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龙司很快就避开了祈的眼神。他一只脚不知所谓地在地上划来划去，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那个，也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反正她们也没相信……”
“没什么……大不了？”祈难以置信地打断了他蹩脚的辩解，“先不提那两位女士是否真的会把你的话当成一句不知所谓的谎言；就算她们认为你在说谎，”她艰难地从紧咬的牙关中逐个挤出音节，“可那种话……一旦被某些有心人听见，你有想过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
世人的夸赞追捧？美女的投怀送抱？别开玩笑了！
明智前辈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的每一句说的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们这群人不过是仗着自身持有特殊能力对他人擅用私刑，就法律的层面而言，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者！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别说是身处保护观察期的莲了，他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被送进少年感化院的结局！
刚刚在外人面前为了掩饰才极力压抑的怒火于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因气愤而不住发抖。
“还是对现在的你而言，这个身份的意义就是用以炫耀与讨异性欢心的吗？！”
她话语中的指责过于尖锐与直白，刹那间龙司就羞愤地涨红了脸。
“是啊！”他同样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当街大声嚷嚷，“我和你不一样，向来不懂得什么叫‘戒备’！但至少我从不会在讨论时只想着和别人唱反调，更不会一直把那个什么狗屁侦探的话挂在嘴上！”
“实话告诉你，像你这种总是高高在上，时刻摆着一副‘只有我的想法才是正确的’的面瘫脸，我他妈的真是早就受够了！”
说完，他恼火地当即转身欲走，不想却被一路小跑赶来的杏一把拽住了胳膊——龙司的这副大嗓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包括她和真，于是两人连忙从商场里跑了出来。“龙司，这是怎么回事？”杏紧张地问，“你怎么和祈吵起来了？！”
“别管我！”龙司暴躁地甩开了杏的手，固执地继续闷头往另个方向走，“反正我也就是个只会给队伍拖后腿的人！”
见龙司满口气话，真只得转向这场争执中的另一个当事人，“祈，你和龙司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祈对真的询问充耳不闻。她脸色煞白，仅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龙司将要离开的背影。真见状，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却发现那只手又冰又冷，掌心里全是冷汗。
来自真的触碰令祈稍稍回过了神，“我……龙司他说漏嘴了，所以我……”她嘴唇翕动，半晌都没能挤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她有些强硬地从真的手中挣脱出来，“抱歉，”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不敢去直视面前一脸关切的两人，“我现在无法冷静思考，能给我些独处的时间吗？”
她没有留给真与杏反应的时间，就转身往反方向走。恰巧这时，一辆观光巴士停靠在了不远处的站台，祈不假思索就上了车。
大巴很快再次启动，窗外的风景开始逐渐往后倒退，但是那股会让人低落的酸苦却始终盘踞在祈的心头，而没能像这一幕幕无关紧要的风景一样被她轻松抛在脑后。
祈不想回酒店，干脆绕道去了附近的威基基海滩。途中她先预约了几个水上项目明日的课程，接着又在一家售卖龙虾料理的餐车旁停下了脚步。就在她捧着大份的蒜香烤龙虾肉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时，忽然听见了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望月……同学？”
奥村春学姐就坐在不远处的一棵绿荫下，捧着手机，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原来你是洸星的学生。”相互打过招呼后，奥村学姐新奇地观察着她绣在校服衬衫上的校徽图样，“你们的经历我都已经听说了。这趟旅程你们可真是太辛苦了。”
“不……其实，也还好。”祈心不在焉地回道。她突然觉得，与龙司发生争吵一事相比，坐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望月同学？”奥村学突然姐偏过头，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试探地问。
理智仍在告诫祈眼前这人不过是来自其他学校一名仅有过数面之缘的学姐，随意向她诉说心事着实是个不明智的举动。但是，她为什么必须要遵照自己的理智行事呢——龙司的大嗓门仍在祈的大脑里反复叫嚣，他的音量太大声音太吵，以致于她向来坚信不疑的行事准则都出现了隐隐的动摇。
“不方便说吗？”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奥村学姐尽数看在眼底，“那么，要不这样吧，”她微笑着提议说，“如果望月同学愿意告诉我你的烦恼，那我也可以与望月同学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温柔，也许是被龙司唤起的逆反心理在悄悄作祟……总之，祈放弃了与理智的对抗，端着那盘分量过于夸张的烤龙虾在奥村学姐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和朋友吵架了。”她用塑料叉插起一块龙虾肉，猛得塞进嘴里。
就这样，祈坐在夏威夷著名海滩附近的一个偏僻、有树荫遮挡的角落，一边吃着龙虾一边向奥村学姐叙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与怪盗身份相关的部分都被她含糊地一语带过，但这并不影响她向学姐表达自己的困惑。而在她说完最后一句时，那一大盘的龙虾肉也随之见了底。
“唔，”奥村学姐用指节抵着下颚，评价道，“就算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也觉得那位坂本君说的话有些过分呢。”
“是这样吗？”祈低声喃喃，“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在团队里我的确经常会提出与其他人的理念完全相反的建议。”她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填塞着的除了伤心和委屈，更多的还是难以言明的迷茫，“我总是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认为’那样的思考方式是正确的——现在想想，这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念头。”
“不，我倒不是这么想的哦。”奥村学姐摇了摇头，用轻柔的语气反驳她，“我反而觉得，说不定坂本君也是很认同你的呢。”
“认同我，却还要和我争吵？”祈苦笑地反问。
“没错。”奥村学姐煞有其事地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是个在为学生们指点迷津的老师一样对祈说，“因为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全面周到，相较而言他自己却总是在毛毛躁躁地出现差错，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他非常讨厌与你相比总是显得相形见绌的自己，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对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祈怔愣地听完奥村学姐发表的见解，后慢慢地道，“可归根结底，还是我的行为让龙司感到了不适，对吗？”她沮丧地，盯着一片从树叶的缝隙间落在地面的光斑。
其实她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去讨得他人的喜欢——不知原因，她会觉得那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只不过她不想那么做。在陌生的泛泛之交面前没有伪装的意义，而面对亲密的“家人”及朋友，这种刻意的做戏只会显得荒唐可笑。
她却从来没想过，坦率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竟也会让亲近之人产生反感。
“那个，望月同学，”这时，祈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肩膀，“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你不需要为此自责。不过如果你仍想继续维持这段友情，我认为你可以找个机会再和坂本同学谈一谈。”那只手在她肩上不轻也不重地拍了两下，“我觉得坂本同学是个非常直率的人，坦率地说出你自己的想法，也许他是会理解的。”
祈茫然地抬起眼，就见奥村学姐带着鼓励的笑容同样也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沟通是否有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上太多。
片刻后，祈站起身，郑重地向奥村鞠了一躬，“今次非常感谢您的指教，奥村学姐。”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奥村吓了一跳，“诶呀……望月同学，你别这样！”她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抓着祈的肩膀半强迫她重新站直，“我也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话时，她仍是扣着祈的肩膀，硬是将她又按回原本的位置上——这个看似娇小的学姐却意外地很有力气，“好！既然望月同学已经把自己的烦恼告诉我了，”想来大概是不善应对这样的反应，学姐匆忙地转移了话题，“那么按照约定，我也要向望月同学坦白一个自己的秘密。”
“其实，学姐……如果你不愿说也没关系……”
祈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奥村解开了手机的锁屏。此刻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换言之亦是她在遇见祈之前正在浏览的网页，竟然是怪盗委托频道的主页。
等等，目前在怪盗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奥村邦和”，他与这位奥村学姐，难道是……？
“没错。”奥村学姐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坦然地承认道，“奥村邦和是我的父亲。”
她的神情淡然，看不出对于自己父亲的排名是悲伤或是愤怒。但祈还是赶忙向她解释，“学姐，这只是一些怪盗团的爱好者擅自发起的排行榜，我想那所谓的怪盗团未必会按照这个榜单选择自己的目标。”
不想奥村学姐在听了这话讶然地瞟了她一眼，紧接着她在唇边弯起一道无奈的浅笑，“望月同学，你误会了。”她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在时刻变动的排行榜内始终名列首位的姓名，“是我把父亲的名字写在留言板上的，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认同我的想法。”
在听到她的坦白后，便是祈也不免显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在她的设想中，会将奥村邦和挂上排行榜的人，可能是某个被拖欠工资而对资本家心怀愤恨的员工，也可能是一位急于将其拖下马后占取其市场股份的商业对头。但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个真正将奥村的姓名送入改心备选的人，竟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学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问。
“嗯？冠冕堂皇的理由有很多，但真正的原因么……”奥村的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手机的侧缘，她忽然转脸看向祈，面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望月同学，你还记得我的未婚夫衫村吗？”
经她的提醒，祈脑中立马浮现出了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孔，再联想到他在烟火大会时摆出的那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慢态度，以及温泉旅馆时烂醉如泥的丑陋嘴脸，祈对此人的印象自然是差到了极点。怎么看，那家伙都不像是个值得被托付身的优秀对象。
“那人是父亲为我挑选的婚约者。你也知道，衫村的父亲是一位十分具有名望的议员。父亲期望通过我与他儿子的联姻，开辟自己从政的道路。”
“可那个家伙……”
“嗯，父亲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不在乎。”学姐发出一声失望的冷笑，“在他看来，我的存在就是一件能够为他换取更大价值的商品，能为他取得既定的利益便已足够……”
“更可悲的是我没有能力去反抗他，结果……”奥村学姐珍惜地捧着自己的手机，她垂眼凝视着屏幕，直到背光再次黯淡，奥村邦和这个名字与怪盗团的LOGO一道隐没于黑暗之中，“结果只能寄托希望于传说中的怪盗团了~。”
“没什么……大不了？”祈难以置信地打断了他蹩脚的辩解，“先不提那两位女士是否真的会把你的话当成一句不知所谓的谎言；就算她们认为你在说谎，”她艰难地从紧咬的牙关中逐个挤出音节，“可那种话……一旦被某些有心人听见，你有想过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吗？”
世人的夸赞追捧？美女的投怀送抱？别开玩笑了！
明智前辈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的每一句说的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们这群人不过是仗着自身持有特殊能力对他人擅用私刑，就法律的层面而言，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者！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别说是身处保护观察期的莲了，他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被送进少年感化院的结局！
刚刚在外人面前为了掩饰才极力压抑的怒火于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因气愤而不住发抖。
“还是对现在的你而言，这个身份的意义就是用以炫耀与讨异性欢心的吗？！”
她话语中的指责过于尖锐与直白，刹那间龙司就羞愤地涨红了脸。
“是啊！”他同样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当街大声嚷嚷，“我和你不一样，向来不懂得什么叫‘戒备’！但至少我从不会在讨论时只想着和别人唱反调，更不会一直把那个什么狗屁侦探的话挂在嘴上！”
“实话告诉你，像你这种总是高高在上，时刻摆着一副‘只有我的想法才是正确的’的面瘫脸，我他妈的真是早就受够了！”
说完，他恼火地当即转身欲走，不想却被一路小跑赶来的杏一把拽住了胳膊——龙司的这副大嗓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包括她和真，于是两人连忙从商场里跑了出来。“龙司，这是怎么回事？”杏紧张地问，“你怎么和祈吵起来了？！”
“别管我！”龙司暴躁地甩开了杏的手，固执地继续闷头往另个方向走，“反正我也就是个只会给队伍拖后腿的人！”
见龙司满口气话，真只得转向这场争执中的另一个当事人，“祈，你和龙司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祈对真的询问充耳不闻。她脸色煞白，仅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龙司将要离开的背影。真见状，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却发现那只手又冰又冷，掌心里全是冷汗。
来自真的触碰令祈稍稍回过了神，“我……龙司他说漏嘴了，所以我……”她嘴唇翕动，半晌都没能挤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她有些强硬地从真的手中挣脱出来，“抱歉，”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不敢去直视面前一脸关切的两人，“我现在无法冷静思考，能给我些独处的时间吗？”
她没有留给真与杏反应的时间，就转身往反方向走。恰巧这时，一辆观光巴士停靠在了不远处的站台，祈不假思索就上了车。
大巴很快再次启动，窗外的风景开始逐渐往后倒退，但是那股会让人低落的酸苦却始终盘踞在祈的心头，而没能像这一幕幕无关紧要的风景一样被她轻松抛在脑后。
祈不想回酒店，干脆绕道去了附近的威基基海滩。途中她先预约了几个水上项目明日的课程，接着又在一家售卖龙虾料理的餐车旁停下了脚步。就在她捧着大份的蒜香烤龙虾肉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时，忽然听见了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望月……同学？”
奥村春学姐就坐在不远处的一棵绿荫下，捧着手机，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原来你是洸星的学生。”相互打过招呼后，奥村学姐新奇地观察着她绣在校服衬衫上的校徽图样，“你们的经历我都已经听说了。这趟旅程你们可真是太辛苦了。”
“不……其实，也还好。”祈心不在焉地回道。她突然觉得，与龙司发生争吵一事相比，坐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望月同学？”奥村学突然姐偏过头，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试探地问。
理智仍在告诫祈眼前这人不过是来自其他学校一名仅有过数面之缘的学姐，随意向她诉说心事着实是个不明智的举动。但是，她为什么必须要遵照自己的理智行事呢——龙司的大嗓门仍在祈的大脑里反复叫嚣，他的音量太大声音太吵，以致于她向来坚信不疑的行事准则都出现了隐隐的动摇。
“不方便说吗？”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奥村学姐尽数看在眼底，“那么，要不这样吧，”她微笑着提议说，“如果望月同学愿意告诉我你的烦恼，那我也可以与望月同学你分享一个我的秘密，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温柔，也许是被龙司唤起的逆反心理在悄悄作祟……总之，祈放弃了与理智的对抗，端着那盘分量过于夸张的烤龙虾在奥村学姐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和朋友吵架了。”她用塑料叉插起一块龙虾肉，猛得塞进嘴里。
就这样，祈坐在夏威夷著名海滩附近的一个偏僻、有树荫遮挡的角落，一边吃着龙虾一边向奥村学姐叙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与怪盗身份相关的部分都被她含糊地一语带过，但这并不影响她向学姐表达自己的困惑。而在她说完最后一句时，那一大盘的龙虾肉也随之见了底。
“唔，”奥村学姐用指节抵着下颚，评价道，“就算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也觉得那位坂本君说的话有些过分呢。”
“是这样吗？”祈低声喃喃，“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在团队里我的确经常会提出与其他人的理念完全相反的建议。”她按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填塞着的除了伤心和委屈，更多的还是难以言明的迷茫，“我总是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我‘认为’那样的思考方式是正确的——现在想想，这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念头。”
“不，我倒不是这么想的哦。”奥村学姐摇了摇头，用轻柔的语气反驳她，“我反而觉得，说不定坂本君也是很认同你的呢。”
“认同我，却还要和我争吵？”祈苦笑地反问。
“没错。”奥村学姐煞有其事地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是个在为学生们指点迷津的老师一样对祈说，“因为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全面周到，相较而言他自己却总是在毛毛躁躁地出现差错，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他非常讨厌与你相比总是显得相形见绌的自己，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对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祈怔愣地听完奥村学姐发表的见解，后慢慢地道，“可归根结底，还是我的行为让龙司感到了不适，对吗？”她沮丧地，盯着一片从树叶的缝隙间落在地面的光斑。
其实她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去讨得他人的喜欢——不知原因，她会觉得那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只不过她不想那么做。在陌生的泛泛之交面前没有伪装的意义，而面对亲密的“家人”及朋友，这种刻意的做戏只会显得荒唐可笑。
她却从来没想过，坦率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竟也会让亲近之人产生反感。
“那个，望月同学，”这时，祈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肩膀，“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你不需要为此自责。不过如果你仍想继续维持这段友情，我认为你可以找个机会再和坂本同学谈一谈。”那只手在她肩上不轻也不重地拍了两下，“我觉得坂本同学是个非常直率的人，坦率地说出你自己的想法，也许他是会理解的。”
祈茫然地抬起眼，就见奥村学姐带着鼓励的笑容同样也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沟通是否有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上太多。
片刻后，祈站起身，郑重地向奥村鞠了一躬，“今次非常感谢您的指教，奥村学姐。”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奥村吓了一跳，“诶呀……望月同学，你别这样！”她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抓着祈的肩膀半强迫她重新站直，“我也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话时，她仍是扣着祈的肩膀，硬是将她又按回原本的位置上——这个看似娇小的学姐却意外地很有力气，“好！既然望月同学已经把自己的烦恼告诉我了，”想来大概是不善应对这样的反应，学姐匆忙地转移了话题，“那么按照约定，我也要向望月同学坦白一个自己的秘密。”
“其实，学姐……如果你不愿说也没关系……”
祈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奥村解开了手机的锁屏。此刻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换言之亦是她在遇见祈之前正在浏览的网页，竟然是怪盗委托频道的主页。
等等，目前在怪盗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奥村邦和”，他与这位奥村学姐，难道是……？
“没错。”奥村学姐仿佛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坦然地承认道，“奥村邦和是我的父亲。”
她的神情淡然，看不出对于自己父亲的排名是悲伤或是愤怒。但祈还是赶忙向她解释，“学姐，这只是一些怪盗团的爱好者擅自发起的排行榜，我想那所谓的怪盗团未必会按照这个榜单选择自己的目标。”
不想奥村学姐在听了这话讶然地瞟了她一眼，紧接着她在唇边弯起一道无奈的浅笑，“望月同学，你误会了。”她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在时刻变动的排行榜内始终名列首位的姓名，“是我把父亲的名字写在留言板上的，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认同我的想法。”
在听到她的坦白后，便是祈也不免显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在她的设想中，会将奥村邦和挂上排行榜的人，可能是某个被拖欠工资而对资本家心怀愤恨的员工，也可能是一位急于将其拖下马后占取其市场股份的商业对头。但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个真正将奥村的姓名送入改心备选的人，竟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学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问。
“嗯？冠冕堂皇的理由有很多，但真正的原因么……”奥村的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手机的侧缘，她忽然转脸看向祈，面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望月同学，你还记得我的未婚夫衫村吗？”
经她的提醒，祈脑中立马浮现出了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孔，再联想到他在烟火大会时摆出的那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慢态度，以及温泉旅馆时烂醉如泥的丑陋嘴脸，祈对此人的印象自然是差到了极点。怎么看，那家伙都不像是个值得被托付身的优秀对象。
“那人是父亲为我挑选的婚约者。你也知道，衫村的父亲是一位十分具有名望的议员。父亲期望通过我与他儿子的联姻，开辟自己从政的道路。”
“可那个家伙……”
“嗯，父亲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不在乎。”学姐发出一声失望的冷笑，“在他看来，我的存在就是一件能够为他换取更大价值的商品，能为他取得既定的利益便已足够……”
“更可悲的是我没有能力去反抗他，结果……”奥村学姐珍惜地捧着自己的手机，她垂眼凝视着屏幕，直到背光再次黯淡，奥村邦和这个名字与怪盗团的LOGO一道隐没于黑暗之中，“结果只能寄托希望于传说中的怪盗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