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5

    虽说汤姆的消息来源一向可靠,但帕萨莉还是很忐忑。

    好在四天后的早上,猫头鹰降落到了拉文克劳餐桌,带来了消息,才最终让她最终放下心来。

    不过,得到肯定的结果也并没有让她如之前设想的那么激动——比如,本来非常有可能跟米莉安拥抱,但现在只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因为立刻冷静地意识到,即便目前多了一个同艾弗里家谈判的筹码,也不意味着安然无恙。

    “这里还有一封信!”米莉安原本很替她兴奋,可当注意到她并没有预期那么高兴时,便意识到了原因。不过,她还是尽量想转移帕萨莉的注意力,试图让她放松。

    帕萨莉把结果仔细地装回信封,塞进口袋,看向朋友说的另一封信。

    这封信竟然来自妮娜-怀尔德史密斯本人。

    巴黎之行后,帕萨莉并没敢直接跟这位著名女巫通信——主要是考虑到对方一定很忙,想必不愿意长期分神回复一个在校生幼稚的提问或讨论。跟她通信的是米兰达-戈沙克。这位前拉文克劳时不时会透露一些有关怀尔德史密斯、其他公会成员或公会的消息。可即便如此,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轻易主动写信打扰。因此,此时发现怀尔德史密斯寄来了亲笔信——哪怕知道可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或鼓励,她也紧张起来,拆开信封时,手指都在颤抖。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只是一封短信。而且信中也没有漂亮话,怀尔德史密斯只用简短优雅的措辞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想邀请她参加她举办的私人学术沙龙,时间订在复活节假期最后一天。

    “萨莉,太好了,这可是怀尔德史密斯的沙龙!”米莉安凑过来跟她一道看完了这封信后,激动地抱住了她,引起周围一阵惊讶和羡慕的骚动。

    帕萨莉情绪也高涨了起来,可很快理智又迅速回归——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意味着接下来可能会收到更多关注和干扰,并不利于研究纯血家族的守护魔法。

    果然,接下来几天,事情就像预料的那样,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她或上前搭话,就连跑去魁地奇球场看台上坐着,几个球员都会在训练间隙凑过来。

    这已经够烦人的了,更要命的是,阿尔法德也为此受到了连累——为了阻止别人打扰她研究,他总是守在旁边帮忙抵挡别人的关注或者应付搭讪,以至于有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又传了起来,让他的姐姐沃尔布加越发神经紧张起来,哪怕学业繁忙,也开始抽时间监督弟弟的动向。

    对于看热闹的其他人而言,这是再有趣不过的谈资,但在帕萨莉看来,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假如他们还每天待在一起,会让事情慢慢走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流言如果真的传到布莱克家,阿尔法德假期就得被家里禁足,或者被勒令不能同她往来,导致他们的合作宣告结束。而且,万一布莱克夫妇很生气,找艾弗里夫妇告状,她和妈妈想必也会进一步失去自由。

    这些念头掠过脑际,让她感到羞愧,因为她更多只考虑到自身利益。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她找阿尔法德认真谈了看法和对策。

    幸运的是,她的目的达成了,只不过跟想象的办法有很大不同:他们因为观念不同而大吵了一架,陷入了暂且谁也不理谁的状态。

    “我们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我不想让你为这些闲言碎语分心,可你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对吗?”他冷冰冰地问,灰眼睛像反射着冷光的长剑。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你的家人着急,不是吗?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之前你不是也说了吗?不该让亲人担心。而且,我不想你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被家里禁足。”尽管因为没有完全吐露心声而多少感到心虚,可她表现得很沉稳。

    然而,话音刚落,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忍俊不禁——是汤姆。不过,这之后,他没吭声。

    可就凭这笑声,她也明白,他在嘲笑她的虚伪。她忍不住微微涨红了脸,但不是因为被取笑,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离得她太近了并且躲不开。

    好在阿尔法德似乎没有意识到——不仅如此,表情和语气也因为她的话软化了下来,叹了口气,吐露了实情,紧接着脸上露出小心翼翼夹杂着着急的神情:似乎一方面怕刺激到她,另一方面又恨不能马上采取大刀阔斧的行动:“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你知道吗?其实假期就已经有人在打听你的事了。现在你又有了一项专利,还得到了怀尔德史密斯的私人沙龙邀请,更多人对你和你的来历产生了兴趣。据我所知,已经有一小部分人猜到了你妈妈的身份上去——卡丽-艾弗里在纯血家族圈并非完全隐形的。”

    这番话就像把一盆凉水猛地浇到了壁炉里,帕萨莉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体内蹿出了火苗熄灭的嘶嘶声。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顾不上这些流言。你知道,有专利代表着有名声和收入,仅仅这两样对于很多没落的小家族、甚至没什么亮眼继承人的大家族都非常有吸引力。我不知道你家里是怎么打算的,”阿尔法德看着她,眼中的焦急越发强烈,声音却越发压低了下去,“之前你为此担忧过,在米莉安家,还记得吗?我们说过一个计划。你后来还想过吗?不论怎样,我们现在不能坐以待毙。要知道,恐怕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些人的家长就已经收到了自家孩子的信,考虑向艾弗里家的家主打听你的情况了——起码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有人提起了卡丽-艾弗里,而我这两天已经尽量在混淆视听了,但……”

    “……你的意思是,”帕萨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暂时忘记了绯闻的事,艰难地问:“你已经挡不了多久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是吗?”

    阿尔法德的脸上闪过愤怒、同情和无奈,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么快?”虽然知道消息属实,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心跳得几乎蹦出喉咙。

    “就像我说的——或许你也察觉到了,假期的那些聚会‘功不可没’,让不少人对你有了想法。而纯血家族出身的人消息总是比其他人灵通一些。何况,那可是怀尔德史密斯的私人沙龙。”阿尔法德苦笑了一声说,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像是骄傲的同时又很担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之前的预言是正确的,你的人偶装置是现象级别的。现在,在别人眼里,你就好像塞满金加隆、又唾手可得的大金库。”

    帕萨莉咬住了嘴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抬眼看向自己的朋友,鼓起勇气问:“那你有想法吗?”

    “不,”阿尔法德眼睛始终没离开她的脸,里面好像有东西燃烧了起来,“重点是,你有想法吗?我愿意帮你,米莉安也是。可问题是,你是否愿意。”

    顿时,帕萨莉感觉胸口涌进一股暖流,继而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阿尔法德立刻松了口气,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太好了。我就怕你不愿意。假如你乐意,我想先说说我的想法。”

    帕萨莉点点头,忍不住紧张起来——不知道阿尔法德想的是否跟她的计划一致。

    “你妈妈是关键。我明白,如果不能安顿好她,你会非常不安,”阿尔法德小心翼翼地说,帕萨莉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轻轻点了下头。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恢复自由,但显然这个操作短期内无法实现,”阿尔法德继续说,看了她一眼,显得更谨慎了,“因为对于艾弗里家而言,现在公开你妈妈的身份……并不合适。如果因为你将来可能有的成就和名气,倒是很有希望,可这又需要时间和恰当的契机。

    至于之前在米莉安家的那个计划——把你妈妈偷偷带出来,其实并不是很合适。如果是‘维斯拉斯症’,病人不能有压力并且得持续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否则身体状况会恶化——我想,要是你妈妈因为计划而担心你得罪你的外祖父母,那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因此,哪怕现在你能完全把专利兑现,这些也没法一步到位。”

    帕萨莉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沉了下去,与此同时不甘如同泡沫一样,一个劲蹿涌上来——她想质疑阿尔法德对于‘流星雨病’断言的出处,还想为自己的能力争辩,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能说。关于把妈妈偷偷从艾弗里家接出来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秘密——除了自己和汤姆知情外,格丽泽尔-格林格拉斯也多少猜到了一点,对于“秘密”而言,这已经很过分了。要知道,这个计划可是连妈妈本人都不知道呢。

    然而,另一方面,阿尔法德的话像是在她心上掐了一把——万一到时候一切都布置好了,妈妈会不会因为过度惊讶和害怕出岔子而加重病情呢?要知道,目前除了自由,妈妈在艾弗里家的状态比之前在乡下好得多。

    但妈妈也说过,很期待跟她住在一起呀。假如现在得知她的计划,妈妈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并很高兴的。毕竟,要真是看重安稳和舒适的环境,当初妈妈又怎么会跟着赛迪莫斯逃出去并在跟她的父亲分手后依旧坚持独自把女儿带大?况且,妈妈不能这样每天生活在没有自由的地方,她比任何人都需要阳光和新鲜空气。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反驳,让她又稍稍安心下来。

    “所以我觉得,假如跟艾弗里家主说清楚,可以暂且稳住一切……”阿尔法德没察觉到她的走神,还在说着。

    “怎么说清楚?”听到“艾弗里”这个姓氏,她感觉浑身被扎了一下,忍不住脱口问,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有点冲。

    “给他们写信,面谈。哪怕没看着你长大,他们毕竟也是你的家人,不是吗?更何况这几年还一直在资助你……当然,干涉你的婚姻是不对的。但我相信,如果你愿意跟他们沟通,他们肯定也乐意倾听你的想法。假如你没信心,我愿意以你的合伙人以及布莱克家成员的身份跟你一起找他们详谈,让他们知道不该干涉你的婚姻自由和发展。”他立即说,坚定地看着她。

    帕萨莉觉得很荒谬——如果不是知道阿尔法德口中提及的是艾弗里夫妇,她还以为他说的是哪个有点古板、但十分疼爱她的长辈呢。她努力没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而是平静地反问:“他们凭什么要答应我呢?”

    “因为你们是彼此的家人。而且你要知道,纯血家族的家长不是傻瓜。连我都看得出来,你远不是笼中鸟,”阿尔法德悄声说——尽管她的冷淡让他难为情地微微红了脸,可那双灰眼睛里的坚定逐渐升温,甚至因为激动泛出了点泪光,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昂扬又很能煽动人的热情:“看得到这一点的人都希望你能带着他们飞上天去。他们不会愿意跟你结仇的。”

    阿尔法德的眼睛明明是灰色的,此时却充满了色彩和生机,帕萨莉看着它们,觉得胸口在微微震颤,浑身都热了起来,可心里依旧觉得阿尔法德的想法可笑:“抱歉,阿尔,我不能。”

    “为什么?”阿尔法德问,满脸的迫切和不解,眼睛里的缤纷颜色在迅速流转,好像急促的溪流,恨不能在她踏入的一瞬就迫不及待地围上来。

    【当然是因为你怎么可能仅凭这个纨绔的一面之词就拿自己和妈妈冒险呢?】就在她要开口之际,汤姆的声音突然又在耳旁响起——他冷笑了一声替她回答,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戏谑甚至得意。

    “……因为我不相信艾弗里夫妇。”看着那双真心为她着急的眼睛,帕萨莉感到堆积在胸口的戾气都散了,心重又变得柔软——她无法出口伤人,也不能随便编一个谎言应付,更没心思理会汤姆。

    “为什么?”这次,阿尔法德脸上的诧异更浓了,眼中明媚的光彩好像都凝固住了。

    “因为他们让我穿上那些衣服,踏入那些场合。”帕萨莉心平气和地解释,捕捉到了阿尔法德眼睛里光亮的变化,不可抑制地预感自己会失望——这位出身优渥的朋友之所以如此信任和维护纯血家族,完全是由于从小到大都被这样的家族以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在其怀抱长大并持续受到保护。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懂她的处境——或者说,哪怕理解,也无法切实体会。

    果然,得到回答的阿尔法德更困惑了,似乎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在反复确认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后,才不可思议地问:“就因为这个?”

    帕萨莉平静地点头,不出所料地发现失望像沼泽迅速漫至胸口,让呼吸困难起来:“就因为这个。”

    阿尔法德盯着她,像是最终被逼到退无可退,只能面对这个答案,吸了口气——把眼睛里忍不住冒出来的恼火和荒谬压了下去——显然他认为出于这个理由而不信任艾弗里夫妇是非常让人难以理解的:“纯血家族的家长只有重视你时,才会操/心你的学业、出行和社交;假如看不上你,压根不会理你。再说了,你们是彼此的亲人。”

    【看看吧,这就是纨绔子弟】汤姆挖苦的声音适时再度自耳边响起,似乎说话的气息都吹动了她的鬓角,可此时她更顾不上理会他的煽风点火。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阿尔法德的话上面——虽然他还算耐心地给出了解释,可实际却在谴责:艾弗里夫妇“看得上”她,可她却不识好歹。

    顿时,帕萨莉感到失望和难受好像一下子冻结并化为一根尖刺穿破胸腔,戳了出来——是她的攻击欲/望。

    “是吗?”她冷冷地反问,“假如现在你的父母不问你一句,就安排你和一个不熟悉的姑娘订婚并勒令你们一毕业就完婚,你也只会对此感恩戴德并欣然接受吗?”

    “当然不会。但艾弗里家的家主也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你不觉你自相矛盾吗?”帕萨莉毫不留情地指出,“既然艾弗里夫妇那么‘无辜’和‘好心’,为什么你刚才还那么着急地说服我要赶快采取行动呢?”

    “这是当然的。而且这一点也不矛盾。因为家长们都是这样,”阿尔法德并没被问住,“假如你不提出要求,他们肯定就按照自以为最好、最合适的方式为你考虑,家长们不都是这样吗?”

    “哦,所以,你认为,只要我提出‘要求’,他们就会同意?”她也忍不住带上了讽刺的意味。

    “那倒不一定,家长当然不可能对我们的每一个意愿都表示赞同,”阿尔法德忽然冷静了下来,也变得更耐心了,可她听得出来,他也在压着火气,“但我们得去争取,不是吗?而你现在完全有提要求的资格,不是吗?就像期末拿到了好成绩,向父母提出增加零用钱,才会有底气——因为双亲会高兴,当然同意的可能性就更大。”

    “我想你弄错了最根本的一点,”帕萨莉冷漠地说,“我跟艾弗里夫妇跟你和布莱克夫妇完全不一样。如你所说,我的母亲跟麻瓜父亲私奔,做了他们眼中的大丑事,因此我这个大错误自然从出生起就带着原罪。扪心自问,作为布莱克家的一员,你会愿意接受一个混血成为家人吗?”

    阿尔法德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用力摇头,仿佛要把粘在头发上什么特别不舒服的东西甩掉:“你对纯血家族的家长成见太深了,我不明白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偏激想法……”

    “或许因为我跟布莱克少爷自始至终就是处在完全不同的等级吧。”尽管理智告诉她应该闭嘴了,可话还是像利刃一样无情地朝着对面的人刺了过去。而且,说完,她就绕过他离开了。

    当晚,帕萨莉失眠了。

    “你怎么还没睡呀?”这天晚上夜巡回来又洗完澡,见帕萨莉还在床上翻来翻去,米莉安惊讶地凑了过来,边悄声问边爬上了她的床,拉上了床帐。

    帕萨莉叹了口气,把白天跟阿尔法德吵架的事说了出来。

    “哇哦。”米莉安小声感叹了一句,接着又说,“我也听说了,下午那节古代魔文课你们突然不说话了,正想问你原因呢,但一直忙到现在。关于这件事,我觉得你做得对,早有人该说说阿尔那套老掉牙的观念了。只可惜因为他的外表,脑瓜,出身之类的,大家都对此十分宽容。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其实有这种过时可笑想法的人还很多。不过阿尔就像一个保养得漂漂亮亮、摆在家里好几个世纪的老爷钟,说它古老,它又与时俱进。”

    帕萨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里好受了一些。

    “而且,他就是典型没吃过苦,所以说话太过理所当然,”米莉安客观地分析,“可你也不能怪他。他也真心以为自己站在了你的角度为你考虑问题。”

    没错。这是最让帕萨莉难受的。在她不得不面对那些聚会的时候,阿尔法德挺身而出,还真心实意地为她所处的境遇考虑。其实,认识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他就是这样——保守,维护纯血家族并以之为荣,这是他的一部分,她也早已因为友谊而选择对此心怀宽容。可一想到阿尔法德其实看不上她——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倘若最初他们就只是出于利益交换而建立关系,她都绝不会这么郁闷。

    怎么会有人一方面真心把她当成朋友,另一方面又看不起她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米莉安还在说着安慰的话,可帕萨莉此时只想把这个问题留给自己,提不起劲跟任何人讨论,于是努力咽下喉咙的硬块,轻声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你不跟杰特散步了吗?”

    “我们散过步了,”米莉安顿了一下回答,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现在不想说阿尔法德,便顺势说起了今晚巡逻的状况以及他们做了什么:“杰特也想竞选学生会主席,目前在赫夫帕夫内部拉票,可我觉得他没什么希望。”

    “我愿意投杰特一票,”帕萨莉平复了一下心情,赶紧说。

    “是吗?”米莉安笑嘻嘻地说,“你不怕‘T’问起来呀?”

    帕萨莉伸手锤了她一下。

    “说实话,我感觉杰特其实并不是真心想当什么学生会主席,只是想在我面前显摆,”米莉安客观地点评,接着笑了,“但我假装没意识到。说实话,这个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我会觉得可笑得不得了,可在杰特身上,就觉得很可爱。哎,说实话,‘T’有这样的时候吗?”

    帕萨莉原本没想搭理她,可米莉安才刚安慰了她,她忍不住心软了,于是勉强撇了撇嘴说:“他是个自大狂。”

    “是吗?”米莉安立刻来了兴趣,眼睛亮了,哪怕在床帐的幽暗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帕萨莉却不再说了。

    “说起来,你们最近似乎都没怎么碰面,对吗?他居然也没有帮你打发那些乱七八糟来搭讪的人,还得靠……”米莉安一点也不在意,兀自开开心心地戳了她的手肘一下,直到快提到阿尔法德,才赶紧住了嘴。

    “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帕萨莉恹恹地说,又开始为自己的现状感到心烦——实际上,考虑到汤姆目前正为学生会主席选举的事忙里忙外,周围总是围着人,她凑过去只会让人们议论得更起劲,到时候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多。

    “也对。‘T’最近忙着学生会主席竞选的事,要是这个时候跟他走近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男生都不靠谱。你还是跟着我吧,大不了我让塞恩1他们轮流看着你。”米莉安思考了一下说。

    “不用那么麻烦,你能让我进球场待着已经很好了。”帕萨莉感激地搂住她的手臂。

    “需要给你弄个桌子吗?”米莉安故意傻乎乎地问,把她逗笑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即便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和风言风语,她也不再在意了——毕竟已经跟阿尔法德闹了不愉快,对方不会再来帮她应付这些东西,想必也就不会遭到连累——可以尽情地呆在魁地奇场地看台的一角研究格丽泽尔的笔记。不过,她的情绪始终很低落。

    阿尔法德当然是主要原因之一,另一个则是格丽泽尔的笔记——这本笔记里包含了太多毫不相干的东西,导致开学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她几乎没什么进展。于是毫不意外,在接下来的一次决斗小组核心成员会议上,她和格丽泽尔拌起了嘴。

    “你的时间不多了,不想嫁给哪个纯血就再加把劲。”一见面,格丽泽尔就立即坐到她旁边,接着笑嘻嘻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开起了让人一点也喜欢不起来的玩笑。

    “假如你给我的资料有百分之十讲些正经东西的话,我的进展一定会更快,”帕萨莉按捺住内心的烦躁和不安,一扬眉毛不客气地回击,随即又想到对方的处境意味着做这件事需要冒很大险,便又闭嘴了。

    格丽泽尔却毫不在意地咯咯笑了起来。

    威夫特也对最近围绕在她周围的传言表示了担忧并告诉她,特拉弗斯夫妇居然也问起了她:“所以,你不要紧吧?”说着,他欲言又止地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的汤姆——后者正在跟另外两名成员交流学生会主席选举的事。

    “我没事,”她说着违心话,假装没看见威夫特的表情。

    最终,会议结束时,汤姆叫住了她。

    其他人彼此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飞快离开了,把他们留在了原地。

    帕萨莉忍住不自在,坐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有求必应屋,也没有停下摆弄眼前杯子的手。

    “我听说怀尔德史密斯邀请你去她私人沙龙的事了。”见她一直不开口,汤姆便主动打破沉默说,“我打听过了,那是质量很高的聚会,如果一切顺利,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担心没有金钱和地位。”

    帕萨莉点了点头。

    “那个守护魔法,你研究得怎么样了?”顿了几秒,他又问。

    “格丽泽尔给的笔记里面有用的东西并不多,但我没什么突破,”谈到魔法,她感觉自如多了,抬起了眼睛望向他,想到恰好有一个地方需要他的帮助,“我只弄清了格林格拉斯家的守护魔法源头跟古埃及陵墓魔法有点关系……”说着,她从书包里拿出格丽泽尔和自己的笔记并把它们推到他面前。

    汤姆低头看了一会,最终不置可否地说:“我有一些相关资料,但都说得比较模糊。”

    “那太好了。古代魔法资料记载方式和现在很不同,再加上战乱变迁,能有只言片语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汤姆点了下下巴,没再说什么,他们便陷入了沉默。

    “……你还打算做那种柔软的人偶吗?”过了一会,他才重新打破沉寂。

    “……我得想一个办法,让那些猥琐的人没办法对人偶做什么坏事。”提到这个,她又不自然起来。

    “那完全可以考虑一下诅咒。”汤姆说,抿了一下嘴,眼里溢出了笑意。

    帕萨莉瞪了他一眼。

    “你如果需要,我也有相关资料,而且保准丰富。”他暗示般地压低了声音,充满恶意地咧嘴笑了——但仅仅一瞬间,又认真起来,恢复了往常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既然已经有了专利,你该更进一步,赶快改良产品,尽快占据绝对优势。这样面对艾弗里家,也更有话语权。”

    帕萨莉撇了下嘴,点了点头,努力忽略不自在的感觉——他们都目睹过对方最狼狈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想活动一下吗?”见她还算痛快地接受了所有提议,他转而轻松地问。

    帕萨莉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最近他们没怎么见面,她也就没什么机会练习。毕竟,决斗小组里的大多数人打不过她且汤姆现在公共场合总是避免跟她对手。更何况,最近收到的不必要关注过多,她连斯拉格俱乐部的活动都能躲则躲,决斗小组和周刊社团都不怎么去了。

    然而,眼下的世道并不安稳,她得随时保持警惕,不能因为研究就疏于练习决斗——再说了,假如未来跟艾弗里家闹到需要动手的地步,她也得足够的能力带着妈妈突出重围。

    汤姆心情似乎越发好,轻快地起身,脱下外袍,把魔杖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接着卷起了袖子。

    帕萨莉则赶紧掐断了脑子里的思绪,转而死死盯着他的手,紧张地戒备着。

    *

    尽管大吵了一架,但在阿尔法德生日前一天,帕萨莉还是把改良完毕的小红帽通过猫头鹰寄给了他并祝他生日快乐——哪怕这个礼物并没能让两人冰释前嫌。

    比之前的布莱克少爷,小红帽更像真人——虽然因为她没什么绘画功底而导致人偶的身体在某些地方跟真人有一些差距,但只要人偶穿上衣服站在那里,哪怕不用说什么,任何人看见它的一瞬间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缩小版的真实巫师。

    这回,东西做好后,米莉安全权负责测试和反馈。最后人偶被装进礼物盒并包装好,她忍不住半真半假地抱怨帕萨莉偏心。

    “好吧,我知道该送你什么生日礼物了,没想到友谊的维护成本这么简单,只需要动动魔杖就行,”帕萨莉笑嘻嘻地搂住她的手臂开玩笑,“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

    “哦,那我要一个长得跟杰特一模一样的可以吗?”米莉安立刻期待地望向她,脸都亮了。

    帕萨莉涨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米莉安高兴地咧嘴笑了,给了她一个拥抱。

    不过,即便小红帽非常逼真——具有布莱克少爷所具备的一切能力并且外表也很可爱,它也还是缺乏一个重要的东西:反猥/亵装置。

    诅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像装置那样需要定期维护,投入成本也比较小,可缺点也明显:名声不佳,大家大都不愿意触碰这些。如果真要在人偶身上附加这种东西,势必会引来争议和抵制甚至更糟的情况——公会可能会取消她的专利。那样的话,前期一切努力就都泡汤了。

    由于拿不定主意,她只好暂且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时间很快来到复活节,她在离校名单上签了字,回到了艾弗里家,将从那里出发去怀尔德史密斯的沙龙。

    奇怪的是,到了艾弗里老宅后,艾弗里夫妇都没有露面,她直接被多多带回了妈妈的套间——按照往常的习惯来看,获得了专利和怀尔德史密斯的邀约,他们一定会找她谈话,比如发表一些“注意言行举止”之类的陈词滥调。

    不过她并没多想,因为见到妈妈就让喜悦和骄傲后知后觉地膨胀起来,尽情地释放由于压力而被压抑的情绪——她和妈妈尽情地聊天,跳舞,妈妈还教她怎么画画——她以前知道妈妈会这项技能,却不怎么看到对方下笔。

    “你以前可从没教过我!”帕萨莉半真半假地抱怨。

    “因为你小时候身体可不算好,每天坐在那里看书已经够不健康了,”妈妈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应该多出门转转。”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你从不阻止我去教堂的缘故吗?”帕萨莉想了想问,回忆起以前想去教堂的理由无非是“圣歌很好听,教堂的彩绘玻璃很漂亮,麦克白神父的布道非常有趣”,而妈妈也很赞同她去,说“是该多去看看美好的东西”。

    “当然,”妈妈笑了,揉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可我不想让你想那么多。”

    随后,她们聊起了此次获得专利的人偶,帕萨莉忍不住跟妈妈说了自己的苦恼。

    妈妈想了一会说:“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人偶都做成雕像呢?”

    见她还是一脸不解,妈妈继续解释,声音平静有力:“雕塑的重点大都放在人物的面部和身体比例上,尴尬部位并不突出,除非是特别变态且无聊的人,否则没人会去专门在意那些地方。况且你的人偶不还总是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吗?那也会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要知道,其实好的艺术是会引导人们把注意力放在该放的地方。你不想做那个启迪和引导别人的人吗?”

    “我们以前的那些画册里面的雕像,还有去伦敦市区看过的那些,你忘记了吗?大多数人只是在欣赏他们的美。而你的作品,如果足够精美震撼,价格自然不会低,猥琐的普通人自然没法接触到。至于富人,你忘记了吗?人如果富裕到一定程度,完全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外表靓丽、能力卓绝的活人的忠诚和青睐——因为即便是那样的人,大多也都对名利欲罢不能。这样一来,在富有的人眼中,这些人就不那么值钱了——毕竟总有备胎。但你的作品不同。假如能兼顾名气和艺术价值——更不用说还有高级精神舒缓魔法——完全能被定义为藏品。你见过哪个富有的人用对待消耗品的方式对待藏品?我是说,不管麻瓜还是巫师,没人会像对服务员、家具或者常服那样,频繁地‘使用’一幅画、一尊雕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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