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风吹青袅。酩王府里，王妃一人捧着绢帕刺绣，婢女小青每过一会就进房续上火。
烛火摇曳，赢弱的薄影化在火池里，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灭。
她背对着所有人，一如嫁进府里的那日，薄唇弹出的都是细语，温婉可人，那就是他们的王妃，白凌悦。
司空酩唯一的妻子，当今宰相的孤女。
却没一分被宠大的模样，一举一动谦卑有礼。
“主子这一去就是十个月，眼下都要过年了，一封书信也没有”
“…好歹也是结发夫妇，实在是……”
太薄情了。
小羽没敢说出来，这是在酩王府，她只是个下人。
北风吹灯，吹得人直抖，远方的马蹄声才踏碎冰蘖，时景靖身着黑衣，冻红的手指拧着姜黄色的信封，小跑着进了院儿。
“来信了！来信了！”
他把信递给小青，小青脸上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小羽也很高兴。
“都说这北方的纸都说蜡黄色的…主子这是一叠纸都没带啊”
“唉……有就不错了，王妃都盼了多久了……”
都说战胜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却迟迟未等来消息，这还是第一封。
“快拿去给王妃看看”
小青拉了拉衣摆，踩着小靴子就上了低矮的台阶，她轻轻推开门，踩掉鞋底的雪花，时景靖和小羽也跟了进来。
白凌悦已经转过了身来，一身白衣飘在空里，大抵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的瞳孔透亮，火光夺舍了她的眸色，里面分明闪烁着惊喜。青衫裹着玉面，白凌悦启了启唇，不出片语。
她不相信司空酩真的给她寄信了。
“是北疆寄来的信！主子，快拆开看看吧”
白凌悦通红的关节叠在银白色的香壶上，上面翩迁着跑不开的蝶花，她将布棉、丝线置于磨的程亮的圆桌上。
“小青……”
“你念吧”
“主子，你不自己拆吗？”
白凌悦实在执拗，一如对司空酩一般。京城位居沿海一带，十四岁那年她就上了望海楼。
小青拆开了简单包裹着的信，上面的横胶已近乎脱落，盐巴陆离地结在上面，风雨跋涉后的内里只有短短一行。
“……上北疆一起过年”
是啊，眼看都一月份了。门没关紧，白凌悦又蜷起背，北疆一定很冷吧，她想。
没等来下文，她意识到黄纸上只有一行字。
司空酩一定写得很草，白凌悦记得早年他的字还是很秀丽的。
望海楼上的日子里，白凌悦跪在有些潮湿的地板上望着瘦但挺拔的少年写字
他会教她写“端”
写“权”
写“白”
写所有他渴求。
那时白凌悦不是宰相府的贵女，她只是百华。
野心勃勃的少年一眼就夺去了她所有注意力，她无法忽视司空酩的存在。
他就像生长于深海的一团火光。
“吩咐下去，明日启程”
“主子！你身子骨本就弱，怎么受得了北国那风寒”
“要不等让酩王回来吧，此刻送去还来得及”
众人都在阻挠，只有白凌悦知道他不会回来。一如那个夏天，望海楼没有司空酩的读书声，雨打苔阶，梨花湿软。
那是司空酩第一次失约。
“明日启程”
柔软里裹挟着不容置否。司空酩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但她迫不及待地想一路北上。
日夜不停地那种。
最好马上就能见到他。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她很想他。
风儿无法替她言说，她只能牵着破碎的身体抵着寒风凛冽，一路北上。
她必须在这个冬天见到她的爱人。
看他战马嘶鸣，看他青丝飘摇，看他背帘垂影，看他眼里绽放的火焰。
她喜欢司空酩的灵魂，不止是皮囊。他的灵魂似火，他的眼神叙说着不甘与抗争。
他说他生来就是要做最好的。
他说活着就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
他说他要做大端王朝的帝王。
第一次见司空酩他垂着头颅，可百华就是觉得他会成为他们的王。
“小青，去王爷房里收拾几条毛狐尾，要最厚的那几条”
“小羽把王爷喜欢吃的都带上一点，把肖厨子也带上吧……”
“弟兄们幸苦了近一年，也该好好犒劳一番”
“随行侍卫只要景靖和平溪就好，这个天境都没什么贼寇的……”
白凌悦细密地张罗好一切，三个人看她却是满眼心疼。
如果说酩王是当今最好的王爷，那么白凌悦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好的妻子。
玉指扣住双角，她披上一件拖地三尺的大袍轻轻走出了殿外，小羽扶着她，她强忍着不适，倚在红木上看雪。
那是司空酩几年前的衣服，白凌悦腊月起就一直穿着四处走动。
王妃的院里少有司空酩的身影，王爷院里，也常是找不到司空酩的。
他喜欢在雪地里舞剑，但只有白凌悦知道他更喜欢刀刃。你能见到他在武场与人比试，有时也在厅内做做书画。
“小羽，你冷吗？”
“主子不冷我就不冷”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主子……”
她好像能看见一抹亮影在雪地里擦拭毛刀，只是看得入迷。
烛火摇曳，赢弱的薄影化在火池里，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灭。
她背对着所有人，一如嫁进府里的那日，薄唇弹出的都是细语，温婉可人，那就是他们的王妃，白凌悦。
司空酩唯一的妻子，当今宰相的孤女。
却没一分被宠大的模样，一举一动谦卑有礼。
“主子这一去就是十个月，眼下都要过年了，一封书信也没有”
“…好歹也是结发夫妇，实在是……”
太薄情了。
小羽没敢说出来，这是在酩王府，她只是个下人。
北风吹灯，吹得人直抖，远方的马蹄声才踏碎冰蘖，时景靖身着黑衣，冻红的手指拧着姜黄色的信封，小跑着进了院儿。
“来信了！来信了！”
他把信递给小青，小青脸上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小羽也很高兴。
“都说这北方的纸都说蜡黄色的…主子这是一叠纸都没带啊”
“唉……有就不错了，王妃都盼了多久了……”
都说战胜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却迟迟未等来消息，这还是第一封。
“快拿去给王妃看看”
小青拉了拉衣摆，踩着小靴子就上了低矮的台阶，她轻轻推开门，踩掉鞋底的雪花，时景靖和小羽也跟了进来。
白凌悦已经转过了身来，一身白衣飘在空里，大抵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的瞳孔透亮，火光夺舍了她的眸色，里面分明闪烁着惊喜。青衫裹着玉面，白凌悦启了启唇，不出片语。
她不相信司空酩真的给她寄信了。
“是北疆寄来的信！主子，快拆开看看吧”
白凌悦通红的关节叠在银白色的香壶上，上面翩迁着跑不开的蝶花，她将布棉、丝线置于磨的程亮的圆桌上。
“小青……”
“你念吧”
“主子，你不自己拆吗？”
白凌悦实在执拗，一如对司空酩一般。京城位居沿海一带，十四岁那年她就上了望海楼。
小青拆开了简单包裹着的信，上面的横胶已近乎脱落，盐巴陆离地结在上面，风雨跋涉后的内里只有短短一行。
“……上北疆一起过年”
是啊，眼看都一月份了。门没关紧，白凌悦又蜷起背，北疆一定很冷吧，她想。
没等来下文，她意识到黄纸上只有一行字。
司空酩一定写得很草，白凌悦记得早年他的字还是很秀丽的。
望海楼上的日子里，白凌悦跪在有些潮湿的地板上望着瘦但挺拔的少年写字
他会教她写“端”
写“权”
写“白”
写所有他渴求。
那时白凌悦不是宰相府的贵女，她只是百华。
野心勃勃的少年一眼就夺去了她所有注意力，她无法忽视司空酩的存在。
他就像生长于深海的一团火光。
“吩咐下去，明日启程”
“主子！你身子骨本就弱，怎么受得了北国那风寒”
“要不等让酩王回来吧，此刻送去还来得及”
众人都在阻挠，只有白凌悦知道他不会回来。一如那个夏天，望海楼没有司空酩的读书声，雨打苔阶，梨花湿软。
那是司空酩第一次失约。
“明日启程”
柔软里裹挟着不容置否。司空酩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但她迫不及待地想一路北上。
日夜不停地那种。
最好马上就能见到他。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她很想他。
风儿无法替她言说，她只能牵着破碎的身体抵着寒风凛冽，一路北上。
她必须在这个冬天见到她的爱人。
看他战马嘶鸣，看他青丝飘摇，看他背帘垂影，看他眼里绽放的火焰。
她喜欢司空酩的灵魂，不止是皮囊。他的灵魂似火，他的眼神叙说着不甘与抗争。
他说他生来就是要做最好的。
他说活着就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
他说他要做大端王朝的帝王。
第一次见司空酩他垂着头颅，可百华就是觉得他会成为他们的王。
“小青，去王爷房里收拾几条毛狐尾，要最厚的那几条”
“小羽把王爷喜欢吃的都带上一点，把肖厨子也带上吧……”
“弟兄们幸苦了近一年，也该好好犒劳一番”
“随行侍卫只要景靖和平溪就好，这个天境都没什么贼寇的……”
白凌悦细密地张罗好一切，三个人看她却是满眼心疼。
如果说酩王是当今最好的王爷，那么白凌悦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好的妻子。
玉指扣住双角，她披上一件拖地三尺的大袍轻轻走出了殿外，小羽扶着她，她强忍着不适，倚在红木上看雪。
那是司空酩几年前的衣服，白凌悦腊月起就一直穿着四处走动。
王妃的院里少有司空酩的身影，王爷院里，也常是找不到司空酩的。
他喜欢在雪地里舞剑，但只有白凌悦知道他更喜欢刀刃。你能见到他在武场与人比试，有时也在厅内做做书画。
“小羽，你冷吗？”
“主子不冷我就不冷”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主子……”
她好像能看见一抹亮影在雪地里擦拭毛刀，只是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