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最终他们也没能看到属于夏日第一场的烟火。
与奥村学姐的相遇稍许耽搁了些时间，以至于当祈等人赶到场地时发现已然没了观赏的好位置。不得已他们只能挤在街巷的角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试图从摩天高楼的缝隙间寻找烟花散开后的一侧边角。
更糟糕的是，开头暖场用的小烟花刚燃起两三朵，便有零星水滴突如其来地从高空落下，并于顷刻间转化为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瓢泼大雨。
雨水顺利地冲散了道路上拥堵的人群，也使得众人期盼已久的花火大会泡了汤。
祈跟着其他人一道躲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刚才寻找避雨处时的状况难免有些混乱，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淋到了雨。
“真是糟透了，难得打扮了一回，结果都淋湿了……”杏在她身旁小声地嘟囔着。湿透的衣料贴着皮肤有些难受，她大大咧咧地直接撩起衣摆试图绞干水渍，浑然不觉自己已处于几乎走光的状态。
真轻轻碰了碰杏的肩膀作为提醒，三名男生则统一作出了“非礼勿视”的情态。
迟钝地反应过来的杏顿时又羞又愤，情急之下她恼火地拽住了龙司的背心一阵摇晃；而后者却不见之前试图搭讪时表现出的轻浮，纯情的红晕从脸颊一路攀到了耳朵尖。
先不管龙司与杏之间会不定期上演的小剧场，祈转眼移向顶上阴云压沉的夜空。从檐上滚落的水滴有连绵成线的趋势，恐怕至雨停还要有些时候。
“我去买些毛巾吧。”
祈的话音刚落，莲已抢在她之前走进便利店，“还是我去吧。”
可他进去后许久都没有再出来。
“莲在搞什么啊？”杏松了手后，龙司的耳廓上仍残存着明显的一抹红。像是为了要转移其他人的注意似的，他一边故意大声抱怨着，一面动作幅度夸张地探头往便利店内张望，“只是买个毛巾而已速度也太慢了吧！”
店里早已挤满了躲雨的人，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莲的身影。
“大概是还在排队吧……”话是如此，但真的目光也跟着在室内小范围地搜索。
就在这时，五个人的手机接连传出了收到消息的提示。是莲。他在怪盗团的聊天群内分享了一个陌生的网址。
[Joker：看新闻]
之后他简明地添上补充。
祈不假思索就打开了莲发送的地址，映入眼帘的是个以深浅不同的绿色作为主色调的网站。她大致扫了眼网站的内容，发现页面上登载着一封用英语写的信。弯弯扭扭的蝌蚪文让人多看一眼就觉得头疼，可她还是从中辨认出了几个关键的词汇。
譬如“警告”、“停止”、“制裁”……以及，“怪盗团”。
署名处的落款是“梅杰德”。埃及神话中的不可视之神。
在返回宿舍的地铁上，列车电视中也开始播报关于梅杰德的新闻。媒体已经将那封英文信件翻译成本国的文字，并在节目中进行了全文放送。
内容与祈囫囵扫过后理解的含义大致相同：梅杰德并不认同怪盗团展现出的正义，因而向其发出警告，要求其停止行动并加入自己麾下，否则会向其进行制裁。
仿佛在顷刻之间，关于梅杰德的话题便席卷了大街小巷。即便偶尔听到从往来行人处飘来的只言片语，也再没人惋惜于这场被大雨浇熄的花火大会，更多的还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这场即将会发生在骇客与怪盗之间无形的交锋。
而在车站解散后，怪盗团的聊天群内也开始热闹不停地进行对梅杰德的讨论。
龙司激动地表示要把“梅杰德”当做怪盗团的下一个悔改目标，然而他们对这所谓的“骇客组织”一无所知。“梅杰德”不过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利用网络进行活动时共用的代号，哪怕将其作为关键字输入导航软件中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而幕后者只需将双手离开键盘，就不会再有人将他与网络上为非作歹的骇客组织成员这一身份画上等号。
只是……
祈盯着手机中不断更新的聊天讯息又一次陷入沉思，浑然不觉一旁的祐介不动声色地向她多瞟了几眼。
群中的讨论还在继续，可因为缺乏情报，始终得不出个结果。最后龙司说会和莲一起向那位制作“怪盗委托频道”的同级生三岛打听关于梅杰德的情报，话题便暂告一段落。
第二天放学后，祈被祐介约在学校的图书馆见面。
祈虽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如约而至。她很快就在阅览室角落的一张书桌旁找到了祐介，他面前正摊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而他本人则在他的素描本上描画位于书页一角的奇怪插图。
“你在看什么？”
祈自觉用的音量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内，这声疑问还是引起了诸多——包括坐在入口借阅处的图书委员等人的不满瞪视。就连祐介，他缓缓抬起头，将绘图用的铅笔抵在唇边，严肃地向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祈无奈，只得在祐介对面的空位处坐下，摸出了手机。
[Hudie：你在看什么？]
看到这条讯息后，祐介将书本立起，让祈能看清封面上的标题。《古埃及神话大全》。
祈重新低头。
[Hudie：梅杰德。打击者。眼睛能发出光束。无法被看见。]
祐介又看了眼讯息。这回他终于舍得放下笔，拿起手机回复。
[Fox：你都已经知道了？]
[Hudie：搜索引擎很好用。你可以试试。]
[Hudie：可是调查神话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午休时龙司传来消息，他们的那位朋友三岛也不知道梅杰德的身份。不仅是龙司，真与杏试图按自己的方法进行调查后也纷纷碰壁。
尽管没人明说，可光是翻看聊天记录，就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因对对手一无所知而产生的束手无策。
至少在金城那时他们能确信在诈骗集团之中确有一位首领的存在，但是“梅杰德”……骇客组织在披上网络这层外衣后的形象便如同虚无缥缈的不可名状之物，就像是那位被其使用了姓名的古埃及神祇那般，“无法被看见”。
手机无声震动，令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Fox：那你呢？]
祈盯着屏幕中的短句看了一阵，后抬眼看向祐介。后者也在看着她，中间隔着那本埃及神话的大部头。
祈复而低头，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Hudie：我有做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调查。]
[Fox：既然都调查了，怎么会没有意义？]
该说是美术生的天性吗，这人平日里的思考回路很奇怪，可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候，他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敏锐。
祈想了想，还是选择把自己在午休时翻看的几个网站的内容转发给了祐介。这几个页面中的新闻内容都大同小异，记录的都是一些被“梅杰德”攻击后遭受重大损失的企业。
不过祐介还是依次翻看过了这些文章。祈见他认真地埋头阅读许久，才姗姗来迟地给出回复。
[Fox：这些新闻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只要是日常关注新闻的人，那么对“梅杰德”这个名字应该不会太陌生。最初这个骇客组织呈现给公众的形象，是以网络为武器，揭发不良商家真面目的正义之士。可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的“义士”渐渐难以抵御来自金钱与利益的诱惑，最终开始利用网络谋取不义之财，受害者更是不计其数。
[Hudie：新闻没有问题]
[Hudie：我只是在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按下发送后祈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对面，试图从与祐介的眼神交流中先一步看清对方的想法。然而课桌另一头的男生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他专注地打字，直到片刻后对话框中弹出了新的内容。
[Fox：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又一次投了反对票？]
[Hudie：不止是反对票]
在其他人试图调查梅杰德的真实身份之时，祈却选择翻看了不少近些年与梅杰德有关的新闻与报道。的确诸多知名企业都是梅杰德的受害者，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些企业自身也确实称不上清白无辜，否则就不会如此轻易被对方捏住把柄，揉圆搓扁。
都是些黑吃黑罢了。
而那些企业在暴露出问题后的解决方式，多是推出一个中层干部作为替罪羊，外加大量裁员。最终上位者的财富与权利没有遭到丝毫撼动，不幸被牵连的只有一些无辜的基层员工。
由此可见，瓦解梅杰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会为其的消亡而额手称庆的，估计都是一些心里有鬼的资本家。
所以若不是这一次梅杰德率先出言挑衅，他们恐怕根本不会将这个神出鬼没的骇客集团纳入悔改的目标清单。
[Hudie：或许是我多疑]
[Hudie：但我更希望我们能拥有自主选择悔改对象的权利，而不是……]
她的回复才敲了一半，手机突然又不合时宜地一震。对面的祐介也动了动手指，看来是与她几乎同时收到了讯息。
怪盗团的聊天群组里，莲发送了一条留言。
[Joker：抱歉，各位]
[Joker：能麻烦大家现在到秘密基地集合吗？]
现在？
祈扫了眼祐介，发现他也眉头微蹙地盯着手机屏幕。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在午休时就做出今天是否要在秘密基地碰头的决定，而现在距离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都已经过去了近两小时，莲在此时突兀提出了临时集合的要求，说不定是遭遇了某种超出掌控的、急需与众人商讨的状况。
祈的预感又一次成了真。
待到全员到齐后，莲递出自己的手机，向他们所有人展示了一段他与一名自称为“阿里巴巴”的不明人士的聊天记录——说是聊天记录，事实上更像是阿里巴巴本人的自言自语，因为当莲试图发送信息与对方沟通时，得到的竟是“查无此人”的错误提示。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位“阿里巴巴”开门见山地就点名了他们的怪盗身份，还干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希望怪盗团能为他“偷走某个人的心”，并表示如果怪盗团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也能帮助他们解决梅杰德带来的威胁。
“看起来是我们的聊天信息泄露了，所以才会暴露身份吧……”真托着下颚思忖着。
“但是他人的聊天记录，是这么容易就被看到的吗？”杏不解地问。
“对方都没有通过‘添加好友’就能和莲直接取得联系，可见他的手机已经不再安全了。”祈说着，神色中却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凝重。
这件事怕是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自从有了被真录音的经历之后，包括龙司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提及“怪盗”一词，哪怕是在群组讨论，也会竭力避免做出自爆家门的发言。
可阿里巴巴露面后能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变相地说明恐怕他在金城事件之前就已经得知了这件事实。对方能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梅杰德对他们做出挑衅才现身，加之他与梅杰德都是骇客……过于凑巧的种种又巧合地叠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对此产生怀疑。
“看对方的目的，似乎是更希望能与我们进行交易，”祐介说，“否则他就不会特意找上莲了。”
“你说的没错。”真赞成道，“对方肯定会再次和我们联络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与奥村学姐的相遇稍许耽搁了些时间，以至于当祈等人赶到场地时发现已然没了观赏的好位置。不得已他们只能挤在街巷的角落，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试图从摩天高楼的缝隙间寻找烟花散开后的一侧边角。
更糟糕的是，开头暖场用的小烟花刚燃起两三朵，便有零星水滴突如其来地从高空落下，并于顷刻间转化为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瓢泼大雨。
雨水顺利地冲散了道路上拥堵的人群，也使得众人期盼已久的花火大会泡了汤。
祈跟着其他人一道躲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刚才寻找避雨处时的状况难免有些混乱，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淋到了雨。
“真是糟透了，难得打扮了一回，结果都淋湿了……”杏在她身旁小声地嘟囔着。湿透的衣料贴着皮肤有些难受，她大大咧咧地直接撩起衣摆试图绞干水渍，浑然不觉自己已处于几乎走光的状态。
真轻轻碰了碰杏的肩膀作为提醒，三名男生则统一作出了“非礼勿视”的情态。
迟钝地反应过来的杏顿时又羞又愤，情急之下她恼火地拽住了龙司的背心一阵摇晃；而后者却不见之前试图搭讪时表现出的轻浮，纯情的红晕从脸颊一路攀到了耳朵尖。
先不管龙司与杏之间会不定期上演的小剧场，祈转眼移向顶上阴云压沉的夜空。从檐上滚落的水滴有连绵成线的趋势，恐怕至雨停还要有些时候。
“我去买些毛巾吧。”
祈的话音刚落，莲已抢在她之前走进便利店，“还是我去吧。”
可他进去后许久都没有再出来。
“莲在搞什么啊？”杏松了手后，龙司的耳廓上仍残存着明显的一抹红。像是为了要转移其他人的注意似的，他一边故意大声抱怨着，一面动作幅度夸张地探头往便利店内张望，“只是买个毛巾而已速度也太慢了吧！”
店里早已挤满了躲雨的人，一时半刻根本找不到莲的身影。
“大概是还在排队吧……”话是如此，但真的目光也跟着在室内小范围地搜索。
就在这时，五个人的手机接连传出了收到消息的提示。是莲。他在怪盗团的聊天群内分享了一个陌生的网址。
[Joker：看新闻]
之后他简明地添上补充。
祈不假思索就打开了莲发送的地址，映入眼帘的是个以深浅不同的绿色作为主色调的网站。她大致扫了眼网站的内容，发现页面上登载着一封用英语写的信。弯弯扭扭的蝌蚪文让人多看一眼就觉得头疼，可她还是从中辨认出了几个关键的词汇。
譬如“警告”、“停止”、“制裁”……以及，“怪盗团”。
署名处的落款是“梅杰德”。埃及神话中的不可视之神。
在返回宿舍的地铁上，列车电视中也开始播报关于梅杰德的新闻。媒体已经将那封英文信件翻译成本国的文字，并在节目中进行了全文放送。
内容与祈囫囵扫过后理解的含义大致相同：梅杰德并不认同怪盗团展现出的正义，因而向其发出警告，要求其停止行动并加入自己麾下，否则会向其进行制裁。
仿佛在顷刻之间，关于梅杰德的话题便席卷了大街小巷。即便偶尔听到从往来行人处飘来的只言片语，也再没人惋惜于这场被大雨浇熄的花火大会，更多的还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这场即将会发生在骇客与怪盗之间无形的交锋。
而在车站解散后，怪盗团的聊天群内也开始热闹不停地进行对梅杰德的讨论。
龙司激动地表示要把“梅杰德”当做怪盗团的下一个悔改目标，然而他们对这所谓的“骇客组织”一无所知。“梅杰德”不过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利用网络进行活动时共用的代号，哪怕将其作为关键字输入导航软件中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而幕后者只需将双手离开键盘，就不会再有人将他与网络上为非作歹的骇客组织成员这一身份画上等号。
只是……
祈盯着手机中不断更新的聊天讯息又一次陷入沉思，浑然不觉一旁的祐介不动声色地向她多瞟了几眼。
群中的讨论还在继续，可因为缺乏情报，始终得不出个结果。最后龙司说会和莲一起向那位制作“怪盗委托频道”的同级生三岛打听关于梅杰德的情报，话题便暂告一段落。
第二天放学后，祈被祐介约在学校的图书馆见面。
祈虽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如约而至。她很快就在阅览室角落的一张书桌旁找到了祐介，他面前正摊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而他本人则在他的素描本上描画位于书页一角的奇怪插图。
“你在看什么？”
祈自觉用的音量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内，这声疑问还是引起了诸多——包括坐在入口借阅处的图书委员等人的不满瞪视。就连祐介，他缓缓抬起头，将绘图用的铅笔抵在唇边，严肃地向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祈无奈，只得在祐介对面的空位处坐下，摸出了手机。
[Hudie：你在看什么？]
看到这条讯息后，祐介将书本立起，让祈能看清封面上的标题。《古埃及神话大全》。
祈重新低头。
[Hudie：梅杰德。打击者。眼睛能发出光束。无法被看见。]
祐介又看了眼讯息。这回他终于舍得放下笔，拿起手机回复。
[Fox：你都已经知道了？]
[Hudie：搜索引擎很好用。你可以试试。]
[Hudie：可是调查神话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午休时龙司传来消息，他们的那位朋友三岛也不知道梅杰德的身份。不仅是龙司，真与杏试图按自己的方法进行调查后也纷纷碰壁。
尽管没人明说，可光是翻看聊天记录，就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因对对手一无所知而产生的束手无策。
至少在金城那时他们能确信在诈骗集团之中确有一位首领的存在，但是“梅杰德”……骇客组织在披上网络这层外衣后的形象便如同虚无缥缈的不可名状之物，就像是那位被其使用了姓名的古埃及神祇那般，“无法被看见”。
手机无声震动，令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Fox：那你呢？]
祈盯着屏幕中的短句看了一阵，后抬眼看向祐介。后者也在看着她，中间隔着那本埃及神话的大部头。
祈复而低头，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Hudie：我有做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调查。]
[Fox：既然都调查了，怎么会没有意义？]
该说是美术生的天性吗，这人平日里的思考回路很奇怪，可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时候，他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敏锐。
祈想了想，还是选择把自己在午休时翻看的几个网站的内容转发给了祐介。这几个页面中的新闻内容都大同小异，记录的都是一些被“梅杰德”攻击后遭受重大损失的企业。
不过祐介还是依次翻看过了这些文章。祈见他认真地埋头阅读许久，才姗姗来迟地给出回复。
[Fox：这些新闻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只要是日常关注新闻的人，那么对“梅杰德”这个名字应该不会太陌生。最初这个骇客组织呈现给公众的形象，是以网络为武器，揭发不良商家真面目的正义之士。可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的“义士”渐渐难以抵御来自金钱与利益的诱惑，最终开始利用网络谋取不义之财，受害者更是不计其数。
[Hudie：新闻没有问题]
[Hudie：我只是在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按下发送后祈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对面，试图从与祐介的眼神交流中先一步看清对方的想法。然而课桌另一头的男生依旧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他专注地打字，直到片刻后对话框中弹出了新的内容。
[Fox：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又一次投了反对票？]
[Hudie：不止是反对票]
在其他人试图调查梅杰德的真实身份之时，祈却选择翻看了不少近些年与梅杰德有关的新闻与报道。的确诸多知名企业都是梅杰德的受害者，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些企业自身也确实称不上清白无辜，否则就不会如此轻易被对方捏住把柄，揉圆搓扁。
都是些黑吃黑罢了。
而那些企业在暴露出问题后的解决方式，多是推出一个中层干部作为替罪羊，外加大量裁员。最终上位者的财富与权利没有遭到丝毫撼动，不幸被牵连的只有一些无辜的基层员工。
由此可见，瓦解梅杰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会为其的消亡而额手称庆的，估计都是一些心里有鬼的资本家。
所以若不是这一次梅杰德率先出言挑衅，他们恐怕根本不会将这个神出鬼没的骇客集团纳入悔改的目标清单。
[Hudie：或许是我多疑]
[Hudie：但我更希望我们能拥有自主选择悔改对象的权利，而不是……]
她的回复才敲了一半，手机突然又不合时宜地一震。对面的祐介也动了动手指，看来是与她几乎同时收到了讯息。
怪盗团的聊天群组里，莲发送了一条留言。
[Joker：抱歉，各位]
[Joker：能麻烦大家现在到秘密基地集合吗？]
现在？
祈扫了眼祐介，发现他也眉头微蹙地盯着手机屏幕。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在午休时就做出今天是否要在秘密基地碰头的决定，而现在距离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都已经过去了近两小时，莲在此时突兀提出了临时集合的要求，说不定是遭遇了某种超出掌控的、急需与众人商讨的状况。
祈的预感又一次成了真。
待到全员到齐后，莲递出自己的手机，向他们所有人展示了一段他与一名自称为“阿里巴巴”的不明人士的聊天记录——说是聊天记录，事实上更像是阿里巴巴本人的自言自语，因为当莲试图发送信息与对方沟通时，得到的竟是“查无此人”的错误提示。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位“阿里巴巴”开门见山地就点名了他们的怪盗身份，还干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希望怪盗团能为他“偷走某个人的心”，并表示如果怪盗团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也能帮助他们解决梅杰德带来的威胁。
“看起来是我们的聊天信息泄露了，所以才会暴露身份吧……”真托着下颚思忖着。
“但是他人的聊天记录，是这么容易就被看到的吗？”杏不解地问。
“对方都没有通过‘添加好友’就能和莲直接取得联系，可见他的手机已经不再安全了。”祈说着，神色中却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凝重。
这件事怕是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自从有了被真录音的经历之后，包括龙司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提及“怪盗”一词，哪怕是在群组讨论，也会竭力避免做出自爆家门的发言。
可阿里巴巴露面后能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变相地说明恐怕他在金城事件之前就已经得知了这件事实。对方能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梅杰德对他们做出挑衅才现身，加之他与梅杰德都是骇客……过于凑巧的种种又巧合地叠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对此产生怀疑。
“看对方的目的，似乎是更希望能与我们进行交易，”祐介说，“否则他就不会特意找上莲了。”
“你说的没错。”真赞成道，“对方肯定会再次和我们联络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