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皖似乎和很多古代故事里的女主角都很不一样,

    似乎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请注意一下“似乎”二字),

    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连一颗敢于抗争的心似乎也没有。

    和她们中的很多都对繁复冗杂的宫中规矩表示头疼很不能接受不一样。

    廖皖似乎挺甘之如饴的。

    因为用现在的话来说,她的“胎教”似乎就和那宫里的规矩是息息相关的。

    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耳濡目染了,深谙奴婢之道。

    在前进之前先学会了后退,在据理力争之前先学了忍让。

    在自己和别人之间也总是先看到别人。

    所以虽然刚刚她说的声音很小,

    但是姚仙人还是感受到了那被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不满甚至都有点儿绝望的意思在了。

    “你…还好吧?”

    姚仙人被这样的廖皖有点儿吓到了。

    “奴婢没事…奴婢就是感叹一下,姚仙人别太担心!”

    廖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也确实因为心里的那种不甘,

    确实把情况说得有些太夸大了。

    毕竟现在余小姐还没回来呢…

    毕竟公子说过自己也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或许也不至于变回从前那样活着比起之前更还要更糟糕一点。

    但是…比现在肯定还是要糟糕很多的…

    姚仙人望着廖皖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位“故人”来。

    就是之前那位“抛弃了他”,进了宫做了当时的皇帝妃子的那位女子,

    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惨死在宫里了…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

    死的不明不白的,听说死的时候也特别凄凉,

    众人还说她是“罪有应得”,“活该”,还只落下了一个骂名。

    虽然是她嫌贫爱富辜负了自己不假,但是毕竟自己曾经深深爱过她。

    所以还对于她的死觉得很难过很惋惜的。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第二次,也不能让廖皖陷入那争斗中去。

    他真的很想能够帮上些什么忙,能给她一些什么建议。

    但是…他望着她,望着那个似乎要和他的“故人”走上差不多的道路的廖皖,

    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只是望着心事重重泪眼婆娑的她嘱咐了一句:

    “万事小心,保命要紧,那宫里没什么值得你拿命去留恋的…即便是公子也不值得。”

    两个人的对话就草草结束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是那么恨的一个人,明明杀她的理由其实仔细算算应该都有好几个万个。

    (廖皖:真的有呢!一点儿都不夸张!)

    刚刚那个和她擦身而过,她也没有认出或者注意到自己的瞬间,

    确实应该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才对。

    自己只要下定决心,把那把刀稳稳准准插在她心口上,

    然后撒腿就跑,藏匿在人群里。

    动作或许甚至可以快到让那些侍卫大人也还没来得及反应,

    是可以成功地蒙混过关的。

    明明是那么盘算的,

    自己也应该或者说是必须这么做的,

    却还是总觉得不忍心。

    廖皖自己也不懂,

    自己是从哪里学来了“仁慈”,

    或许是从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敢杀死的公子那里吧。

    (公子:我是因为害怕虫子…)

    不过,她知道,那或许不能算是”仁慈”,

    如果仁慈的定义是,宽恕过了什么的话。

    她并没有宽恕过她。也决定永远都不宽恕她。

    她已经决定好了,就算是余小姐有一天突然幡然醒悟,

    让她把自己曾经对于她做过的所有的事情,

    都朝着她做一遍来补偿。

    廖皖也没有决定要原谅她。

    只是她因为没有杀过人,所以有些犹豫…

    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她害怕实在是害怕他会难过,所以有些不忍心…

    一定是这样的。

    廖皖突然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善良”。

    她似乎真的只是一个做丫鬟做宫女的命。

    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她似乎永远也做不到,

    像其他的帅气的女主角一般。

    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呀,真的是卑微到骨子里。

    真的是极其算多无能。

    于是,她似乎因为错过的那个机会。

    她的人生好像也在没有了任何值得被称得上是机会的事情。

    如果机会的定义是可以让命运有所转机的话。

    这个转机当然是指变得更好。

    所以因为刺杀失败,或者说根本就称不上刺杀两个字。

    现在本来应该在余小姐身边侍从惊慌失措地大喊声中,

    得意地遁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的她。

    就成了一个只是站在人群中的人罢了。

    那个转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人。

    那个和她明明是同年,同日甚至差不多的时辰出生的女人。

    那个拥有着和她截然不同的命运,似乎一生下来就拥有了她渴望拥有地一切的女人。

    依然欢笑着和身边的人嬉闹着,期待着她的未来。

    并且似乎马上就要再次将她,

    好不容易从泥泞中挣扎着,算是站起来了的她,

    再按回那肮脏丑恶的深渊里去。

    于是,她以一条和余小姐走的那条截然不同的路径回到了宫里。

    虽然去的时候没有搜身(侍卫大哥:抱歉是我忘记了。)

    但是为了防止他她宫外带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毕竟就是公里千百年来的规矩。

    每一个出宫再回来的人都要仔细搜查。

    虽然因为她身份特殊,这个流程其实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毕竟她是陛下和公子时候都会非常信任的人,怎么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呢?

    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一艘,就在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身上搜出了一把凶器。

    为了确保能一刀致命,迅速杀掉她。

    这把刀,廖皖其实偷偷地磨了又磨。

    所以特别锋利收起来的时候把手的割破了…

    “廖姑娘请问这是…”

    虽然因为一直慨叹着自己的无能,

    “对了,奴婢让大人帮忙好好收起来的簪子呢…能不能还给奴婢?”

    “哦…在这里…还给姑娘,姑娘果然准时,请赶紧回去为公子治病吧!公子头疼,陛下都很担心呢…”

    侍卫大哥这么提醒了一句,廖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他…真的病了吗?

    看来话还真不能乱说。

    听到这个,廖皖突然觉得非常后悔。

    自己就算迫不得已必须要拿他当借口…

    也绝对不应该编一个,他生病的理由啊。

    于是她并未来得及检查那盒里的东西。

    就急匆匆地回到了景府。

    一进门就直奔公子的房间,然后…

    看着他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吃着点心很是惬意地望着自己,

    还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句:“如何,我和你这配合得不错吧!你放心,我没事!”

    “多…多谢公子!”

    “无妨…说说吧…你这次出去是做什么去了!”

    “奴婢…又问姚仙人要了几本医书,还给他送了些钱…”

    “哦,这样啊…这事情很急吗?你为什么来不及和我说一声就走了…就留个纸条…我还是挺担心的…”

    “奴婢…奴婢…那…是挺急的,姚仙人生活贫苦,奴婢上次去他那里,他家的余钱就不多了,奴婢就想着要给他送一些,后来忘了…昨日突然想起来…就赶紧去了…您也知道,他不太喜欢和宫里的人接触,奴婢身份卑微,算不上宫里的贵人,所以…”

    虽然解释得有理有据,条理分明。

    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住地眼神躲闪,

    随着那只白玉簪子一起破碎的似乎还有那个廖皖好不容易才实现的梦。

    随着那只白玉簪子被公子无声无息地换成一根几乎和原来从外观甚至谁敢上都没有任何差别的新的簪子一起看起来好像是差不多,却其实截然不同了的。

    就是廖皖接下来的生活。

    那句余小姐回来了,对于她而言,好像永远不会是一句喜讯。

    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于是她望着那景府的大门,那红红的,很精致厚重的,

    和公子的房门一般漂亮的大门,

    第一次不是期待或者担忧,而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一种许久都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只属于最可怜之人的神色。

    在那扇门的里面有着她想要守住的全部的温暖。

    在那扇门的外面即将进来一个足以再次摧毁她全部幸福的人。

    余雪瑶这个名字,在廖皖的生命里和景玉澄一般永远挥之不去。

    小剧场。关于那根簪子。

    廖皖后来才想起来,要赶紧把那根簪子戴上才是,

    打开盒子,她看到的也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和原来几乎是一般无二的簪子没错。

    但是…刚拿起来,她就觉得有些异样,比起之前轻了些,粗糙了些。

    虽然

    好像…应该…绝不会是同一根了。

    廖皖刚想去把那个侍卫杀了,这样“狸猫换太子”是什么意思?

    (侍卫:现在你倒是能下得了决心了是吧?)

    刚重重放下盒子要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

    自然是公子。

    “是不是要去问簪子的事…是我不小心拿过阿里的看的时候,摔坏了,所以…给你补了一个差不多的…”景篥还没完全想好要怎么解释,毕竟是她珍爱之物,廖皖似乎一下子就先开了。

    她脸上的神色就瞬间舒缓下来,喜笑颜开地说了一句:

    “哦,这样啊!那就没事了!谢谢公子,奴婢这会好好保管的!”

    虽然如果是公子摔碎的,自然没关系,因为任何东西都没有他珍贵。

    但是廖皖还是觉得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隐情…

    (具体见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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