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用那块海绵状的物事把琉璃里里外外搓洗了一通,确定无可挑剔了,方才满意收手。

    琉璃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很怀疑这会儿已经变成敏感肌,幸亏春喜用的不是丝瓜布,否则连皮都得搓破了。

    春喜帮她擦干身躯,又精心抹上一层润肤的乳膏,连脚趾头都不放过,嘱咐她睡相安稳些,蹭掉了就不均匀了。

    琉璃觉得她实在小题大做,且不提明天只是侍疾而非召寝,就算皇帝真个兴之所至吧,也不会心血来潮看她的脚。

    春喜神神秘秘道:“姑娘有所不知,某些男人的癖好格外古怪呢。”

    琉璃:……

    这丫头一定背着她看过刘皇叔了。

    当然琉璃对此也略有所闻,她庆幸自己生在一个不用裹脚的朝代,虽然也有些大户人家豢养歌姬以此为美的,小姐们倒是不用受这等苦楚——小时候偷偷跟兄长们看过外头灯会,缠足的歌姬倒也没有特别扭曲,只以红布条略微修饰轮廓,好显出玉足的纤细秀美,与传统意义上的三寸金莲不太一样。

    当然也不存在文人雅士追逐成风。

    琉璃嫌麻烦,也懒得同春喜啰嗦,索性由她去。

    这一晚春喜频频造访,看自家小姐有没有四仰八叉乱踢被子,弄坏那一头刚整理好的秀发可不行。

    幸好琉璃心胸开阔,睡梦一向鼾甜,就连面圣这种大事都没法搅扰到她。她无非来此地摸鱼养老混日子,不报希望,当然也就不存在失望。

    次早起身,琉璃先到正殿请安,表示一定会帮嫡姐表达她对皇帝的相思之情——她需要的话。

    萧琳琅眼下挂着两团明显的乌青,既怕姐妹苦,又怕姐妹开路虎,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恰如其分。

    怎么偏偏让萧琉璃拔得头筹?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位比自己强到哪儿去。

    然而究竟是萧氏一门的荣耀,萧琳琅只能微微阖目,“你安心去罢,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琉璃莫名品出了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好似她会一去不回一般。

    难得多了些紧张,她还不知这位圣上性情如何,若是个暴戾恣睢的,兴许一言不合就将她拉下去杖毙?那就太悲惨了。

    琉璃缩了缩颈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向乾元殿走去,她的身份自然不能乘坐辇轿,而萧琳琅也没有借她使用的意思,琉璃只好顶着六月的大毒日头锻炼身体。

    等她来到御前时,已然是娇喘微微香汗细细。

    宋明辰头也不抬,“带她下去洗漱。”

    琉璃一惊,这么快就要行周公之礼了,太直奔主题了吧,她以为多少会含蓄点呢。且皇帝虽然伤得不重,好歹昏迷了几日,如今骤然要行激烈床事,不怕马上风么?

    宋明辰额角抽了抽,这都什么人?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思想。

    总算郭槐善心大发,提醒道:“昨儿才说过的,万岁爷不喜殿内香味太浓,才人怎么浑忘了?”

    琉璃当然没注意,她昨天光忙着打盹呢,向郭公公投去感激的一瞥,识趣地带上春喜离开。

    再进来时,琉璃通身已是清清爽爽,只一袭鹅黄色披帛,半敞着天鹅颈,十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饶是郭槐都不免眼前一亮,他以往见过的佳丽虽多,似这般骨肉匀停恰到好处的却是极少,真真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宋明辰倒是不甚在意,只淡淡瞥了一眼——又一眼,确实有点出乎意外,看着纤纤弱弱的,衣裳底下倒并不干瘪。

    连指甲盖都带着半粉红的月牙,可见体质健康。

    琉璃谨小慎微地请了安,旋即就被眼前御膳的香味给吸引住了,她晨起忙着出门,到现在还没用早膳呢,腹中早就饥肠辘辘起来。

    宋明辰轻哂,还以为多不慕荣利,却原来也是个汲汲营营的。

    他懒得计较,吩咐郭槐,“添一双筷子。”

    琉璃喜不自胜,立刻提着裙子上前,当然并不敢像皇帝那般坐床上,所幸郭槐让小太监帮她搬了张锦杌。

    琉璃愈发感动,觉得这位公公当真善解人意。

    宋明辰目光微冷,不怪自己被骗了这么些年,郭槐做事的确万般妥帖,差不多的人都当他是位佛爷,但也正因如此,宋明辰反而不宜轻易便打发了他。

    除非,能寻着一个合适的错处……

    宋明辰忽然柔声,“烫不烫?慢点喝。”

    琉璃简直受宠若惊,她正为这白粥的滋味而叹服呢——看上去简简单单一碗,里头却不知加了多少好料,格外鲜甜,入口即化,听说御膳房会用扇贝花胶鱼翅燕窝等等熬出汁水,才拿这汤煮粥给皇帝享用,果然所费不呰吧。

    【不过搜刮的民脂民膏。】琉璃恨不得连汤渣都吃进去,心里却还要故作清高地品评一番。

    宋明辰听习惯了,甚至不觉得冒犯。

    这会子上头问话,琉璃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嘴,矜持抬头,“谢陛下关怀,臣妾不烫。”

    万物都可化用这个句式。

    此时她方才看清楚皇帝的相貌,不禁呆住。他居然没有生着满脸麻子,皮肤还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这不科学!

    鼻如悬胆,目似朗星,对着这样俊美的一副面孔,琉璃忽然觉得侍寝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食色性也,若能跟他春风一度,该是何等幸事。】

    宋明辰不意她想法如此天马行空,正含着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脸上却是微热,又有些许得意:这会子总算改观了吧?叫她胡乱听信谣言。

    忽一眼瞥见旁边郭槐神色紧张,宋明辰胸中了然,“你先下去,朕有些体己话要跟萧才人单独谈谈。”

    琉璃更羞涩了,又有些激动,这么快就要色色了吗?她还真担心他受不住,到底是个病人呀。

    不管了,到嘴的唐僧肉谁能放过,先尝为敬,以后未必有这种机会。

    宋明辰:……你是住在盘丝洞的妖精吗?

    郭槐很不想离开,又担心萧望山果真派女儿传信——虽说不见得有真凭实据,可让万岁爷生出疑心总是不美。

    奈何职责所在,他也不敢违拗,只能怏怏告退。

    宋明辰为求情真意切,本待附耳说几句悄悄话,哪知外头珠帘晃动,一个身着赤衣的女子不管不顾闯进门来,正撞见这副亲狎模样。

    郭槐下死劲也没拦住,只能叩头请罪,“启禀圣上,贵妃娘娘她执意……奴才也没法子。”

    当然是他不想拦,否则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怎会架不住一个女子,不过吴贵妃来得恰巧,正好打断皇帝跟萧才人说私房话就是了。

    吴贵妃瞧见琉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好你个贱人,胆敢瞒着本宫勾引皇上!来人,拉下去杖责三十!”

    琉璃小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不至于这么倒霉吧,三十板子足以让她变成残废了。

    素闻贵妃跋扈之名,谁知当着皇帝都敢这么恣意妄为,不愧为吴太后娘家侄女,官二代就是不一样。

    琉璃吓得忘了请罪——真请罪也未必有用,吴贵妃正好罚她——只小心地向皇帝身侧挪了挪,又伸出葱白小手,抓住皇帝……身下的一截床单。

    像一只胆怯怕生,急需主人庇护的小猫。

    宋明辰暗暗好笑,却不着痕迹挺了挺胸膛,将她挡在身后。

    接触到表兄冰冷的目光,吴贵妃方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连转换了一副腔调:“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挂念您的身子,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不是有心的。您也知道,臣妾向来爱惜后宫姊妹,怎么忍心责怪呢?”

    琉璃背转身撇了撇嘴,这会子舍得扮贤惠了?她可是清楚记得刚进宫时吴贵妃如何磋磨秀女,叫她们一天写十张大字,抄不完不许吃饭,还请了最严格的教习嬷嬷来监视,连戒尺都在一边放着呢,这种姐妹她可不想要。

    更别提当时有个秀女莫名其妙失踪了,外头纷传是被贵妃给沉了塘,从那以后,吴贵妃的威名闻名遐迩。只因后来查实那秀女本是冒名应选,祸由自招,才无人追责。

    宋明辰听在耳里,当即冷冷说道:“爱惜,你当朕不知你昔年之事?”

    吴贵妃一惊,心想难道是说的陈采女?她见陈氏生得有几分水秀,的确起了点磋磨念头,也只是饿她两天,谁知陈氏身娇体弱这都撑不住——当时还以为是死了,吴贵妃慌忙叫人拿麻袋套着扔到宫外,好在只是短暂昏迷,可吴贵妃也懒得再请她进宫,索性给了笔银两,由她自生自灭去。

    传来传去竟穿成沉塘?宋明辰无语地瞥了眼身侧,真想剖开这女子脑袋,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琉璃当然不知内情,还在为皇帝的英明神武而喝彩,水汪汪的眼睛渴盼地瞧着他,像是巴不得他严惩吴贵妃呢。

    宋明辰:……

    你就是煽风点火不嫌事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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