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7
哈莉特和巴蒂相互依靠在隐形斗篷下面，他们的手臂贴着手臂，挤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空气。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他们正藏身于哈莉特的隐形斗篷下，他们惧怕被乌姆里奇发现，她曾经在上个学年使用狡猾的手段折磨了一些霍格沃茨的学生，这让哈莉特对她只能产生避之不及的情绪。
这位操着又尖又细嗓音的女士，在上个学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在哈利·波特的手里吃了一些苦头——哈利·波特为了从她手下逃离霍格沃茨，让禁林里的人马抓走了她。副部长女士近几年的工作恰恰致力于侵占各种巫师以外生物的合法权益，以至于她在人马手里吃尽了苦头，才被魔法部解救出来。
哈莉特能够感受到，她今天的脾气更加奇怪了。
她一边大吼大叫，一边在走廊里乱丢着魔咒，企图能有一个魔咒足够幸运，击中藏匿起来的两人。
可惜她的魔咒丢得毫无章法，哈莉特和巴蒂挨挨挤挤地弯着腰，跟在情绪失控的乌姆里奇身后的魔咒死角里，虽然狼狈，但是他们居然就此顺利地逃出了乌姆里奇的视线范围，两个人沿着墙根
挪动着，魔法部里依旧是安静的。
哈莉特问巴蒂：“我们要不要把斗篷拿下来，然后狂奔？”
巴蒂说：“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然后他不等哈莉特反应过来，立刻掀开斗篷，他扯着斗篷的一角，哈莉特反应过来，勉强才抓住斗篷的另一角，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在魔法部幽深的走廊里狂奔起来。
这里没有电灯，只有一些蜡烛一些火把，或者少见的一些煤油灯，灯光太过昏暗，哈莉特都要担心他们这样毫无章法地乱跑会摔倒。
可正如巴蒂所说，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似乎了解这里的每一道门槛，甚至走廊上每一堆陈旧的纸堆。
哈莉特的体力比不上巴蒂，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她不确定他们距离终点还有多久，更不确定身后的乌姆里奇有没有跟着他们的动静追来，她只能尽量抓住斗篷，不让自己离巴蒂太远。
巴蒂没有回头，但是骄傲而得意的声音顺着跑动的气流被送到哈莉特耳中：“你有没有意识到，魔法部好像是在伦敦的地下，无论是电话亭还是公共厕所，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我们好像都是从地上的伦敦来到地下的伦敦？”
剧烈的跑动让哈莉特失去正常的气息，她大声咳了一下，表示自己正在听。
巴蒂的气息稳定，哈莉特可以在黑暗、奔跑与脚步声中清晰地听到他说：“其实，魔法部有一个地方，在地上。”
他使用召来咒，不知道从哪里召来一把魔法部的标准定制扫帚，他抓着隐形斗篷，带着哈莉特，一跃而上。
得到喘息的哈莉特看着他骑着扫帚，用一种奇怪的、让人不可能想象到的角度，从魔法部大厅挂起的巨型福吉照片后面穿向魔法部的顶层。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风越来越锋利，几乎要刮断哈莉特飞扬的红发。
哈莉特扯住巴蒂腰间的衣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撞到屋顶了，咳，快停下！”
巴蒂回过头，哈莉特看见他脸上的得意，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哈莉特的头发快要被砍断不一样，他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疾风。
在这样垂直向上的高速飞行状态下，他居然还抬起手，指向玻璃天花板：“你是说我们要撞到那儿吗？”
天光从玻璃天花板上投下来，夹在墙壁与巨幅福吉海报之间，哈莉特只觉得那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就快要撞到她的额头。
她知道这里一定有个出口，巴蒂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他在还没有成为黑魔王最爱的孩子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闭口不言，不想让巴蒂发现她的紧张，她低下头，躲在巴蒂的背后，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耳膜被一种奇怪的气流震动着，那些气流裹挟着他们旋转，上升，然后——像是银鱼跃出水面，他们离开了昏暗的魔法部。
明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哈莉特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高耸入云的露台。
“这是哪里？”
巴蒂驾驶着扫帚，把哈莉特倒在大理石砖地面上，哈莉特勉强在地上站稳，她和巴蒂站在一个奢侈的露台上，露台的四角矗立着几根古罗马柱。地面用大理石砖铺成，是被精细打磨过的纯白大理石，它们反射着金色的阳光。露台中心摆放着价格不菲的昂贵家具，包括松软的沙发和天鹅绒的靠垫，还有一张乌金木的大圆桌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美食和饮料。如果愿意，可以俯瞰伦敦清晨的景色，蔚蓝的天空和结成团的云朵就触手可得。
巴蒂有些得意：“福吉的秘密午餐基地。”
哈莉特不太相信：“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里只是魔法部长的私人午餐厅？”
巴蒂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反正我和我父亲被邀请来这里的时候，我都是这么称呼这里的。”
哈莉特从圆桌上拿了一个小圆面包塞进嘴里：“你是几岁被邀请来到这里？”
巴蒂立刻就要回答哈莉特，但是他假装眺望了一下下方的泰晤士河，然后又转动眼睛回忆了一会儿：“五岁。”
哈莉特摇摇头：“我不相信五岁的你就计划着偷偷上到这里来。”
巴蒂从桌子上拿了根完整的火鸡腿给自己：“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销毁踪丝的方法这么熟悉？当然是因为我早亲手毁了自己的踪丝。”
哈莉特看着大口咀嚼火鸡腿的巴蒂，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说谎之后的心虚来。
但没有，他丝毫不觉得心虚，他的脸上甚至挂着一个期待的眼神，他在期待哈莉特的夸赞。
哈莉特抬起两只手，准备鼓掌，突然想到：“可是你的父亲就在魔法部工作，他不会偶尔来看看你的踪丝吗？”
巴蒂安静地嚼着嘴里的火鸡腿，他抬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哈莉特。
哈莉特意识到，或许他的父亲从未曾关心过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扔在魔法部的走廊上度过童年的原因。
哈莉特想要安慰他两句，但是巴蒂突然把火鸡腿扔回桌上，大跳两步抓住哈莉特的双肩，把她推向露台外沿。
哈莉特转过头，恰好看见乌姆里奇的魔杖尖里射出骇人的光，她任由巴蒂带着她奔逃到露台边沿，接着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
这不同于刚才坐扫帚上升的感觉，巨大开阔的天幕下，风的速度是没有上限的。
疾风把他们的衣料吹得猎猎作响，哈莉特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风鞭打，巴蒂抓着哈莉特的手臂，带着她在空中四处躲避——躲避乌姆里奇的魔咒。
空气穿过他们每一根发丝的间隙，哈莉特虽然在下坠，但她却觉得自己被托了起来，天地之间，没有羁绊没有牵扯，没有阻碍，没有助力。
哈莉特觉得或许这就是自由。
——除了还有个巴蒂在扯着自己到处乱飞。
“你可真是好心情，小姐。”巴蒂的声音被气流吹得支离破碎，哈莉特还是听清了。
“我们要在哪里落地？”
巴蒂指向泰晤士河。
哈莉特觉得河水没有干净到可以作为浴缸的程度。
巴蒂指向伦敦众多公园中的一座，那里有一块绿色的草坪。
但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今天又是个不错的天气，草坪上肯定躺满了晒太阳的人。
虽然已经没有了踪丝，但哈莉特也不至于肆无忌惮到在麻瓜的草坪上降落。
她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了？”
巴蒂说：“你就老老实实跳河吧。”
“通！”巨大的入水声，冰凉的河水灌入哈莉特衣服上的每一个口袋，冰冷的水流顺着衣物的布料贴近她的每一寸皮肤。
为了避开麻瓜，他们下沉到河底，看见鱼群游过。哈莉特觉得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很重，她紧紧地握住巴蒂的手臂，想把巴蒂一起拉到河底，作为对他莽撞行为的惩罚。
两个人游到岸边，湿淋淋地走上滩涂，在没人的角落用魔法弄干了衣物，然后就像任何两个正常的麻瓜一样走在街道上。
阳光把梧桐树的绿荫投在他们身上，但哈莉特失去了刚才在空中感受到的自由。
她问巴蒂：“接下来去哪里？霍格沃茨吗？”
巴蒂不明所以：“去霍格沃茨做什么？”
哈莉特：“当然是办退学手续。”
巴蒂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拍着哈莉特的肩膀说道：“忘了告诉你，你现在正式成为魔法部的通缉犯，不能再回到魔法部的势力范围了。”
哈莉特说：“那我在霍格沃茨的学籍呢？”
巴蒂：“通缉犯小姐还需要理会手续和章程吗？”
哈莉特觉得有道理，沉默地跟在巴蒂身后，她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完成善后的，巴蒂带着他走进路边的一家超市，从货架上拿下一瓶烈酒来，在柜台匆匆用麻瓜的现金结过账，抱着酒瓶带着哈莉特来到街边的长椅上。
他稍稍一用力就打开了酒瓶，巴蒂把玻璃瓶口凑到哈莉特嘴边：“喝一口？”
哈莉特说：“我从来没有喝过酒，我还没有到合法饮酒年龄。”
巴蒂说：“魔法可以弄干你的衣服，但是刚才受的冻可驱散不了，你要是回去生病了，黑魔王可饶不了我。”
哈莉特勉强啜了一口，只觉得食道里开始燃烧起来：“喝酒就能不生病吗？巫师有那么容易生麻瓜病吗？”
巴蒂没有回答她，而是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烈酒。
哈莉特不知道巫师的酒量，不知道巴蒂的酒量，也就没有阻拦，但还是忍不住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气泡从瓶口冒到被抬起的瓶底，知道巴蒂觉得应该够了，他才放下酒瓶。
然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带着酒味的嗝：“我骗你的。”
哈莉特用脚踢地上的麻瓜报纸：“骗我什么？”
巴蒂说：“我只是想跟你喝酒。”
路过的一个穿绿色防雨夹克的中年秃顶麻瓜用警惕的目光瞟了一眼醉醺醺的巴蒂，哈莉特冲他展开一个微笑之后他又迅速走开。
巴蒂说：“喝了酒才好说话。”
哈莉特用脚踢着麻瓜报纸玩：“你要说什么？”
巴蒂低着头：“今天到魔法部，你一定猜到了，我凄惨的，不被父亲关爱的童年。”
哈莉特说：“猜到了，但也还好吧。”
巴蒂说：“我一直都在怨恨我的父亲，为什么永远更关注魔法部的工作，魔法部的规则，为什么不能把关注分给我一点？”
哈莉特说：“这就是你想要找一个新爸的理由？”
巴蒂说：“黑魔王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他的关注，他的爱，还有食死徒中无法被替代的地位。”
“他的爱？汤姆什么时候能给你他的爱？”
巴蒂摆摆手：“你不懂，是他教我怎么脱离霍格沃茨，是他教我怎么消除踪丝，是他教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哈莉特说：“你刚才提到的爱，就是他将你打磨成一把刀的过程？”
巴蒂又猛灌了几口烈酒：”你不能要求一个几乎从未和父亲交流过的儿子奢求太过崇高的父爱。“
哈莉特从长椅上站起来，巴蒂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反常的动作，哈莉特站起来，是因为她看见路的尽头走来一个人，黑衣黑发，还有一双赤红的眼睛，他瘦削的身形让他在行人中格格不入。
巴蒂睁大了眼睛，他看见黑魔王走过来，先是拥抱了哈莉特，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他说：“巴蒂，孩子，醒醒。”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有多么好，而是因为他们正藏身于哈莉特的隐形斗篷下，他们惧怕被乌姆里奇发现，她曾经在上个学年使用狡猾的手段折磨了一些霍格沃茨的学生，这让哈莉特对她只能产生避之不及的情绪。
这位操着又尖又细嗓音的女士，在上个学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在哈利·波特的手里吃了一些苦头——哈利·波特为了从她手下逃离霍格沃茨，让禁林里的人马抓走了她。副部长女士近几年的工作恰恰致力于侵占各种巫师以外生物的合法权益，以至于她在人马手里吃尽了苦头，才被魔法部解救出来。
哈莉特能够感受到，她今天的脾气更加奇怪了。
她一边大吼大叫，一边在走廊里乱丢着魔咒，企图能有一个魔咒足够幸运，击中藏匿起来的两人。
可惜她的魔咒丢得毫无章法，哈莉特和巴蒂挨挨挤挤地弯着腰，跟在情绪失控的乌姆里奇身后的魔咒死角里，虽然狼狈，但是他们居然就此顺利地逃出了乌姆里奇的视线范围，两个人沿着墙根
挪动着，魔法部里依旧是安静的。
哈莉特问巴蒂：“我们要不要把斗篷拿下来，然后狂奔？”
巴蒂说：“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然后他不等哈莉特反应过来，立刻掀开斗篷，他扯着斗篷的一角，哈莉特反应过来，勉强才抓住斗篷的另一角，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在魔法部幽深的走廊里狂奔起来。
这里没有电灯，只有一些蜡烛一些火把，或者少见的一些煤油灯，灯光太过昏暗，哈莉特都要担心他们这样毫无章法地乱跑会摔倒。
可正如巴蒂所说，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似乎了解这里的每一道门槛，甚至走廊上每一堆陈旧的纸堆。
哈莉特的体力比不上巴蒂，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她不确定他们距离终点还有多久，更不确定身后的乌姆里奇有没有跟着他们的动静追来，她只能尽量抓住斗篷，不让自己离巴蒂太远。
巴蒂没有回头，但是骄傲而得意的声音顺着跑动的气流被送到哈莉特耳中：“你有没有意识到，魔法部好像是在伦敦的地下，无论是电话亭还是公共厕所，还是别的什么方法，我们好像都是从地上的伦敦来到地下的伦敦？”
剧烈的跑动让哈莉特失去正常的气息，她大声咳了一下，表示自己正在听。
巴蒂的气息稳定，哈莉特可以在黑暗、奔跑与脚步声中清晰地听到他说：“其实，魔法部有一个地方，在地上。”
他使用召来咒，不知道从哪里召来一把魔法部的标准定制扫帚，他抓着隐形斗篷，带着哈莉特，一跃而上。
得到喘息的哈莉特看着他骑着扫帚，用一种奇怪的、让人不可能想象到的角度，从魔法部大厅挂起的巨型福吉照片后面穿向魔法部的顶层。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风越来越锋利，几乎要刮断哈莉特飞扬的红发。
哈莉特扯住巴蒂腰间的衣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撞到屋顶了，咳，快停下！”
巴蒂回过头，哈莉特看见他脸上的得意，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哈莉特的头发快要被砍断不一样，他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疾风。
在这样垂直向上的高速飞行状态下，他居然还抬起手，指向玻璃天花板：“你是说我们要撞到那儿吗？”
天光从玻璃天花板上投下来，夹在墙壁与巨幅福吉海报之间，哈莉特只觉得那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就快要撞到她的额头。
她知道这里一定有个出口，巴蒂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人，他在还没有成为黑魔王最爱的孩子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闭口不言，不想让巴蒂发现她的紧张，她低下头，躲在巴蒂的背后，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耳膜被一种奇怪的气流震动着，那些气流裹挟着他们旋转，上升，然后——像是银鱼跃出水面，他们离开了昏暗的魔法部。
明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哈莉特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高耸入云的露台。
“这是哪里？”
巴蒂驾驶着扫帚，把哈莉特倒在大理石砖地面上，哈莉特勉强在地上站稳，她和巴蒂站在一个奢侈的露台上，露台的四角矗立着几根古罗马柱。地面用大理石砖铺成，是被精细打磨过的纯白大理石，它们反射着金色的阳光。露台中心摆放着价格不菲的昂贵家具，包括松软的沙发和天鹅绒的靠垫，还有一张乌金木的大圆桌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美食和饮料。如果愿意，可以俯瞰伦敦清晨的景色，蔚蓝的天空和结成团的云朵就触手可得。
巴蒂有些得意：“福吉的秘密午餐基地。”
哈莉特不太相信：“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里只是魔法部长的私人午餐厅？”
巴蒂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反正我和我父亲被邀请来这里的时候，我都是这么称呼这里的。”
哈莉特从圆桌上拿了一个小圆面包塞进嘴里：“你是几岁被邀请来到这里？”
巴蒂立刻就要回答哈莉特，但是他假装眺望了一下下方的泰晤士河，然后又转动眼睛回忆了一会儿：“五岁。”
哈莉特摇摇头：“我不相信五岁的你就计划着偷偷上到这里来。”
巴蒂从桌子上拿了根完整的火鸡腿给自己：“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销毁踪丝的方法这么熟悉？当然是因为我早亲手毁了自己的踪丝。”
哈莉特看着大口咀嚼火鸡腿的巴蒂，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说谎之后的心虚来。
但没有，他丝毫不觉得心虚，他的脸上甚至挂着一个期待的眼神，他在期待哈莉特的夸赞。
哈莉特抬起两只手，准备鼓掌，突然想到：“可是你的父亲就在魔法部工作，他不会偶尔来看看你的踪丝吗？”
巴蒂安静地嚼着嘴里的火鸡腿，他抬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哈莉特。
哈莉特意识到，或许他的父亲从未曾关心过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扔在魔法部的走廊上度过童年的原因。
哈莉特想要安慰他两句，但是巴蒂突然把火鸡腿扔回桌上，大跳两步抓住哈莉特的双肩，把她推向露台外沿。
哈莉特转过头，恰好看见乌姆里奇的魔杖尖里射出骇人的光，她任由巴蒂带着她奔逃到露台边沿，接着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
这不同于刚才坐扫帚上升的感觉，巨大开阔的天幕下，风的速度是没有上限的。
疾风把他们的衣料吹得猎猎作响，哈莉特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风鞭打，巴蒂抓着哈莉特的手臂，带着她在空中四处躲避——躲避乌姆里奇的魔咒。
空气穿过他们每一根发丝的间隙，哈莉特虽然在下坠，但她却觉得自己被托了起来，天地之间，没有羁绊没有牵扯，没有阻碍，没有助力。
哈莉特觉得或许这就是自由。
——除了还有个巴蒂在扯着自己到处乱飞。
“你可真是好心情，小姐。”巴蒂的声音被气流吹得支离破碎，哈莉特还是听清了。
“我们要在哪里落地？”
巴蒂指向泰晤士河。
哈莉特觉得河水没有干净到可以作为浴缸的程度。
巴蒂指向伦敦众多公园中的一座，那里有一块绿色的草坪。
但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今天又是个不错的天气，草坪上肯定躺满了晒太阳的人。
虽然已经没有了踪丝，但哈莉特也不至于肆无忌惮到在麻瓜的草坪上降落。
她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了？”
巴蒂说：“你就老老实实跳河吧。”
“通！”巨大的入水声，冰凉的河水灌入哈莉特衣服上的每一个口袋，冰冷的水流顺着衣物的布料贴近她的每一寸皮肤。
为了避开麻瓜，他们下沉到河底，看见鱼群游过。哈莉特觉得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很重，她紧紧地握住巴蒂的手臂，想把巴蒂一起拉到河底，作为对他莽撞行为的惩罚。
两个人游到岸边，湿淋淋地走上滩涂，在没人的角落用魔法弄干了衣物，然后就像任何两个正常的麻瓜一样走在街道上。
阳光把梧桐树的绿荫投在他们身上，但哈莉特失去了刚才在空中感受到的自由。
她问巴蒂：“接下来去哪里？霍格沃茨吗？”
巴蒂不明所以：“去霍格沃茨做什么？”
哈莉特：“当然是办退学手续。”
巴蒂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拍着哈莉特的肩膀说道：“忘了告诉你，你现在正式成为魔法部的通缉犯，不能再回到魔法部的势力范围了。”
哈莉特说：“那我在霍格沃茨的学籍呢？”
巴蒂：“通缉犯小姐还需要理会手续和章程吗？”
哈莉特觉得有道理，沉默地跟在巴蒂身后，她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完成善后的，巴蒂带着他走进路边的一家超市，从货架上拿下一瓶烈酒来，在柜台匆匆用麻瓜的现金结过账，抱着酒瓶带着哈莉特来到街边的长椅上。
他稍稍一用力就打开了酒瓶，巴蒂把玻璃瓶口凑到哈莉特嘴边：“喝一口？”
哈莉特说：“我从来没有喝过酒，我还没有到合法饮酒年龄。”
巴蒂说：“魔法可以弄干你的衣服，但是刚才受的冻可驱散不了，你要是回去生病了，黑魔王可饶不了我。”
哈莉特勉强啜了一口，只觉得食道里开始燃烧起来：“喝酒就能不生病吗？巫师有那么容易生麻瓜病吗？”
巴蒂没有回答她，而是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烈酒。
哈莉特不知道巫师的酒量，不知道巴蒂的酒量，也就没有阻拦，但还是忍不住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气泡从瓶口冒到被抬起的瓶底，知道巴蒂觉得应该够了，他才放下酒瓶。
然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带着酒味的嗝：“我骗你的。”
哈莉特用脚踢地上的麻瓜报纸：“骗我什么？”
巴蒂说：“我只是想跟你喝酒。”
路过的一个穿绿色防雨夹克的中年秃顶麻瓜用警惕的目光瞟了一眼醉醺醺的巴蒂，哈莉特冲他展开一个微笑之后他又迅速走开。
巴蒂说：“喝了酒才好说话。”
哈莉特用脚踢着麻瓜报纸玩：“你要说什么？”
巴蒂低着头：“今天到魔法部，你一定猜到了，我凄惨的，不被父亲关爱的童年。”
哈莉特说：“猜到了，但也还好吧。”
巴蒂说：“我一直都在怨恨我的父亲，为什么永远更关注魔法部的工作，魔法部的规则，为什么不能把关注分给我一点？”
哈莉特说：“这就是你想要找一个新爸的理由？”
巴蒂说：“黑魔王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他的关注，他的爱，还有食死徒中无法被替代的地位。”
“他的爱？汤姆什么时候能给你他的爱？”
巴蒂摆摆手：“你不懂，是他教我怎么脱离霍格沃茨，是他教我怎么消除踪丝，是他教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哈莉特说：“你刚才提到的爱，就是他将你打磨成一把刀的过程？”
巴蒂又猛灌了几口烈酒：”你不能要求一个几乎从未和父亲交流过的儿子奢求太过崇高的父爱。“
哈莉特从长椅上站起来，巴蒂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反常的动作，哈莉特站起来，是因为她看见路的尽头走来一个人，黑衣黑发，还有一双赤红的眼睛，他瘦削的身形让他在行人中格格不入。
巴蒂睁大了眼睛，他看见黑魔王走过来，先是拥抱了哈莉特，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他说：“巴蒂，孩子，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