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已经被带下去喂奶了,尉月落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出声,听着父亲决断。

    如今此事无论是陷害还是事实,三皇子妄想通过舆论迫使尉家站队的心思也都已经落空了。

    她今日专门在侧院把事情撕破,一是因为今天侧院人少,方便行事,二也是因为侧院临门为车马道,各府的小厮清楚此事,自然会在各府流传,却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吵到各大家眼皮底下,丢了尉家的脸面。

    无论从什么方面,如今京城众人都应该心知肚明,三皇子本想借侧妃身份拉拢学士府却不料反与学士府结怨。

    尉月落看着三皇子,她倒是不怕自己因为策划这件事情因此让三皇子将罪责全部怪在自己头上,她的身份,倒不是公西秉文想动就能动的,只要这一次和他撇清关系,待到明年,一切尘埃落定,三皇子一-党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她这么想着,不料却恰好和公西秉文的目光撞上,尉月落赶忙低下头,不再有什么动作。

    事情在此也算是到了尾声,尉月落感觉到自己旁边的三皇子侧妃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她哀求地看着林梦荷:

    “妹妹,我真的没有想要对小公子不利,我是被陷害的,我在房间里抱着小公子便突然没了知觉,我是被陷害的啊!”

    林梦荷明显被她吓了一跳,退到了尉瑾澈身后,没有再理会她。

    此时,公西秉文在一旁出声:“如琉。”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温柔,却叫林如琉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僵直着身子,转身面向公西秉文:“殿下。”

    公西秉文对着她弯眼微笑:“今天也叨扰尉大人了,我们回去吧。”

    林如琉不知回他什么,只能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尉月落看着两人,总感觉这两个人中间的关系有些怪异,公西秉文将手伸向林如琉的时候,她很明显地躲了一下。

    传闻这个三皇子温柔有礼,贤德谦逊,今天这样看来,却觉得有些带着假面的怪异感,总叫人有些不舒服。

    尉月落留了个心眼,便自己偷偷地往林梦荷的旁边站了站。

    公西秉文对尉父道:“今天此事多有得罪,尉大人见谅,薄礼已经送到,我们也不多打扰了。”

    他开始说话,林如琉却面如死灰,在公西秉文说完话正要拉上林如琉走的时候,林如琉却突然开口。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平静,好像刚刚一切于她不过是大梦一场,头上发丝有些凌乱,她浅浅笑着:“且等一下,今日之事,是我不周到,我想和梦荷妹妹道个歉。”

    她朝林梦荷走近,边走边道:“妹妹,今日之事,我确实做的不好,不过我们始终是一家人,这段时间我对你如何你也是清楚的,可别因为这些误会,让我们姐妹二人生了嫌隙……”

    她停在了林梦荷一步之遥的位置,突然便脸色一变,朝林梦瑶扑了过去:

    “ 贱-人!不论什么时候,你总是要诬陷我,不让我好过!”

    “贱-人!我今天就要你死!”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银簪,直直便往林梦荷刺去。

    今天的这场闹剧中间两家人为了各自利益究竟做了多少手脚,没人说的清楚,但是很明显,这位侧妃是其中唯一的牺牲品。

    如今所有人都打算息事宁人,不过是都不想把这样肮脏见不得台面的东西铺开摆得太明白,偏偏这位侧妃还没有清楚局势,抑或是抱着什么鱼死网破的心理,想要为自己求个清白。

    总之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林梦荷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极端,吓得愣在了原地,在一旁的尉月落当机立断上前护住林梦荷,尉瑾澈也旋即反应过来,将林如琉一脚踹翻在地上。

    “嘶——”

    “阿落!”

    林梦荷拉过尉月落,好在天气凉,穿的衣服多,只是划破了衣服。

    “没事吧?”

    尉月落摇头。

    公西秉文把林如琉扶了起来,大概是也没有料到林如琉会如此极端,他脸上的客气都有些端不住:“内人林氏失仪,多有冒犯,本殿也不胜惶恐,便也不多打扰了。”

    他端出了自己的皇子身份,确实有些强撑,尉大人本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起身行礼。

    看着公西秉文出去,一家人这才松懈下来,赶紧查看尉月落的伤势。

    倒是没有落下什么伤痕,只是衣服袖子破了,尉瑾霖便叫两个嫂嫂带着她下去换衣服了。

    今日之事,她的手段实在太过幼稚,一眼便能看穿,这些深谙斗争的大人们心中自然也能猜出一二,怕父亲留她问话,尉月落看了二哥一眼,见二哥对她点头便知道此事哥哥会为她逢源。

    如此她便也不再纠缠,和两个嫂嫂出了门。

    妯娌三人到了后厅,林梦荷道:“阿落,你贴身的婢女呢?”

    今天的事情过去后,林梦荷对她倒是更亲切了些,不然总是有些忌惮的生分。

    尉月落经她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怕珠槿被认出来叫她躲在院子里没放她出来。

    “她现在在我院子里,我等会儿自己回去换就好了,”尉月落顿了顿,又对林梦荷道,“嫂嫂,你今天也累坏了,晚上还要宴宾,先休息一下吧,不用管我了。”

    林梦荷见她主动提及这件事,也不再避讳,对着尉月落真心实意地道:“阿落,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要给尉家酿下多大的祸端……好在你警觉……”

    一旁的廖静慈听着二人的话,倒是有些云里雾里听不分明:“阿落、梦荷,你们在说什么?”

    尉月落愣了一下,也明白了哥哥要把二嫂叫出来陪她的原因。

    二嫂廖静慈本就是个恬静的人,有什么事情从不会到处张扬,这些年她嫁到尉家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孝敬亲长,和哥哥二人相处也是相敬如宾,既是一家人,这些事情说与她,也并没有什么,何况哥哥叫她陪过来,应该也是为了从尉月落这里弄清楚此事的始末。

    尉月落拍了拍林梦荷的手,又对廖静慈道:“嫂嫂有所不知,今日之事,其实是阿落一手策划。”

    廖静慈从小养在深闺中,家里的父亲是年长的士大夫旧派,本来就是有些迂腐守矩的,听闻尉月落如此说,下意识道:“阿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

    她的话一脱口,便也知道自己欠缺了分寸。

    她从小被家里的长辈们束缚着,总是被教导所谓女子应有什么德行,应该如何为女为妻,直到她嫁到尉家之后,这才发现一个女子原来也是可以这样恣意成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用做好自己便好。

    她原先也觉得有欠妥当,却也不好多嘴,是丈夫看出了她的心事,才告诉她,尉家的女子不仅是父亲的女儿,她未来丈夫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和尉家的男儿一样,可以做她自己,从前她在廖家的束缚,或许可以试着解开,丈夫同她说,就像阿落这样活着便好,他不会拘束她。

    可是这些年根深蒂固的教育早就让她忘记怎么做自己了,不过她很喜欢看到尉月落,这样,她就能学着怎么做自己。

    尉月落当然不清楚嫂嫂心理,她也没有在意,便对廖静慈接着道:“阿落也清楚这样做确实有失分寸,不过是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接着尉月落便将自己这些天的谋划和盘托出。

    原来那天三哥去过之后,她便给孟枕石写了一封信,要孟枕石这几日帮她找一些林家不痛不痒的罪证端到朝堂上去,再做一副要严肃处理的架势,之后她便去找了林梦荷。

    林梦荷自嫁过来便没有怎么和尉家的女子交过心,因此对尉月落还是颇有些忌惮的。

    尉月落并不忌讳和她说出三皇子背后的阴谋,只是她知道彼时的林梦荷定然不肯信,何况她总是觉得林家的人心都是连在一起的。

    她也没有过多纠缠,只是说完这些话便走了,她知道林梦荷不会相信,因此才拜托孟枕石帮忙做局。

    后来林家果然被问责,林父被扣在宫中问责,这时尉月落才又到了三哥院子里,叫林梦荷假意试探林如琉是否真能为林家请三皇子说情。

    结果十分明显,林如琉自己都是三皇子的棋子,遑论在他面前说上话让她求情,她对林家没有价值,或者说她也根本不想帮林家,从此事之后,林梦荷也对林如琉有了几分隔阂,最后林家危机不攻自破,林梦荷在尉月落的分析之下,也决定试一下林如琉,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大戏。

    林梦荷如梦初醒:“我本来以为她是念着幼时情谊,不料她早就生了外心,父亲被扣宫中,全家都忙着上下打点,唯恐有什么意外,唯她置身事外,恍若未闻,那时我就应该看清她。”

    尉月落道:“我那时便同嫂嫂说过,你于侧妃,有无尽之利,侧妃于你,却没有半分之好,与人结交虽然不看利益,但二人之间的利益却不能偏颇,否则,终不能长久。”

    “是我愧疚年少之事,我以为她愿意原谅我,才同我结交,不想她一直怨恨我。”

    廖静慈看着林梦荷内疚,也忍不住安慰:“过去之事,终究无法挽回,如今她胁往日情分来图谋你,又闹得鱼死网破,孰对孰错再深究也是无果,不如自己放宽心罢,你也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走。”

    林梦荷点点头,稍微疏解了心结。

    尉月落见她稍稍心宽,便对两位嫂嫂道:“如今事情也终告一段,我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嫂嫂们也好好休息,晚间还有得忙呢。”

    又对廖静慈:“还麻烦二嫂稍后和哥哥说明此事。”

    廖静慈应下,三个人便在后厅告了辞分开了。

章节目录

黑心莲女主只想带全家苟进决赛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红烧素鱼片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红烧素鱼片并收藏黑心莲女主只想带全家苟进决赛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