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绛再次联系许昉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消失的这一周他回了欧洲,虽然当初从孤儿院领养他的养父母已经去世了,但是他隔一段时间就会飞过去看望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Alice已经结婚两年了,她和她老公是大学同学。这两年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趁着假期旅游,每次要见她都得提前和她确认日程。

    秦绛调侃她:“Alice大小姐,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Alice慢悠悠切着牛排,回击他:“哪有我哥哥你日理万机。”

    养父母去世的时候,Alice只有14岁,那个时候秦绛刚入职英国某建筑公司,Alice成长得飞快,两个人相互扶持着一直走到了Alice大三的时候。

    秦绛还记得收到“平原”邀约的那一天,对方要招他来做CEO,他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吗?”对方非常笃定,告诉他如果他答应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入职。

    秦绛犹豫了,一边是家人,一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Alice知道后,表示完全支持他回国:“我在英国也一切都好,有Gary陪我。而且,如果你回去,或许能想起点什么。”

    于是秦绛在他27岁这一年,踏上了离开了14的故土。下飞机的那一刻,与英国相比略显干燥的空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在平原走马上任的第一年,他说服了董事会,新建了平原大厦,将公司搬到了风阳大道。造型别致的大厦吸引了很多人关注,林长远和周荣也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但并未在意。直到某一天看到研究院的一个新来的研究院在看杂志,封面上那个男人酷似当年的研究对象A1,两人才意识到,这是秦绛。

    秦绛此次回到欧洲,一方面是为了和久未见面的妹妹相聚,另一方面是想从养父母的遗物中找一找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Alice把三本日记递给他,说:“当初我就说要你看看这几本日记里有没有线索,你说这是妈妈的隐私,不能看。”

    秦绛:“现在我还觉得这是妈妈的隐私,但只能对不起他们了。我最近身边发生了一些有点奇怪的事情。”

    Alice好奇:“什么事情?给我讲讲真”

    “还没搞清楚,等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Alice:“好吧。这三本日记你拿着看吧,我下午要去趟公司。”

    秦绛和她再见,带着日记回了酒店。

    说是日记,更像是记录本,养母在本子里记录了一切,歌词、日记、甚至还有菜谱。

    秦绛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他不知道养母在大学的时候还组过乐队,有些模糊的照片里,她烫了小卷的长发有些凌乱,一束光打在她身上,既神圣又不羁。

    终于翻到了一段记录,是带他回到欧洲的第一天写的。

    “经历了漫长的六个月,我们终于把秦绛带回来了。第一次在儿童福利院看到他,瘦瘦高高的一个小孩儿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叶,一动也不动。院长告诉我们,他已经12岁了,来领养的家庭不会选择年龄这么大的小孩儿,而且他刚来的时候就经历了一场高烧,导致整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他就那样一直站着,后来突然下起了雨,雨滴透过树叶的缝隙滴落在他脸上,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我走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他有些迟钝地扭过头来,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Mike发现他不傻,只是什么也不知道,好像对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我们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选择他,带一个没有记忆的12岁男孩回欧洲生活,是一件需要下很大决心的事情......”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后翻,已经是养母给他拍的在新家的照片。

    好像没有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秦绛合上日记,装进包里,从咖啡馆走了出来。眼前是一片大海,夕阳照耀到海平面上,泛着金光。他突然有点想念中国了,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想念那里有些干燥的气候,想念那只黑猫和......

    在欧洲的最后一天,他去了当地很有名的艺术市集,虽然有点小雨,但人还是很多,还遇到了好几个摊主是中国人。他逛了一圈,给妹妹买了一个奇奇怪怪据说是猫的摆件,给黑猫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碗,给许昉买了一幅画,画上是一棵巨大的树,树叶描绘出了风的形状。

    带着礼物去机场的路上,Alice不停地逼问他礼物是带给谁的:“这是你第一次没有两手空空回到中国。”

    秦绛:“我也是有朋友的。”

    Alice:“什么朋友?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秦绛扶额:“Alice,我是异性恋。”

    Alice:“明白了,女朋友。”

    秦绛:......

    许昉周日晚上收到了秦绛的微信,说实话,休息日看到老板给自己发消息,即使不是关于工作的,也会有些烦躁。

    秦绛问她在不在家,说给黑猫带了礼物。

    许昉:......他好爱它。

    “要不礼物让小李放前台,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去拿?”

    秦绛看了一眼小李,他正带着蓝牙耳机在摇头晃脑地听歌,又转头看了一眼许昉住的小区大门,大力敲出两个字。

    “好的。”

    幸好那幅画不大,不然秦绛不敢想象许昉要怎么扛着一幅画上班、下班、坐公交车......他在家里找了一个大的纸袋,将包装好的碗和画放进去,又细心地将袋子口用胶带封上。

    本来是想交给小李,但一想到小李那旺盛的好奇心和八卦能力,秦绛决定还是等明天下班亲自给许昉。

    许昉周一到了公司,去前台询问发现没有给自己的东西,到了工位给秦绛发消息:“礼物放前台了吗?”

    秦绛秒回:“没有,想了想还是亲手给你比较好。”

    许昉:…………我可以拒绝吗?

    下班后,许昉又是磨磨蹭蹭留到最后,又是熟悉的停车场,熟悉的车,熟悉的……想溜走的想法……

    拿到袋子,许昉忍不住说了句:“这么大!”

    秦绛:“确实有点大,你不好拿,我开车送你吧。”

    又是一番拒绝和推辞,最后还是坐上了秦绛的车,不过这次,许昉没有再坐后座。

    坐副驾其实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除非扭头,不然是看不到秦绛的。

    之前坐在后座,许昉不好意思低头玩手机,一抬头就能看到秦绛的后脑勺,甚至一不小心还会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

    纸袋放在许昉脚旁边,秦绛说:“你可以打开看看,里面有一幅画,是送给你的。”

    许昉:“啊?”

    秦绛:“给猫买礼物的时候看到的,感觉你会很喜欢。”

    许昉:“哦……”

    打开那幅画,许昉惊呆了,画上只有一棵大树,画家甚至连树叶都没有画出来,但是就能让她感觉到,有一股风吹过这棵树。

    她想起了窗外的那棵香樟。

    许昉:“我很喜欢,谢谢。”

    秦绛微微一笑,说:“猫的礼物你要不要也看看?”

    许昉拆开,是一只五颜六色的宽口浅碗,很适合做猫粮碗。

    “很合适,它会很喜欢的。”

    许昉不得不承认,秦绛很会送礼物,让她对之前自己的避之不及感到三秒钟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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