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地看了一眼门,然后脱掉衣服,进了浴室飞快地洗起来,屋里的热气把镜子都模糊了。洗完澡后,穿上睡衣。睡衣很宽松,领口一直拉到了□□处,因为这是夏天的,这里的天气热,总是要透点。

    “怎么样?有怀疑新的对象吗?”

    门关得紧紧的,这人却进来了,而且,她洗了澡,一直没看见他,可能他把她都看透透了,不过,她现在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瑟瑟发抖,而是他就像一个魔鬼,随时出现,这就是她不敢背叛或者搪塞的缘由。

    “没有,大海捞针!太难了。”她说。

    她拿定了主意,只要能拖下去她就拖,拖多久算多久。

    他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她。

    她的两只脚来回扭来扭去,用手按住深到胸口的领口。

    “我来是给你提供一个信息的,我从一个孤儿院得来一个信息,在下关西面的溪口村有一家叫南加庄园,那里的女庄主领养了一个叫金巴的孤儿,你去看看。”

    “这么说,你已经看到了金巴了。”

    “不确定,有从庄园里偷拍到的,也有从警察局和孤儿院那边找来的照片。”

    “那么那孩子像谁呢?巴图康还是陈蛋蛋。”

    “看不出来,比蛋蛋丑些,比巴图康帅些。小孩子有什么呢?他们的变化可太大了。”

    “也是,小孩子会变,谁能跟过去一样像呢?”她突然放心了,像放下压在心口的大石头。

    “也许我的眼光有问题,你看看,也许会不一样。”

    “我不可能只是看看吧,你们要我查什么呢?是不是要我把他哄骗过来?”

    “他要真是转世灵童,你根本骗不了他。你先以旅客的名义住在南加庄园一阵子吧,看看他有什么特别的。”

    来人转发过来几组照片,在手机里,前头的那个小屁孩很可爱,长得挺帅气的,后边的那个小屁孩跟个小乞丐似的,衣服邋遢,头发长,脸上脏兮兮的,除了两颗大眼睛,其他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这两组照片是同一个地方的吗?”她问来人。

    来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的一个人,看久了就不一定了,这种人身上都有一种气质,阴暗,不合群。

    来人说不是,然后用手指指着相片,说这个是警察局的,这个是南加农庄的。

    “你是说这两组照片是同一个小孩子吗?”她问。

    这话让来人和老K都懵了,小孩子都差不多,每个都长得挺可爱。

    三人一起研究了一会儿照片,发现这组照片还是真有些不同,应该是两个人。

    降央卓玛却在一旁猜想起来,如果巴图康转世成了灵童,那么他应该两世为人呢,那么巴图康已经死了?降央卓玛提出了这个疑惑。

    老K也懵了,巴图康如果真变成了小孩子,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是乌孙那伙人打死的吗?也就是说两边同归于尽?他们也不确定,那是个迷,只知道乌孙那些人都死了,一个不剩,还被火化了,能留下的证据几乎没有,一切都是瞎猜。

    对,瞎猜的。他们还说有个人叫陈蛋蛋,也可能是神使。陈蛋蛋的照片,她也有,真的好帅啊,帅到让人停止呼吸的地步,有关他的简介,她也收到一份,看到他的简介,她忍不住就要爱上他。可是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没人要,据说几个女人把他当皮球,踢来踢去呢。按理说应该不是他,因为他的私生子都被偷偷检测过,除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没啥特别的,很正常。相信自己的科技,巫师谷的人还是更认可巴图康这个人,这个更靠谱些,毕竟金珠体内的逆转蛋白出自他的身体。

    于是,她的手中还有另一张照片,巴图康的小时候,那个男孩比小陈蛋蛋土很多,也没那么灵气。不过更神秘的还是巴图康,陈蛋蛋那方面的考据比较充分,但巴图康就说不清了,他到底是不是土司的私生子都成问题,因为这个,巴图康更有嫌疑。

    降央卓玛觉得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巴图康的转世,如果是,那么巴图康是那个特别干净的人,不是普通的干净,是让人感觉灵魂都干净的人。这两个孩子都不算干净。

    “为什么这个警察局里的孤儿不洗干净点再拍呢?太脏了,警察也真会偷懒啊!”

    “你懂啥,这叫做证据,警察也怕担责任,拍得越惨越好,我都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那这个我们要去查一查,对吗?”

    “对,你先去。反正不差那么一个小孩。”

    降央卓玛摇摇头,心里说这两小孩都废了。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来人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开门出去了。她到门口,匆忙瞟了一眼那个魔鬼去的方向,然后关上门,反锁,然后再次确定她已经反锁了。尽管知道这个没用,但这样的动作能安慰内心的恐慌。

    老K说:“降央卓玛,收拾一下,我们出发去南加庄园。”

    听到这话,她差点站不稳,心里说:“希望这个小孩不是转世灵童,不然我就有难了。”

    “那个……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去。”她的声音很轻。

    等她穿衣服的时候,单脚站立并摇晃,她有一个错觉,她正不停地朝地下坠,魔鬼们正把她往下拖,身体有沙砾和石块蹭过的错觉,甚至她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现在她怕死,不过因为要迫害转世灵童,她还怕下辈子,如果有地狱,那么她一定得上刀山下油锅。头脑中想象着的那些画面差点让她无法呼吸,甚至感觉嘴里和鼻子里都是泥土。

    心里不稳,也站不稳,摔倒了,这一撞,磕在衣架上,有些疼,更关键的是那种下地狱的无力感让她不想动弹。

    一旁的老K过来把她抱上床,问:“大美人,你怎么啦。”

    “最近有点累。我想躺会儿,休息一一下,睡一觉再走可以吗?”

    “当然,这个事不急。”

    她的脸色没有变化,却使劲提了提胸口。她没排斥穿这样的睡衣,也不排斥诱惑他,尽管她怕他怕得要死。他不是来保护她的,是来监督她的,更是来迫害神使或者转世灵童的。她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因为金珠已经被他们开发成了一个比植物人还不如的标本,也就是一堆没有灵魂的肉。“端木”,可是他们留着这样的端木做什么用呢?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把金珠当女儿看了,当人看了,他们留着这样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呢?想想都让人担忧啊。

    也许还不甘心吧。从金珠里头,他们只发现了一种特别的蛋白,能修复被司腊丽变种病毒寄居的细胞,但杀不了病毒,共生共存吧。因此,大祭司的身体里同样也有了病毒,得吃药控制。

    要是他有所企图,她会顺从的,不为其他,只为寻求保护。现在她连老命都快没了,那顾得上羞耻啊。她在想找到转世灵童后,她大概就没用了,属于要被扫地出门的那种。要是有人要,她还能活下去。

    “你真漂亮。”他心情颇好地评论道。

    他的眼睛装着火,可是一直没动她,因为什么呢?她碰不得吗?不可能,在巫师谷那里,她算是最底层了,甚至比那些清洁工的机器人还不如。这些魔鬼!

    “要是能逃出去该多好啊!外面的世界多好呀,到处有得吃有得玩,跟巫师谷比,简直就是天堂。”她对着老K说。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引诱。老K知道降央卓玛的打算,所以一直没上钩,他笑着说:“也许等你把转世灵童找出来,立了大功,大祭司就会成全你。”

    “你在哄我?容许我活下去已经算是开恩啦。”

    老K惊讶地看着她,对她的理智感到担心。

    “现在你们需要我,把我带出来。我……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转世灵童没找到还好,找到后我就完了。说实话,本来我也想你能救了我,老K。”她不管他眼里满是惊叹,“但是,我觉得你不敢,你也不敢背叛巫师谷,你们跟我差不多,我被关着的时间还是短了,你们要关很长。也许,转世灵童没找到,你们还能借助这个缘由四处转转,像旅游一样,如果找到了,估计你们再也出不来。所以啊,我劝你还是多玩两天,不要那么着急催着我去辨认转世灵童。”

    老K张大了嘴,因为太吃惊,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错,也许以前,这样的话不会让他惊讶,那时候他们还有信仰。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成了商人,只有利益。信仰可以忍受一切痛苦。商人就不同了,利益捆绑着,没有利益会很难受,活不下去啊!

    尽管受到降央卓玛的蛊惑,老K也不敢有非分想法。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那些幸存的反叛者,一个个都成了枯槁的罗汉,坐在地上不停地念着大悲咒,那声音本来是能传出来的,让外面的巫武和巫师都心惊胆战,后来,他们被密闭了,只能看到他们的越来越瘦的凄苦皮囊,听不到他们的祈祷和忏悔。

    谁是真正的背叛者呢?很明显,这些贪婪的祭司才是!把他们的神使拿来当试验品,真是太疯狂、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让越来越多的巫师和巫武见怪不怪了,很明显,现实需要更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有价值才是王道。

    “这么说也没错,你可以在庄园里多待一阵子,”老K嗫嚅道,“我可以在等,几天都没关系,毕竟慢工出细活嘛。”

    老K还是走了。

    见到坏人走了,降央卓玛以最快的速度拉过被单罩在身上,只留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向房门和窗户。窗户也不是安全的。她记得曾经有个人也是爬窗户的,那个人情人。那个男人是爬她的窗户进来的,不是从门进来的,他是自己偷偷进来的,不是她的父母把他引进门的,他不是她婚姻里的那个丈夫,而是她心里的爱人。这样的男人会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现在强盗已经不爬窗户了,他们是以霸占的目的来的,以自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自居,谁敢反对,他们就灭了谁。

    过了不知多久,她依然坚定地盯着玻璃窗,户外的灯光闪烁,把玻璃变成了一个可以打开的门。看着看着,大概一百多秒,呼吸越来越慢,她真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晴时,她又看见了他,这个叫老K的巫武,他穿着那件能隐身的黑衣站在那儿,窗户边,正盯着她。她再一次感到后背冰凉,却对着他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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