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刑警们终于来到教堂,一番搜寻过后,最终发现了他们。

    “是这里!”

    领头的刑警指挥着部下开始搜寻,闵雪优挡住刺眼的手电光,尝试起身却发现根本没力气。

    当灯光亮起,闵雪优才注意到神父悬挂着的尸体,周围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与死去的神父。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见过尸体,意外的是,她没有恐惧,反而被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侵袭,她的心跳加快,像羽毛在她心上拂过,激起她的阵阵瘙痒。

    又像电流经过四肢百骸,带给她无限的颤栗,她究竟是怎么了?

    “雪优……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闵雪优才回过神来,发现郑巴凛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他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教堂的?

    “巴凛哥哥……”闵雪优呆呆的呢喃道。

    “没受伤吧?”

    郑巴凛扶她起来,她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我腿软……”

    闵雪优可怜兮兮的说,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郑巴凛见状,背朝她蹲下:“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奉伊被救护车带走,高武治看到哥哥的尸体后受了很大的刺激,在嘶吼和崩溃中,被众人强制注射了镇定剂送往医院。

    一路上两人相继无言,郑巴凛的脚步不紧不慢,虽然闵雪优并不是很重,但是像他这样毫无压力的背她走这么久,体力属实很好了。

    “我可以在哥哥家住一晚吗?今晚我好像睡不着了……”

    闵雪优趴在郑巴凛的背上问道,随后她明显感觉到郑巴凛僵了一下。

    “啊?”郑巴凛有些不知所措,顿了顿问道,“你不跟家人住一起吗?”

    闵雪优点点头,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嗯……而且也不能回奉伊家,奶奶一定会问的,到时候又要担心了。”

    “奉伊……你跟奉伊是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吧……哥哥也认识奉伊吗?”

    “嗯……”

    “哥哥喜欢奉伊吗?”

    “什么?”郑巴凛没想到闵雪优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始料未及,“奉伊啊……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妹妹……”

    “是吗?那很好,我也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妹妹……”闵雪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也许是出于无聊,或者好奇。

    慵懒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任何情绪,郑巴凛不明所以,突然想到什么,他问道:“杀人魔的脸……看到了吗?”

    闵雪优摇了摇头,轻轻靠近郑巴凛,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看到的话就会被杀掉的吧……”

    “好好睡一觉,一定吓坏了吧。”

    “怎么回事,这心情……感觉好刺激……”

    闵雪优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还是被郑巴凛捕捉到了。

    因为闵雪优在他身后,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郑巴凛听到她的话,轻勾唇角,牵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教堂里,郑巴凛也看到了,闵雪优盯着神父尸体的眼神,她自己可能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郑巴凛明白,那是一种心动,又兴奋的眼神。

    这让他更加相信,闵雪优跟他是同类,他们是一样的怪物。

    闵雪优也许是更适合生下他孩子的人选。

    郑巴凛将她安顿在自己的卧室,便动身去了医院,他要去看一下奉伊和高刑警。

    闵雪优环顾他的房间,发现郑巴凛的家比她想象中大了不少,而且这里的家具和陈设都很别具一格,怎么看都不像是公务员能住的起的房子。

    体力似乎已经恢复,闵雪优也没有什么睡意,她索性参观起郑巴凛的家,来到客厅,到处看着,真是干净到令人难以置信。

    完全不像是未婚男人住的房子,东西放在正确的位置,就连橱窗中的杂志,都是对齐工整的堆在一起,书籍是按颜色从暗到亮,根据厚度跟高度有规则的排列。

    “巴凛哥跟我很像呢……”闵雪优喃喃自语着,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透过窗户望去,外面漆黑的一片,闵雪优苦笑了下,回到郑巴凛的卧室,缩进了被子里。

    临近午夜,独自一人在房子里,随便一点动静都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闵雪优排除杂念,逼迫自己快点睡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教堂的各种画面。

    最终在她脑海中盘踞不去的竟是那个杀人狂魔……

    一想到他,闵雪优就会头皮发麻,心情变得难以言喻。

    为什么没杀她呢?闵雪优才不会相信那种精神变态会对她怜香惜玉,他明明有时间动手的,是什么让他改变注意了呢?

    还是说他有什么目的呢?闵雪优觉得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可那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什么场合呢?再次见面,会干掉她吗?

    闵雪优想着,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战栗又刺激的感觉,不断想象着与杀人魔相遇的画面。

    怎么办,居然有些期待那画面,这种兴奋又愉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一定是疯了。

    *

    郑巴凛从医院回来后,没有进屋,而是径直去了地下室。

    擦的极亮的木桌上,摆着一个日记本,郑巴凛的笔尖不断描绘着神父死去时的样子,回想高武治在教堂时那一脸的绝望和悲怆,让他的心情颇为愉悦。

    都是因为你,我的审判如何?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得瑟?

    看着,以后我还会杀多少人。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又是暴雨的前奏。

    轰鸣的雷声遮掩了房门的声音,郑巴凛悄无声息的来到卧室,闵雪优缩成一团,睡的正香甜。

    此时的闵雪优毫无防备,就像一只在雄狮面前酣睡的兔子,他只要张张嘴,就可以将她拆吃入腹。

    郑巴凛的视线从她恬静可人的脸庞移到脖子上,如此的纤细都不用多费力,轻而易举就可以扭断它。

    他可以想象到那双漂亮迷人的眸子噙满泪花,露出绝望和乞求的表情,她会求饶,会挣扎,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只会让他更加上瘾。

    直到她的体温逐渐冷却,最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郑巴凛在原地矗立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

    转天,闵雪优与郑巴凛一同参加了神父的葬礼,这件事闹得如此之大,奉伊奶奶也赶来了教堂,二人怕奶奶担心,费劲心思才瞒住了奉伊受伤的消息。

    葬礼上充斥着人们悲伤与惋惜的哀叹声,每个人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听着牧师的致辞,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为神父祈祷。

    闵雪优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气氛里,她的眼神飘向高武治,不知为何,看着他无力的表情,心里竟然意外的感到快意。

    是因为之前与他有过不愉快,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闵雪优心里嘀咕着,又瞥到郑巴凛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脸,她赶紧摆正心态,把不好的思想通通剔除。

    葬礼结束后,郑巴凛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奉伊醒了,二人又避开奶奶赶往医院。

    “你会为死去的神父伤心吗?”

    路上,郑巴凛忍不住问她,他注意到了,闵雪优在神父葬礼上,那副事不关己,冷若冰霜的模样。

    闵雪优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伤不伤心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死了……”

    “这是你第一次看见认识的人去世吗?”

    这个问题把闵雪优噎住了,她不明白郑巴凛为什么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郑巴凛见她不说话,连忙转移话题:“别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

    “不是。”

    “哦,明白了。”

    “巴凛哥哥?”

    闵雪优顿了顿,随即问道:“为什么人们去世时,他身边的人会伤心呢?这迟早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啊……”

    “出于同情吧,这是人的本性不是吗?”

    郑巴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能从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很与众不同,大部分是好的那种不同,但是同时会有一股冷漠,不知道如何形容,缺乏感情?

    在他看来,闵雪优也许会是个天生的杀手,但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彻底遵从本性的契机。

    与此同时,车载广播里突然传来姜德洙即将出狱的消息,郑巴凛顿时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他不留痕迹的看了看闵雪优。

    “奉伊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小时候就有着可怕的经历,现在居然又遭遇这种事情……那个害了奉伊的家伙居然只判了十年!”

    “你说十年前的那个案子?犯人已经出狱了?”

    “就这几天了,而且像这种变态,新闻上说过,百分之99有再犯的可能性……”

    闵雪优内心突然有些莫名的焦躁,她不断回忆起奉伊在拳击馆时,那种害怕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脆弱的令人心疼。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缺乏感情的自己,会对奉伊这么上心。

    “那为什么不直接判死刑呢?”

    “这个社会太高估人性了……也许是觉得他能改过自新吧……”

    “用无辜女孩的一生来锻造拯救情节?”

    闵雪优略带嘲讽的嗤笑一声,“真受不了那一套……狱警应该在他的汤里下毒。”

    “你有什么极端意见吗?”郑巴凛挑眉,似乎越来越感兴趣。

    “我不是天使,我曾在房间里研究过一些怪东西……人们总说报仇不能弥补伤害,但是却可以弥补那些受害人,你想给那些人希望,就给他们报仇!把罪犯当成鱼切成一片片的,然后让受害者拿出勇气把他们脑袋砍了!”

    闵雪优越说越来劲,全然忘了她身边就坐着一个巡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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