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一个保姆,闵雪优的自由就受到了限制,闵胜武交代申敏静的,每天要按固定时间回家、吃药,如果回来晚了或者忘吃药了,她就会收到父亲的夺命连环call。
小保姆并不简单,闵雪优总是会从她的眼神里看到高傲的姿态,仿佛对什么东西势在必得的样子,不过她不意外就是了,人总会有贪念,想要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大有人在,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结果都不尽人意罢了。
闵胜武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虽然是快五十的人,但长相在那些有低保的老头里,也算是有气质的,因为长年健身的缘故,体魄也不输给那些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总之是香饽饽一般的钻石王老五。
闵雪优站在门框前,冷眼看着小保姆拿着闵胜武和自己的合影,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欣赏自己作品的艺术家,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申敏静看的是自己。
“我饿了.....”
听到闵雪优的声音,申敏静才把照片放下,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她不知道闵雪优在那站了多久,悻悻的说道:“风吹开了窗户,我关上就来......”
“宗教团体运营的废工厂再次发现新的牺牲者,几个月前发生的武珍市连环杀人案尚未破案,已经让当地居民胆战心惊,如今又再次陷入不安的情绪中,今天上午十点,失踪十天的李姓少女被发现陈尸在此,尸体的头骨受损严重,疑似头部遭到重击而死,同时警方推断李姓少女在11月28日遇害的,也就是她失踪的当天,警方已调出附近监视器 ,寻找死亡现场.....”
11月28日......不是奉伊生日的那天吗?
“疯子......”闵雪优喃喃的念叨,年纪跟奉伊差不多啊,比奉伊还要小,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啊,就这样香消玉损,她被绑架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她的家人在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该有多崩溃......
为什么不能活的像个人呢?闵雪优心里讽刺,除了那个连环杀人魔,她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下如此毒手,只有那样的精神变态......
精神变态......她差点忘了,她也是个精神变态,明明是同类,人生却大不相同,归根结底是环境所赐,她也有过失控、想要杀死某个人的时候,但却被周围人影响,如果没有父亲、医生,她也会变成疯子吧。
教训姜德洙的时候,她对奉伊说谎了,不只是想打晕他而已,是想要打碎他的头骨,碾碎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让他感受剥皮抽骨的疼痛,那种毫无价值的变态垃圾,死有余辜。
“看不懂,这太蠢了.....”申敏静突然看着新闻说了一句,闵雪优不明所以,思绪也被打断,她皱着眉问道:“什么蠢?”
“精神变态......”申敏静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闵雪优有被冒犯到,她讽刺的瞥了申敏静一眼:“他可是杀了七个人还把警方玩了个够呢,不敢想象他有多蠢......”
“我只是说这个......”申敏静有些尴尬的看着闵雪优,但她却连正眼都不瞧自己,注意力一直在电视上。
“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项目还有最后一周左右结束,到时候就会回来。”申敏静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喜欢什么?音乐?读书?”
“我都喜欢......”
“你爸爸怎么样?有女朋友吗?”
“没,怎么了?”
“就问问,没什么大不了的.....”
申敏静并没有注意到闵雪优逐渐冷下的神色,只是平静的看着电视吃着爆米花。
闵雪优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类似于恶意,不过她很快就坐实了这种恶意。
“你会为那个溺水的孩子伤心吗?”
听到申敏静的话,闵雪优拿爆米花的手僵住了,寒意升起,她仿佛坠入冰窟,再看向申敏静时,闵雪优已经不确定她发丝下的眼神是否友善了。
“你说什么?”
申敏静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抱歉啊,我无意听到的,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那只是个意外......”她还故意咬重“意外”两字,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闵雪优不自觉的握拳,指甲也陷进了手心里,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女人知道了些什么,关于那个被她推下悬崖的男孩。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件事这女人一定不会有证据,因为早在十几年前,父亲就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毕竟她已经平安无事到现在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这女人只是听到些皮毛,虚张声势罢了......
闵雪优安慰着自己,很快平静下来,她的视线回到电视上。
“确实是个意外,不过爸爸说我看到他溺水的时候面无表情。”
“那你真是无忧无虑......对朋友变成植物人无动于衷,亲爱的,你是个让我捉摸不透的人啊......”
闵雪优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那你就是个小偷!”
申敏静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且还挺聪明,我看到你从我的卧室拿走了药,但是又不足以让我注意到......”
闵雪优虽然不知道她拿走药的用意,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别担心,我不会说的......”
局势一瞬间反转,闵雪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已经黑成锅底的脸,“我想我应该不用按时回家了,你现在去给我打扫房间。”
申敏静从容的姿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幽怨,她咬牙切齿的对闵雪优骂道:“你个小Bitch。”
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的乖乖女没那么容易搞定,而且居然这么快就撕破了脸,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申敏静没好气儿的把手里的爆米花扔进了桶里,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收拾房间去了。
闵雪优也不生气,她就喜欢申敏静这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还有把衣服洗了!”
*
闵雪优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低着头,像极了一只慢慢悠悠的乌龟。她只是随便披了一件绵外套,里面还穿着白睡衣。
要不是申敏静那女人成功的勾起了她的某些冲动,她也不至于大半夜的从家里跑出来,她怕再和那女人待一会儿,会忍不住想把她按进水池里。
闵雪优知道自己跟杀人魔是不同的,所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想想父亲,想想奉伊,还有她喜欢的巴凛哥哥,如果他们看到了她不堪,恶劣的一面,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那一定是失望、恐惧的眼神。她绝对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所以,她要控制自己,一定......一定有什么方法。
“雪优?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呢?”
闵雪优抬头,发现居然是她的心理医生,来的真是时候,她刚好需要他。
二人来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大排档,简陋的雨棚,昏暗的灯泡,简单的折叠桌椅,这里都是上班族们下班放松,或者周末朋友聚会的地方,就算是平日这个时间也是非常火爆,但今天却意外的冷清,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
他们点了几碟小菜,几瓶小酒,就这样沉默寡言的吃着,直到最后一桌人走完,闵雪优才逐渐开始惴惴不安。
“就像一个被扔掉的开关,它突然就出现了。”
“是什么让你这么愤怒?”乔森问道。
“因为这种事情总是会发生!”闵雪优有些不受控制的提高了音量,站起身来回踱步。
不只是申敏静,还有发生在吴奉伊身上的事,也包括那个惨死在杀人魔手下的花季少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些事情牵动情绪,明明自己很缺乏感情不是吗?
这种失控的来源,只能被她暂且归咎于那些恶人们做的“好事”。
闵雪优带着偏执与狠戾,不断咬重着“动物”二字:“人类就跟动物一样!只是他们更差劲而已,因为动物对他人的痛苦没兴趣,动物不会从折磨人身上得到施虐的快感,只有人类才会这么残忍!”
“你也是人,你会从犯下的暴行中有施虐的快感吗?”乔森眼神一直跟随她的脚步,他发现闵雪优越来越不对劲了,这并不是按时服药后的表现,她比之前更加失控、更加暴躁了。
“废话,我当然有了,有些时候。”比如教训姜德洙这件事,闵雪优转头看向乔森,森然的目光陡然将他拉回了十几年前。
在乔森的印象里,闵雪优一直是个做事很专心的人,与大部分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同,她很聪明,成绩全优,从没惹过麻烦,是所有人眼中的小天才。
闵社长是个有原则又朴实敦厚的人,从他夫人入狱后一直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照顾他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倾注在她身上,她在温室中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豪门中的血腥风雨。
起初乔森觉得闵雪优继承了闵社长所有良好的特质,诚实,有修养,有怜悯之心,但后来他发现没那么简单。
在她单纯的外表之下,藏着满满的恶意和诡计,因为小男孩的意外,乔森才得知闵雪优原来是携带变态基因出生的,他明白了闵雪优其实一直在演戏,要知道那时候她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后来,他查阅资料,一位研究反社会儿童的专家讲解道:暴力行为似乎存在于他们的内心,像坏种一样深埋着,最终成长,一旦发芽,就不会再停下。一开始只是从宠物下手,但随着成长,犯罪率也逐渐变大……
如果不是闵胜武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那么闵雪优就会骗过所有人,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好在,现在的她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完美”,她的喜怒哀乐更加真实,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伪装和隐藏自己。
乔森思考片刻,突然捕捉到闵雪优言语中的“暴行”,他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雪优你……做了什么吗?”
还没等闵雪优回答,就被一阵嘈杂声打断,只见一个浑身脏乱还散发着臭味儿的小女孩摔倒在地,她面前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正一脸不耐烦的刷着手机,而女的则是对着小女孩破口大骂。
小女孩看起来害怕极了,瑟缩着身体哭泣,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但女人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各种恶毒又难听的词汇谩骂着。
闵雪优本来就心情烦躁,加上那女人聒噪的声音吵得她耳膜都要炸了。
“我c你们这群j人真他妈吵啊!”
骂的正起劲的女人愣住了,她花了几十秒才确定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在骂她。
就连乔森也是很久才缓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听闵雪优用这么粗鲁的语言骂人,与她平日的清纯形象完全不符。
“什么?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女儿?”闵雪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地上的小女孩比乞丐还要脏,好像从没洗过澡一样,和这对衣衫完好的情侣形成了强烈对比。
“流浪猫都不会养成这样,大婶儿你是怎么厚脸皮说她是你女儿的?”
闵雪优的话,让一直刷手机的男人也瞪向了她,乔森顿感不妙,眼见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他急忙站起身调停:“冷静一点!我妹妹她喝多了,是无心的......”
闵雪优古怪的看了乔森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小女孩面前,她已经被吓傻了,一双漆黑的瞳仁正不知所措的打量着闵雪优,闵雪优拉起女孩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是肿着的,还泛着紫黑色的淤青,闵雪优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起来,小女孩颤抖了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瘦弱的手臂仿佛轻轻一握便捏碎了。
寒风刺骨的夜晚,小女孩却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露出的皮肤也没有完好的部分,满腿的伤痕清晰可见,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也因为长期缺水而发白干裂。
“我说,你们是在虐待这个孩子吗......”
很明显,这是个陈述句。闵雪优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辨,语气也是毫无波澜,但那对夫妻听到她的话,瞬间变了脸色,男人更是像被戳穿了心事一般,气急败坏的走到闵雪优面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对着别人的孩子说什么呢疯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乔森见男人来势汹汹,赶紧挡在了闵雪优身前:“喂,你想做什么?冷静一点!”
闵雪优把小女孩拉到身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穿在了女孩身上,然后从容不迫的从乔森身后走过去,面对狰狞着面孔随时上来攻击她的男人,露出嘲讽的笑容:“狗崽子......怎么?被我说中了?看你这德性不意外就是了。”
“臭女人!”
男人恼羞成怒的扬起巴掌,狠狠朝她打过去,但还没触碰到闵雪优的皮肤,就被一个尖锐的物品刺破了手掌。
“啊!该死的!”男人发出惨叫声。
闵雪优缓缓的放下手,鲜血正顺着手上的餐刀滴落在地,这是她顺手从家里带出来的。
“你这个该死的j人!”
男人疼得跪在地上,捧着汩汩冒血的手掌哀嚎,一旁的女人被吓得不知所措,都忘了反应。
闵雪优见状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当着乔森的面,毫不顾忌的扬起刀朝男人刺过去。
乔森怎么也没想到闵雪优会如此荒唐,他猛地挡在了那个男人身前,一把握住了闵雪优的刀刃,对上闵雪优空洞的眼神,乔森感到无比的震惊,仿佛连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那对夫妻注意到闵雪优的举动立马吓破了胆,没想到她这么狠居然拿刀子,连孩子都没管,骂了句“疯子”便狼狈的逃跑了。
“如果你不帮忙,就别碍事儿好吗?”闵雪优冷冷的开口,乔森流血的手并没有唤醒她的理智,也没有带给她一丝愧疚之心,像是报复性的,闵雪优狠狠抽出了刀子,甚至加深了乔森的伤口。
乔森发出吃痛的闷哼声,这也让闵雪优意外的产生了些快感,似乎还想要更多......她皱了皱眉,将手上的刀子扔到地上,略带惋惜的说道:“还挺喜欢这把刀的……”
眼前的闵雪优让乔森感到极度陌生,他带着颤音说道:“雪优,你怎么了?”
“真搞不懂这种死有余辜的人渣怎么都这么命大。”
无论是姜德洙还是那对畜生!
闵雪优转过身,不屑的骂道,对乔森的话充耳不闻,这时乔森也顾不上手上的伤,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闵雪优?!”
“别在那唧唧歪歪的!”
闵雪优像是一只发了狂的兔子,两眼通红,她挥开了乔森的手,用力的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嘚瑟?怎么?想死吗?想要我杀了你吗?”
“雪优!别这样……”乔森有些喘不过气,“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会杀人吗?”
“不是的雪优,我......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你的基因是改变不了的,放任不管的话总一天会......”
“报警啊,去告诉那些警察!说我杀了人,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不是吗?”
“不要说这种话!”乔森又急又气,他慌乱的看向四周,好在这个时间没有什么路人,只有那个被闵雪优救了的小女孩呆呆的杵在原地。
乔森抚上闵雪优的双手,复杂的看着她:“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再停下了......你真的控制不了的,拜托了雪优,不要变成怪物!”
去他妈的,那兔崽子死了才干净呢,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应该杀了他的!闵雪优推开了乔森,在心里骂道,但还是扭过头对乔森说了一句:“我没想杀人,我只是想教训他而已!”
至于他信不信,就不关自己的事了!闵雪优不再理会乔森,抬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黏背上,闵雪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好像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倾洒的月辉徐徐落在了简陋的雨棚上,也落在了郑巴凛沉寂的双眸里,他被一身神秘的黑色包裹着,帽檐压的很低,因为带着口罩,只能依稀看到略显圆润的下颚。
大排档里面除了歪倒的桌椅和凌乱堆积的垃圾之外,空无一人。郑巴凛的视线落在了被闵雪优扔掉的餐刀上,眸底仿佛燃起火苗,明灭不定的闪烁。带着兴奋的意味,他的嘴角动了动,用手指不断摩挲着刀柄,虽然上面早已没有了闵雪优的温度,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指尖上的颤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排档的老板终于回来了,看见雨棚里混乱不堪的场景,被惊的瞠目结舌,他在心里疯狂呐喊:我滴个乖乖!不小心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被好像被洗劫一样???再跑出去找人哪里还有谁的影子?
“阿西吧!”大排档的老板发出愤怒的吼声。
小保姆并不简单,闵雪优总是会从她的眼神里看到高傲的姿态,仿佛对什么东西势在必得的样子,不过她不意外就是了,人总会有贪念,想要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大有人在,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结果都不尽人意罢了。
闵胜武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虽然是快五十的人,但长相在那些有低保的老头里,也算是有气质的,因为长年健身的缘故,体魄也不输给那些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总之是香饽饽一般的钻石王老五。
闵雪优站在门框前,冷眼看着小保姆拿着闵胜武和自己的合影,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欣赏自己作品的艺术家,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申敏静看的是自己。
“我饿了.....”
听到闵雪优的声音,申敏静才把照片放下,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她不知道闵雪优在那站了多久,悻悻的说道:“风吹开了窗户,我关上就来......”
“宗教团体运营的废工厂再次发现新的牺牲者,几个月前发生的武珍市连环杀人案尚未破案,已经让当地居民胆战心惊,如今又再次陷入不安的情绪中,今天上午十点,失踪十天的李姓少女被发现陈尸在此,尸体的头骨受损严重,疑似头部遭到重击而死,同时警方推断李姓少女在11月28日遇害的,也就是她失踪的当天,警方已调出附近监视器 ,寻找死亡现场.....”
11月28日......不是奉伊生日的那天吗?
“疯子......”闵雪优喃喃的念叨,年纪跟奉伊差不多啊,比奉伊还要小,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啊,就这样香消玉损,她被绑架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她的家人在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该有多崩溃......
为什么不能活的像个人呢?闵雪优心里讽刺,除了那个连环杀人魔,她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下如此毒手,只有那样的精神变态......
精神变态......她差点忘了,她也是个精神变态,明明是同类,人生却大不相同,归根结底是环境所赐,她也有过失控、想要杀死某个人的时候,但却被周围人影响,如果没有父亲、医生,她也会变成疯子吧。
教训姜德洙的时候,她对奉伊说谎了,不只是想打晕他而已,是想要打碎他的头骨,碾碎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让他感受剥皮抽骨的疼痛,那种毫无价值的变态垃圾,死有余辜。
“看不懂,这太蠢了.....”申敏静突然看着新闻说了一句,闵雪优不明所以,思绪也被打断,她皱着眉问道:“什么蠢?”
“精神变态......”申敏静往嘴里塞着爆米花。
闵雪优有被冒犯到,她讽刺的瞥了申敏静一眼:“他可是杀了七个人还把警方玩了个够呢,不敢想象他有多蠢......”
“我只是说这个......”申敏静有些尴尬的看着闵雪优,但她却连正眼都不瞧自己,注意力一直在电视上。
“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项目还有最后一周左右结束,到时候就会回来。”申敏静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喜欢什么?音乐?读书?”
“我都喜欢......”
“你爸爸怎么样?有女朋友吗?”
“没,怎么了?”
“就问问,没什么大不了的.....”
申敏静并没有注意到闵雪优逐渐冷下的神色,只是平静的看着电视吃着爆米花。
闵雪优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错觉,类似于恶意,不过她很快就坐实了这种恶意。
“你会为那个溺水的孩子伤心吗?”
听到申敏静的话,闵雪优拿爆米花的手僵住了,寒意升起,她仿佛坠入冰窟,再看向申敏静时,闵雪优已经不确定她发丝下的眼神是否友善了。
“你说什么?”
申敏静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抱歉啊,我无意听到的,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那只是个意外......”她还故意咬重“意外”两字,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闵雪优不自觉的握拳,指甲也陷进了手心里,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女人知道了些什么,关于那个被她推下悬崖的男孩。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件事这女人一定不会有证据,因为早在十几年前,父亲就已经处理好这件事了,毕竟她已经平安无事到现在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这女人只是听到些皮毛,虚张声势罢了......
闵雪优安慰着自己,很快平静下来,她的视线回到电视上。
“确实是个意外,不过爸爸说我看到他溺水的时候面无表情。”
“那你真是无忧无虑......对朋友变成植物人无动于衷,亲爱的,你是个让我捉摸不透的人啊......”
闵雪优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那你就是个小偷!”
申敏静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且还挺聪明,我看到你从我的卧室拿走了药,但是又不足以让我注意到......”
闵雪优虽然不知道她拿走药的用意,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别担心,我不会说的......”
局势一瞬间反转,闵雪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已经黑成锅底的脸,“我想我应该不用按时回家了,你现在去给我打扫房间。”
申敏静从容的姿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幽怨,她咬牙切齿的对闵雪优骂道:“你个小Bitch。”
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的乖乖女没那么容易搞定,而且居然这么快就撕破了脸,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申敏静没好气儿的把手里的爆米花扔进了桶里,虽然很不爽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收拾房间去了。
闵雪优也不生气,她就喜欢申敏静这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还有把衣服洗了!”
*
闵雪优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低着头,像极了一只慢慢悠悠的乌龟。她只是随便披了一件绵外套,里面还穿着白睡衣。
要不是申敏静那女人成功的勾起了她的某些冲动,她也不至于大半夜的从家里跑出来,她怕再和那女人待一会儿,会忍不住想把她按进水池里。
闵雪优知道自己跟杀人魔是不同的,所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想想父亲,想想奉伊,还有她喜欢的巴凛哥哥,如果他们看到了她不堪,恶劣的一面,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那一定是失望、恐惧的眼神。她绝对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所以,她要控制自己,一定......一定有什么方法。
“雪优?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呢?”
闵雪优抬头,发现居然是她的心理医生,来的真是时候,她刚好需要他。
二人来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大排档,简陋的雨棚,昏暗的灯泡,简单的折叠桌椅,这里都是上班族们下班放松,或者周末朋友聚会的地方,就算是平日这个时间也是非常火爆,但今天却意外的冷清,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
他们点了几碟小菜,几瓶小酒,就这样沉默寡言的吃着,直到最后一桌人走完,闵雪优才逐渐开始惴惴不安。
“就像一个被扔掉的开关,它突然就出现了。”
“是什么让你这么愤怒?”乔森问道。
“因为这种事情总是会发生!”闵雪优有些不受控制的提高了音量,站起身来回踱步。
不只是申敏静,还有发生在吴奉伊身上的事,也包括那个惨死在杀人魔手下的花季少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些事情牵动情绪,明明自己很缺乏感情不是吗?
这种失控的来源,只能被她暂且归咎于那些恶人们做的“好事”。
闵雪优带着偏执与狠戾,不断咬重着“动物”二字:“人类就跟动物一样!只是他们更差劲而已,因为动物对他人的痛苦没兴趣,动物不会从折磨人身上得到施虐的快感,只有人类才会这么残忍!”
“你也是人,你会从犯下的暴行中有施虐的快感吗?”乔森眼神一直跟随她的脚步,他发现闵雪优越来越不对劲了,这并不是按时服药后的表现,她比之前更加失控、更加暴躁了。
“废话,我当然有了,有些时候。”比如教训姜德洙这件事,闵雪优转头看向乔森,森然的目光陡然将他拉回了十几年前。
在乔森的印象里,闵雪优一直是个做事很专心的人,与大部分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同,她很聪明,成绩全优,从没惹过麻烦,是所有人眼中的小天才。
闵社长是个有原则又朴实敦厚的人,从他夫人入狱后一直洁身自好,一心一意照顾他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倾注在她身上,她在温室中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豪门中的血腥风雨。
起初乔森觉得闵雪优继承了闵社长所有良好的特质,诚实,有修养,有怜悯之心,但后来他发现没那么简单。
在她单纯的外表之下,藏着满满的恶意和诡计,因为小男孩的意外,乔森才得知闵雪优原来是携带变态基因出生的,他明白了闵雪优其实一直在演戏,要知道那时候她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后来,他查阅资料,一位研究反社会儿童的专家讲解道:暴力行为似乎存在于他们的内心,像坏种一样深埋着,最终成长,一旦发芽,就不会再停下。一开始只是从宠物下手,但随着成长,犯罪率也逐渐变大……
如果不是闵胜武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那么闵雪优就会骗过所有人,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好在,现在的她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完美”,她的喜怒哀乐更加真实,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伪装和隐藏自己。
乔森思考片刻,突然捕捉到闵雪优言语中的“暴行”,他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雪优你……做了什么吗?”
还没等闵雪优回答,就被一阵嘈杂声打断,只见一个浑身脏乱还散发着臭味儿的小女孩摔倒在地,她面前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正一脸不耐烦的刷着手机,而女的则是对着小女孩破口大骂。
小女孩看起来害怕极了,瑟缩着身体哭泣,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但女人却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各种恶毒又难听的词汇谩骂着。
闵雪优本来就心情烦躁,加上那女人聒噪的声音吵得她耳膜都要炸了。
“我c你们这群j人真他妈吵啊!”
骂的正起劲的女人愣住了,她花了几十秒才确定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在骂她。
就连乔森也是很久才缓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听闵雪优用这么粗鲁的语言骂人,与她平日的清纯形象完全不符。
“什么?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女儿?”闵雪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地上的小女孩比乞丐还要脏,好像从没洗过澡一样,和这对衣衫完好的情侣形成了强烈对比。
“流浪猫都不会养成这样,大婶儿你是怎么厚脸皮说她是你女儿的?”
闵雪优的话,让一直刷手机的男人也瞪向了她,乔森顿感不妙,眼见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他急忙站起身调停:“冷静一点!我妹妹她喝多了,是无心的......”
闵雪优古怪的看了乔森一眼,然后径直走到小女孩面前,她已经被吓傻了,一双漆黑的瞳仁正不知所措的打量着闵雪优,闵雪优拉起女孩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是肿着的,还泛着紫黑色的淤青,闵雪优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起来,小女孩颤抖了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瘦弱的手臂仿佛轻轻一握便捏碎了。
寒风刺骨的夜晚,小女孩却只穿着单薄的睡裙,露出的皮肤也没有完好的部分,满腿的伤痕清晰可见,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也因为长期缺水而发白干裂。
“我说,你们是在虐待这个孩子吗......”
很明显,这是个陈述句。闵雪优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辨,语气也是毫无波澜,但那对夫妻听到她的话,瞬间变了脸色,男人更是像被戳穿了心事一般,气急败坏的走到闵雪优面前,一把掀翻了桌子。
“对着别人的孩子说什么呢疯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乔森见男人来势汹汹,赶紧挡在了闵雪优身前:“喂,你想做什么?冷静一点!”
闵雪优把小女孩拉到身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穿在了女孩身上,然后从容不迫的从乔森身后走过去,面对狰狞着面孔随时上来攻击她的男人,露出嘲讽的笑容:“狗崽子......怎么?被我说中了?看你这德性不意外就是了。”
“臭女人!”
男人恼羞成怒的扬起巴掌,狠狠朝她打过去,但还没触碰到闵雪优的皮肤,就被一个尖锐的物品刺破了手掌。
“啊!该死的!”男人发出惨叫声。
闵雪优缓缓的放下手,鲜血正顺着手上的餐刀滴落在地,这是她顺手从家里带出来的。
“你这个该死的j人!”
男人疼得跪在地上,捧着汩汩冒血的手掌哀嚎,一旁的女人被吓得不知所措,都忘了反应。
闵雪优见状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当着乔森的面,毫不顾忌的扬起刀朝男人刺过去。
乔森怎么也没想到闵雪优会如此荒唐,他猛地挡在了那个男人身前,一把握住了闵雪优的刀刃,对上闵雪优空洞的眼神,乔森感到无比的震惊,仿佛连他自己也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那对夫妻注意到闵雪优的举动立马吓破了胆,没想到她这么狠居然拿刀子,连孩子都没管,骂了句“疯子”便狼狈的逃跑了。
“如果你不帮忙,就别碍事儿好吗?”闵雪优冷冷的开口,乔森流血的手并没有唤醒她的理智,也没有带给她一丝愧疚之心,像是报复性的,闵雪优狠狠抽出了刀子,甚至加深了乔森的伤口。
乔森发出吃痛的闷哼声,这也让闵雪优意外的产生了些快感,似乎还想要更多......她皱了皱眉,将手上的刀子扔到地上,略带惋惜的说道:“还挺喜欢这把刀的……”
眼前的闵雪优让乔森感到极度陌生,他带着颤音说道:“雪优,你怎么了?”
“真搞不懂这种死有余辜的人渣怎么都这么命大。”
无论是姜德洙还是那对畜生!
闵雪优转过身,不屑的骂道,对乔森的话充耳不闻,这时乔森也顾不上手上的伤,连忙抓住她的肩膀。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闵雪优?!”
“别在那唧唧歪歪的!”
闵雪优像是一只发了狂的兔子,两眼通红,她挥开了乔森的手,用力的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嘚瑟?怎么?想死吗?想要我杀了你吗?”
“雪优!别这样……”乔森有些喘不过气,“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会杀人吗?”
“不是的雪优,我......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是你的基因是改变不了的,放任不管的话总一天会......”
“报警啊,去告诉那些警察!说我杀了人,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了不是吗?”
“不要说这种话!”乔森又急又气,他慌乱的看向四周,好在这个时间没有什么路人,只有那个被闵雪优救了的小女孩呆呆的杵在原地。
乔森抚上闵雪优的双手,复杂的看着她:“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再停下了......你真的控制不了的,拜托了雪优,不要变成怪物!”
去他妈的,那兔崽子死了才干净呢,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应该杀了他的!闵雪优推开了乔森,在心里骂道,但还是扭过头对乔森说了一句:“我没想杀人,我只是想教训他而已!”
至于他信不信,就不关自己的事了!闵雪优不再理会乔森,抬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黏背上,闵雪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好像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倾洒的月辉徐徐落在了简陋的雨棚上,也落在了郑巴凛沉寂的双眸里,他被一身神秘的黑色包裹着,帽檐压的很低,因为带着口罩,只能依稀看到略显圆润的下颚。
大排档里面除了歪倒的桌椅和凌乱堆积的垃圾之外,空无一人。郑巴凛的视线落在了被闵雪优扔掉的餐刀上,眸底仿佛燃起火苗,明灭不定的闪烁。带着兴奋的意味,他的嘴角动了动,用手指不断摩挲着刀柄,虽然上面早已没有了闵雪优的温度,但他依旧能感受到指尖上的颤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排档的老板终于回来了,看见雨棚里混乱不堪的场景,被惊的瞠目结舌,他在心里疯狂呐喊:我滴个乖乖!不小心睡了一觉而已,怎么被好像被洗劫一样???再跑出去找人哪里还有谁的影子?
“阿西吧!”大排档的老板发出愤怒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