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你
我还要遇见几个你
才可以忘记你
我还要拒绝几个你
才可以不想起
这城市怎么都是你
原来你住在我心里
————————————————————
许是昨晚看月亮受了凉，后半夜我发起低烧来，到了早上已经由低烧转为了高热，身体也从一阵阵发冷，变为''呼呼''冒着热气，尤为突出的是我滚烫的鼻息，和面颊上两坨好看的高原红，就连近几日一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今日都显得红润了不少
得知我高烧了，护工阿姨第一反应是去找护士叫医生，小美女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旁边柜子上的鸭翅还在不在
看到鸭翅还好端端的呆在透明盒子里，她如解重负般的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还好还好，如果是这个造成的后果，我可能就要以死谢罪了。
高烧没有胃疼那么难以忍受，但四肢酸痛还是让我很不舒服，喉咙间的干哑肿痛让我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只是气奄奄摊在病床上对着她翻白眼，以表达她对我人格不信任的抗议
医生来的很快，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谨的年轻男人，查房的时候见过几次，对我的情况也算大致了解。
他先是询问我胃疼不疼，随后眼睛扫到了桌子上的鸭翅，浓黑的眉微蹙着，神情瞬间严肃了不少，他问我，你饮食遵医嘱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高热导致喉咙发炎，声音也带了嘶哑，我指了指一旁的小美女说，这个是她吃的，我这几天都是喝粥的，没敢乱吃东西。
年轻的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护士手中的体温枪给我测了体温，看着上面的数字，眉头又皱紧了一分，他说除了四肢酸痛，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胃或者是肚子，有不舒服吗？有没有吐过？
看他那副严肃的样子，我有点懵逼，不过就是高烧而已，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吐过
手指敲了敲脑壳接着说
头有点疼，眼睛向上看眼眶有点疼，剩下的就没有了。
医生的手在我肚子上轻按了几下，认真的观察我的表情，这样呢，会疼吗？
我继续摇头，不疼的，我想我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烧，不是胃部引起的。
我和医生说了昨晚站窗前的事，不过没说看月亮那样矫情的话，只说这几天在医院憋闷的厉害，站在窗前透透气。
听了我的话，医生严肃的表情松缓了些，他给我看了喉咙，翻了眼皮，还给我听了肺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给我听肺子时，是让我背过身去听的，或多或少的避免了一些尴尬
最后，在确定我的高烧不是胃部引起后，医生给我开了退烧针，安排在我每天都要打的消炎针之前，而在这之前的，是一项抽血检查
我倒不是怕抽血，就是一想到一次抽那么多，就忍不住的心疼，特别是我现在吃东西还在忌口，那好几大管子血抽出去，我得喝多少红豆粥才能补回来啊！
我最近吃得少，身体虚弱不说，手臂上的血管都瘪回去了，护士小姐在我的两条胳膊上拍拍打打，最后选择了右边的
绑止血带，消毒，刺入，导管，松止血带，动作流畅敏捷，一看就知道这位姐姐是扎人的老手
我看着自己的血流进一个又一个玻璃管，那颜色黑红黑红的，晃动间好似荡开的上好红酒，在透明的管壁上留下瑰丽的血色波纹
我缩进被子里，忍着喉咙间的肿痛，忍着退烧药带来的血管刺痛，忍着高热引起的身体酸痛，摩挲着臂弯上新添的一片乌紫，悠悠叹一口长气
原来赏月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呀，
即便不求靠近，不妄想拥有，只是远远的瞧着，静静的看着，无声无息的思念着
即便是这样，也是要做出等价交换的
七管子血，多住三天医院，臂弯青紫喉咙肿痛，消瘦的身躯再多一份羸弱，这是我，用来与之交换的
我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趴在窗边看月亮了。
日本，作为一个处在地震带上的国家，每年发生的地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的时候，一天就可以感受到两种不同的震感
这对于我一个没有经历过地震的人来说，属实是刺激了些，以至于我刚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在哪场天灾中香消玉殒，埋骨他乡。
后来，经历过东京的几场小震，我的紧张情绪放松了些，再跟过两次大型的赈灾报道后，我的紧张情绪得到了完全的放松
我不是学会了防震的知识，而是看淡了生死，开始本着，大震跑不掉，小震不用跑，中震看命的心态摆烂生活
直至今日，我已经对地震这件事见怪不怪了，就像现在，地面传来明显的震感，桌子摇摆着和墙面发出撞击的''哐哐''声，床头的输液架晃的最是厉害，带着输液管一下下拉扯着我的手背，眼看就要回血了。
护工阿姨跌跌撞撞的从卫生间出来跑向我，焦急的说着，快走快走，地震了！
走廊里一时间也开了锅一样，叽叽喳喳的，不是叫喊声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再不然，就是拖动东西的声音。
而我，端坐在病床上，避开了阿姨伸过来的手，转而稳稳的扶住了摇晃的输液架，以确保手背上新扎的滞留针不会串掉
我笑得风淡云，声音暗哑却不带一丝慌乱，我说，阿姨，这种程度的地震没关系的，至多三分钟就停了，就连墙角的那个柜子，都晃不倒。
我笑嘻嘻的，在护工阿姨惊诧的目光中重新躺回病床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可现在，我还断断续续的发着烧，如果今晚不能把体温降下来，那我的出院时间大概又要往后延
所以，目前对我来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气神，远比理会那劳什子地震，要来的重要的多。
大约一分钟后，震感开始渐弱，再一分钟后，地面恢复平静，桌椅停止晃动，病房外的喧闹声止，一切，恢复往常。
我松开了握着输液架的手，理了理耳边的长发，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反正，护工阿姨会帮我看点滴瓶的。
闭上眼还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嗡嗡嗡''的叫了起来，隔着枕头都震的我头皮发麻，和刚刚渐起的震波比，也毫不逊色
我一边想着这个东西的辐射有多大，一边在心中暗骂扰我清梦的家伙
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羽生结弦的名字时，我愣了愣，这个时间，他不该给我打电话才对
这个时间，我也不该接起他的电话才对
但是，他打了，我也就神使鬼差的接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到对面细微的颤抖声，然后才是他的声音，故作平静的声音
''妮酱''他低低的唤我，尾音还带着轻颤，如果细听，好像还沾了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应该是因为，地震了吧
东京处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段震感已经这么明显了，可想而知他在的仙台，该是怎么样一番场景
我没经历过大地震，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大地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汶川的那次，是隔着荧幕观看，都会心惊到流泪的程度
而他，真真实实的经历过，日本那场''著名''的''3.11''大地震，在他还小的时候
我看过一些关于他的采访，那场地震，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就算是现在提起，脸上的笑容还是会僵一下，眼神也会有所躲闪
他应该，很怕地震吧
我的心穆然一软，回答他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嗯，我知道''
''那你想我吗？''
他问的急切又郑重，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现在是需要安慰的，我应该说想他
可我又下了决心要疏远他，所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想他
''怎么这个时间打来？有什么事吗？''
无法回答的话，我选择绕开
那边短暂的沉默，我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不会是偷偷在哭吧？
''狐狸''我轻轻唤他
本来是想叫他名字的，看到护工阿姨在，话到嘴边又转了音
''嗯？''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他声音疑惑，在刚刚软乎乎的音调里又加了上扬的小奶音
他现在，大概是眨巴着眼睛，一副困惑又害羞的模样吧，可能，还微微红了眼眶
我不自觉的嘴角勾笑
''叫你就叫你，要什么理由啊''
''嗯，知道了，我很喜欢''他回答的乖巧
然后又是无声的静默，这次我没在开口，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声，我猜，他大概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吧
隔了约莫五分钟，他轻呼一口气，再开口，已经是我熟悉的温柔语调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早上九点二十六分，哥本哈根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多
我做作的打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骗自己现在很困，然后懒洋洋的开口
''是呀，我睡的正香呢！''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故意换了凶巴巴的语调埋怨他
他不但不怕，还''咯咯''的笑起来，声音低沉好听，听得人耳朵麻麻的，就要醉了
''你笑个屁呀！''我挪了挪屁股靠在床头上，听到他的笑声，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只是，我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怎么会听不出他笑声中的牵强，不过是假装罢了
他是，我也是
''妮酱，听到你的声音，我好开心啊！''他就像小孩子一样兴奋，说完又''咯咯咯''笑了起来，像一只要下蛋的老母鸡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人，有的时候演技挺差的
手机上来了一条推送新闻，是关于刚刚发生的地震，我看都没看，手指轻轻一划删除掉
他不说，我是可以做到不问的
就像现在他的笑一样，他希望我觉得他很开心，那我顺着他的意思装下去就好了
我故作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笑，沉着声音问他，打给我干嘛！知不知道扰人好梦是很不道德的事，今天，你最好找一个相当靠谱的理由，不然回去了，我一定胖揍你！
我语气恶狠狠的，说话间还握紧了拳头，从语气到行为都在骗自己，我是很气他的，我可没有在心疼他，更没有因为接到他的电话而感到开心，我可没有动摇。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要把他从我心里，驱逐出境的。
接收到我满满的怒气后，他止了笑意，不过依旧不说正题，只是说，我想你了，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咬字竟然那么好听，情意缱绻温柔缠绵，犹如珍珠入水，温润绵和却激的人心头微荡，泛起层层涟漪
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撩拨了心弦，竟然还冒出喜滋滋的甜蜜泡泡
在大腿上狠掐一把唤醒自己的理智，反正手臂上已经青青紫紫了，腿上再多一块，也不所谓
我冷了声音，换了极度不耐烦的调调问他''到底打给我干嘛，不说的话，我就挂断了！''
然后就把手机拿离了耳边，心中默想，如果我数到三他没有搭话，那我就真的挂断，我不能再受他蛊惑了。
一
二
''你打我一顿吧！''
.......
比我心中的三先到来的，是他坚定且大声的回答，他的声音大到，我没有开免提，站在一米外窗边的护工阿姨都听得到，并且向我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我面色一囧，猛按手机音量键，直调到最低格才肯罢休，压低了声音吼他
''你有病啊！喊那么大声!''
''我怕你听不到嘛!''
他还挺有理，不过现在听筒音量小了，他喊得再理直气壮，听起来也像蚊子嗡嗡一样，简直弱爆了
''我又不聋，你小点声，不然我挂断了！''我厉声威胁，在得到他的回答后，将音量调大了两格，他的声音也立刻变得清晰了很多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世锦赛了，我很想，很想，特别想在比赛前见你一面！''
''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我换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手指绕着头尾玩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又接着说''不止是这个''
我没说话，继续绕着头发玩，还随便翘起了二郎腿
''仙台，仙台地震了''
我的手指一顿，心中一时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在和我袒露他的软弱，向我寻求安慰和鼓励
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展露自己的脆弱给我看，他得多信任我依赖我啊
可我，不敢上前
''哦''我声音平淡，好似一摊死水，溺死了他所有的期待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世锦赛了''
我看过的采访里写到，地震是会影响他比赛状态的，出发的前一天发生地震，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哦''我回答的更加漫不经心，就像要睡着了一样
''妮酱''他轻轻的唤我，依旧是温柔缱绻的语气
''我真的，好想你，哪怕像你说的，回来打我一顿也好''
他的声音有哀伤，有凄苦，但没有哀怨
即使我对他的示弱依赖视而不见，我对他的可怜遭遇，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关心爱护，我甚至对他连点耐心都没有
可他不曾抱怨过我半分，依旧温声细语的对我诉说着绵绵相思
''我好想见见你啊！''
''离远远的也好，只看一眼就好，哪怕是背影''
''我真的，好想你啊''
绕着头发的手指一时没了轻重，扯的头皮一痛，指甲也劈了大半，殷红色的血珠瞬间就涌了出来，划过指腹滴在洁白的被子上，不过呼吸间就晕染出一片艳丽的红梅，与楼下肆意绽放的樱花比，也不遑多让
我本来还没觉得疼，可是被护工阿姨裹了纸巾攥在手里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疼，钻心的疼，如同我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疼
明明，它只是一处小小的伤口啊，它只是伤在小小的指尖啊，怎么会那么疼，就像心脏上被划了道大口子一样疼。
''你睡着了吗？''
完了，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手指更疼了
''我手指破了''我回答的呆呆的，看向手指的眼神也是呆呆的
''嗯？怎么搞的，磕到了吗？还是划到了？疼不疼？''他语气焦急，还有脚步声传来
''流血了''我回答的木然，就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流血了！''他的音调猛的拔高，震的我耳朵一麻
羽生结弦的声音并不都是温润的，有的时候，也会像短笛一样，变得很尖锐。
''流血了，很疼''我语调寡淡表情平和，泪珠却颗颗滚落接连不断，哭的平静又诡异
''哎呦哎呦，那怎么办，你是自己住吗？你找纸巾先包一下，按住了先把血止住，然后....然后....一定很疼吧！''
''这么晚了你出去也不安全啊，怎么办，你们同事里有女孩子吗？或者有信得过的男孩子吗？木下先生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他语气慌乱焦灼，还夹杂着跺脚的声音
我见过他身上的伤，也听他讲过曾经受过的伤，随便那一处都比我现在的严重成百上千倍，就是普普通通在冰上摔一跤，也比我现在要疼的多
可除了撒娇外，我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喊过一声疼，就是哼，都没哼过
可是现在......
''怎么不说话了，是在哭吗？''
''宝贝，宝贝别怕，我知道伤到手指一定很疼，但是我们先把血止住好吗？你最棒了，不哭不哭哦，给你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那么痛了''
我只是伤了手指而已，他就急得不行，还像个傻子一样，隔着手机''呼呼''吹起气来
我终于知道，羽生结弦吸引我，让我对他欲罢不能的魅力在哪里了
不是网络上随处可查的傲人成绩，不是一次又一次刷新的世界记录，不是他的金钱地位，甚至不是他的长相身材
是他对我的态度，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双标
这是所有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吧
为了阻止他的傻缺行为，我吸了吸鼻子淡淡开口，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已经止住血了''
''止住了吗？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他如解重负的叹一口长气，还夸了夸我
''那个手指要小心千万不要再碰到哦！也不可以沾水，早上洗脸的时候用另一只手，今天的工作也是，一定不要在碰到那根手指''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像个老妈子
''你是用什么划到了吗？怎么突然手指就破了，还流血这么严重''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你这样磕到碰到，我真的很心疼的''
''好想把你逮回来，就拴在我裤腰带上，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可以每天看到你，可以照顾你，这样我才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是做不到完全放心''
''妮酱，你在听吗？为什么不理我啊！'
他自己说起来没完，然后还要怪我不理他，用那种委委屈屈的可怜语气
''你的话太密，我没插上嘴''我捂着眼睛，很努力很努力的压抑涌上来的泪水，我不能再哭了，护工阿姨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在哭，会把我也当神经病的
''你的嗓子都哭哑了，别哭了''
''才不是哭哑的，是被你吵醒，气哑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被我短暂遗忘的喉咙，又不依不饶的疼起来，哭过之后，更疼了
''还有，你穿的都是运动裤，哪里有裤腰带！你把我逮回去，栓哪啊！''
趁着阿姨出去丢垃圾的时间，我不依不饶的吐槽他
''运动裤也有腰带的''他小小声的反驳
''闭嘴！那叫什么腰带，那就是个抽绳，屁个腰带！''我恶狠狠的斥责他
''那西装的那种，总有腰带了吧！牛仔裤也是有腰带的哦，可以栓你吗？''他问问的小小声，好像在害羞怕别人听到
''滚！老子又不是狗，少给我说些有的没的，现在我要睡觉了，挂了！''
''啊，那妮酱晚安，还有我.......''
羽生结弦的话还未说完，我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要说，他想我，很想我
手机被丢在一边，连带着将我的一身精气神，也都丢了出去，我又恢复病怏怏的样子缩在病床上
我高烧还没好，被子让阿姨拿去换了，还没有回来，失去了柔软被子的我，空调温度开的再高，还是觉得冷，只能用力的把自己团的更紧一点，再紧一点。
好奇怪，刚刚和羽生结弦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被子，为什么我没觉得这么冷呢。
阿姨没回来的时候睡不着，我觉得是因为没有被子的原因，盖上了被子还是睡不着，我觉得是太阳光太强的原因，遮了窗帘带了眼罩，依旧睡不着，我怪是外面太吵的原因，找了耳塞蒙住头，阿姨坐在沙发上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依旧睡不着，这次我知道，是羽生结弦的原因
都是他，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莫名其妙跟我袒露心怀，还絮絮叨叨给我说一些腻歪的话
都是他，害我食物中毒犯胃病，烦死了！害我胃出血要做手术，烦死了！害我站在窗前看月亮，引起高烧延迟出院，烦死了！害我睡不成觉，不能养精蓄锐，烦死了！害我分心，扯掉了头发弄劈了指甲，烦死了！害我哭的眼睛红肿喉咙干痛，烦死了！还害我毫无困意，脑子里都是他，烦死了！
羽生结弦，真是烦死了！
望向月亮要付出代价，望向羽生结弦，亦是如此。
我看了这次地震的相关消息，宫城县又是受重点，等级之高达到了7.2级，是我从不曾体会过的
而这样的地震，羽生结弦经历过很多次
与地震相关的图片词条有很多，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让我觉得的触目惊心，遍体生寒
我一边感叹大自然的惊人破坏了，一边哀伤自己作为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在天灾面前，我们都是蝼蚁，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而有些人，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我失眠了，不止是上午，下午，就连晚上，也一起失眠了，裹着被子左翻右翻上窜下跳，折腾到凌晨两三点钟，又裹着被子直愣愣站在窗前，看月亮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也只是觉得有些累，还是不困，一点都不困。
我给羽生结弦发去消息，问他从哪里走，几点的飞机
他大概也是没睡吧，或者又是在冰场训练，反正他消息回的很快
他发了航班截图给我，时间地点登机口座位等等....全部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还特意发了预计的落地时间给我，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他大概以为，我要去给他接机吧。
我只回他一个一路平安，对于他问我会不会去看比赛的事，只字未答
羽生结弦的航班很早，为此，我逃掉了早上的查房，顶着一夜未睡加高烧未退，双重迷糊的脑袋站在机场大厅时，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是被医生念叨的，还是门口风太大吹的
不过我私心的祈祷，还是医生念叨的好了，如果是风吹的，万一回去高烧加重了，我出院的时间，可能还要往后调
我环顾四周撒磨了一圈，最后凭借摄影师的敏锐直觉，圈定了一个偷拍羽生结弦的最佳位置，就是那种只要他不出这块地，无论他在哪，我都能拍到他的风水宝地，那就是......楼上的某家奢饰品店门口
为此，我猥猥琐琐的在人家没开门的店面门口转悠了很久
在我抓心挠肝的翘首以盼中，羽生结弦穿着日本队的队服，推着两个大大的箱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三点头的出现了
他带着口罩，将那巴掌大的精致面容遮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又被额前柔顺服帖的刘海遮了些，只剩一双清透明亮的黑眸露在外面，即使看不清，但我猜，它一定是弯成了小月牙，盛满了波光粼粼的温柔笑意。
我举起手机拍好了姿势，只等羽生结弦在走进一点，指尖轻点，就可以拍下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我们在大庭广众下的，第一张合照。
我观察着他的步调，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茄子！
画面定格的瞬间，原本扭头和旁人说话的羽生结弦，突然仰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他的眼睛里，果然是亮晶晶盛满温柔的，真好看。
我拍完照片就走了，并没有等羽生结弦办完登机手续，更没有等他所乘的那架飞机起飞，我来送机了，可是又没完全送
在回医院的出租车上，我又狠狠打了两个喷嚏，精神了一天加一宿的脑袋，在这一刻迷糊的发晕
已经是三月下半旬了，道路旁的树木都抽了新芽，展了嫩枝，远远看过去一片明亮的嫩绿，让人观之心情舒畅，不由涌动勃勃生机
可就是在这样温暖祥和的天气里，裹着厚风衣的我颤巍巍的开口，问师傅能不能把空调的热风打开，我有点冷，说完又狠狠打一个喷嚏，鼻涕都要喷出来那种
捂着又迷糊又烫的脑袋我知道，目前为止打的所有喷嚏，大概都是受凉引起的，还有，我的出院日期，大概又要延后了。
我就说，羽生结弦烦死了
害我挨医生的骂烦死了！害我又要多住两天院烦死了！害我被捅了鼻子烦死了！
羽生结弦真是烦死了，他比月亮还要烦
他是住在月亮上的，聒噪狐狸
而我，喜欢看月亮。
才可以忘记你
我还要拒绝几个你
才可以不想起
这城市怎么都是你
原来你住在我心里
————————————————————
许是昨晚看月亮受了凉，后半夜我发起低烧来，到了早上已经由低烧转为了高热，身体也从一阵阵发冷，变为''呼呼''冒着热气，尤为突出的是我滚烫的鼻息，和面颊上两坨好看的高原红，就连近几日一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今日都显得红润了不少
得知我高烧了，护工阿姨第一反应是去找护士叫医生，小美女的第一反应是去看旁边柜子上的鸭翅还在不在
看到鸭翅还好端端的呆在透明盒子里，她如解重负般的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还好还好，如果是这个造成的后果，我可能就要以死谢罪了。
高烧没有胃疼那么难以忍受，但四肢酸痛还是让我很不舒服，喉咙间的干哑肿痛让我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只是气奄奄摊在病床上对着她翻白眼，以表达她对我人格不信任的抗议
医生来的很快，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谨的年轻男人，查房的时候见过几次，对我的情况也算大致了解。
他先是询问我胃疼不疼，随后眼睛扫到了桌子上的鸭翅，浓黑的眉微蹙着，神情瞬间严肃了不少，他问我，你饮食遵医嘱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高热导致喉咙发炎，声音也带了嘶哑，我指了指一旁的小美女说，这个是她吃的，我这几天都是喝粥的，没敢乱吃东西。
年轻的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护士手中的体温枪给我测了体温，看着上面的数字，眉头又皱紧了一分，他说除了四肢酸痛，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胃或者是肚子，有不舒服吗？有没有吐过？
看他那副严肃的样子，我有点懵逼，不过就是高烧而已，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吐过
手指敲了敲脑壳接着说
头有点疼，眼睛向上看眼眶有点疼，剩下的就没有了。
医生的手在我肚子上轻按了几下，认真的观察我的表情，这样呢，会疼吗？
我继续摇头，不疼的，我想我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烧，不是胃部引起的。
我和医生说了昨晚站窗前的事，不过没说看月亮那样矫情的话，只说这几天在医院憋闷的厉害，站在窗前透透气。
听了我的话，医生严肃的表情松缓了些，他给我看了喉咙，翻了眼皮，还给我听了肺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给我听肺子时，是让我背过身去听的，或多或少的避免了一些尴尬
最后，在确定我的高烧不是胃部引起后，医生给我开了退烧针，安排在我每天都要打的消炎针之前，而在这之前的，是一项抽血检查
我倒不是怕抽血，就是一想到一次抽那么多，就忍不住的心疼，特别是我现在吃东西还在忌口，那好几大管子血抽出去，我得喝多少红豆粥才能补回来啊！
我最近吃得少，身体虚弱不说，手臂上的血管都瘪回去了，护士小姐在我的两条胳膊上拍拍打打，最后选择了右边的
绑止血带，消毒，刺入，导管，松止血带，动作流畅敏捷，一看就知道这位姐姐是扎人的老手
我看着自己的血流进一个又一个玻璃管，那颜色黑红黑红的，晃动间好似荡开的上好红酒，在透明的管壁上留下瑰丽的血色波纹
我缩进被子里，忍着喉咙间的肿痛，忍着退烧药带来的血管刺痛，忍着高热引起的身体酸痛，摩挲着臂弯上新添的一片乌紫，悠悠叹一口长气
原来赏月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呀，
即便不求靠近，不妄想拥有，只是远远的瞧着，静静的看着，无声无息的思念着
即便是这样，也是要做出等价交换的
七管子血，多住三天医院，臂弯青紫喉咙肿痛，消瘦的身躯再多一份羸弱，这是我，用来与之交换的
我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趴在窗边看月亮了。
日本，作为一个处在地震带上的国家，每年发生的地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的时候，一天就可以感受到两种不同的震感
这对于我一个没有经历过地震的人来说，属实是刺激了些，以至于我刚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在哪场天灾中香消玉殒，埋骨他乡。
后来，经历过东京的几场小震，我的紧张情绪放松了些，再跟过两次大型的赈灾报道后，我的紧张情绪得到了完全的放松
我不是学会了防震的知识，而是看淡了生死，开始本着，大震跑不掉，小震不用跑，中震看命的心态摆烂生活
直至今日，我已经对地震这件事见怪不怪了，就像现在，地面传来明显的震感，桌子摇摆着和墙面发出撞击的''哐哐''声，床头的输液架晃的最是厉害，带着输液管一下下拉扯着我的手背，眼看就要回血了。
护工阿姨跌跌撞撞的从卫生间出来跑向我，焦急的说着，快走快走，地震了！
走廊里一时间也开了锅一样，叽叽喳喳的，不是叫喊声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再不然，就是拖动东西的声音。
而我，端坐在病床上，避开了阿姨伸过来的手，转而稳稳的扶住了摇晃的输液架，以确保手背上新扎的滞留针不会串掉
我笑得风淡云，声音暗哑却不带一丝慌乱，我说，阿姨，这种程度的地震没关系的，至多三分钟就停了，就连墙角的那个柜子，都晃不倒。
我笑嘻嘻的，在护工阿姨惊诧的目光中重新躺回病床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可现在，我还断断续续的发着烧，如果今晚不能把体温降下来，那我的出院时间大概又要往后延
所以，目前对我来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气神，远比理会那劳什子地震，要来的重要的多。
大约一分钟后，震感开始渐弱，再一分钟后，地面恢复平静，桌椅停止晃动，病房外的喧闹声止，一切，恢复往常。
我松开了握着输液架的手，理了理耳边的长发，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反正，护工阿姨会帮我看点滴瓶的。
闭上眼还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嗡嗡嗡''的叫了起来，隔着枕头都震的我头皮发麻，和刚刚渐起的震波比，也毫不逊色
我一边想着这个东西的辐射有多大，一边在心中暗骂扰我清梦的家伙
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羽生结弦的名字时，我愣了愣，这个时间，他不该给我打电话才对
这个时间，我也不该接起他的电话才对
但是，他打了，我也就神使鬼差的接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到对面细微的颤抖声，然后才是他的声音，故作平静的声音
''妮酱''他低低的唤我，尾音还带着轻颤，如果细听，好像还沾了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一下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应该是因为，地震了吧
东京处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段震感已经这么明显了，可想而知他在的仙台，该是怎么样一番场景
我没经历过大地震，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大地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汶川的那次，是隔着荧幕观看，都会心惊到流泪的程度
而他，真真实实的经历过，日本那场''著名''的''3.11''大地震，在他还小的时候
我看过一些关于他的采访，那场地震，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就算是现在提起，脸上的笑容还是会僵一下，眼神也会有所躲闪
他应该，很怕地震吧
我的心穆然一软，回答他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嗯，我知道''
''那你想我吗？''
他问的急切又郑重，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他现在是需要安慰的，我应该说想他
可我又下了决心要疏远他，所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想他
''怎么这个时间打来？有什么事吗？''
无法回答的话，我选择绕开
那边短暂的沉默，我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不会是偷偷在哭吧？
''狐狸''我轻轻唤他
本来是想叫他名字的，看到护工阿姨在，话到嘴边又转了音
''嗯？''
''怎么突然这样叫我？''他声音疑惑，在刚刚软乎乎的音调里又加了上扬的小奶音
他现在，大概是眨巴着眼睛，一副困惑又害羞的模样吧，可能，还微微红了眼眶
我不自觉的嘴角勾笑
''叫你就叫你，要什么理由啊''
''嗯，知道了，我很喜欢''他回答的乖巧
然后又是无声的静默，这次我没在开口，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的呼吸声，我猜，他大概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吧
隔了约莫五分钟，他轻呼一口气，再开口，已经是我熟悉的温柔语调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早上九点二十六分，哥本哈根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多
我做作的打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骗自己现在很困，然后懒洋洋的开口
''是呀，我睡的正香呢！''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故意换了凶巴巴的语调埋怨他
他不但不怕，还''咯咯''的笑起来，声音低沉好听，听得人耳朵麻麻的，就要醉了
''你笑个屁呀！''我挪了挪屁股靠在床头上，听到他的笑声，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只是，我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怎么会听不出他笑声中的牵强，不过是假装罢了
他是，我也是
''妮酱，听到你的声音，我好开心啊！''他就像小孩子一样兴奋，说完又''咯咯咯''笑了起来，像一只要下蛋的老母鸡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人，有的时候演技挺差的
手机上来了一条推送新闻，是关于刚刚发生的地震，我看都没看，手指轻轻一划删除掉
他不说，我是可以做到不问的
就像现在他的笑一样，他希望我觉得他很开心，那我顺着他的意思装下去就好了
我故作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笑，沉着声音问他，打给我干嘛！知不知道扰人好梦是很不道德的事，今天，你最好找一个相当靠谱的理由，不然回去了，我一定胖揍你！
我语气恶狠狠的，说话间还握紧了拳头，从语气到行为都在骗自己，我是很气他的，我可没有在心疼他，更没有因为接到他的电话而感到开心，我可没有动摇。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保持距离，要把他从我心里，驱逐出境的。
接收到我满满的怒气后，他止了笑意，不过依旧不说正题，只是说，我想你了，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咬字竟然那么好听，情意缱绻温柔缠绵，犹如珍珠入水，温润绵和却激的人心头微荡，泛起层层涟漪
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撩拨了心弦，竟然还冒出喜滋滋的甜蜜泡泡
在大腿上狠掐一把唤醒自己的理智，反正手臂上已经青青紫紫了，腿上再多一块，也不所谓
我冷了声音，换了极度不耐烦的调调问他''到底打给我干嘛，不说的话，我就挂断了！''
然后就把手机拿离了耳边，心中默想，如果我数到三他没有搭话，那我就真的挂断，我不能再受他蛊惑了。
一
二
''你打我一顿吧！''
.......
比我心中的三先到来的，是他坚定且大声的回答，他的声音大到，我没有开免提，站在一米外窗边的护工阿姨都听得到，并且向我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我面色一囧，猛按手机音量键，直调到最低格才肯罢休，压低了声音吼他
''你有病啊！喊那么大声!''
''我怕你听不到嘛!''
他还挺有理，不过现在听筒音量小了，他喊得再理直气壮，听起来也像蚊子嗡嗡一样，简直弱爆了
''我又不聋，你小点声，不然我挂断了！''我厉声威胁，在得到他的回答后，将音量调大了两格，他的声音也立刻变得清晰了很多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世锦赛了，我很想，很想，特别想在比赛前见你一面！''
''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我换了吊儿郎当的语气，手指绕着头尾玩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又接着说''不止是这个''
我没说话，继续绕着头发玩，还随便翘起了二郎腿
''仙台，仙台地震了''
我的手指一顿，心中一时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在和我袒露他的软弱，向我寻求安慰和鼓励
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展露自己的脆弱给我看，他得多信任我依赖我啊
可我，不敢上前
''哦''我声音平淡，好似一摊死水，溺死了他所有的期待
''我明天，就要出发去世锦赛了''
我看过的采访里写到，地震是会影响他比赛状态的，出发的前一天发生地震，对他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哦''我回答的更加漫不经心，就像要睡着了一样
''妮酱''他轻轻的唤我，依旧是温柔缱绻的语气
''我真的，好想你，哪怕像你说的，回来打我一顿也好''
他的声音有哀伤，有凄苦，但没有哀怨
即使我对他的示弱依赖视而不见，我对他的可怜遭遇，没表现出一丁点的关心爱护，我甚至对他连点耐心都没有
可他不曾抱怨过我半分，依旧温声细语的对我诉说着绵绵相思
''我好想见见你啊！''
''离远远的也好，只看一眼就好，哪怕是背影''
''我真的，好想你啊''
绕着头发的手指一时没了轻重，扯的头皮一痛，指甲也劈了大半，殷红色的血珠瞬间就涌了出来，划过指腹滴在洁白的被子上，不过呼吸间就晕染出一片艳丽的红梅，与楼下肆意绽放的樱花比，也不遑多让
我本来还没觉得疼，可是被护工阿姨裹了纸巾攥在手里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疼，钻心的疼，如同我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一般疼
明明，它只是一处小小的伤口啊，它只是伤在小小的指尖啊，怎么会那么疼，就像心脏上被划了道大口子一样疼。
''你睡着了吗？''
完了，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手指更疼了
''我手指破了''我回答的呆呆的，看向手指的眼神也是呆呆的
''嗯？怎么搞的，磕到了吗？还是划到了？疼不疼？''他语气焦急，还有脚步声传来
''流血了''我回答的木然，就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流血了！''他的音调猛的拔高，震的我耳朵一麻
羽生结弦的声音并不都是温润的，有的时候，也会像短笛一样，变得很尖锐。
''流血了，很疼''我语调寡淡表情平和，泪珠却颗颗滚落接连不断，哭的平静又诡异
''哎呦哎呦，那怎么办，你是自己住吗？你找纸巾先包一下，按住了先把血止住，然后....然后....一定很疼吧！''
''这么晚了你出去也不安全啊，怎么办，你们同事里有女孩子吗？或者有信得过的男孩子吗？木下先生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他语气慌乱焦灼，还夹杂着跺脚的声音
我见过他身上的伤，也听他讲过曾经受过的伤，随便那一处都比我现在的严重成百上千倍，就是普普通通在冰上摔一跤，也比我现在要疼的多
可除了撒娇外，我没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喊过一声疼，就是哼，都没哼过
可是现在......
''怎么不说话了，是在哭吗？''
''宝贝，宝贝别怕，我知道伤到手指一定很疼，但是我们先把血止住好吗？你最棒了，不哭不哭哦，给你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那么痛了''
我只是伤了手指而已，他就急得不行，还像个傻子一样，隔着手机''呼呼''吹起气来
我终于知道，羽生结弦吸引我，让我对他欲罢不能的魅力在哪里了
不是网络上随处可查的傲人成绩，不是一次又一次刷新的世界记录，不是他的金钱地位，甚至不是他的长相身材
是他对我的态度，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双标
这是所有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吧
为了阻止他的傻缺行为，我吸了吸鼻子淡淡开口，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已经止住血了''
''止住了吗？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最棒了''他如解重负的叹一口长气，还夸了夸我
''那个手指要小心千万不要再碰到哦！也不可以沾水，早上洗脸的时候用另一只手，今天的工作也是，一定不要在碰到那根手指''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像个老妈子
''你是用什么划到了吗？怎么突然手指就破了，还流血这么严重''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你这样磕到碰到，我真的很心疼的''
''好想把你逮回来，就拴在我裤腰带上，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可以每天看到你，可以照顾你，这样我才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是做不到完全放心''
''妮酱，你在听吗？为什么不理我啊！'
他自己说起来没完，然后还要怪我不理他，用那种委委屈屈的可怜语气
''你的话太密，我没插上嘴''我捂着眼睛，很努力很努力的压抑涌上来的泪水，我不能再哭了，护工阿姨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对了，在哭，会把我也当神经病的
''你的嗓子都哭哑了，别哭了''
''才不是哭哑的，是被你吵醒，气哑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被我短暂遗忘的喉咙，又不依不饶的疼起来，哭过之后，更疼了
''还有，你穿的都是运动裤，哪里有裤腰带！你把我逮回去，栓哪啊！''
趁着阿姨出去丢垃圾的时间，我不依不饶的吐槽他
''运动裤也有腰带的''他小小声的反驳
''闭嘴！那叫什么腰带，那就是个抽绳，屁个腰带！''我恶狠狠的斥责他
''那西装的那种，总有腰带了吧！牛仔裤也是有腰带的哦，可以栓你吗？''他问问的小小声，好像在害羞怕别人听到
''滚！老子又不是狗，少给我说些有的没的，现在我要睡觉了，挂了！''
''啊，那妮酱晚安，还有我.......''
羽生结弦的话还未说完，我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要说，他想我，很想我
手机被丢在一边，连带着将我的一身精气神，也都丢了出去，我又恢复病怏怏的样子缩在病床上
我高烧还没好，被子让阿姨拿去换了，还没有回来，失去了柔软被子的我，空调温度开的再高，还是觉得冷，只能用力的把自己团的更紧一点，再紧一点。
好奇怪，刚刚和羽生结弦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被子，为什么我没觉得这么冷呢。
阿姨没回来的时候睡不着，我觉得是因为没有被子的原因，盖上了被子还是睡不着，我觉得是太阳光太强的原因，遮了窗帘带了眼罩，依旧睡不着，我怪是外面太吵的原因，找了耳塞蒙住头，阿姨坐在沙发上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依旧睡不着，这次我知道，是羽生结弦的原因
都是他，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莫名其妙跟我袒露心怀，还絮絮叨叨给我说一些腻歪的话
都是他，害我食物中毒犯胃病，烦死了！害我胃出血要做手术，烦死了！害我站在窗前看月亮，引起高烧延迟出院，烦死了！害我睡不成觉，不能养精蓄锐，烦死了！害我分心，扯掉了头发弄劈了指甲，烦死了！害我哭的眼睛红肿喉咙干痛，烦死了！还害我毫无困意，脑子里都是他，烦死了！
羽生结弦，真是烦死了！
望向月亮要付出代价，望向羽生结弦，亦是如此。
我看了这次地震的相关消息，宫城县又是受重点，等级之高达到了7.2级，是我从不曾体会过的
而这样的地震，羽生结弦经历过很多次
与地震相关的图片词条有很多，无论看过多少次，都让我觉得的触目惊心，遍体生寒
我一边感叹大自然的惊人破坏了，一边哀伤自己作为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在天灾面前，我们都是蝼蚁，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而有些人，真的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我失眠了，不止是上午，下午，就连晚上，也一起失眠了，裹着被子左翻右翻上窜下跳，折腾到凌晨两三点钟，又裹着被子直愣愣站在窗前，看月亮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也只是觉得有些累，还是不困，一点都不困。
我给羽生结弦发去消息，问他从哪里走，几点的飞机
他大概也是没睡吧，或者又是在冰场训练，反正他消息回的很快
他发了航班截图给我，时间地点登机口座位等等....全部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还特意发了预计的落地时间给我，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他大概以为，我要去给他接机吧。
我只回他一个一路平安，对于他问我会不会去看比赛的事，只字未答
羽生结弦的航班很早，为此，我逃掉了早上的查房，顶着一夜未睡加高烧未退，双重迷糊的脑袋站在机场大厅时，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是被医生念叨的，还是门口风太大吹的
不过我私心的祈祷，还是医生念叨的好了，如果是风吹的，万一回去高烧加重了，我出院的时间，可能还要往后调
我环顾四周撒磨了一圈，最后凭借摄影师的敏锐直觉，圈定了一个偷拍羽生结弦的最佳位置，就是那种只要他不出这块地，无论他在哪，我都能拍到他的风水宝地，那就是......楼上的某家奢饰品店门口
为此，我猥猥琐琐的在人家没开门的店面门口转悠了很久
在我抓心挠肝的翘首以盼中，羽生结弦穿着日本队的队服，推着两个大大的箱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三点头的出现了
他带着口罩，将那巴掌大的精致面容遮了大半，剩下的小半，又被额前柔顺服帖的刘海遮了些，只剩一双清透明亮的黑眸露在外面，即使看不清，但我猜，它一定是弯成了小月牙，盛满了波光粼粼的温柔笑意。
我举起手机拍好了姿势，只等羽生结弦在走进一点，指尖轻点，就可以拍下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我们在大庭广众下的，第一张合照。
我观察着他的步调，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茄子！
画面定格的瞬间，原本扭头和旁人说话的羽生结弦，突然仰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他的眼睛里，果然是亮晶晶盛满温柔的，真好看。
我拍完照片就走了，并没有等羽生结弦办完登机手续，更没有等他所乘的那架飞机起飞，我来送机了，可是又没完全送
在回医院的出租车上，我又狠狠打了两个喷嚏，精神了一天加一宿的脑袋，在这一刻迷糊的发晕
已经是三月下半旬了，道路旁的树木都抽了新芽，展了嫩枝，远远看过去一片明亮的嫩绿，让人观之心情舒畅，不由涌动勃勃生机
可就是在这样温暖祥和的天气里，裹着厚风衣的我颤巍巍的开口，问师傅能不能把空调的热风打开，我有点冷，说完又狠狠打一个喷嚏，鼻涕都要喷出来那种
捂着又迷糊又烫的脑袋我知道，目前为止打的所有喷嚏，大概都是受凉引起的，还有，我的出院日期，大概又要延后了。
我就说，羽生结弦烦死了
害我挨医生的骂烦死了！害我又要多住两天院烦死了！害我被捅了鼻子烦死了！
羽生结弦真是烦死了，他比月亮还要烦
他是住在月亮上的，聒噪狐狸
而我，喜欢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