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受宠的小朋友
我们这次拍的主题与晨曦有关，拍摄的场地也是室外，此时天色渐亮，火红的太阳跳出地平线，与月亮相互交替，驱走一夜的黑暗冰冷，为整座城市带来光明与温暖
我算得上是第一次在城市里看日出，开始时看不见太阳，但能感受到光的形状，脚下的土地被一点点照亮，不远处的路灯变得暗淡，伸手能感受到光的温度，直到远处的大楼从迷雾般的黑暗中显形，街角的小角落里也被撒满了阳光，我站在暖洋洋的光晕中伸一个懒腰，听身边的人说，辛苦了，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木下先生给我看刚刚拍的照片，耐心的逐张给我讲解，拍摄的角度，模特的神态，包括光影变化带来的细微不同
他讲的很仔细，还会停顿下来给我思考消化的时间，也会允许我提出不同的意见，然后跟我讨论，即使我说的不对，他也会夸赞我，说我很有想法
我常常感叹，自己真是命好，竟然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人，愿意毫无保留的对我倾囊相授
对于我的夸赞，木下先生都是笑笑，用长辈看小辈的慈爱目光看着我，说那你要更努力哦，等你以后变厉害了，师兄就靠你的名气撑腰了。
起初我还觉得这是不是暗讽，后来熟了才知道，他的每一个祝福，都是真挚诚恳的，他是真的希望每一个人都好。
短暂的休息十分钟，我们继续拍摄，这次换我掌镜，木下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语气悠然道，按你的想法来拍就可以
我扭头看他，我的想法和今天的主题是有出入的，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他走到打光的工作人员身旁，接过了打光板对着我点头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偶尔的跳脱一下，也不是坏事。
我迟疑思索间，他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然后举好了打光板问我这样可以吗？
他完全信赖的姿态，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反正搞砸了也有人给我收场，那还怕什么
我开始指挥木下先生帮我打光，模特的姿态神情也完全听我调度，手中的相机不断的按动，留下一张张光影交错的照片
我和木下先生拍出来的风格大不相同，如果他是微风徐徐的话，那我便是大雨滂沱，他拍出的画面，温暖自然，让人看了仿佛置身清晨的暖阳下，不自觉的放松身心
我的镜头里，黑暗与光明的冲突，物体间的互不相容，人物和影子的互相拉扯，就像外面轰轰而来的倾盆大雨，乌云压低期间电闪雷鸣，让人看了就望而却步，浑身升满潮气与不安
我把照片给木下先生看，他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指着一张看上去最不协调的说，我喜欢这个。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那张照片看起来，已经不是和不和谐的问题了，而是会让人心里都觉得不舒服，强烈的光线刺激，模特和身边的景色格格不入，连她脚下的影子，都是和她别扭着转向相反的方向
我问他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他笑笑说，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温暖一个面的，它还有扭曲狰狞，不堪入目的那一面，世人也并非都生活美满幸福，那些苦难和不堪才是常态，大家各有性格，不是都能彼此包容的，甚至有的时候，连你的影子都可能会偷偷背叛你。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悠远，好像在打量一位久违的故人，他再次提起Youga，他说，你们真的很像。
我常常觉得只是年长我几岁的木下先生，沉稳的过分，他有时甚至会给我迟暮老人的感觉，有那种看淡生死，一切都无所谓的超然感，他的温柔有理，是对一切的包容，也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漠视。
我是很喜欢Youga，但是被说像她，我还是不喜欢的，毕竟那个摄影师，不希望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呢。
工作的时候，我的手机都是调为震动或者干脆静音的，因此错过了羽生结弦两通电话，五条消息，然后就有工作人员来叫我，说外面有人找
我往圈出来的拍摄场地外随意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他带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此时正双手插兜，踮着脚尖好奇的往我们这边张望
和我目光相交的瞬间，隔的很远我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洋溢出的喜悦，他对着我挥手，摇晃着手中的袋子，像一个投喂者找到了他常喂的那只流浪猫，又像被送到宠物店寄养的猫，看到了久未归家的主人
反正，我们两个之中一定有一个不是人就对了。
我走近给保安看个证件的功夫，他就握上了我的手，还亲昵的摇啊摇，搞的保安大叔多看了我好几眼，我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体验到带孩子的不易，上一次是我家小侄子不满两岁的时候
接到他的第一时间我就跟他说，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和人聊天，等一下你就乖乖的坐在一边等我，知道吗？
他点头的爽快，起初也还算安静，我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有人好奇的看他，他就压低些帽沿，扭着头干别的事，大家都以为他害羞，一次两次也就不看他了
拍摄进行得断断续续，模特补妆或者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就会粘过来，拉着我的手身子微微向我这边靠，做出一副亲昵依赖的姿态，也不管我是不是在跟人讨论事情，反正他就是要粘过来，如果看他，他就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然后小声的说，我很乖的，你不要生气嘛
除了粘人这一点，他确实很乖，不和人对视，不和人聊天，自己安安静静缩成一小团，我回眸时总能和他目光相触，他会对着我摆摆手，或者暗搓搓的比心，搞得我连骂他都底气不足。
可是，他插空就黏上来这件事，也让我很烦恼好吧
经常我还没放下相机，他就凑上来了，拉不到我的手就拉我的衣角，我弯腰看照片的时候，他就下巴垫在我的头上
我和木下先生进行正常工作交流的时候，他就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好几次木下先生说到一半的话就没了动静，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在直勾勾的看着人家，盯得人家莫名其妙
我扯着他到小角落里，压着声音和他讲道理，他这样总是凑上来，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他抬高了帽沿露出眼睛，往木下先生所在的方向瞟一眼，随便翻一个漂亮的白眼，开口的时候期期艾艾，拉长的小尾音就要翘到天上，我觉得他对你居心不良。
我无了个大语，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压低他的帽沿，顺便在他头上拍一下，少说些不挨边的东西，回去老实坐着，再打扰我工作把你赶出去。
我的警告起了些作用，他会在等到我这边沟通完了在凑过来，但是作用也不大，他会把带给我的早餐，不由分说的往我嘴里塞，即使我表示已经吃饱了，吃饱了，他还是拿着吸管往我嘴里怼，说这个粥可是我用体温暖着的，你不都喝了对得起我吗？
听听着绿茶发言，都开始道德绑架了
最后我撑得打饱嗝，他虚情假意的帮我拍背说，哎呀，你看看吃太急了吧。
现场人那么多，我连瞪他都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捏着他的手，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给我等着！
他假装没听到，歪着脑袋问我，啥，啥？
我说的明明是日语，他干嘛用奇怪调调的东北话回答我，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环视四周看大家都在忙碌，手伸到他外套口袋里，面上呵呵笑，手下暗暗用力掐他，他绷紧了腰侧肌肉，对着我笑的一脸得意，小小声说，不然你伸衣服里掐吧，你这样也掐不疼，跟给我挠痒痒似的
妈的，变态，流氓！我要报警给他抓走！
因为他的到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特别是我和木下先生站在一起，他还要凑过来的时候，路过我们身边的人总是要偷偷瞄上几眼，然后露出一脸吃到瓜的神秘笑容。
好在木下先生大度不计较这些，面对大家探究的目光也是一笑置之，还有心情打趣我说，怪不得你要早结婚，幸福的让人嫉妒呢。
话题的另一位主人公就坐在不远处的小凳子上，手里不知道从哪捡来个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阳光自他的头顶洒下，灿白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其中，就好像一道无形的围墙，将他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开，在一片世俗的杂乱里，独留他一方圣洁平静。
他似乎感受到我们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眉，下一秒就站起身大步向我走来，人还未到手就先搭在我肩膀上，把我往怀里一带，开口时语气慵懒带着挑衅，他说，师兄，忙完了我能把我太太带走了吗？
此时外景的部分已经拍完，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转战摄影棚，我们三个站在正中心的位置无声对峙，眼神里刀光剑影，呼吸间暗流涌动，形成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奇怪气场
这是外人看来
实际上就是，羽生结弦说完那句话，揽着我的手臂收紧，傲慢的仰着头，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木下先生低头浅笑，开口时话语温润，他说当然可以，不过接下来还有拍摄，您不要忘记再把您太太送回来就好
这是什么糟糕的对话啊，羽生结弦不正常也就算了，木下先生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搭戏，我看着离开时对我眨眼睛的木下先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这就是他之前说，对我撒狗粮行为，要进行的打击报复吗？是不是下手狠了点
羽生结弦怒视着木下先生离开的方向，在我怀里躁动的挣扎着，要不是被我扣住了腰，我怀疑她都窜出去了
“你还说他只是师兄!”木线先生已经走远，他将怒火的苗头对准了我，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伸手在唇边做着''嘘''的手势，本来我们刚刚那个三方对峙就很引人注目，他再这么大声一嚷嚷，招了人过来也说不定
他拍掉我的手，目光依旧凶狠，声音倒也低了八度，就是听着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这些没用的！你看看他，他挑衅我！”
我搂在他腰侧的手又紧了紧，对着过往的人挂着假意的微笑，嘴唇蠕动声音小小的，安抚他躁怒的情绪“他就是开玩笑的，没有挑衅你”
“什么开玩笑，我看他可是认真的很！”他瞪着木下先生消失不见的背影怒气不减，但是已经不挣扎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不能戳还要好脾气的给他顺气，柔声软语的哄他“没有没有，他真的就是开玩笑而已，不气不气”
“你真当他只是师兄？”他转头看我，目光里的锐气不减，语气带着质疑和危险
我想我现在要是敢犹豫一秒，他肯定就会炸开
“真的，真的，只是师兄”
“那你发誓”他表情认真，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瞬间疑惑脸，就这点儿事，还要发誓？
“你犹豫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凶，也开始有了胡搅蛮缠的苗头
“你心虚了是不是，我就看你们眉来眼去的不对劲，我还在呢你们就这么放肆，我不在还了得！”他说着去掰我的手，又开始挣扎起来
这下好了，河豚变泥鳅，更不好控制了
“啧”我趁着身后没人，在他屁股上拍一把，隔着厚厚的外套打出一声空声，打在他身上根本就没了几分力
“你还打我！”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波流转间愤怒被委屈攻占，又要给我扮可怜了
我改为双手环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举止亲密了些
“你差不多得了啊，再闹给你丢在这！”我贴着他的耳边对他发出善意的提醒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我们抱在一起，也不好意思多看，低着头从我们身侧匆匆路过
“我看不惯他”他歪头靠着我，双手抓着我身侧的衣服，不甘心的晃啊晃，又在偷偷撒娇了，这么大个人了，他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他就是逗你的，你还当真，傻不傻”摸摸他的头，把他的口罩往上拉一拉，这么可爱的家伙，可不能让人认出来了
“可是我不高兴”那人逮着机会赖在我的肩头，嘟嘟囔囔的耍起了小性子
随着最后一样东西被搬上了车，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对着我招手，叫我的名字说可以出发去摄影棚了
我对着那边的人挥手，表示知道了，拍拍怀里人的背推开他，抓了他的手五指相扣握紧，一起塞进口袋里，带着闹别扭的小朋友一步一步跟上大部队
走路的时候也要安抚小朋友敏感的小情绪
“那你一会儿，不能看他”
“我们要交流的”
“交流用嘴就可以了，还需要用眼睛吗？”小朋友尾音上挑，是在不开心的边缘了，或者，他就没从那个边缘走远过
我敷衍点头“嗯嗯，知道了，用嘴”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遭到小朋友一记重拳，大概就是猫猫拳的那种吧
“你说的用嘴，怎么感觉瑟瑟的！”
我扭头看他，口罩帽子遮的严实，只剩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往外传达主人此刻的情绪，大概就是，恼怒中带着几分羞涩吧，也不知道他在羞些什么
我紧了他的手，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忍着笑意为自己辩白“我可没有，是你脑子里想的不健康”
“明明就是你的调调很怪”小朋友为自己找补，藏在帽沿下的耳朵，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耳边泛着淡淡的粉红
开了车门看到木下先生坐在副驾驶，羽生结弦又闹起了脾气，扯着我就要走
我扣着车门把他拉回来，伸手护着他的头，把他硬塞了进去，有专车不坐去打车，头多大才花那份冤枉钱！
他抱着我的手臂，头枕在我的肩上，目光不善的瞪着前面的木下先生，如果恰逢木下先生抬眼透过后视镜看过来，他的目光就会在凶狠几分，抱着我的手臂也会跟着收紧
怎么说呢，他现在就像一个护着骨头的小狗，凡是敢靠近者，就是瞧一瞧，都会被他凶个遍，而我，就是那根倒霉的骨头
察觉到他的举动，木下先生经常抬眼和他对视，他越生气，木下先生嘴角的笑容就越大，明显是把他当小孩逗了
我本来打算由他们去，幼稚的男孩子们，谁要理他们
可是，我的手臂都快被他薅脱臼了，他们的战争为什么要我跟着受罪!
伸手蒙上他的眼睛，感觉他身体一滞，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轻松，不要抓我那么紧，抬眼就对上木下先生玩味的眼神，我更加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幼稚
“师兄，你就不要在逗他了”
木下先生忍不住笑出来，肩膀都抖啊抖的，回头看着我们，眼神在羽生结弦身上多留一秒“醋劲这么大的吗？”
我偷偷翻白眼，按着羽生结弦的手劲也大一点，不让他扑腾起来“所以啊，你就别在逗他了”
木下先生点点头，坐正了身子看着窗外，语气慢悠悠的，又恢复以往稳重的一面“知道了”
“刚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别介意”木下先生声音淡淡的，微皱了眉迟疑着叫出一个不确定的称呼“妹夫？”
肩膀上的羽生结弦不闹腾了，我可是很想翻白眼，这突然攀亲戚是怎么回事!
木下先生那边宣布休战了，羽生结弦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暗搓搓的作妖，他先扒开我蒙着他眼睛的手，摊开我的手掌，以指尖为笔在我手心写写画画
妮酱，我还是不喜欢他
我扭头看看他，他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特别严肃
无声叹气，捏捏他的指尖，告诉他我知道了
他又低着头继续写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他
然后继续看我
我捏他一半指尖，我对木下先生不是单纯的喜不喜欢可以概括，而是有感恩和敬意在的
他微皱了眉头，有些不快的样子
我又捏捏他的另一个指尖，与他掌心相合，五指交缠，细细摩挲他的手背，贴近他的耳边声音轻缓，说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你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羽生结弦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了摄影棚他又继续开启粘人精模式，我忙的时候，他就用眼神粘着我，我空的时候，他就一刻不等的黏上来，我和模特做沟通的时候，他也要站在一旁看着我，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偷偷在一旁笑，说我们感情真好
木下先生和我，除了必要的交流不会再多说话，反倒是喜欢有事没事往羽生结弦那边瞄两眼，然后摇头浅笑，目光慈爱的像一个看傻儿子的无奈老父亲
我觉得自己的辈分都跟着往下掉了，趁着羽生结弦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我凑近木下先生，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要面露慈爱的看着羽生结弦，我看着很不舒服
木下先生摸摸自己的脸，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有吗？
有，你很有！
看我一副死鱼眼看着他，他好像见到了什么奇观一样，抿着嘴偷笑，然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说，原来，你们是两个醋精凑在一起啊！
他再说什么鬼东西！
我还想再说，羽生结弦就回来了，只能讪讪的闭嘴，退后两步继续看我刚拍的照片
羽生结弦一直偷偷和我进谗言，说不想和木下先生一班飞机走，直到机票定了，一起去机场的路上，他还靠着我的肩膀和我叽歪，咱们丢下他吧，或者咱们再留一天，明天回去吧！
我被他念叨的耳朵疼，捂着他的嘴翻出耳机给他戴上，威胁他在磨磨唧唧，就给他放鬼故事，什么吓人放什么。
他扒着我的肩头，恶狠狠瞪一眼前面的木下先生，软了身子靠近我怀里说，我困了，想要睡一会儿
一直到了机场他睡的迷迷糊糊，搂着我的肩膀靠着我的头哈欠不断，坐在候机大厅里，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摇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要看手机，他还想靠着我睡一会儿
我给他正了正歪掉的帽子和松散的围巾，撩开一侧的头发，把他搂进怀里，手机里再挑一个轻柔的曲子给他
身边一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目光也总是落在我们身上，我寻着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低头闭嘴，我移开视线一切又恢复平常，在那目光又一次缠上来，私语声再起时，我直勾勾盯着那人不放
直到......
''妈妈，那个姐姐好凶哦！''小男孩撇着嘴扑到女人的怀里，小身板抖啊抖的哭了起来
女人对着我笑容尴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被我的眼神吓退，安安静静闭了嘴，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柔声哄了起来
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哭小孩的，主要是他一直在说我们，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妈妈，你不是说男孩子长大了就不可以撒娇的吗？
妈妈，你看那边的哥哥，再对姐姐撒娇呢，俊俊都不撒娇，哥哥好羞哦
妈妈，妈妈，俊俊都不让妈妈抱，哥哥还让姐姐抱，羞羞羞
妈妈，妈妈，是不是俊俊要比哥哥乖，是不是俊俊最乖!
他的妈妈呢，就把羽生结弦当成反面教材说，对，俊俊最棒，哥哥那么大还撒娇，还是我们俊俊乖，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平生最讨厌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巴拉巴拉的人，最差劲了
广播响起前，我叫醒羽生结弦，在路过那对母子的时候，我眼神依旧凶巴巴的，小孩子往妈妈怀里缩了缩，低着头不敢看我，女人刚想开口就被我怼回去
“教育孩子就自己好好教，拿别人说三道四算怎么回事”
我走出两步又退回去，对着她们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对了，谁说大人就不能撒娇的，只要有人宠，就是八十岁也可以撒娇”
目睹了全程的木下先生，接着错身的时候调侃我，你刚刚，是在护夫吗？
我不屑的''切''一声，我只是看不惯别人背后嚼舌根而已。
飞机上，我和羽生交换了座位，原因就是我左边的肩膀，已经不堪重负了，回去的旅程中，他再睡只能枕我右边的肩膀
他靠着我依旧是闭着眼，我把他的围巾解散些，直了直身子，让他靠着我能舒服些
在我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他淡淡的开口问我，真的八十岁都可以撒娇吗？
我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左侧肩膀，歪着头和他靠在一起，给他肯定的答复，可以的，就是百年之后埋地下，也可以撒娇的。
只要有人宠的话
他奶呼呼的笑起来，在我肩头蹭一蹭，屈指在我掌心轻点说，那到了你叫我。
好。
我算得上是第一次在城市里看日出，开始时看不见太阳，但能感受到光的形状，脚下的土地被一点点照亮，不远处的路灯变得暗淡，伸手能感受到光的温度，直到远处的大楼从迷雾般的黑暗中显形，街角的小角落里也被撒满了阳光，我站在暖洋洋的光晕中伸一个懒腰，听身边的人说，辛苦了，我们暂时休息一下。
木下先生给我看刚刚拍的照片，耐心的逐张给我讲解，拍摄的角度，模特的神态，包括光影变化带来的细微不同
他讲的很仔细，还会停顿下来给我思考消化的时间，也会允许我提出不同的意见，然后跟我讨论，即使我说的不对，他也会夸赞我，说我很有想法
我常常感叹，自己真是命好，竟然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人，愿意毫无保留的对我倾囊相授
对于我的夸赞，木下先生都是笑笑，用长辈看小辈的慈爱目光看着我，说那你要更努力哦，等你以后变厉害了，师兄就靠你的名气撑腰了。
起初我还觉得这是不是暗讽，后来熟了才知道，他的每一个祝福，都是真挚诚恳的，他是真的希望每一个人都好。
短暂的休息十分钟，我们继续拍摄，这次换我掌镜，木下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语气悠然道，按你的想法来拍就可以
我扭头看他，我的想法和今天的主题是有出入的，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他走到打光的工作人员身旁，接过了打光板对着我点头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偶尔的跳脱一下，也不是坏事。
我迟疑思索间，他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然后举好了打光板问我这样可以吗？
他完全信赖的姿态，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反正搞砸了也有人给我收场，那还怕什么
我开始指挥木下先生帮我打光，模特的姿态神情也完全听我调度，手中的相机不断的按动，留下一张张光影交错的照片
我和木下先生拍出来的风格大不相同，如果他是微风徐徐的话，那我便是大雨滂沱，他拍出的画面，温暖自然，让人看了仿佛置身清晨的暖阳下，不自觉的放松身心
我的镜头里，黑暗与光明的冲突，物体间的互不相容，人物和影子的互相拉扯，就像外面轰轰而来的倾盆大雨，乌云压低期间电闪雷鸣，让人看了就望而却步，浑身升满潮气与不安
我把照片给木下先生看，他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指着一张看上去最不协调的说，我喜欢这个。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那张照片看起来，已经不是和不和谐的问题了，而是会让人心里都觉得不舒服，强烈的光线刺激，模特和身边的景色格格不入，连她脚下的影子，都是和她别扭着转向相反的方向
我问他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他笑笑说，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温暖一个面的，它还有扭曲狰狞，不堪入目的那一面，世人也并非都生活美满幸福，那些苦难和不堪才是常态，大家各有性格，不是都能彼此包容的，甚至有的时候，连你的影子都可能会偷偷背叛你。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悠远，好像在打量一位久违的故人，他再次提起Youga，他说，你们真的很像。
我常常觉得只是年长我几岁的木下先生，沉稳的过分，他有时甚至会给我迟暮老人的感觉，有那种看淡生死，一切都无所谓的超然感，他的温柔有理，是对一切的包容，也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漠视。
我是很喜欢Youga，但是被说像她，我还是不喜欢的，毕竟那个摄影师，不希望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呢。
工作的时候，我的手机都是调为震动或者干脆静音的，因此错过了羽生结弦两通电话，五条消息，然后就有工作人员来叫我，说外面有人找
我往圈出来的拍摄场地外随意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他带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此时正双手插兜，踮着脚尖好奇的往我们这边张望
和我目光相交的瞬间，隔的很远我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洋溢出的喜悦，他对着我挥手，摇晃着手中的袋子，像一个投喂者找到了他常喂的那只流浪猫，又像被送到宠物店寄养的猫，看到了久未归家的主人
反正，我们两个之中一定有一个不是人就对了。
我走近给保安看个证件的功夫，他就握上了我的手，还亲昵的摇啊摇，搞的保安大叔多看了我好几眼，我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体验到带孩子的不易，上一次是我家小侄子不满两岁的时候
接到他的第一时间我就跟他说，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和人聊天，等一下你就乖乖的坐在一边等我，知道吗？
他点头的爽快，起初也还算安静，我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的小椅子上，有人好奇的看他，他就压低些帽沿，扭着头干别的事，大家都以为他害羞，一次两次也就不看他了
拍摄进行得断断续续，模特补妆或者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就会粘过来，拉着我的手身子微微向我这边靠，做出一副亲昵依赖的姿态，也不管我是不是在跟人讨论事情，反正他就是要粘过来，如果看他，他就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然后小声的说，我很乖的，你不要生气嘛
除了粘人这一点，他确实很乖，不和人对视，不和人聊天，自己安安静静缩成一小团，我回眸时总能和他目光相触，他会对着我摆摆手，或者暗搓搓的比心，搞得我连骂他都底气不足。
可是，他插空就黏上来这件事，也让我很烦恼好吧
经常我还没放下相机，他就凑上来了，拉不到我的手就拉我的衣角，我弯腰看照片的时候，他就下巴垫在我的头上
我和木下先生进行正常工作交流的时候，他就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好几次木下先生说到一半的话就没了动静，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在直勾勾的看着人家，盯得人家莫名其妙
我扯着他到小角落里，压着声音和他讲道理，他这样总是凑上来，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他抬高了帽沿露出眼睛，往木下先生所在的方向瞟一眼，随便翻一个漂亮的白眼，开口的时候期期艾艾，拉长的小尾音就要翘到天上，我觉得他对你居心不良。
我无了个大语，回敬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压低他的帽沿，顺便在他头上拍一下，少说些不挨边的东西，回去老实坐着，再打扰我工作把你赶出去。
我的警告起了些作用，他会在等到我这边沟通完了在凑过来，但是作用也不大，他会把带给我的早餐，不由分说的往我嘴里塞，即使我表示已经吃饱了，吃饱了，他还是拿着吸管往我嘴里怼，说这个粥可是我用体温暖着的，你不都喝了对得起我吗？
听听着绿茶发言，都开始道德绑架了
最后我撑得打饱嗝，他虚情假意的帮我拍背说，哎呀，你看看吃太急了吧。
现场人那么多，我连瞪他都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捏着他的手，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给我等着！
他假装没听到，歪着脑袋问我，啥，啥？
我说的明明是日语，他干嘛用奇怪调调的东北话回答我，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环视四周看大家都在忙碌，手伸到他外套口袋里，面上呵呵笑，手下暗暗用力掐他，他绷紧了腰侧肌肉，对着我笑的一脸得意，小小声说，不然你伸衣服里掐吧，你这样也掐不疼，跟给我挠痒痒似的
妈的，变态，流氓！我要报警给他抓走！
因为他的到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特别是我和木下先生站在一起，他还要凑过来的时候，路过我们身边的人总是要偷偷瞄上几眼，然后露出一脸吃到瓜的神秘笑容。
好在木下先生大度不计较这些，面对大家探究的目光也是一笑置之，还有心情打趣我说，怪不得你要早结婚，幸福的让人嫉妒呢。
话题的另一位主人公就坐在不远处的小凳子上，手里不知道从哪捡来个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阳光自他的头顶洒下，灿白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其中，就好像一道无形的围墙，将他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分开，在一片世俗的杂乱里，独留他一方圣洁平静。
他似乎感受到我们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眉，下一秒就站起身大步向我走来，人还未到手就先搭在我肩膀上，把我往怀里一带，开口时语气慵懒带着挑衅，他说，师兄，忙完了我能把我太太带走了吗？
此时外景的部分已经拍完，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转战摄影棚，我们三个站在正中心的位置无声对峙，眼神里刀光剑影，呼吸间暗流涌动，形成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奇怪气场
这是外人看来
实际上就是，羽生结弦说完那句话，揽着我的手臂收紧，傲慢的仰着头，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木下先生低头浅笑，开口时话语温润，他说当然可以，不过接下来还有拍摄，您不要忘记再把您太太送回来就好
这是什么糟糕的对话啊，羽生结弦不正常也就算了，木下先生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搭戏，我看着离开时对我眨眼睛的木下先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这就是他之前说，对我撒狗粮行为，要进行的打击报复吗？是不是下手狠了点
羽生结弦怒视着木下先生离开的方向，在我怀里躁动的挣扎着，要不是被我扣住了腰，我怀疑她都窜出去了
“你还说他只是师兄!”木线先生已经走远，他将怒火的苗头对准了我，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我伸手在唇边做着''嘘''的手势，本来我们刚刚那个三方对峙就很引人注目，他再这么大声一嚷嚷，招了人过来也说不定
他拍掉我的手，目光依旧凶狠，声音倒也低了八度，就是听着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这些没用的！你看看他，他挑衅我！”
我搂在他腰侧的手又紧了紧，对着过往的人挂着假意的微笑，嘴唇蠕动声音小小的，安抚他躁怒的情绪“他就是开玩笑的，没有挑衅你”
“什么开玩笑，我看他可是认真的很！”他瞪着木下先生消失不见的背影怒气不减，但是已经不挣扎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不能戳还要好脾气的给他顺气，柔声软语的哄他“没有没有，他真的就是开玩笑而已，不气不气”
“你真当他只是师兄？”他转头看我，目光里的锐气不减，语气带着质疑和危险
我想我现在要是敢犹豫一秒，他肯定就会炸开
“真的，真的，只是师兄”
“那你发誓”他表情认真，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瞬间疑惑脸，就这点儿事，还要发誓？
“你犹豫了！”他的语气开始变凶，也开始有了胡搅蛮缠的苗头
“你心虚了是不是，我就看你们眉来眼去的不对劲，我还在呢你们就这么放肆，我不在还了得！”他说着去掰我的手，又开始挣扎起来
这下好了，河豚变泥鳅，更不好控制了
“啧”我趁着身后没人，在他屁股上拍一把，隔着厚厚的外套打出一声空声，打在他身上根本就没了几分力
“你还打我！”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波流转间愤怒被委屈攻占，又要给我扮可怜了
我改为双手环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举止亲密了些
“你差不多得了啊，再闹给你丢在这！”我贴着他的耳边对他发出善意的提醒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我们抱在一起，也不好意思多看，低着头从我们身侧匆匆路过
“我看不惯他”他歪头靠着我，双手抓着我身侧的衣服，不甘心的晃啊晃，又在偷偷撒娇了，这么大个人了，他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他就是逗你的，你还当真，傻不傻”摸摸他的头，把他的口罩往上拉一拉，这么可爱的家伙，可不能让人认出来了
“可是我不高兴”那人逮着机会赖在我的肩头，嘟嘟囔囔的耍起了小性子
随着最后一样东西被搬上了车，工作人员站在不远处对着我招手，叫我的名字说可以出发去摄影棚了
我对着那边的人挥手，表示知道了，拍拍怀里人的背推开他，抓了他的手五指相扣握紧，一起塞进口袋里，带着闹别扭的小朋友一步一步跟上大部队
走路的时候也要安抚小朋友敏感的小情绪
“那你一会儿，不能看他”
“我们要交流的”
“交流用嘴就可以了，还需要用眼睛吗？”小朋友尾音上挑，是在不开心的边缘了，或者，他就没从那个边缘走远过
我敷衍点头“嗯嗯，知道了，用嘴”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遭到小朋友一记重拳，大概就是猫猫拳的那种吧
“你说的用嘴，怎么感觉瑟瑟的！”
我扭头看他，口罩帽子遮的严实，只剩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往外传达主人此刻的情绪，大概就是，恼怒中带着几分羞涩吧，也不知道他在羞些什么
我紧了他的手，指腹摩挲他的手背，忍着笑意为自己辩白“我可没有，是你脑子里想的不健康”
“明明就是你的调调很怪”小朋友为自己找补，藏在帽沿下的耳朵，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耳边泛着淡淡的粉红
开了车门看到木下先生坐在副驾驶，羽生结弦又闹起了脾气，扯着我就要走
我扣着车门把他拉回来，伸手护着他的头，把他硬塞了进去，有专车不坐去打车，头多大才花那份冤枉钱！
他抱着我的手臂，头枕在我的肩上，目光不善的瞪着前面的木下先生，如果恰逢木下先生抬眼透过后视镜看过来，他的目光就会在凶狠几分，抱着我的手臂也会跟着收紧
怎么说呢，他现在就像一个护着骨头的小狗，凡是敢靠近者，就是瞧一瞧，都会被他凶个遍，而我，就是那根倒霉的骨头
察觉到他的举动，木下先生经常抬眼和他对视，他越生气，木下先生嘴角的笑容就越大，明显是把他当小孩逗了
我本来打算由他们去，幼稚的男孩子们，谁要理他们
可是，我的手臂都快被他薅脱臼了，他们的战争为什么要我跟着受罪!
伸手蒙上他的眼睛，感觉他身体一滞，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轻松，不要抓我那么紧，抬眼就对上木下先生玩味的眼神，我更加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幼稚
“师兄，你就不要在逗他了”
木下先生忍不住笑出来，肩膀都抖啊抖的，回头看着我们，眼神在羽生结弦身上多留一秒“醋劲这么大的吗？”
我偷偷翻白眼，按着羽生结弦的手劲也大一点，不让他扑腾起来“所以啊，你就别在逗他了”
木下先生点点头，坐正了身子看着窗外，语气慢悠悠的，又恢复以往稳重的一面“知道了”
“刚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别介意”木下先生声音淡淡的，微皱了眉迟疑着叫出一个不确定的称呼“妹夫？”
肩膀上的羽生结弦不闹腾了，我可是很想翻白眼，这突然攀亲戚是怎么回事!
木下先生那边宣布休战了，羽生结弦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暗搓搓的作妖，他先扒开我蒙着他眼睛的手，摊开我的手掌，以指尖为笔在我手心写写画画
妮酱，我还是不喜欢他
我扭头看看他，他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特别严肃
无声叹气，捏捏他的指尖，告诉他我知道了
他又低着头继续写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他
然后继续看我
我捏他一半指尖，我对木下先生不是单纯的喜不喜欢可以概括，而是有感恩和敬意在的
他微皱了眉头，有些不快的样子
我又捏捏他的另一个指尖，与他掌心相合，五指交缠，细细摩挲他的手背，贴近他的耳边声音轻缓，说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你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羽生结弦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了摄影棚他又继续开启粘人精模式，我忙的时候，他就用眼神粘着我，我空的时候，他就一刻不等的黏上来，我和模特做沟通的时候，他也要站在一旁看着我，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偷偷在一旁笑，说我们感情真好
木下先生和我，除了必要的交流不会再多说话，反倒是喜欢有事没事往羽生结弦那边瞄两眼，然后摇头浅笑，目光慈爱的像一个看傻儿子的无奈老父亲
我觉得自己的辈分都跟着往下掉了，趁着羽生结弦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我凑近木下先生，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要面露慈爱的看着羽生结弦，我看着很不舒服
木下先生摸摸自己的脸，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有吗？
有，你很有！
看我一副死鱼眼看着他，他好像见到了什么奇观一样，抿着嘴偷笑，然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说，原来，你们是两个醋精凑在一起啊！
他再说什么鬼东西！
我还想再说，羽生结弦就回来了，只能讪讪的闭嘴，退后两步继续看我刚拍的照片
羽生结弦一直偷偷和我进谗言，说不想和木下先生一班飞机走，直到机票定了，一起去机场的路上，他还靠着我的肩膀和我叽歪，咱们丢下他吧，或者咱们再留一天，明天回去吧！
我被他念叨的耳朵疼，捂着他的嘴翻出耳机给他戴上，威胁他在磨磨唧唧，就给他放鬼故事，什么吓人放什么。
他扒着我的肩头，恶狠狠瞪一眼前面的木下先生，软了身子靠近我怀里说，我困了，想要睡一会儿
一直到了机场他睡的迷迷糊糊，搂着我的肩膀靠着我的头哈欠不断，坐在候机大厅里，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摇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要看手机，他还想靠着我睡一会儿
我给他正了正歪掉的帽子和松散的围巾，撩开一侧的头发，把他搂进怀里，手机里再挑一个轻柔的曲子给他
身边一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目光也总是落在我们身上，我寻着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低头闭嘴，我移开视线一切又恢复平常，在那目光又一次缠上来，私语声再起时，我直勾勾盯着那人不放
直到......
''妈妈，那个姐姐好凶哦！''小男孩撇着嘴扑到女人的怀里，小身板抖啊抖的哭了起来
女人对着我笑容尴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被我的眼神吓退，安安静静闭了嘴，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柔声哄了起来
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哭小孩的，主要是他一直在说我们，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妈妈，你不是说男孩子长大了就不可以撒娇的吗？
妈妈，你看那边的哥哥，再对姐姐撒娇呢，俊俊都不撒娇，哥哥好羞哦
妈妈，妈妈，俊俊都不让妈妈抱，哥哥还让姐姐抱，羞羞羞
妈妈，妈妈，是不是俊俊要比哥哥乖，是不是俊俊最乖!
他的妈妈呢，就把羽生结弦当成反面教材说，对，俊俊最棒，哥哥那么大还撒娇，还是我们俊俊乖，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平生最讨厌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巴拉巴拉的人，最差劲了
广播响起前，我叫醒羽生结弦，在路过那对母子的时候，我眼神依旧凶巴巴的，小孩子往妈妈怀里缩了缩，低着头不敢看我，女人刚想开口就被我怼回去
“教育孩子就自己好好教，拿别人说三道四算怎么回事”
我走出两步又退回去，对着她们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对了，谁说大人就不能撒娇的，只要有人宠，就是八十岁也可以撒娇”
目睹了全程的木下先生，接着错身的时候调侃我，你刚刚，是在护夫吗？
我不屑的''切''一声，我只是看不惯别人背后嚼舌根而已。
飞机上，我和羽生交换了座位，原因就是我左边的肩膀，已经不堪重负了，回去的旅程中，他再睡只能枕我右边的肩膀
他靠着我依旧是闭着眼，我把他的围巾解散些，直了直身子，让他靠着我能舒服些
在我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他淡淡的开口问我，真的八十岁都可以撒娇吗？
我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左侧肩膀，歪着头和他靠在一起，给他肯定的答复，可以的，就是百年之后埋地下，也可以撒娇的。
只要有人宠的话
他奶呼呼的笑起来，在我肩头蹭一蹭，屈指在我掌心轻点说，那到了你叫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