身边!”然而当男人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扑向思君时,她意识到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用尽全身力气拖住男人。

    黎瑞的眉头紧皱,下颌紧绷,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折断。

    她无暇关心指甲,对着惊魂未定思君大吼:“走啊,傻站着干嘛?”她就快拖不住男人了。

    这样的场景让思君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泪眼朦胧的,“你不走吗?”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然而黎瑞只是苦笑,挽过男人手,“你快走,不用管我。”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寒冬中红梅,艳丽而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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