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滞许久的空气蓦地被打破,沈听澜抽动嘴角,视死如归地盯着殿上的男人。

    宋迎舟轻挑眉头,从殿上起身,缓缓走到沈听澜身前。

    雪白的袍子散在大红的地上,半蹲着身子与沈听澜齐平,本还是浅笑嫣然的人,眸光忽然闪动,掐住了沈听澜的细脖。

    沈听澜着实没想到这书中说随和不得了的人会使那么大力道,他这是真的想要掐死自己!

    怎么这么崩人设,她感觉自己被掐的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发出呜咽声。

    “九哥九哥!阿茹她快不行了!”

    千钧一发之间跑出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沈听澜知道这就是原书女主宋端,当朝最小的公主,也是唯一还留在京城的公主。

    大公主明朝唤宋瑟,母族强大,执着于效仿前朝女宰相,被皇帝设计敕令出京城,二公主宋沧暖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生,自小就享尽宠爱,更是以今朝作为封号,寓意其未来犹如当朝国运,必有天佑,一直娇嫩养于深宫,十八岁时出嫁于当朝状元,更是风光无限。

    而宋端,作为皇帝与旧妃意外的孩子,幼时并不受恩宠,直到宋沧暖出嫁才获得乾照的封号,皇帝需要这个女儿,更需要用这个女儿来笼络臣心,这个女儿的婚事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必须用在最恰当的地方。

    商锦与宋端年幼相识,商锦是个痴心的人,他知公主不易,以军功求娶公主,皇上需要的不是一时片刻的军功,他需要的是将军府在商锦手中一半的军权。

    商锦同意了,他与他的父亲不同,权衡利弊,思量得失,忠于皇权,与他而言,世上最大的唯有宋端,他忠于他自己,也忠于他爱的宋端。

    他见妻子跑了出来,急忙走到殿下,来到宋端的身边,紧握住她的手。

    “阿茹怎么了?”

    “阿茹吃了送来的饭菜,如今奄奄一息,像是中毒了。”

    宋端哽咽着,阿茹是她的陪嫁宫女,跟着她好久了,如今却……

    “禀告九王爷,下毒之人正是这女子。”

    楚管家手指着沈听澜,沈听澜现在是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方才被掐的窒息感至今都未消去,眼前都还是一片迷蒙。

    “带上她,去看看这婢女。”

    宋迎舟白衣黑发,走在队伍前头,但沈听澜却被向犯人一样捆着拖在地上。

    无良系统,天天就知道给我挖坑!

    来到商府偏殿,侍卫将沈听澜狠狠扔在地上,痛的她发出一句闷哼。

    宋端跑过去抱住地上的女子,“阿茹,阿茹,你还好吗?”

    沈听澜侧眼望去,地面上银杯东倒西歪,想来是中毒后无意识被推落下来,阿茹四肢抽搐,瞳孔紧缩,确实是中毒的样子,但她看过田里的菜,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哪有含毒的。

    “王爷,可否让我上前一看。”

    宋迎舟眉眼弯弯,一个宫女而已,与他毫无干系,但看沈听澜如此积极,他便也想看看她有多大本事,朝着她颔首。

    沈听澜借力站直身子,扶着膝盖走到阿茹身边,看着阿茹,手指放在她的鼻息处,掰开她的口腔,舌苔发灰却无异物……

    她又从桌面端下被动过的菜食,也并无异样,别说是用了有毒的菜,就是在菜里下无色无味的毒都没有。

    那可是奇怪了,这毒到底藏哪里了!

    沈听澜眼眸一垂,颇是无奈地抓头,疯狂头脑风暴,这脑子不记事啊,她怎么一点儿想不出原剧情这毒藏了!

    对了!指甲!

    灵光乍现,沈听澜快步走到阿茹身边,果真在她的指甲缝中发现一层白色的粉末。

    “公主,您可知这是何物?”

    宋端止住哭声,泪眼婆娑道:“这……今日是我大婚,从上到下的宫女奴仆都要净身,阿茹……这甲缝……我……我没注意到……。”

    沈听澜听罢,默默将扣出粉末拨入入一边的琉璃杯中,刹那间,空气中苦味弥漫。

    “这是什么?”宋迎舟用袖口捂着鼻子,闷闷问道。

    “阿茹姑娘多半是中了绯红毒,此为中药大毒,症状便是阿茹姑娘这般,颈项坚硬,瞳孔缩着,呼吸急促,还有抽搐,而各位也看见了,这毒哪怕是一丁点,只要遇到点水都会散发巨大气味,因此大多数都是以粉末形式直接塞入被害者体内。”

    “你自己下的毒,你当然最清楚!”楚管家忽然激动,从一旁侍卫腰间抽出剑,直指沈听澜。

    沈听澜撇撇嘴,既然有了证据,那她可就一点儿不怕这劳什子的管家了:

    “不是你……你是不是聋啊,都说了菜里没毒没毒,是这姑娘指甲中自己藏的毒,脑子里浆糊吗?””

    宋迎舟发出一声低笑,只稍转手,管家手里剑的剑锋就像是自发拐了弯,刺在了楚管家的大腿处。

    刹那间鲜血汩汩外流,浸染了管家墨黑的衣服,管家疼痛难忍,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双唇忍不住哆嗦,喉中不断发出痛苦难捱的呜咽。

    沈听澜吓得立刻跪在一边,莫名感到腿软无力。

    宋迎舟却是言笑晏晏,走到沈听澜跪着的地方后再次半蹲下来,声音如泉水淅淅,但眼神中尽是狠戾。

    “我听闻这绯红多半在炎热之地,早已是皇都禁品,你的意思是公主府或是将军府有人私藏禁品?”

    这下不仅是楚管家和沈听澜,大殿上除了宋迎舟,都“扑通”跪倒在地。

    宋端也停住哭声,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九哥,我不会的,商锦也不会的……商锦也不会的……”

    宋迎舟好笑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一排人,久久不开口,众人的下跪像是与他无关一样。

    “九哥,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死明志!”

    宋端见宋迎舟没有反应,直接起身,撞向一旁的桌椅,沈听澜心中不停咒骂,眼疾手快,将她拦下!

    这公主,还真跟原书所说一模一样,虎得很……

    宋端要真在这里撞个头破血流,这大殿上除了商锦和宋迎舟,其他人是真的都别想活了,想到这里,沈听澜看向自己的手,默默呼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

    宋迎舟仍是笑不及眼底,静默一瞬,哂笑着从沈听澜身上扫过,这女子,倒真是奇怪。

    视线最后落回宋端:“九哥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做出事情来了。”

    宋端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周身发冷,她从小到大,虽与九哥亲近,但她最怕的也是九哥,看起来温润如玉,谁都能欺负一下,但这宫中没人敢招惹他,就连她父皇,似乎都有点怵他。

    “难得没有如此有意思的事情了,我便同意协助商将军的调查。”

    沈听澜听后,心中腹诽:谁找你协助了,怪是傲娇的!

    等一下!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身前的人缓缓道:“毕竟是沈小姐亲自写信相邀……”

    沈听澜就知道,原书中左一次右一次说男配记仇不是开玩笑的,这何止是记仇,就差把“沈听澜”这三个字钉在他心里了。

    得了得了,快去调查吧,经过这一遭,沈听澜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不得儿劲得很。

    谁料肩膀还未放松,宋迎舟就眉眼柔和,尾音上扬道:

    “你和我一同协助调查。”

    “系统,我这次是非去不可吗?”她在心里默默问道。

    好在这次系统足够有人情,回答了她:

    【宿主,您的攻略任务已经开始,书中世界需要您来拯救】

    沈听澜只觉得自己被戴上了一顶巨大的高帽,原书中的宋迎舟,最后确实倾覆了皇权,几欲毁了整个王朝,最后死在了男主商锦的剑下。

    可沈听澜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原书中草草几句话概括了宋迎舟的一生,但她现在是要切切实实感受他的一生。

    她也是看出来了,书中说什么宋迎舟性情大变才会干出最后的祸事都是假的,这宋迎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这底色就是一只黑得不得了的狐狸,原著里描写的和善分明都是假的!

    “嗯?”

    一阵轻呼声将沈听澜的注意力拽了回来,她抬眸望去,男人已经站直身子,冲她伸出了手。

    手掌向上,指节分明,白嫩如玉,沈听澜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手,还带着方才挖野菜时留下的土,指甲缝中也尽是乌黑,她将手拼命地在衣服上擦拭。

    宋迎舟浅笑着,一把拉过她的手,没有一丝嫌恶地攥住她,心情格外愉悦的将她领出了商府。

    还没完全缓过来,沈听澜已经坐在了宋迎舟的马车中,车中太过整洁干净,衬得她更加格格不入,扭捏地坐在里面,小心翼翼收着自己的脏衣服。

    宋迎舟毫不在意,扶着额,眼睛闭着,像是睡着的样子,额发微微下垂,遮住好看的眉眼,许是沈听澜的目光太过炙热,男人嘴角勾起,叫停了马车。

    “下车。”说罢,便先一步离开。

    沈听澜不知他是何意,直到下车才见他站在成衣店门口,背杆挺直,宽肩窄腰。

    这是要带她买衣服?还是有点良心的……

    “买几身衣服,你的衣服……”沈听澜随着他的视线,垂眼看向自己的着装……

    好吧,是有点遭人嫌弃的。

    反正没有哪个姑娘不爱买衣服,沈听澜跑进店里,心想着一定要挑几件颜色鲜艳朝气的,驱驱这一身腌臜运。

    刚准备试一件粉红的罗裙,宋迎舟就拎着箱子准备离开。

    “我还没挑呢。”

    宋迎舟低眉看着她手里的艳粉,眼神中带着嫌弃,微微拧眉道:“你只能与我穿同色的衣服。”

    沈听澜唇角抽动,这是什么怪癖,但转念联想到他只消刹那,就将剑刃逆转,插在楚管家身上,顿时浑身汗毛立起,不敢多加辩驳,赶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到来的缘故,原书上去查毒的分明是男女主,到这里却成了她和宋迎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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