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不会放过他的。”
谢安沉默。
天蒙蒙亮。许晏辞仍然坐在小沙发上，小助理送来了早饭，许晏辞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晨曦薄光落在脸上，明暗分明，她伸手推开窗：“刚刚瞎说的，这次不会惹事。”
谢安扫了小助手一眼：“你们吃，我还要开会，先走了。”
下午，许晏辞去会议室听编剧开会。
会议冗长，让人昏昏欲睡，她眯着眼睛看窗外的云，遮光的薄纱被风吹的翻飞，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片阴影落下，飘起的纱帘被一只手按下。
她心里空了片刻。
目光停顿那道身影上——白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他的发梢在光下泛蓝，耳朵上的耳钉取掉了，今天穿了一件白t，一条长裤，身型清瘦。
关上窗户后，他就坐到了离窗户最近的座位上，抬起头，视线正好与对面的许晏辞交接。
许晏辞知道白慕坤得逞了。
谢安今天肯定已经被说动。
失望涌上心头，许晏辞脸色沉下去，低头拿起笔在剧本的边缘戳了戳。纸张破了洞，她又咬住唇角。
不到正式开拍，演员一般拿不到全部的剧本，在许晏辞的认知里，这部剧的男性角色的形象都不怎么适合白柳。他会被安排哪一个角色呢？
编剧见新人也到，于是下发新的剧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来，一叠装订好的册子被传着发。
许晏辞接过属于她的那本。
拿到后，她并没急着翻开，会议开得挺久，已经接近尾声，坐在主位的编剧等分发完毕后就站起身说：“距离开机还有一周，请大家认真阅读。剩下的我们明天在讨论，感谢大家今天前来。”
许晏辞带着剧本离开了会议室。
窗户关上了，闷，待不住。
门口，她微微回身，白柳还坐在桌边，认真地看着桌面上的资料，身后的窗户透出橘光，他脊背挺拔，手指轻轻捻过纸张的角，翻页。
许晏辞赶紧转身离开。
她给小助手发了信息，说自己开完会已经回酒店房间了。
小助手回复说：【一会儿给你送饭，喝汤？】
她回了：【好。】
回到房间，她倒在床上读新的故事。
谁能想到这故事抽丝剥茧，居然真抽出一个男主。
读得正认真时，小助手带着晚饭进来。
她特意打包了两份排骨汤。
许晏辞从床上翻下来，把手里卷起的剧本随手扔在汤盒边。
汤盒密封的很好，她揭开盖子时用了点儿力气，盒子里的汤不小心撒出来，正好把册子浸湿。
小助手“呀”了一声，眼疾手快抽出纸按过去。
徒劳，纸融在一块，分不出页码。
“能帮我管谢安要一份电子版吗？”许晏辞问。
小助手点点头，咬着筷子给谢安发信息。
许晏辞把剧本扔进垃圾桶。
大概晚上十点，电子版才传到邮箱里。
许晏辞正要点开，忽然手指停住，她盯着保存的时间沉思。
这不像是新修的剧本，反倒像是——曾经放弃的最初剧本。
不对劲。
她赶紧点开，翻到了吃饭前看到的那一部分。
往下又看了一些。
忽然，脑袋里闪过电光火花，她用屏幕上的荧光笔选项，勾下了一句话。
“小心，你手上有只甲壳虫，今晚就待在家里吧。”
这是男主的暗语，一句很奇怪的话——她想起了叶子枫，之前叶子枫在聊天时突然蹦出过这句话。
当时许晏辞觉得好玩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枫和她小声解释，是新剧台词，这几天晚上正接触剧本，不小心脱口了：“保密啊给我。不让说，不然赔钱。”
许晏辞心领神会。
有时候她也会这样，总在走神、不敬业间脱口一两句才看过的台词。
想到这里，许晏辞迅速翻下床，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电脑。
开机时，她手指都在颤抖。
她想给叶蓝水发邮件，询问一些事。
叮——
邮件发出后，许晏辞合上电脑，兀自沉思。
如果、如果说这部剧最先接触的人真的是叶子枫——那，想到那段时间有关于叶子枫的各类黑通稿，还有同行们的落井下石，以及最后的舆论翻车。
一切都像是预谋。
——叶子枫挡了白柳的路。
很容易这样猜测。
许晏辞呼出一口气，从形象上，白柳和叶子枫都是同一类型，叶子枫出事，白柳取代他，获得他的粉丝，是最容易成名的捷径。
甚至连她——她和叶子枫的荧幕cp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如果这部剧她和白柳搭档，或许会唤起很多人的回忆，让白柳更快蒙上一层叶子枫的滤镜。
这件事实在不像是巧合。
许晏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叶子枫倒台是因为谢安从中作梗，当时他给出的理由是许晏辞，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借口，或许谢安真正的目的是在捧红白柳。
她甚至开始猜测起谢安。
许晏辞离开了他那么久，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他要把她要回去。
老头白慕坤已经很久没有演戏，这次能被谢安说动，来这部电影里给演技一直遭人诟病的流量小花许晏辞作配。
许晏辞打开电脑，急切的希望叶蓝水能给一个回复。
如果叶蓝水能证实叶子枫早就接触过这部剧，那就能说明谢安早就和白慕坤合作，他们所有人都是为了让白柳成名的棋子。
意料之中的，叶蓝水还是没有理她，她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是灰色。
许晏辞思虑片刻，又将电话打给了宋老板。
宋老板听完她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晏辞问：“你是觉得我想多了吗？”
“没有。”宋老板说，“我倒是觉得，谢安是一点没变。”
当初许晏辞和谢安解约，外头都传许晏辞狼心狗肺，在很多人眼中，谢安对许晏辞极尽付出心血，可只有许晏辞知道，谢安是怎样的一个人。
宋老板说：“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小叶吧，先两天，他还来我这儿喝过酒。人成熟了不少，说话也稳重了。”
许晏辞问：“他最近？”
宋老板：“回去上学了，老休学也不是事儿，正好沉淀一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许晏辞道。
……
挂了电话，手机里也进来信息。
是小助理发来的，问她怎么占线，给她打电话打不通。
许晏辞回复说：【怎么了？】
小助手又发了短信进来：【下楼，带你吃好吃的。】
当时许晏辞也没有多想，小助手为什么今天会用短信的形式联系她。
匆匆洗了把脸，套了件敞开的衬衫，就下了楼。
【到我房间来。房号你知道的。】
电梯里，许晏辞又收到小助手发来的短信。
她觉得不对劲。
等敲开小助手的门，她顿住了。
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她脸色惨白站在入门的走廊，里面，桌子边，站着一个男人。
白柳正在摆弄一只透明的烟灰缸。
“辞姐，他骗我，他助理联系我工作对接，我……”
对方助理咳嗽一声。
小助理立刻噤声，看了许晏辞一眼，又小声继续：“我就开门了……我要报警！”
“啪嗒”
烟灰缸掉在地上。
小助手脸色更白。
白柳脸上露出笑容：“给我的新搭档送份宵夜而已。”
他伸手，他身后的助理立即把一包系了绳子的纸包放在他手里。
“带你吃个新鲜的好东西。”
他目光在许晏辞身上流连。
许晏辞头疼心累：“走不走，不走我报警。昨天的事儿一块算。”
“别生气。今天不和你开玩笑。”他声音依旧和蔼。
许晏辞拉住小助手的胳膊：“我们走，去我房里。”
许晏辞不知道的是，她穿着便装进来的这一幕，正好被门口埋伏的摄像机拍摄到了。
第二天流言就被散布出来。
网络上只有只言片语，但因为许晏辞的缘故，还是引起了小规模讨论。
【这人怎么有点像那谁】
【不会是真的吧？】
某些猜测正在被证实。
小助手被吓的不轻，看到网上留言更是难受：“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许晏辞摊在床上神情恹恹。
小助理问：“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先去你家。”
“你和我一起。”许晏辞说。
小助手点头：“好。”
她们简单收拾了行李，当晚就走了。
宽阔的道路上，一辆车疾驰而过，但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辆新车也拐出来，缀在了她们的后头。
丽水南岸楼下，许晏辞也没想到会被人叫住，等她回头，恐惧立即涌上，白柳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儿童玩儿的塑料铲子模型。
变、态，许晏辞暗自腹诽，顺带把小助手揽在身后。
就在她以为今晚又要见识他的心脑剧后——
嘎吱——
破旧的单元门被推开。
走出一个人。
路灯昏暗，蚊虫飞舞，天气凉了一些，他穿了外套。
许晏辞觉得那种恐惧正在被风吹散。
孙然嚷嚷着也从里面出来：“等等我啊走那么快。”随即愣住。
前方那个人。
孙然睁大了眼睛：“你阴魂不散啊，怎么还敢来。”
白柳直视着昔日老同事，眼里的笑意更甚：“终于又见到你了，屿哥。”
“不会放过他的。”
谢安沉默。
天蒙蒙亮。许晏辞仍然坐在小沙发上，小助理送来了早饭，许晏辞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边，晨曦薄光落在脸上，明暗分明，她伸手推开窗：“刚刚瞎说的，这次不会惹事。”
谢安扫了小助手一眼：“你们吃，我还要开会，先走了。”
下午，许晏辞去会议室听编剧开会。
会议冗长，让人昏昏欲睡，她眯着眼睛看窗外的云，遮光的薄纱被风吹的翻飞，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片阴影落下，飘起的纱帘被一只手按下。
她心里空了片刻。
目光停顿那道身影上——白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
他的发梢在光下泛蓝，耳朵上的耳钉取掉了，今天穿了一件白t，一条长裤，身型清瘦。
关上窗户后，他就坐到了离窗户最近的座位上，抬起头，视线正好与对面的许晏辞交接。
许晏辞知道白慕坤得逞了。
谢安今天肯定已经被说动。
失望涌上心头，许晏辞脸色沉下去，低头拿起笔在剧本的边缘戳了戳。纸张破了洞，她又咬住唇角。
不到正式开拍，演员一般拿不到全部的剧本，在许晏辞的认知里，这部剧的男性角色的形象都不怎么适合白柳。他会被安排哪一个角色呢？
编剧见新人也到，于是下发新的剧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来，一叠装订好的册子被传着发。
许晏辞接过属于她的那本。
拿到后，她并没急着翻开，会议开得挺久，已经接近尾声，坐在主位的编剧等分发完毕后就站起身说：“距离开机还有一周，请大家认真阅读。剩下的我们明天在讨论，感谢大家今天前来。”
许晏辞带着剧本离开了会议室。
窗户关上了，闷，待不住。
门口，她微微回身，白柳还坐在桌边，认真地看着桌面上的资料，身后的窗户透出橘光，他脊背挺拔，手指轻轻捻过纸张的角，翻页。
许晏辞赶紧转身离开。
她给小助手发了信息，说自己开完会已经回酒店房间了。
小助手回复说：【一会儿给你送饭，喝汤？】
她回了：【好。】
回到房间，她倒在床上读新的故事。
谁能想到这故事抽丝剥茧，居然真抽出一个男主。
读得正认真时，小助手带着晚饭进来。
她特意打包了两份排骨汤。
许晏辞从床上翻下来，把手里卷起的剧本随手扔在汤盒边。
汤盒密封的很好，她揭开盖子时用了点儿力气，盒子里的汤不小心撒出来，正好把册子浸湿。
小助手“呀”了一声，眼疾手快抽出纸按过去。
徒劳，纸融在一块，分不出页码。
“能帮我管谢安要一份电子版吗？”许晏辞问。
小助手点点头，咬着筷子给谢安发信息。
许晏辞把剧本扔进垃圾桶。
大概晚上十点，电子版才传到邮箱里。
许晏辞正要点开，忽然手指停住，她盯着保存的时间沉思。
这不像是新修的剧本，反倒像是——曾经放弃的最初剧本。
不对劲。
她赶紧点开，翻到了吃饭前看到的那一部分。
往下又看了一些。
忽然，脑袋里闪过电光火花，她用屏幕上的荧光笔选项，勾下了一句话。
“小心，你手上有只甲壳虫，今晚就待在家里吧。”
这是男主的暗语，一句很奇怪的话——她想起了叶子枫，之前叶子枫在聊天时突然蹦出过这句话。
当时许晏辞觉得好玩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子枫和她小声解释，是新剧台词，这几天晚上正接触剧本，不小心脱口了：“保密啊给我。不让说，不然赔钱。”
许晏辞心领神会。
有时候她也会这样，总在走神、不敬业间脱口一两句才看过的台词。
想到这里，许晏辞迅速翻下床，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电脑。
开机时，她手指都在颤抖。
她想给叶蓝水发邮件，询问一些事。
叮——
邮件发出后，许晏辞合上电脑，兀自沉思。
如果、如果说这部剧最先接触的人真的是叶子枫——那，想到那段时间有关于叶子枫的各类黑通稿，还有同行们的落井下石，以及最后的舆论翻车。
一切都像是预谋。
——叶子枫挡了白柳的路。
很容易这样猜测。
许晏辞呼出一口气，从形象上，白柳和叶子枫都是同一类型，叶子枫出事，白柳取代他，获得他的粉丝，是最容易成名的捷径。
甚至连她——她和叶子枫的荧幕cp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如果这部剧她和白柳搭档，或许会唤起很多人的回忆，让白柳更快蒙上一层叶子枫的滤镜。
这件事实在不像是巧合。
许晏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叶子枫倒台是因为谢安从中作梗，当时他给出的理由是许晏辞，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借口，或许谢安真正的目的是在捧红白柳。
她甚至开始猜测起谢安。
许晏辞离开了他那么久，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他要把她要回去。
老头白慕坤已经很久没有演戏，这次能被谢安说动，来这部电影里给演技一直遭人诟病的流量小花许晏辞作配。
许晏辞打开电脑，急切的希望叶蓝水能给一个回复。
如果叶蓝水能证实叶子枫早就接触过这部剧，那就能说明谢安早就和白慕坤合作，他们所有人都是为了让白柳成名的棋子。
意料之中的，叶蓝水还是没有理她，她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是灰色。
许晏辞思虑片刻，又将电话打给了宋老板。
宋老板听完她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晏辞问：“你是觉得我想多了吗？”
“没有。”宋老板说，“我倒是觉得，谢安是一点没变。”
当初许晏辞和谢安解约，外头都传许晏辞狼心狗肺，在很多人眼中，谢安对许晏辞极尽付出心血，可只有许晏辞知道，谢安是怎样的一个人。
宋老板说：“我想办法联系一下小叶吧，先两天，他还来我这儿喝过酒。人成熟了不少，说话也稳重了。”
许晏辞问：“他最近？”
宋老板：“回去上学了，老休学也不是事儿，正好沉淀一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许晏辞道。
……
挂了电话，手机里也进来信息。
是小助理发来的，问她怎么占线，给她打电话打不通。
许晏辞回复说：【怎么了？】
小助手又发了短信进来：【下楼，带你吃好吃的。】
当时许晏辞也没有多想，小助手为什么今天会用短信的形式联系她。
匆匆洗了把脸，套了件敞开的衬衫，就下了楼。
【到我房间来。房号你知道的。】
电梯里，许晏辞又收到小助手发来的短信。
她觉得不对劲。
等敲开小助手的门，她顿住了。
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她脸色惨白站在入门的走廊，里面，桌子边，站着一个男人。
白柳正在摆弄一只透明的烟灰缸。
“辞姐，他骗我，他助理联系我工作对接，我……”
对方助理咳嗽一声。
小助理立刻噤声，看了许晏辞一眼，又小声继续：“我就开门了……我要报警！”
“啪嗒”
烟灰缸掉在地上。
小助手脸色更白。
白柳脸上露出笑容：“给我的新搭档送份宵夜而已。”
他伸手，他身后的助理立即把一包系了绳子的纸包放在他手里。
“带你吃个新鲜的好东西。”
他目光在许晏辞身上流连。
许晏辞头疼心累：“走不走，不走我报警。昨天的事儿一块算。”
“别生气。今天不和你开玩笑。”他声音依旧和蔼。
许晏辞拉住小助手的胳膊：“我们走，去我房里。”
许晏辞不知道的是，她穿着便装进来的这一幕，正好被门口埋伏的摄像机拍摄到了。
第二天流言就被散布出来。
网络上只有只言片语，但因为许晏辞的缘故，还是引起了小规模讨论。
【这人怎么有点像那谁】
【不会是真的吧？】
某些猜测正在被证实。
小助手被吓的不轻，看到网上留言更是难受：“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许晏辞摊在床上神情恹恹。
小助理问：“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先去你家。”
“你和我一起。”许晏辞说。
小助手点头：“好。”
她们简单收拾了行李，当晚就走了。
宽阔的道路上，一辆车疾驰而过，但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辆新车也拐出来，缀在了她们的后头。
丽水南岸楼下，许晏辞也没想到会被人叫住，等她回头，恐惧立即涌上，白柳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儿童玩儿的塑料铲子模型。
变、态，许晏辞暗自腹诽，顺带把小助手揽在身后。
就在她以为今晚又要见识他的心脑剧后——
嘎吱——
破旧的单元门被推开。
走出一个人。
路灯昏暗，蚊虫飞舞，天气凉了一些，他穿了外套。
许晏辞觉得那种恐惧正在被风吹散。
孙然嚷嚷着也从里面出来：“等等我啊走那么快。”随即愣住。
前方那个人。
孙然睁大了眼睛：“你阴魂不散啊，怎么还敢来。”
白柳直视着昔日老同事，眼里的笑意更甚：“终于又见到你了，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