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风那样大，凌晨便悄咪咪下起了一场雨，顾璃翻箱倒柜地找自己去年收起的卫衣。想起昨夜的事情她此刻心里正痒，醒来后没敢第一时间看手机，生怕看到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提醒的手机界面。她强忍到现在，终于看见那件灰色卫衣压在柜子最下面，抽了半天纹丝不动，顾璃一下来了火：江川不回消息也就罢了，你一件小小的卫衣也不听使唤吗？
于是，她用尽力气暴力拉出卫衣，连带着其他的衣服都“塌了方”，她自己也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板上。看着灾难现场，等会林女士又要进来骂她了。
终究，江川还是忘了她了。她看着没有回应的聊天窗口，食指往左一滑，设置不显示此条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奔波，终于进了单位大楼，裤腿上满是水渍，狼狈至极，她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进了办公室的门，她就发觉张哥有些不对劲，和以往老油条的姿态比起来，他此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而这份拘谨，是对着顾璃的。
顾璃问，“张哥，有话说呀，这是怎么了？”
张哥抿了一下嘴唇，尽量婉转道，“我听说，毛峰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了？”
这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了，由于她是轻伤，毛峰只是故意伤害未遂的名头，加上伪造公章，被判了十五年，基本是顶格判决了，令人实在恨的牙痒痒的是，控诉毛峰性骚扰的几名女性，由于时间过去得太久没有保留有效证据，也没有提供有效证明，所以这项罪责是被他逃脱了。
顾璃：“判了15年。”
“我呸，这个畜生应该一辈子呆在里面别放出来。我听说他不满一审判决要上诉啊？”张哥忿忿不平。
“嗯，二审就在这两天，他觉得法院判得重了，死不认罪，要上诉。”
“呸！什么东西，他妈的是个人吗？有脸上诉？”气得平时老好人一样的张哥脏话都飙出来了。
说来也可笑，毛峰自己是混律师圈的，当自己成了被告人后，却请不来一个律师为他辩护，可怜毛峰的母亲也一把年纪了，毛父早逝，年幼时毛家人溺爱毛峰，长大后毛母也是说他不得，致使他最后无法无天。
张哥：“我听说毛峰的母亲，唉，可怜啊，老来得子，因为没人愿意做毛峰的代理律师，她就坐在毛峰原来的律所门口，见着一个堵一个，苦苦哀求，小老太太闹得也不轻啊。毛峰老板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招了这么一个害虫，把自家律所招牌都砸了。”
这顾璃也听说了，毛峰的母亲也是不易，听说是个勤劳敦厚的人。但毛峰把人混到这个地步也是意外，竟花钱都请不来一个律师吗？
顾璃冷笑：“请不到律师自己辩护，他不也是律师么。”她倒要看看这样的人渣二审还能审出花来不成么？
张哥点头，鼓起了腮帮子，一脸正义，“小顾，恶人肯定会有恶报的，你放心。”
顾璃微笑，“谢谢张哥。”
几日后，顾璃收到二审判决书，法院维持一审原判结果。二审判决即为终审判决，这意味着，毛峰已不能上诉，这个案子，基本已定型。
顾璃终于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不安也可放下了。林梅也得到了安慰，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驰下来，恶人有恶报。
不过这天下午，她在单位门口发现了一张苍老的面庞，佝偻着身子朝顾璃走来，顾璃心里暗呼不好，她的预感告诉她眼前这个老太是毛峰的母亲。但当时开庭的时候她并没去庭审现场，这老太是怎么找到她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还好在门口，汪雅和沈墨还没盒顾璃分开，汪雅也发现了这个怪异的老太，脸生，怕不是又来报复的。她拉上沈墨把顾璃如小鸡仔一般护在身后。
毛母的右手往前微伸，嘴巴微张，眼神看起来有些急切。
“你谁啊？干嘛？”汪雅不耐烦地问，语气很差。她真服了，都是什么人，自己儿子是个杀人犯，她现在过来二次伤害吗？
“我想找下顾小姐，有话跟她说。”老太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没有顾小姐，你走吧。”沈墨冷冷道。
老太并不在意两人此刻对她的冷言冷语，这些天她见了太多的冷眼相待，何况，这样的结果是她应当承受的。她的视线从汪、沈两人中间穿过，锁定到顾璃身上。紧接着“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三人都被吓傻眼了，急忙上前，“你这是做什么？”顾璃终于开口。
老太抹着眼泪，“对不起，顾小姐，我养出了这么一个畜生，我今天是过来向你道歉的。”
这架势，瞬间引来不少人注目。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你儿子已经被判了，你这会哭天喊地过来缠上我们有用吗？”汪雅义愤填膺，这个老太明显就是来碰瓷的，顾璃要是被她缠上就麻烦了。
顾璃上去准备扶起她，“您何必这样呢？单位门口这么多人，您现在这样不是趟我难堪吗？我们找个地方聊吧。”
汪雅转身看着顾璃：“你疯了，你还专门找她聊，你不怕她给你泼硫酸啊？”
泼硫酸？看这老太太说话都费劲这样，想必这些已经耗尽了精力，哪还有力气能端得动硫酸瓶。
顾璃默不作声，几人来到了大楼的背面，这边人少，不像刚才，要是继续在那里，明天单位只怕要传遍了。
“对不起啊，顾小姐，我是无意打扰你的，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说得可真好，无意打扰不还是来了？”汪雅怼了一嘴。
顾璃冷冷开口：“您有话现在说吧。”脸别过去，并不看老太。
“顾小姐，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我那个畜生儿子伤了你，这几个月，我天天都想当面给你道歉，但又不敢，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见我的，但还是想当面正式和你说声对不起。”老人举起颤抖的双手擦着眼泪，顾璃看到她满头的白发、布满皱纹的面庞，以及身上那件起球严重的青色绒衫，有些不忍。
但她被伤害，差点被杀死是事实。她到现在都忘不掉毛峰拿着刀子亡命之徒般追赶她，她当时疯狂逃命的慌张与绝望，她不可能原谅这个人渣。
顾璃硬下心来，“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是毛峰犯的错，不是您，我也没必要接受您的道歉，您日后珍重，也别再来找我了。”看见那张和毛峰相似的脸她心里始终是发毛的。
老太愣了一下，“好好，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我，我没教好儿子，你放心，跟你道完歉我今天就回老家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这几天睡觉都梦见我家老头子怪我没教好儿子，都怪我宠坏了他，他坐牢接受惩罚是应该的，我，我就是和你说声对不起，没有别的意思，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前前后后说了一大通。
顾璃只回了一句，“嗯，也祝您一切都好。”
“好好，谢谢你姑娘。”说完老太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不大稳的背影就这样慢慢变小。
“吓死我了，这老太太突然出现在单位门口，我以为她儿子蹲监狱她心里恨你，过来找你报仇的，要是真被她缠上，你可就惨了。”汪雅捂着胸口，挽住了沈墨的胳膊。
沈墨：“话说回来，这老太太也真是苦命，一大把岁数了，本来应该是享清福的年纪了，却摊上一个吃牢饭的儿子，唉。”
顾璃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叹息道，“这就是命运啊。”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回想着下午的事情，想起了毛峰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和恳切的语气，有些压抑。
*
另一边。
黎明时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某人即使在另一个半球也在等着结果。电话响起，江川接过了电话。
“喂，苏律。”
“江总，终审判了，还是不变，咱们忙活了这么久，毛峰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好，谢谢。”
终于尘埃落定，江川是多么希望这个畜生一辈子在里面出不来，即使他已经找人打点过，是没人会当毛峰的辩护人的，但律师告诉他这已经是最高的判决结果了。想到毛峰还有能重见天日的时候，令他非常不爽。
不过总算能先睡一个踏实觉了，此刻却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
“喂，江狗，产品马上上市了，你啥时候回来？”这欠欠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慕恒的。
“怎么着，我不在产品就上不了了？”江川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这会倒也有闲空和慕恒打趣儿了。
慕恒：“哟，疗好伤了了？”
江川懒得再搭理他，“不说话会死啊？下个月初吧，我先睡了。”
慕恒，“不是，你这过得怕是国内的时间吧？”这会美国不应该天刚亮吗？这小子昨晚干啥去了？慕恒话音刚落便被挂了电话，气得他又是一顿骂骂咧咧。
案子落定，顾璃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了，距离考试就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江歆甚至还专门去庙里给她求了升学香，她有些汗颜，学不完呀根本学不完，像她这种跨考的，知识点居多，看来这次就算是菩萨真人也难保她能上岸，江歆的这几柱香，可能要白烧了。
于是，她用尽力气暴力拉出卫衣，连带着其他的衣服都“塌了方”，她自己也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板上。看着灾难现场，等会林女士又要进来骂她了。
终究，江川还是忘了她了。她看着没有回应的聊天窗口，食指往左一滑，设置不显示此条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奔波，终于进了单位大楼，裤腿上满是水渍，狼狈至极，她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进了办公室的门，她就发觉张哥有些不对劲，和以往老油条的姿态比起来，他此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而这份拘谨，是对着顾璃的。
顾璃问，“张哥，有话说呀，这是怎么了？”
张哥抿了一下嘴唇，尽量婉转道，“我听说，毛峰一审判决结果出来了？”
这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了，由于她是轻伤，毛峰只是故意伤害未遂的名头，加上伪造公章，被判了十五年，基本是顶格判决了，令人实在恨的牙痒痒的是，控诉毛峰性骚扰的几名女性，由于时间过去得太久没有保留有效证据，也没有提供有效证明，所以这项罪责是被他逃脱了。
顾璃：“判了15年。”
“我呸，这个畜生应该一辈子呆在里面别放出来。我听说他不满一审判决要上诉啊？”张哥忿忿不平。
“嗯，二审就在这两天，他觉得法院判得重了，死不认罪，要上诉。”
“呸！什么东西，他妈的是个人吗？有脸上诉？”气得平时老好人一样的张哥脏话都飙出来了。
说来也可笑，毛峰自己是混律师圈的，当自己成了被告人后，却请不来一个律师为他辩护，可怜毛峰的母亲也一把年纪了，毛父早逝，年幼时毛家人溺爱毛峰，长大后毛母也是说他不得，致使他最后无法无天。
张哥：“我听说毛峰的母亲，唉，可怜啊，老来得子，因为没人愿意做毛峰的代理律师，她就坐在毛峰原来的律所门口，见着一个堵一个，苦苦哀求，小老太太闹得也不轻啊。毛峰老板现在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招了这么一个害虫，把自家律所招牌都砸了。”
这顾璃也听说了，毛峰的母亲也是不易，听说是个勤劳敦厚的人。但毛峰把人混到这个地步也是意外，竟花钱都请不来一个律师吗？
顾璃冷笑：“请不到律师自己辩护，他不也是律师么。”她倒要看看这样的人渣二审还能审出花来不成么？
张哥点头，鼓起了腮帮子，一脸正义，“小顾，恶人肯定会有恶报的，你放心。”
顾璃微笑，“谢谢张哥。”
几日后，顾璃收到二审判决书，法院维持一审原判结果。二审判决即为终审判决，这意味着，毛峰已不能上诉，这个案子，基本已定型。
顾璃终于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不安也可放下了。林梅也得到了安慰，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驰下来，恶人有恶报。
不过这天下午，她在单位门口发现了一张苍老的面庞，佝偻着身子朝顾璃走来，顾璃心里暗呼不好，她的预感告诉她眼前这个老太是毛峰的母亲。但当时开庭的时候她并没去庭审现场，这老太是怎么找到她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还好在门口，汪雅和沈墨还没盒顾璃分开，汪雅也发现了这个怪异的老太，脸生，怕不是又来报复的。她拉上沈墨把顾璃如小鸡仔一般护在身后。
毛母的右手往前微伸，嘴巴微张，眼神看起来有些急切。
“你谁啊？干嘛？”汪雅不耐烦地问，语气很差。她真服了，都是什么人，自己儿子是个杀人犯，她现在过来二次伤害吗？
“我想找下顾小姐，有话跟她说。”老太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没有顾小姐，你走吧。”沈墨冷冷道。
老太并不在意两人此刻对她的冷言冷语，这些天她见了太多的冷眼相待，何况，这样的结果是她应当承受的。她的视线从汪、沈两人中间穿过，锁定到顾璃身上。紧接着“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三人都被吓傻眼了，急忙上前，“你这是做什么？”顾璃终于开口。
老太抹着眼泪，“对不起，顾小姐，我养出了这么一个畜生，我今天是过来向你道歉的。”
这架势，瞬间引来不少人注目。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你儿子已经被判了，你这会哭天喊地过来缠上我们有用吗？”汪雅义愤填膺，这个老太明显就是来碰瓷的，顾璃要是被她缠上就麻烦了。
顾璃上去准备扶起她，“您何必这样呢？单位门口这么多人，您现在这样不是趟我难堪吗？我们找个地方聊吧。”
汪雅转身看着顾璃：“你疯了，你还专门找她聊，你不怕她给你泼硫酸啊？”
泼硫酸？看这老太太说话都费劲这样，想必这些已经耗尽了精力，哪还有力气能端得动硫酸瓶。
顾璃默不作声，几人来到了大楼的背面，这边人少，不像刚才，要是继续在那里，明天单位只怕要传遍了。
“对不起啊，顾小姐，我是无意打扰你的，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说得可真好，无意打扰不还是来了？”汪雅怼了一嘴。
顾璃冷冷开口：“您有话现在说吧。”脸别过去，并不看老太。
“顾小姐，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我那个畜生儿子伤了你，这几个月，我天天都想当面给你道歉，但又不敢，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见我的，但还是想当面正式和你说声对不起。”老人举起颤抖的双手擦着眼泪，顾璃看到她满头的白发、布满皱纹的面庞，以及身上那件起球严重的青色绒衫，有些不忍。
但她被伤害，差点被杀死是事实。她到现在都忘不掉毛峰拿着刀子亡命之徒般追赶她，她当时疯狂逃命的慌张与绝望，她不可能原谅这个人渣。
顾璃硬下心来，“您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是毛峰犯的错，不是您，我也没必要接受您的道歉，您日后珍重，也别再来找我了。”看见那张和毛峰相似的脸她心里始终是发毛的。
老太愣了一下，“好好，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我，我没教好儿子，你放心，跟你道完歉我今天就回老家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这几天睡觉都梦见我家老头子怪我没教好儿子，都怪我宠坏了他，他坐牢接受惩罚是应该的，我，我就是和你说声对不起，没有别的意思，那就祝你一切顺利。”前前后后说了一大通。
顾璃只回了一句，“嗯，也祝您一切都好。”
“好好，谢谢你姑娘。”说完老太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不大稳的背影就这样慢慢变小。
“吓死我了，这老太太突然出现在单位门口，我以为她儿子蹲监狱她心里恨你，过来找你报仇的，要是真被她缠上，你可就惨了。”汪雅捂着胸口，挽住了沈墨的胳膊。
沈墨：“话说回来，这老太太也真是苦命，一大把岁数了，本来应该是享清福的年纪了，却摊上一个吃牢饭的儿子，唉。”
顾璃看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叹息道，“这就是命运啊。”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回想着下午的事情，想起了毛峰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和恳切的语气，有些压抑。
*
另一边。
黎明时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某人即使在另一个半球也在等着结果。电话响起，江川接过了电话。
“喂，苏律。”
“江总，终审判了，还是不变，咱们忙活了这么久，毛峰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好，谢谢。”
终于尘埃落定，江川是多么希望这个畜生一辈子在里面出不来，即使他已经找人打点过，是没人会当毛峰的辩护人的，但律师告诉他这已经是最高的判决结果了。想到毛峰还有能重见天日的时候，令他非常不爽。
不过总算能先睡一个踏实觉了，此刻却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
“喂，江狗，产品马上上市了，你啥时候回来？”这欠欠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慕恒的。
“怎么着，我不在产品就上不了了？”江川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这会倒也有闲空和慕恒打趣儿了。
慕恒：“哟，疗好伤了了？”
江川懒得再搭理他，“不说话会死啊？下个月初吧，我先睡了。”
慕恒，“不是，你这过得怕是国内的时间吧？”这会美国不应该天刚亮吗？这小子昨晚干啥去了？慕恒话音刚落便被挂了电话，气得他又是一顿骂骂咧咧。
案子落定，顾璃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了，距离考试就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了，江歆甚至还专门去庙里给她求了升学香，她有些汗颜，学不完呀根本学不完，像她这种跨考的，知识点居多，看来这次就算是菩萨真人也难保她能上岸，江歆的这几柱香，可能要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