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回到了心心念念之地，耿怀秋难得睡了个懒觉，还是手机铃声将她从梦中拖回现实。
电话是方衍打来的，方衍是耿怀秋研一时兼职家教的孩子，是方铮的弟弟。
“怀秋姐！你醒了吗？”方衍正是刚入青春期，声音变得像个小鸭子，嘎嘎的。
“醒啦！你放学了？吃饭了吗？”耿怀秋抱着胡萝卜翻了个身，想着果真人一旦懒惰起来，就会把计划不断推后，心里暗暗想着要不多住几天再回家收拾吧，难得放放假。
“放学啦！我饭都没吃就想着给你打电话了！我妈也想你！让我问你周末有空吗，来家里吃饭吧！”方衍嘎嘎了一大堆，让耿怀秋忍不住笑出声，“哎呀！秋姐你别笑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太难听了！再笑你来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笑了，周六没事，到时候我去看你和叔叔阿姨。”
“好！”方衍激动地都蹦了起来，然后又突然压低声音说“放心，哥哥昨天去上海出差了，要去一周多呢，咱不用听他毒舌，嘿嘿。”
“去上海？昨天吗……”耿怀秋下意识地捏紧棉玩偶，原本放松的情绪也开始想上螺丝，一圈一圈被上紧。
“对啊，刚刚我爸说的，要去一整周呢，今天周二，那过几天再见啦，我要去吃饭写做作业了，拜拜！”方衍说完就快速地挂断了，耿怀秋知道他学业忙就不再多说。
起床洗漱的时候，耿怀秋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她昨晚梦见了第一次去方家那天。
当时母亲知道自己不再有康复的可能性，就不顾亲友的反对，从医院搬回家里。
“在医院里等死，还不如回家浇浇花，除除草，不用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还能多活几天。”这是母亲对耿怀秋的原话。
当时耿怀秋只觉得是母亲不愿费钱，自己再怎么想着要她住院，奈何家中的大部分积蓄都在母亲手中管着，自己也无可奈何。于是，耿怀秋想着通过兼职来赚医药费，这样花自己的钱母亲也拿她没办法。
但耿怀秋本身自己学业也忙，其它的兼职她从没做过，脑子里想到的也只有家教这一条路子。
耿怀秋的老师了解情况后，私下问过她母亲，通过沟通，决定尊重耿母的想法，顺便当时她艺术学院的好友跟她提起过自己朋友的小学儿子想找个家教，就顺便跟耿怀秋介绍了。
当时的方衍正是小学二年级，相比于小学四五年级，初高中生，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那段时光是耿怀秋人生中既黑暗又温暖的日子。
按照与方母约好的时间，耿怀秋在周六的傍晚登门。
方姨领耿怀秋进来，刚到玄关，就听到吵闹声
“臭哥哥！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啦！”
“等我长大了，你就死定了！”
“呦！我等着呢！诶，诶！打不着！小短腿，小短手，哈哈哈哈！”
“耿小姐，您别介意，是我们家大少爷和小……”方姨还没说完话，耿怀秋就看到不远处的楼梯上走下一个只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的男生大步走下来，咯吱窝里还夹着一个湿漉漉、光溜溜正在不断掉水的娃娃。
对方明显没看到有人来，大喊：“妈！方姨！那套小碎花裙子在哪？！”
“我都说了我不穿小碎花！我要穿小恐龙！小恐龙！坏哥哥！我要咬死你！”
“等一下我给你找找，小铮啊，来客人了，先上去换换衣服吧。”方姨虽然对于这样的事早就习惯了，但今天有客人来，还是要替自家少爷遮遮羞的。
“什么客……草！”方铮以为来的是母亲或者父亲的朋友，结果脚还没踏到最后一个台阶，一看到耿怀秋，瞬间转身，三个台阶一步地往上冲，耿怀秋视力不错，这个少年整张脸都红了。
“混蛋哥哥！你慢点！妈妈，方姨救救我……”
“让您见笑了，刚刚那是大少爷方铮，小少爷方衍。”方姨领着耿怀秋往客厅走。
“没事，挺好的。”耿怀秋心想，这两兄弟感情真好。
“夫人，耿小姐到了。”
“好的，方姨您去准备晚饭吧。”方母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迎接耿怀秋，“孩子来了，坐吧，我们先聊聊。”
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方母对眼前的女孩很满意，端庄温和，而且言语中能感觉到对方的学识不浅，决定等一会小儿子没有意见的话，就定下来了。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她已经看过了耿怀秋的所有资料，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和过往，见面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
“妈妈！是我的老师来了吗？！”稚嫩的童音从楼上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绿色小恐龙连体衣的小男孩飞速地跑了下来，一头钻进方母的怀里。
“是的，没大没小，这是耿怀秋老师，快叫老师好。”方母给孩子整理凌乱湿漉的头发。
“老师好！我可以叫你秋姐姐吗？叫老师都把漂亮姐姐叫老啦！”小方衍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就迫不及待地要挤进耿怀秋的怀里，仰着头双眼瞪得跟桂圆一样圆亮。
“都可以的，只要你喜欢。”耿怀秋摸了摸小孩的头，她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不招孩子喜欢，现在看来这份工作应该是很愉悦的。
“哥哥呢？怎么不给你吹头发就让你下来了？”
“我趁他洗澡的时候跑出来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穿的，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这时候方衍已经自来熟地坐在耿怀秋的腿上了，一脸邀功似的看向母亲。
“是，我们宝贝最厉害了，快上去吹干头发再下来，顺便让你哥哥见见你秋姐姐。”
话刚刚说完，楼上就传来严厉的喊声：“方衍！给你一分钟马上滚上来吹头发！不然我就马上给你剃光！”
耿怀秋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挺拔高挑的少年穿着白体恤黑色休闲裤，头还胡乱地滴水，连鞋子都没有穿，但是很帅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朝气。
“知道啦！烦死人家了……”方衍虽然嘴上叨叨着不情愿，但是听到喊声的第一反应就立马蹬着从耿怀秋的腿上跳到了地板上，“那秋姐姐我等一下再跟你玩哦，我要去吹头发了，不然我哥哥要把我变成小光头了。”
“好的，去吧。”耿怀秋觉得挺好笑的，这小孩像是个小糯米糕似的被自己如狼似虎的哥哥吓得敢言不敢怒，这言还是小声言。
于是小方衍就只能一边喊着哥哥等等我，一边艰难地爬楼梯上去追自己哥哥的尾巴。
“刚刚那个是我的大儿子方铮，今年高三了，这也是我想着找家教的一部分原因，小衍太黏他哥哥，这样会影响小铮的学业，今后就麻烦你分分心了。”
晚饭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两兄弟也一起下来，只不过这次弟弟是骑在方铮的脖子上，还双手揪着哥哥的头发喊着驾驾驾，到客厅方铮就放了弟弟下来。
“小铮，这是耿怀秋，你可以叫她秋姐，她今后是小衍的家教了。”
“你好，我叫方铮，金山银山的金，争风吃醋的争。”方铮左手插裤袋，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耿怀秋，耿耿于怀的耿怀，秋风萧瑟的秋。”耿怀秋笑了笑，伸出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
“好啦，走吧，先吃饭。”方母对于这两人胡言乱语的自我介绍很是无奈，但也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
再后来，她就一直给方衍当了3年的家教，直到四年前去英国读博，那三年里，虽说是方衍的家教，但其实算是方家两兄弟的家教。方母给的报酬足够支付当时医疗水平下能治愈的所有疾病，方父也曾帮忙牵线国外的专家来给耿母看病，至此，耿怀秋才明白母亲并没有骗她。
在英国求学的那四年里，方衍也经常和耿怀秋保持联系，学业生活上的事都说，让耿怀秋觉得自己并没有太远离故土，脱离原本的生活。
将脸埋在温热的毛巾里，耿怀秋回想着方铮这四年的前后变化，产生了一点枉然的情绪，这个人虽然四年没有和自己有过直接接触，但是他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从方衍每周的抱怨中，从时不时看看的朋友圈里，仿佛一切都从未中断过。
但是昨晚与见面的成熟男人，与梦里回顾初次见面的那个少年相比，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要说没变的是什么，耿怀秋想了想，那应该就是那张不饶人的嘴吧。
洗漱完后耿怀秋给方姨打了电话，对方告诉她家政公司的人大概今天还完成不了整个耿家房屋外加小院子的收拾，让她务必在酒店再住一晚，顺便让房子也散散气，不然方铮会对她耍脾气。耿怀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想让方姨为难，说周六给方姨带份礼物以表谢意。
于是耿怀秋就坦然地在酒店又休息了一天，这一天里，王叔像是不用休息似的24小时待命，耿怀秋到点就被打电话问要不要吃的，合不合胃口等等。耿怀秋心想，明天必须要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耿怀秋搬回了家里，自己去了英国之后，这个小院就一直空着，耿怀秋也没想过要租出去，因为这里留着父母亲生活过的气息，她不愿让其他的人气沾染。院子里补种了两棵新的果树，还有母亲喜欢的花草，忽略那翻新的草皮，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忙忙碌碌的几天过去，就到了周六，一大早方衍就打电话来催，方母也接过电话让耿怀秋不用带任何礼物，就空手来就行。
上午10点，耿怀秋打车到了方家，给方母带了一条在英国买的丝巾，方父一支钢笔，方衍一本专业著作，方姨一个胸针。
吃完午饭后方衍抓着耿怀秋让她给自己说说自己英国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方母自己没有女儿，早就把耿怀秋当做自己半个女儿，让她吃完晚饭再走，自己也想跟她叨叨家常。
兜兜转转夜晚就来临了，冬日的北半球总是日短夜长，广东也不例外。方姨今天做了火锅正好能去去寒。
吃到一半，院子里就有亮光，接着一辆商务车就开了进来。
“咦，爸你不是说哥哥要下周才能回来吗？”方衍正吃得热火朝天，问方父。
“嗯……看来你哥哥现在办事越来越利索了呢，有我当年风范。”方父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青出于蓝，一把年纪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啊。”方母嘲笑道，“正好，小秋你和小铮也好几年没见了，待会看看当年的愣头青长大了多少哈。”
“其实那天晚上就是……”耿怀秋刚想解释，就被风尘仆仆进来的方铮打断。
“呦，秋姐，好久不见，这次回来多久？”方铮脱掉外套搭在椅子上，屁股一坐就坐在了耿怀秋的旁边。
耿怀秋愣了愣，没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才刚见了，这会儿他却说好久不见，仿佛这次才是她回来之后和方铮的第一次见面，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好久不见，这次回来不走了。”
回复她的就是“哼哼”的两声。
电话是方衍打来的，方衍是耿怀秋研一时兼职家教的孩子，是方铮的弟弟。
“怀秋姐！你醒了吗？”方衍正是刚入青春期，声音变得像个小鸭子，嘎嘎的。
“醒啦！你放学了？吃饭了吗？”耿怀秋抱着胡萝卜翻了个身，想着果真人一旦懒惰起来，就会把计划不断推后，心里暗暗想着要不多住几天再回家收拾吧，难得放放假。
“放学啦！我饭都没吃就想着给你打电话了！我妈也想你！让我问你周末有空吗，来家里吃饭吧！”方衍嘎嘎了一大堆，让耿怀秋忍不住笑出声，“哎呀！秋姐你别笑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太难听了！再笑你来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笑了，周六没事，到时候我去看你和叔叔阿姨。”
“好！”方衍激动地都蹦了起来，然后又突然压低声音说“放心，哥哥昨天去上海出差了，要去一周多呢，咱不用听他毒舌，嘿嘿。”
“去上海？昨天吗……”耿怀秋下意识地捏紧棉玩偶，原本放松的情绪也开始想上螺丝，一圈一圈被上紧。
“对啊，刚刚我爸说的，要去一整周呢，今天周二，那过几天再见啦，我要去吃饭写做作业了，拜拜！”方衍说完就快速地挂断了，耿怀秋知道他学业忙就不再多说。
起床洗漱的时候，耿怀秋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她昨晚梦见了第一次去方家那天。
当时母亲知道自己不再有康复的可能性，就不顾亲友的反对，从医院搬回家里。
“在医院里等死，还不如回家浇浇花，除除草，不用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还能多活几天。”这是母亲对耿怀秋的原话。
当时耿怀秋只觉得是母亲不愿费钱，自己再怎么想着要她住院，奈何家中的大部分积蓄都在母亲手中管着，自己也无可奈何。于是，耿怀秋想着通过兼职来赚医药费，这样花自己的钱母亲也拿她没办法。
但耿怀秋本身自己学业也忙，其它的兼职她从没做过，脑子里想到的也只有家教这一条路子。
耿怀秋的老师了解情况后，私下问过她母亲，通过沟通，决定尊重耿母的想法，顺便当时她艺术学院的好友跟她提起过自己朋友的小学儿子想找个家教，就顺便跟耿怀秋介绍了。
当时的方衍正是小学二年级，相比于小学四五年级，初高中生，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那段时光是耿怀秋人生中既黑暗又温暖的日子。
按照与方母约好的时间，耿怀秋在周六的傍晚登门。
方姨领耿怀秋进来，刚到玄关，就听到吵闹声
“臭哥哥！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啦！”
“等我长大了，你就死定了！”
“呦！我等着呢！诶，诶！打不着！小短腿，小短手，哈哈哈哈！”
“耿小姐，您别介意，是我们家大少爷和小……”方姨还没说完话，耿怀秋就看到不远处的楼梯上走下一个只穿着黑色运动短裤的男生大步走下来，咯吱窝里还夹着一个湿漉漉、光溜溜正在不断掉水的娃娃。
对方明显没看到有人来，大喊：“妈！方姨！那套小碎花裙子在哪？！”
“我都说了我不穿小碎花！我要穿小恐龙！小恐龙！坏哥哥！我要咬死你！”
“等一下我给你找找，小铮啊，来客人了，先上去换换衣服吧。”方姨虽然对于这样的事早就习惯了，但今天有客人来，还是要替自家少爷遮遮羞的。
“什么客……草！”方铮以为来的是母亲或者父亲的朋友，结果脚还没踏到最后一个台阶，一看到耿怀秋，瞬间转身，三个台阶一步地往上冲，耿怀秋视力不错，这个少年整张脸都红了。
“混蛋哥哥！你慢点！妈妈，方姨救救我……”
“让您见笑了，刚刚那是大少爷方铮，小少爷方衍。”方姨领着耿怀秋往客厅走。
“没事，挺好的。”耿怀秋心想，这两兄弟感情真好。
“夫人，耿小姐到了。”
“好的，方姨您去准备晚饭吧。”方母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迎接耿怀秋，“孩子来了，坐吧，我们先聊聊。”
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方母对眼前的女孩很满意，端庄温和，而且言语中能感觉到对方的学识不浅，决定等一会小儿子没有意见的话，就定下来了。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她已经看过了耿怀秋的所有资料，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和过往，见面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
“妈妈！是我的老师来了吗？！”稚嫩的童音从楼上传来，接着一个穿着绿色小恐龙连体衣的小男孩飞速地跑了下来，一头钻进方母的怀里。
“是的，没大没小，这是耿怀秋老师，快叫老师好。”方母给孩子整理凌乱湿漉的头发。
“老师好！我可以叫你秋姐姐吗？叫老师都把漂亮姐姐叫老啦！”小方衍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就迫不及待地要挤进耿怀秋的怀里，仰着头双眼瞪得跟桂圆一样圆亮。
“都可以的，只要你喜欢。”耿怀秋摸了摸小孩的头，她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不招孩子喜欢，现在看来这份工作应该是很愉悦的。
“哥哥呢？怎么不给你吹头发就让你下来了？”
“我趁他洗澡的时候跑出来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穿的，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这时候方衍已经自来熟地坐在耿怀秋的腿上了，一脸邀功似的看向母亲。
“是，我们宝贝最厉害了，快上去吹干头发再下来，顺便让你哥哥见见你秋姐姐。”
话刚刚说完，楼上就传来严厉的喊声：“方衍！给你一分钟马上滚上来吹头发！不然我就马上给你剃光！”
耿怀秋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挺拔高挑的少年穿着白体恤黑色休闲裤，头还胡乱地滴水，连鞋子都没有穿，但是很帅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朝气。
“知道啦！烦死人家了……”方衍虽然嘴上叨叨着不情愿，但是听到喊声的第一反应就立马蹬着从耿怀秋的腿上跳到了地板上，“那秋姐姐我等一下再跟你玩哦，我要去吹头发了，不然我哥哥要把我变成小光头了。”
“好的，去吧。”耿怀秋觉得挺好笑的，这小孩像是个小糯米糕似的被自己如狼似虎的哥哥吓得敢言不敢怒，这言还是小声言。
于是小方衍就只能一边喊着哥哥等等我，一边艰难地爬楼梯上去追自己哥哥的尾巴。
“刚刚那个是我的大儿子方铮，今年高三了，这也是我想着找家教的一部分原因，小衍太黏他哥哥，这样会影响小铮的学业，今后就麻烦你分分心了。”
晚饭半个小时就做好了，两兄弟也一起下来，只不过这次弟弟是骑在方铮的脖子上，还双手揪着哥哥的头发喊着驾驾驾，到客厅方铮就放了弟弟下来。
“小铮，这是耿怀秋，你可以叫她秋姐，她今后是小衍的家教了。”
“你好，我叫方铮，金山银山的金，争风吃醋的争。”方铮左手插裤袋，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耿怀秋，耿耿于怀的耿怀，秋风萧瑟的秋。”耿怀秋笑了笑，伸出手礼貌性地握了一下。
“好啦，走吧，先吃饭。”方母对于这两人胡言乱语的自我介绍很是无奈，但也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
再后来，她就一直给方衍当了3年的家教，直到四年前去英国读博，那三年里，虽说是方衍的家教，但其实算是方家两兄弟的家教。方母给的报酬足够支付当时医疗水平下能治愈的所有疾病，方父也曾帮忙牵线国外的专家来给耿母看病，至此，耿怀秋才明白母亲并没有骗她。
在英国求学的那四年里，方衍也经常和耿怀秋保持联系，学业生活上的事都说，让耿怀秋觉得自己并没有太远离故土，脱离原本的生活。
将脸埋在温热的毛巾里，耿怀秋回想着方铮这四年的前后变化，产生了一点枉然的情绪，这个人虽然四年没有和自己有过直接接触，但是他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从方衍每周的抱怨中，从时不时看看的朋友圈里，仿佛一切都从未中断过。
但是昨晚与见面的成熟男人，与梦里回顾初次见面的那个少年相比，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要说没变的是什么，耿怀秋想了想，那应该就是那张不饶人的嘴吧。
洗漱完后耿怀秋给方姨打了电话，对方告诉她家政公司的人大概今天还完成不了整个耿家房屋外加小院子的收拾，让她务必在酒店再住一晚，顺便让房子也散散气，不然方铮会对她耍脾气。耿怀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想让方姨为难，说周六给方姨带份礼物以表谢意。
于是耿怀秋就坦然地在酒店又休息了一天，这一天里，王叔像是不用休息似的24小时待命，耿怀秋到点就被打电话问要不要吃的，合不合胃口等等。耿怀秋心想，明天必须要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耿怀秋搬回了家里，自己去了英国之后，这个小院就一直空着，耿怀秋也没想过要租出去，因为这里留着父母亲生活过的气息，她不愿让其他的人气沾染。院子里补种了两棵新的果树，还有母亲喜欢的花草，忽略那翻新的草皮，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忙忙碌碌的几天过去，就到了周六，一大早方衍就打电话来催，方母也接过电话让耿怀秋不用带任何礼物，就空手来就行。
上午10点，耿怀秋打车到了方家，给方母带了一条在英国买的丝巾，方父一支钢笔，方衍一本专业著作，方姨一个胸针。
吃完午饭后方衍抓着耿怀秋让她给自己说说自己英国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方母自己没有女儿，早就把耿怀秋当做自己半个女儿，让她吃完晚饭再走，自己也想跟她叨叨家常。
兜兜转转夜晚就来临了，冬日的北半球总是日短夜长，广东也不例外。方姨今天做了火锅正好能去去寒。
吃到一半，院子里就有亮光，接着一辆商务车就开了进来。
“咦，爸你不是说哥哥要下周才能回来吗？”方衍正吃得热火朝天，问方父。
“嗯……看来你哥哥现在办事越来越利索了呢，有我当年风范。”方父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青出于蓝，一把年纪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啊。”方母嘲笑道，“正好，小秋你和小铮也好几年没见了，待会看看当年的愣头青长大了多少哈。”
“其实那天晚上就是……”耿怀秋刚想解释，就被风尘仆仆进来的方铮打断。
“呦，秋姐，好久不见，这次回来多久？”方铮脱掉外套搭在椅子上，屁股一坐就坐在了耿怀秋的旁边。
耿怀秋愣了愣，没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才刚见了，这会儿他却说好久不见，仿佛这次才是她回来之后和方铮的第一次见面，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好久不见，这次回来不走了。”
回复她的就是“哼哼”的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