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当你年幼时，你从未思考过死亡，坐着父亲的丰田，看着国小必读书刊，偶尔抱怨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你从未思考过死亡，更没想过你会亲自选择死亡。十月十九号，当你用残余的力气将自己甩下那个山崖，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和崖底的海浪涛涛时，你想这个日期会在今后变成你履历上的一个时间点，终点。
——
三天前
“最近这任务倒比以前正常了许多，老家伙们甚至没闲心再派些小玩意儿盯着我。”你将日记收回包中，身边是擦着眼镜的真希和逐渐消失的咒灵，看起来一切都比以往你的生活轻松很多，可这却是大战前的预告。
“也许特级的出现终于令他们慌了神。”真希重新戴上眼镜，倚着长枪看着你道：“从你的角度来说这算是一件好事儿。”
“是啊。”
你和真希坐在回去高专的车上，加起来的任务时间只有短短五小时，对手弱到你甚至懒得拿出巳蛇，而真希得天独厚的体术配合着你打了一套咒术组合拳，以至于你开始同情那只咒灵了。
她坐在你身旁，揪着后备箱长枪上的红缨半倚着身子盯着你看，那神情平淡到似乎仅仅只是盯着你打发时间，连眼睛都没怎么眨过。真奇怪，你确保过脸上没有脏污，衣服上也没有划痕，可她为何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好在她没过多久就道出了如此行为的原因，事实上你原本都快要忘记了：“十一月一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准备逃去哪里，或者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可以现在就讲。”
十一月一日，高层接管你的日子，之后的所有行为都不算是神户奈雪自己意识的那一天，你相信他们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我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
“神户，我没在开玩笑。”她眉头皱起，身体重心更明显地倚向你这一旁，下唇线紧抿，眸中带着些许焦虑。
好吧，看起来你确实有些不让她省心。
你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掠过的葱绿树荫，在真希愈加催促的眼神中喃喃道：“特级咒术师的存在过于稀少，所以在咒术界中起导向作用的其实是一级术士……嗯，你觉得我能打几个。”
“你……”
“三个，四个？但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
“神户！”
她制止了你接下去的话语，眼中生出难以置信地光芒，她想你不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解决，神户奈雪会用更加聪明狡猾的办法逃过去，而不是这样的方式，不会是这样。她将一对清秀的柳眉皱起，垂下的眼睫似在思考你刚才说的话语，那样大言不惭又离经叛道。但禅院真希，她不就是离经叛道的典范。
她重新看向你，却发现你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那双蓝眸中荡着的是一片料峭春寒，夹杂着尚未融化的雪水，等待着怎么也来不到的五月春光。
“好啊。”她轻笑一声改了话茬，将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你，一只手弹了弹后备箱搁着的长枪，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那我便以此枪，为你踏破穹窿，尽些绵薄之力。”
踏破穹窿，绵薄之力？
你抬起眼睫瞧着她信誓旦旦，全心全意的模样，竟也被这一腔热血感染了那般笑出声来：“哈，谦虚了，到那时我可等着你闹个翻天覆地。”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东京咒术高专上下一心全力支持神户奈雪奔向自由的脚步。”真希看着你说道，模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几乎让你忍不住真去思考以高专为起点的咒术界夺权计划了。
“真的吗？”你煞有其事地瞪大双眼反问道。
“谁不服我砍他。”
“噢，那肯定没一个人敢造次。”
真希听着你的话大笑出声，好似两年间都没听过你讲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她拍了拍你的肩膀，留意到你并不抗拒的神情后自然地坐至你身旁，这距离倒是比往些时候都要亲近几分。
而你依旧端坐在左侧的位置上，连肩膀靠着椅背的凹陷都没挪动过一毫，让外人来看，你确实是个教养良好的闺秀小姐。不过，在真希印象中你一直都是比较粗暴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加如此，闺秀也确是闺秀，只不过是随身带火药的闺秀。火药千金？这个很适合你。
“我不知道你喜欢更加拥挤的座位，真希。”
“别这样生疏啊，神户，来聊些女孩儿间的话题，你知道十月二十三号吗？”
你瞥了眼她写满心思的表情，装作无知道：“嗯，难道是某个纪念日？学校会放假吗？”
“少来，你一定在装傻，他不可能没和你讲。”她摆了摆手，明确快速的否决令你嗅出了些许阴谋的成分。
“谁？”
“棘啊，他生日当天要……不，等等！他真的没和你讲？！”她陡然瞪大眼睛，惊讶地倒吸一口气甚至微微后仰起身子。
“什么？”
你皱眉看着真希变得慌乱的表情，一时间将狗卷近期对你说的话语，做的事情全部联想了一遍。好吧，你是真不知道真希讲的究竟是哪一件事情。
“天哪……我不会搞砸了……啧，该死，他怎么没和我们说没告诉你？”她抱怨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咬了咬下嘴唇，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纠结。
“告诉我什么？”
你有些急切起来，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只是稍稍挪动了身子，将一直保持地很好的姿势改变成和真希一样的动作：倚向对方，全然地侧过整个身子，拉近距离。
“你能忘记这段对话……”
“不能。”
“这，我不知道能不能说，神户。”
她看起来是一副纠结万分的模样，但好奇心和一点点莫名的情绪挠的你心痒，以至于你忽略她那一脸十分难办的神情，狠厉地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我不是性情稳定的那类人，所以如果他在那天做出什么刺激到我的事情，或者恶作剧。我真的会和他吵起来，哪怕是他的生日。”
你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着，而从真希的表情来看，她相信了你的这番话。
“天哪……神户，你真的是一个很决绝的女人。”
“我是的，所以直接告诉我他要做什么。”
整蛊道具？又一次告白？旅行车票？还是逃亡机票？烛光晚餐？不会是放满你照片的相册和……哦，可千万不要是最后一个，那真的有一些尴尬。不过，他会不会领养了一只猫准备过继到你的名下？嗯，如果这样那还真的挺好。
“他准备和你去看电影。”
她这样说着，却更加让你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看电影？”
就这？
她放弃般地将整个身子投进靠背椅的怀抱，而后扶着额头有些犹豫道：“好吧，他练习了很多遍怎么邀请你，怎么让你同意，以及你拒绝后该怎么继续引诱你去……的场景，所以我才以为他已经说了。”
“为什么？”
“因为他最近没再练习，我以为他已经和你说了而你也同意了！但！他居然还没有说吗！”她表现得有些激动，脸颊上开始泛起一层薄红。
你真的能够从真希的行为表现上看出她对小咒言师那份“怒其不争”的感情。
“……哇哦。”
“啧，为什么一年级组都成功了你们还……总之，他准备邀请你去看电影，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原本有别的安排。”
“是的他说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时间在晚上，你怎么看？”她表现得很着急，而且似乎十分期待着你的回答。
你眨了眨眼别开视线，重新恢复那高高在上端坐着的大小姐姿态，交叠了双腿轻笑一声道：“完全就是普通的女高中生啊，真希，对朋友们的感情生活十分在意呢。”
“是的，所以你这么说？”没有丝毫退却反而更进一步的真希，她可真是你的好同学啊。
你轻轻瞥了她一眼，在那束火热的好奇视线下“就我并不是第一个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人来看，我已经可以拒绝他了。”
“哇哦，我不知道你这么善妒。”
“并不是这样……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让我做完那一天的事情。”
“那一天你要去做什么呢？”她疑惑地看着你，那表情似乎是在看着一位在结婚纪念日忙于应酬工作而晚归的女精英，总之令你非常不爽。
“……不告诉你。”
也许在早上好好收拾完自己，拿出无意间抽奖得到，其实抽了很多很多发才得到的两张寿喜锅午餐券，交给小咒言师……但这样看起来像是你在邀请他，果然还是偷偷塞在他的书本中，然后等着他来邀请自己？可万一他没发现怎么办？或者把券交给绘里奈，让她交给狗卷，顺便无意间提到自己的名字……哈！多么复杂的过程啊，神户奈雪，你就真的不能自己去邀请他一次吗？
你深吸一口气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倒影，忽略真希那愈加深究的眼神，为自己极度不坦率的行为而感到无力。神户奈雪，你还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啊。
最终，你向自己的没用妥协采用了最后一种方案，因为绘里奈确实是你觉得最靠谱，最不会泄露计划的好学生了。
——
好吧，大名鼎鼎的狗卷咒言师会拿这两张午餐券怎么办呢？他的确在学妹将午餐券给他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你的身影，可后天你就要出任务了，他不会在明天打扰你的战前准备时间，那对咒术师来说至关重要。
只能等到你任务回来吗？
他将午餐券藏在钱包中，眉心皱起，紫色的眸中泛着些些不安。如果可以他很想和你一起去，虽然你从未说过咒言师和神户家继承术式人的组合在战斗上会有多么轻松，但他在心里是十分明白的。也许会被说招式重复，但只要将他当做一个发动杀招的前置道具，只要他说出“停下”的话语，那之后你就会在瞬间写下必定命中的招式。
那样做明明会轻松很多，你再也不用一个人制造破绽，他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等着你回到学校。
也许在22号他会发出生日当天和你一起共进午餐和晚上看电影的邀约，顺便提一下以后面对高级任务时的搭档想法？虽然不知道你是否会同意，而且他记得你说过在23号有别的安排……他怀着这样的心思来到了售卖机附近，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到了你的声音：“任务是让我们活捉，要格外慎重，如果他死了就不算完成任务。”
“但是那家伙□□很脆弱，不能随意移动，怎么将他带回高专呢？”一年级的虎杖学弟如此问着，伴随着易拉罐打开的气泡声，那是你不怎么喜欢的碳酸饮料。
“这就是歌姬老师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要给她充分的准备时间，牵制住机械丸。”
“但是五条悟说过神户学姐的术式用处很多，还能传送，所以一年级上早课从来没有……额，不是我们，是五条悟说的。”
听到这里的狗卷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好吧，他能想象出你现在的表情一定不算好看，所以钉崎才会将重点转移。可是将咒术用在这种地方实在有些奢侈，就算你确实会赖床，也不至于会图这样的便利。
“我不能将这句话当做没听见，而你们居然蠢到相信那男人胡诌的鬼话。”你停顿了一下，也许在打量着身旁两人精彩万分的表情。
“不用我再提醒你们一遍，保护好自己，别把事情弄得复杂……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把那个叛徒传送到看管处。”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一复杂的原理，而狗卷也像一年级们一样对你可以用于传送的文字戏法十分好奇。
“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我可以把他送往我记忆中的任何地方，但根据胖达和他战斗后的描述，机械丸的身体泡在药浴中，也许还连了各种奇怪的设施。那我要传送的对象就成了机械丸，浴缸，连接的设施，那并不是单一对象。”
不知是否是狗卷的错觉，他觉得你说话的声音正对着他躲藏的这堵墙方向，但他还来不及思考你转变方向的含义就被你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点吸引了注意力：记忆中的任何地方？可你上次分明将他传回了男寝，还是他的宿舍……
为什么？
在什么时候？
“这么说，约束条件是一次性只能传送一个对象”
钉崎在你的解释结束后做出了一个系统性总结，愈来愈接近的声音并没能唤回狗卷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而你就这样不紧不慢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位尚未回神的小咒言师。
“嗯，确实是这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吗？狗卷。”
完蛋，暴露了……
眼前的你挑着眉毛，眼中泛起的丝丝笑意在此刻却只能叫他想起你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居然还去过他的寝室。他抿了抿嘴角，随后在一年级两人揶揄的目光中极其大胆地拽了拽你的衣袖，而你也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哦呀哦呀，看来我们的两位前辈有话说呢，虎杖子。”
“哦啦哦啦，看来我们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呢，钉崎子。”
一年级的两位相声演员组合依旧尽全力地诠释着搞笑本能和逗唱天赋，且这两位综艺界的新星却在你还未转头向他们发表观赏评论时，就脚底抹油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这让狗卷不禁想：这一届东京高专真是人才辈出啊。
“……两个傻子。”你叹了口气这么说着，随后将目光落到那依旧轻轻拽着你衣袖的手问道：“你想一直这样和我说话吗。”
“！木鱼花。”狗卷像被烫到般收回右手的动作在自己看来都惊慌地过分，但其实真要说的话，他想更想抓的地方是你的手。
｛你刚才说能传送回到你记忆里的任何地方｝
｛但是｝
“但是？”你皱了皱眉对他接下去的话语感到了十分的好奇。
｛为什么｝
｛上次会把我｝
｛送回宿舍呢｝
那一瞬间，眼前的文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在你眼前炸开，你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唾沫，祈祷他不会发现你显而易见地慌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瞧着你不言不语的模样，如同渴望人亲近的小兽那般凑了上来，紫罗兰色的眼底映出你戛然通红的脸庞：“奈雪？”
狗卷不怀好意地叫了你的名字，高领下的嘴角扬起十分戏谑的弧度。不可否认，他很喜欢你这副模样。
“嗯……好问题。”你掩饰性地咳嗽几声随后挺直了身板，看着他眉间目不转睛道：“一年级，开学第一天，在还没有互相认识时，我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去看看同级的咒言师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位。”
｛你曾偷偷来见我？｝
他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也许还有几分欣喜。
“是的，虽然没找到你但我看到了宿舍中书本上的名字。”
狗卷微微瞪大了眸子看向你，这真的太令人惊讶了，因为这可不是你平常会做出的事情。想想看，一个恪守礼节的神户家人，女性，在开学第一天以不正当手段闯进了男寝，仅仅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你记忆中的那家伙？
这合理吗？
这显然不合理，但聪明机灵的小咒言师并不准备拆穿你拙劣的谎言，他只要知道你曾经偷偷摸摸进过他的宿舍，不论你做了什么，单这一点就足够刺激到他的神经了。而他还有事要同你说，就像练习了无数遍那样，貌似坦然沉着实则心若擂鼓地向你发出邀请，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再和你一起吃个中饭？
他看着你，高领下的嘴唇微微抿起，右手心里冒着虚汗，连眼睫都似乎在发颤。如果炽热的欲望能够战胜少年的青涩情愫，那一定就在这一刻了。
“我想如果23号那天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也许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他亲口说出了这句话，语气有些颤抖，甚至有几个破音，强装出的淡定下是一双惴惴不安的双眸。他小心翼翼地将音量控制在最低的程度，同时展示出手机上的电子券码，就像一切早有安排那样，当这部电影在国内上映并开始预订票时，他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成为简?奥斯丁》”你小声念着券码上的电影名，脚步无意识地朝他靠去，在看到那正处于当中的排座时，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一个浅浅微笑：“我听说过却一直没机会好好欣赏。”
“所以，你觉得……”狗卷紧张地攥紧了五指。
“嗯，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将手机重新推回他面前，眉梢扬起，慵懒的神情下透着几分揶揄：“如果你能够早些对我说，而不是让我从真希那儿知道某个人一直在为此做准备的话。”
她怎能出卖自己的好兄弟！
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紫色的双眸颤抖着从你勾起的嘴角落到拿着他手机的葱白五指上，连呼吸都透露着慌乱。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还是同意？狗卷垂下脑袋有些焦急地思考着，可他捉摸不透，因为他的心跳声大到几乎整个世界都能听见，光是平息躁动的内心就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功夫，会就此晕过去也说不定……
但你接下去的动作却让他有些恍惚，他看见过廊的微风卷起你鬓边的长发，垂下眼帘时忽闪着的长睫毛，阳光就打在你鼻尖处一点，圆润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随后一张图片出现在你的手机聊天界面，平静的话语随着视线一齐向他涌来。奇怪的是，明明他体内正播放着震耳欲聋的交响心跳乐，可你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谁先到了就去取票，提前祝你那天生日快乐……嗯，真希告诉我的。”
是同意吗？
你同意了！
能够一起去看《简?奥斯汀》！
好耶！
“鲑鱼！”狗卷高兴地弯起眼睛，高领下的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微笑，然后顺理成章地，他就着这股势头掏出两张被学妹赠予的午餐券，再一次向你发出了附加邀请。
天真可爱，称得上纯真无邪，那笑容中透露出的欢愉令你也感到了几分欣喜。而后，你看着小咒言师格外期待的真挚神情，在犹豫了没一会儿后格外矜持地伸手拿过了一张原本来自你的午餐券。可以说，直到这一刻，这一刻才是你一直期盼着的。
“好啊。”
你给了狗卷一个同意的回答，随后晃了晃手上的券码，在他明显不敢置信的神情中自在磊落得很。没有什么是神户奈雪料不到的不是嘛？他一定会邀请你，这样你就会有大半天的时间来给他度过一个生日，虽然你们现在的确还不能太过亲近……但仅仅是一个生日，这是他的18岁生日，唯一的18岁生日，你可以破例亲近他许多。
可你忽略了小咒言师目前接受到的惊喜足够让他做出一些平日里不敢做的大事，比如在光天化日下拉过你的手，而后将脸颊贴于你的掌心，并像小动物那般蹭了一蹭。
随着他的动作，你的心跳声愈来愈大，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你需要更多的氧气来理解现在这个状况。但这位不知被什么上身的小咒言师明显不准备放过你，亚麻色的短发垂落在手背，狗卷睁开一双漂亮的紫色双眸，高领下的嘴唇蛊惑般念出了你的名字——
“奈雪……”
“干，干嘛？！”
这个家伙！
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就像受惊的猫儿那般，你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样亲密的接触真的让你想要撒手而逃。你慌忙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掩着发红的脸颊后退半步，却忘了从他手中抽出那只紧贴人脸颊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那是少年人融了春雪一般细腻的温暖，柔和到令你贪恋。
“我会一直等着你。”
而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令人心动。
真是够了……你别开已经红到滴血的脸庞，颤抖着将手从他温暖的脸颊处缓缓抽离，单单是这个动作就仿佛耗尽了你所有的力气。你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压住心头明显的悸动，在他看着你的视线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
余留在手掌处的温度和他眼中愈加艳丽的春日盛景，他站在你眼前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双臂。你想，在不久后你真的会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片花田，扑进浸满紫罗兰色泽的那个怀抱；会主动牵起他的手，说出乌鸦像写字台后的正确台词；会告诉他藏着少女心事的隐藏相册，给他看被你撕了又重新粘好的唯一合照。
那真的很蠢，但很美好。
当你年幼时，你从未思考过死亡，坐着父亲的丰田，看着国小必读书刊，偶尔抱怨生活中的鸡毛蒜皮，那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你从未思考过死亡，更没想过你会亲自选择死亡。十月十九号，当你用残余的力气将自己甩下那个山崖，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和崖底的海浪涛涛时，你想这个日期会在今后变成你履历上的一个时间点，终点。
——
三天前
“最近这任务倒比以前正常了许多，老家伙们甚至没闲心再派些小玩意儿盯着我。”你将日记收回包中，身边是擦着眼镜的真希和逐渐消失的咒灵，看起来一切都比以往你的生活轻松很多，可这却是大战前的预告。
“也许特级的出现终于令他们慌了神。”真希重新戴上眼镜，倚着长枪看着你道：“从你的角度来说这算是一件好事儿。”
“是啊。”
你和真希坐在回去高专的车上，加起来的任务时间只有短短五小时，对手弱到你甚至懒得拿出巳蛇，而真希得天独厚的体术配合着你打了一套咒术组合拳，以至于你开始同情那只咒灵了。
她坐在你身旁，揪着后备箱长枪上的红缨半倚着身子盯着你看，那神情平淡到似乎仅仅只是盯着你打发时间，连眼睛都没怎么眨过。真奇怪，你确保过脸上没有脏污，衣服上也没有划痕，可她为何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好在她没过多久就道出了如此行为的原因，事实上你原本都快要忘记了：“十一月一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准备逃去哪里，或者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可以现在就讲。”
十一月一日，高层接管你的日子，之后的所有行为都不算是神户奈雪自己意识的那一天，你相信他们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我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
“神户，我没在开玩笑。”她眉头皱起，身体重心更明显地倚向你这一旁，下唇线紧抿，眸中带着些许焦虑。
好吧，看起来你确实有些不让她省心。
你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掠过的葱绿树荫，在真希愈加催促的眼神中喃喃道：“特级咒术师的存在过于稀少，所以在咒术界中起导向作用的其实是一级术士……嗯，你觉得我能打几个。”
“你……”
“三个，四个？但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
“神户！”
她制止了你接下去的话语，眼中生出难以置信地光芒，她想你不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解决，神户奈雪会用更加聪明狡猾的办法逃过去，而不是这样的方式，不会是这样。她将一对清秀的柳眉皱起，垂下的眼睫似在思考你刚才说的话语，那样大言不惭又离经叛道。但禅院真希，她不就是离经叛道的典范。
她重新看向你，却发现你眼中没有丝毫笑意，那双蓝眸中荡着的是一片料峭春寒，夹杂着尚未融化的雪水，等待着怎么也来不到的五月春光。
“好啊。”她轻笑一声改了话茬，将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你，一只手弹了弹后备箱搁着的长枪，嘴角扬起一抹张扬的弧度：“那我便以此枪，为你踏破穹窿，尽些绵薄之力。”
踏破穹窿，绵薄之力？
你抬起眼睫瞧着她信誓旦旦，全心全意的模样，竟也被这一腔热血感染了那般笑出声来：“哈，谦虚了，到那时我可等着你闹个翻天覆地。”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东京咒术高专上下一心全力支持神户奈雪奔向自由的脚步。”真希看着你说道，模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几乎让你忍不住真去思考以高专为起点的咒术界夺权计划了。
“真的吗？”你煞有其事地瞪大双眼反问道。
“谁不服我砍他。”
“噢，那肯定没一个人敢造次。”
真希听着你的话大笑出声，好似两年间都没听过你讲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她拍了拍你的肩膀，留意到你并不抗拒的神情后自然地坐至你身旁，这距离倒是比往些时候都要亲近几分。
而你依旧端坐在左侧的位置上，连肩膀靠着椅背的凹陷都没挪动过一毫，让外人来看，你确实是个教养良好的闺秀小姐。不过，在真希印象中你一直都是比较粗暴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更加如此，闺秀也确是闺秀，只不过是随身带火药的闺秀。火药千金？这个很适合你。
“我不知道你喜欢更加拥挤的座位，真希。”
“别这样生疏啊，神户，来聊些女孩儿间的话题，你知道十月二十三号吗？”
你瞥了眼她写满心思的表情，装作无知道：“嗯，难道是某个纪念日？学校会放假吗？”
“少来，你一定在装傻，他不可能没和你讲。”她摆了摆手，明确快速的否决令你嗅出了些许阴谋的成分。
“谁？”
“棘啊，他生日当天要……不，等等！他真的没和你讲？！”她陡然瞪大眼睛，惊讶地倒吸一口气甚至微微后仰起身子。
“什么？”
你皱眉看着真希变得慌乱的表情，一时间将狗卷近期对你说的话语，做的事情全部联想了一遍。好吧，你是真不知道真希讲的究竟是哪一件事情。
“天哪……我不会搞砸了……啧，该死，他怎么没和我们说没告诉你？”她抱怨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咬了咬下嘴唇，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纠结。
“告诉我什么？”
你有些急切起来，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只是稍稍挪动了身子，将一直保持地很好的姿势改变成和真希一样的动作：倚向对方，全然地侧过整个身子，拉近距离。
“你能忘记这段对话……”
“不能。”
“这，我不知道能不能说，神户。”
她看起来是一副纠结万分的模样，但好奇心和一点点莫名的情绪挠的你心痒，以至于你忽略她那一脸十分难办的神情，狠厉地直接下了最后通牒：“我不是性情稳定的那类人，所以如果他在那天做出什么刺激到我的事情，或者恶作剧。我真的会和他吵起来，哪怕是他的生日。”
你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着，而从真希的表情来看，她相信了你的这番话。
“天哪……神户，你真的是一个很决绝的女人。”
“我是的，所以直接告诉我他要做什么。”
整蛊道具？又一次告白？旅行车票？还是逃亡机票？烛光晚餐？不会是放满你照片的相册和……哦，可千万不要是最后一个，那真的有一些尴尬。不过，他会不会领养了一只猫准备过继到你的名下？嗯，如果这样那还真的挺好。
“他准备和你去看电影。”
她这样说着，却更加让你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看电影？”
就这？
她放弃般地将整个身子投进靠背椅的怀抱，而后扶着额头有些犹豫道：“好吧，他练习了很多遍怎么邀请你，怎么让你同意，以及你拒绝后该怎么继续引诱你去……的场景，所以我才以为他已经说了。”
“为什么？”
“因为他最近没再练习，我以为他已经和你说了而你也同意了！但！他居然还没有说吗！”她表现得有些激动，脸颊上开始泛起一层薄红。
你真的能够从真希的行为表现上看出她对小咒言师那份“怒其不争”的感情。
“……哇哦。”
“啧，为什么一年级组都成功了你们还……总之，他准备邀请你去看电影，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原本有别的安排。”
“是的他说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时间在晚上，你怎么看？”她表现得很着急，而且似乎十分期待着你的回答。
你眨了眨眼别开视线，重新恢复那高高在上端坐着的大小姐姿态，交叠了双腿轻笑一声道：“完全就是普通的女高中生啊，真希，对朋友们的感情生活十分在意呢。”
“是的，所以你这么说？”没有丝毫退却反而更进一步的真希，她可真是你的好同学啊。
你轻轻瞥了她一眼，在那束火热的好奇视线下“就我并不是第一个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人来看，我已经可以拒绝他了。”
“哇哦，我不知道你这么善妒。”
“并不是这样……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让我做完那一天的事情。”
“那一天你要去做什么呢？”她疑惑地看着你，那表情似乎是在看着一位在结婚纪念日忙于应酬工作而晚归的女精英，总之令你非常不爽。
“……不告诉你。”
也许在早上好好收拾完自己，拿出无意间抽奖得到，其实抽了很多很多发才得到的两张寿喜锅午餐券，交给小咒言师……但这样看起来像是你在邀请他，果然还是偷偷塞在他的书本中，然后等着他来邀请自己？可万一他没发现怎么办？或者把券交给绘里奈，让她交给狗卷，顺便无意间提到自己的名字……哈！多么复杂的过程啊，神户奈雪，你就真的不能自己去邀请他一次吗？
你深吸一口气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倒影，忽略真希那愈加深究的眼神，为自己极度不坦率的行为而感到无力。神户奈雪，你还真是个没用的女人啊。
最终，你向自己的没用妥协采用了最后一种方案，因为绘里奈确实是你觉得最靠谱，最不会泄露计划的好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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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大名鼎鼎的狗卷咒言师会拿这两张午餐券怎么办呢？他的确在学妹将午餐券给他的那一瞬间想到了你的身影，可后天你就要出任务了，他不会在明天打扰你的战前准备时间，那对咒术师来说至关重要。
只能等到你任务回来吗？
他将午餐券藏在钱包中，眉心皱起，紫色的眸中泛着些些不安。如果可以他很想和你一起去，虽然你从未说过咒言师和神户家继承术式人的组合在战斗上会有多么轻松，但他在心里是十分明白的。也许会被说招式重复，但只要将他当做一个发动杀招的前置道具，只要他说出“停下”的话语，那之后你就会在瞬间写下必定命中的招式。
那样做明明会轻松很多，你再也不用一个人制造破绽，他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等着你回到学校。
也许在22号他会发出生日当天和你一起共进午餐和晚上看电影的邀约，顺便提一下以后面对高级任务时的搭档想法？虽然不知道你是否会同意，而且他记得你说过在23号有别的安排……他怀着这样的心思来到了售卖机附近，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到了你的声音：“任务是让我们活捉，要格外慎重，如果他死了就不算完成任务。”
“但是那家伙□□很脆弱，不能随意移动，怎么将他带回高专呢？”一年级的虎杖学弟如此问着，伴随着易拉罐打开的气泡声，那是你不怎么喜欢的碳酸饮料。
“这就是歌姬老师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要给她充分的准备时间，牵制住机械丸。”
“但是五条悟说过神户学姐的术式用处很多，还能传送，所以一年级上早课从来没有……额，不是我们，是五条悟说的。”
听到这里的狗卷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好吧，他能想象出你现在的表情一定不算好看，所以钉崎才会将重点转移。可是将咒术用在这种地方实在有些奢侈，就算你确实会赖床，也不至于会图这样的便利。
“我不能将这句话当做没听见，而你们居然蠢到相信那男人胡诌的鬼话。”你停顿了一下，也许在打量着身旁两人精彩万分的表情。
“不用我再提醒你们一遍，保护好自己，别把事情弄得复杂……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把那个叛徒传送到看管处。”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一复杂的原理，而狗卷也像一年级们一样对你可以用于传送的文字戏法十分好奇。
“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我可以把他送往我记忆中的任何地方，但根据胖达和他战斗后的描述，机械丸的身体泡在药浴中，也许还连了各种奇怪的设施。那我要传送的对象就成了机械丸，浴缸，连接的设施，那并不是单一对象。”
不知是否是狗卷的错觉，他觉得你说话的声音正对着他躲藏的这堵墙方向，但他还来不及思考你转变方向的含义就被你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点吸引了注意力：记忆中的任何地方？可你上次分明将他传回了男寝，还是他的宿舍……
为什么？
在什么时候？
“这么说，约束条件是一次性只能传送一个对象”
钉崎在你的解释结束后做出了一个系统性总结，愈来愈接近的声音并没能唤回狗卷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而你就这样不紧不慢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位尚未回神的小咒言师。
“嗯，确实是这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吗？狗卷。”
完蛋，暴露了……
眼前的你挑着眉毛，眼中泛起的丝丝笑意在此刻却只能叫他想起你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居然还去过他的寝室。他抿了抿嘴角，随后在一年级两人揶揄的目光中极其大胆地拽了拽你的衣袖，而你也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哦呀哦呀，看来我们的两位前辈有话说呢，虎杖子。”
“哦啦哦啦，看来我们需要暂时回避一下呢，钉崎子。”
一年级的两位相声演员组合依旧尽全力地诠释着搞笑本能和逗唱天赋，且这两位综艺界的新星却在你还未转头向他们发表观赏评论时，就脚底抹油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这让狗卷不禁想：这一届东京高专真是人才辈出啊。
“……两个傻子。”你叹了口气这么说着，随后将目光落到那依旧轻轻拽着你衣袖的手问道：“你想一直这样和我说话吗。”
“！木鱼花。”狗卷像被烫到般收回右手的动作在自己看来都惊慌地过分，但其实真要说的话，他想更想抓的地方是你的手。
｛你刚才说能传送回到你记忆里的任何地方｝
｛但是｝
“但是？”你皱了皱眉对他接下去的话语感到了十分的好奇。
｛为什么｝
｛上次会把我｝
｛送回宿舍呢｝
那一瞬间，眼前的文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在你眼前炸开，你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唾沫，祈祷他不会发现你显而易见地慌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瞧着你不言不语的模样，如同渴望人亲近的小兽那般凑了上来，紫罗兰色的眼底映出你戛然通红的脸庞：“奈雪？”
狗卷不怀好意地叫了你的名字，高领下的嘴角扬起十分戏谑的弧度。不可否认，他很喜欢你这副模样。
“嗯……好问题。”你掩饰性地咳嗽几声随后挺直了身板，看着他眉间目不转睛道：“一年级，开学第一天，在还没有互相认识时，我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去看看同级的咒言师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位。”
｛你曾偷偷来见我？｝
他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也许还有几分欣喜。
“是的，虽然没找到你但我看到了宿舍中书本上的名字。”
狗卷微微瞪大了眸子看向你，这真的太令人惊讶了，因为这可不是你平常会做出的事情。想想看，一个恪守礼节的神户家人，女性，在开学第一天以不正当手段闯进了男寝，仅仅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你记忆中的那家伙？
这合理吗？
这显然不合理，但聪明机灵的小咒言师并不准备拆穿你拙劣的谎言，他只要知道你曾经偷偷摸摸进过他的宿舍，不论你做了什么，单这一点就足够刺激到他的神经了。而他还有事要同你说，就像练习了无数遍那样，貌似坦然沉着实则心若擂鼓地向你发出邀请，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再和你一起吃个中饭？
他看着你，高领下的嘴唇微微抿起，右手心里冒着虚汗，连眼睫都似乎在发颤。如果炽热的欲望能够战胜少年的青涩情愫，那一定就在这一刻了。
“我想如果23号那天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也许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他亲口说出了这句话，语气有些颤抖，甚至有几个破音，强装出的淡定下是一双惴惴不安的双眸。他小心翼翼地将音量控制在最低的程度，同时展示出手机上的电子券码，就像一切早有安排那样，当这部电影在国内上映并开始预订票时，他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成为简?奥斯丁》”你小声念着券码上的电影名，脚步无意识地朝他靠去，在看到那正处于当中的排座时，嘴角止不住地勾起一个浅浅微笑：“我听说过却一直没机会好好欣赏。”
“所以，你觉得……”狗卷紧张地攥紧了五指。
“嗯，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将手机重新推回他面前，眉梢扬起，慵懒的神情下透着几分揶揄：“如果你能够早些对我说，而不是让我从真希那儿知道某个人一直在为此做准备的话。”
她怎能出卖自己的好兄弟！
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紫色的双眸颤抖着从你勾起的嘴角落到拿着他手机的葱白五指上，连呼吸都透露着慌乱。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还是同意？狗卷垂下脑袋有些焦急地思考着，可他捉摸不透，因为他的心跳声大到几乎整个世界都能听见，光是平息躁动的内心就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功夫，会就此晕过去也说不定……
但你接下去的动作却让他有些恍惚，他看见过廊的微风卷起你鬓边的长发，垂下眼帘时忽闪着的长睫毛，阳光就打在你鼻尖处一点，圆润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几下，随后一张图片出现在你的手机聊天界面，平静的话语随着视线一齐向他涌来。奇怪的是，明明他体内正播放着震耳欲聋的交响心跳乐，可你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谁先到了就去取票，提前祝你那天生日快乐……嗯，真希告诉我的。”
是同意吗？
你同意了！
能够一起去看《简?奥斯汀》！
好耶！
“鲑鱼！”狗卷高兴地弯起眼睛，高领下的嘴角忍不住咧开一个微笑，然后顺理成章地，他就着这股势头掏出两张被学妹赠予的午餐券，再一次向你发出了附加邀请。
天真可爱，称得上纯真无邪，那笑容中透露出的欢愉令你也感到了几分欣喜。而后，你看着小咒言师格外期待的真挚神情，在犹豫了没一会儿后格外矜持地伸手拿过了一张原本来自你的午餐券。可以说，直到这一刻，这一刻才是你一直期盼着的。
“好啊。”
你给了狗卷一个同意的回答，随后晃了晃手上的券码，在他明显不敢置信的神情中自在磊落得很。没有什么是神户奈雪料不到的不是嘛？他一定会邀请你，这样你就会有大半天的时间来给他度过一个生日，虽然你们现在的确还不能太过亲近……但仅仅是一个生日，这是他的18岁生日，唯一的18岁生日，你可以破例亲近他许多。
可你忽略了小咒言师目前接受到的惊喜足够让他做出一些平日里不敢做的大事，比如在光天化日下拉过你的手，而后将脸颊贴于你的掌心，并像小动物那般蹭了一蹭。
随着他的动作，你的心跳声愈来愈大，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你需要更多的氧气来理解现在这个状况。但这位不知被什么上身的小咒言师明显不准备放过你，亚麻色的短发垂落在手背，狗卷睁开一双漂亮的紫色双眸，高领下的嘴唇蛊惑般念出了你的名字——
“奈雪……”
“干，干嘛？！”
这个家伙！
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呢！
就像受惊的猫儿那般，你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样亲密的接触真的让你想要撒手而逃。你慌忙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掩着发红的脸颊后退半步，却忘了从他手中抽出那只紧贴人脸颊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那是少年人融了春雪一般细腻的温暖，柔和到令你贪恋。
“我会一直等着你。”
而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令人心动。
真是够了……你别开已经红到滴血的脸庞，颤抖着将手从他温暖的脸颊处缓缓抽离，单单是这个动作就仿佛耗尽了你所有的力气。你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压住心头明显的悸动，在他看着你的视线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
余留在手掌处的温度和他眼中愈加艳丽的春日盛景，他站在你眼前毫无保留地张开了双臂。你想，在不久后你真的会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片花田，扑进浸满紫罗兰色泽的那个怀抱；会主动牵起他的手，说出乌鸦像写字台后的正确台词；会告诉他藏着少女心事的隐藏相册，给他看被你撕了又重新粘好的唯一合照。
那真的很蠢，但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