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赵没才终于生起火来,将草木灰处理好重新敷在伤口上,此时虽还是不适应自己的身体,但技能好似让自己的双手十分熟练,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一般完成了。

    还需要一些止疼药才行啊。赵没心里想着,但是身在最低处的隐宫,去哪里找什么药呢。

    这时候听门外一个较近的声音喊了声小兄弟,赵没见一张脸出现在门上递东西的方形窗口边,赵没急忙提上裤子,怒道:“你看别人脱裤子做什么!”眼前的人讲门打开来,见他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肩上背着一个箱子,看起来像是位医者。

    “这位小兄弟是才净的身吧,放心吧,我见得多了。”赵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是个男子,但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适应,只得转移话题道:“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我这儿也没什么值钱的吧。”医者嘻嘻笑了两声,靠近了几步,指了指赵没道:“你就是这里最值钱的。”

    赵没见他笑的不对劲,坐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摆手道:“我不值钱啊,男人最宝贝的东西我也没了,我其它器官也不值钱的。”赵没暗骂怎么游戏里都有黑暗交易,想着怎么逃脱,只听医者笑道:“我是大王身边的侍医,方才经过见你处理伤口过程十分熟练,想是有一些医术。若你愿意跟着我,虽然还是个宦官,但好歹能保住性命,隐宫的人若是没有出路,不是去修甬道,就是去修宫殿,到时候你未必还有命活着。”

    “况且,你现在疼痛难止,但这里并没有止痛药,对吗?”医者一番话深深戳中了赵没的心窝子,修甬道…修宫殿…以自己的情况,可能真得挂在那里了。自己本就是莫名其妙第一个进游戏的,又变成第一个挂了出游戏的,那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医者见他仍在思虑,便趁机添了把火道:“你知晓我来这里为了什么吗?因为这几日新的一批净身的人来了,死了好几个,大王让我来看看,还能不能救,不能的话看看有无什么疫病…”他顿了顿,瞥了眼赵没愈渐无神的瞳孔与惨白的脸颊,继续道:“你知道的,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疫病最易盛行,若是得上了,这些人的命,你觉得,大王会在意吗?”

    此时赵没脑海里过了千万种如何在这里受尽折磨死去的场景,再加上下半身隐隐作痛,也顾不得别的了,只拉着医者的衣角恳求道:“您帮帮我吧。”医者摸了摸眼前年轻男子的头,而后从医箱里拿出两个陶瓷白瓶,递给赵没道:“上好的止痛药。”说罢便走出门去将门关上道:“我在门外等你。”

    赵没眼看这位医者并不是什么坏人,打开瓷瓶一闻,脑子里便知晓这就是上好的止痛药,并无什么异样。赵没心想这技能很实用,至少在药物方面不会吃什么亏了,便赶忙涂好药整理好衣着,收拾了一下这个“房间”,才急忙出去。

    医者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见赵没出来了,才领着他往更里面走去。赵没想问的事情很多,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口,现如今医者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赵没有些局促。许是医者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只轻声道:“我叫夏无且,是大王的侍医,虽然医术平平,但保住你绰绰有余,如今你跟我去看看隐宫里快死的人,还有无生的希望。”

    赵没历史不错,猜测游戏里定有历史人物与虚拟人物,这名字总觉得耳熟,但自来了这游戏经历了太多,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来,想不起来这名字是在哪里听过。

    两人一起走进了隐宫深处,墙上的烛火若隐若现,这里不似外面,不似他住的地方,虽然简陋好歹能见到一些光,这里全然又黑又潮,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暗自庆幸的同时,也害怕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不知道是偶尔听到的老鼠叫声,还是从赵没脚边溜过的不知名虫子,或是本来就稀薄的空气,单薄的衣服,不知哪里飘来的恶臭,让赵没打了一阵阵寒颤。

    只见一个巨大空旷的房间里,草堆上躺着三四个男人,好似都已经没了动静,远处传来的恶臭原是这里。虽然有了医学的技能,但普通女大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赵没忍着呕吐,再不愿看地上的人一眼。

    只见夏无且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去左边第一人前蹲下,而后开始检查起来。见赵没愣着,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药给赵没道:“你顺着喂给他们吃,看看有无什么反应。”赵没打开闻了闻,想是一种急救的丹药,咬了咬牙蹲在了右边第一人身旁,颤抖的手拿着丹药塞进他的嘴中。

    赵没憋着一口气,都快憋坏了。才听夏无且道:“我都忘了你还在了。”说罢从医箱里掏出几颗药草烧了起来,顷刻便没了臭味。赵没根据脑海里的想法问道:“这是苍术和皂角吗?”夏无且点点头,而后似是想要缓解下赵没的紧张:“你看这些人,便知我没有诓你。”赵没根本笑不出来,等夏无且检查完,赵没喂完了药,发觉仍没有动静,夏无且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救了。”

    二人刚要离开,赵没的衣角被其中一人用力拽住,赵没吓得跳了老高,而后又撕扯得下半身巨疼,忙蹲下捂住。那人匍匐着伸出手来看向夏无且与赵没道:“救…救救我。”

    夏无且见赵没眼中有不忍,便放下医箱递给赵没道:“你的机会来了,若是你能救活他,你便跟着我走,他也可以得救。若是你失败了,他得死,你也得死。”

    吴祈被眼前的尴尬弄得不知所措,未料到前一秒的美男子,现如今拿着医箱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老江”只说单独看看吴祈的背,吴大哥二人竟就将二人放心关上门留在屋子里了。

    “老江”见吴祈有些窘迫,便道:“我是和你哥哥一起看你长大的,以往你有什么事情都会找我商量的,帮你看伤痛的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了,昏迷的这两月我也常来,难道只不过两月,便与我生疏了?”吴祈一听,外面两个哥,这里估计叫哥也不会错,忙道:“江大哥,我自己来吧。”

    不想,“老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抚摸了她的额头,而后道:“平日里,你都直接唤我的名字—江篱,什么时候会叫我大哥了?你好像真的与从前不同了。”还好江篱并没有太关注这个问题,只递给她一些东西便出门关上了门。

    吴祈心想,不就涂点药,姐的柔韧性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想看着眼前的东西,明明自己脑海中知晓怎么使用,手却动不了分毫,强行去运作自己的手臂,便头疼欲裂。吴祈顷刻便想到自己的属性,不会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才是绝望的废物吧!真的很绝望啊!

    吴祈细细想以往的游戏经历和内测的时候,属性、技能、任务永远是有关联的,如今自己是个绝望的废物,那么技能的“敏而好学”会不会是相关的学习技能呢?如今只能试一试来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吴祈打开门,见三人坐在庭院里,这边一开了门,那边三个人便直勾勾看过来,吴祈向江篱招了招手,幸亏江篱很有眼力见,只道:“想是有些东西不知怎么使用,我去看看。”等关了门,吴祈便直接问道:“江篱,能不能教我怎么处理伤口?”

    江篱并未说什么,只直接操作起来,不想这一系列专业的操作在吴祈眼中仿佛开了慢速一样,那些东西全部都印在了脑海里,转眼等江篱模拟操作完,吴祈已经学会了。

    哇,这不就是金手指吗?虽然是个废物,但是学习技能点满了,这不是想学啥学啥!要是现实中有这种技能还不得称霸天下。

    江篱本想耐心指导,但见吴祈自己处理手上的伤口有模有样,根本就像一个行医多年的人,只惊叹道:“我知晓阿祈聪敏,定是会学会的。”后来吴祈又问了些基础能用到的医术,不过半个时辰,竟都学会了,江篱也未藏着掖着,都尽数告诉了她。

    等吴祈自己处理好了伤口,见三人正在烤鱼,鱼肉很香,可惜好像只有盐巴。吴祈坐到吴大哥身旁,突然想到昨日陈二哥拿着的龟甲,记得他说占卜也是向江篱学的,便问江篱能不能教她占卜。陈二哥将他烤好的鱼先递给了吴祈:“阿祈容貌美丽,性格温顺,不必学这些占卜的东西,将来若是我们富贵了,必少不了你一口饭吃。”吴祈被他说的话哽住,才想反驳,便见江篱也将烤鱼递过来道:“你一贯有自己的主意,聪敏好学,必不会困在一方天地,你要学什么,只要我会,都会教你。”吴祈反驳陈二哥的话还没开口,这边又想感谢,果不其然吴大哥也递过烤鱼道:“妹子只要平安活着,大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复杂的情绪涌上吴祈心头,未及反应,从门口跑来一个村民打扮的人背着一包行囊焦急道:“快离开阳夏吧,听闻秦王南下攻楚,快打到这里来了!”说完便赶快离开了。

    吴大哥忙一把拉住吴祈道:“妹子,你不能留在这儿!大哥带你走!”陈二哥一把拦住道:“阿祈必须走,但是吴大哥不能走,听闻秦王吩咐了,若是查不到家户中有人必会追回,但若是我们留着投降,还能为阿祈留有一线生机。”吴祈内测的时候就开了个酒馆,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有些慌张。江篱拉过吴祈,坚定道:“我能带她走,只要你们相信我。”

    吴大哥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老江本来就要去秦国,你自小看着她长大,交给你最放心不过,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她。”江篱点点头,交代道:“我回去收拾东西,吴大哥也帮她收拾一些行李,尽量的轻简就好。半刻以后我便过来接她。”说罢,江篱与陈二哥二人离去。

    我见吴大哥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知晓是设定好的,但还是有些心疼。进了屋,见他帮忙收拾行囊,吴祈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虽是粗麻,但比起那箱子中为数不多的吴大哥自己的衣物要好得太多,又看到吴大哥将那日缺了口的杯子仔细包好收起来,边道:“以往大哥给你带这个杯子的时候你最喜欢,说喜欢上面的江山图,后来你贪玩摔了个口,偏偏求着大哥不要丢。”

    明明不是自己的经历,也并无相关的回忆,但见眼前的大汉身形有些抖动,便知他在偷偷抽泣,吴祈想要上前安慰却又觉得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妹子,没有这个资格。纠结之时,听陈二哥在外喊了一声,吴祈单独出去,在院门口见陈二哥拿了一块不知什么鸟的石头,他解释道:“此乃大雁,是鸿鹄的鸿,送给你,阿祈小时答应了嫁给我,我陈胜一定会履行承诺,待我将来富贵,会娶阿祈。”说罢不等吴祈回答,便匆匆离去。

    陈胜?吴祈当场愣住,敢情自己还和历史人物有交集呢?这游戏那么刺激的吗?那屋里自己的吴大哥…吴祈跑进屋里,试探的喊了句“吴广大哥”,只见眼前的大汉回过头来,眼角还噙着泪水,声音还有些哽咽道:“妹子…一定要保重啊!”

    直到坐到马车上走了许久,吴祈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谢蓁再次复活的时候,仍旧行着跪拜礼,听见蒙恬将军带着一队人愈走愈远了,都不敢再抬头。身边的人拍了拍谢蓁道:“可以起来了,快干活了。”谢蓁抬起头来,阳光变得更加刺眼了,这一天怎么如此漫长呢?

    谢蓁变成了没有感情的垒墙机器,心想自己将来回现实了,绝对不去长城旅游了,这辈子都不了。

    中午放饭的时候,谢蓁才有空和一旁的人聊了起来,才知晓这人叫王五,也是年龄到了家里也没什么钱,故来修长城的。王五看谢蓁体弱纤细,完全不似一个男人的模样,便将自己饭中的肉多夹了两块给谢蓁,谢蓁十分感激,忙道:“王五你真是个好人啊!”又看向自己的肉问道:“这是牛肉吗?”

    话音刚落,四周瞬时鸦雀无声。

    王五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坐在谢蓁对面的人站起身来,大声朝泼了谢蓁水、又用剑杀死了她的士兵道:“许将!这个人想吃牛肉!”许将一听,怒气冲冲来到谢蓁面前,一把打翻了她的饭,找了两个人驾着谢蓁就往另一处拖过去。

    谢蓁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被拖到一处营帐前,脚尖拖地,也不知道脚上这双烂布鞋还能撑住吗。谢蓁这么想着,见许将在营前停住,大声朝里道:“大将军!有人想吃牛肉!”又是蒙恬,吃牛肉怎么了?不料NPC好像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还特意解释道:“陛下保护牛耕,下旨不许吃牛肉,你竟还大肆宣扬想吃牛肉,真是大胆。”

    谢蓁听蒙恬声音平静,想是还有解释的机会,刚想开口,便又听到那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用熟悉的腔调道:“丢下去。”再一次坠落的时候,谢蓁多了一个想法:再也不想吃牛肉了。

    转眼再醒来的时候,谢蓁捧着饭,却毫无胃口了,她将饭递给王五,自己说过去另一边走一走。

    静静地望着这长城的时候,想着现实中长城蔚为壮观,颇为欣慰,可惜了游戏还是靠想象和现实还原的,并非真正的历史全貌,恐怕会更为震撼。不过还好是游戏,不然自己真死了。

    这么想着,远处听见由远及近的女子哭声,谢蓁心想自己还想哭呢,是谁抢她前面了。偏偏自己爱凑热闹偏过头去看,见一位穿着丧衣的女子边哭边走到她站的地方的不远处,离那些士兵比较近,谢蓁走近了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便听女子哭喊道:“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生人之苦至矣!”说完便长久的哭了起来,哭声愈来愈大,不一会儿,谢蓁便觉脚下松动,下一秒,她站的这段路塌陷了,谢蓁再一次坠落。

    这个女子,不会是孟姜女吧?这破游戏还有传说穿插的啊?不带那么坑人的!

    谢蓁再再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便站在方才的地方看风景,此时已经听到女子由远及近的哭声。谢蓁心想不能再被她哭塌了,便趁女子不注意在哭喊之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一把捂住女子的嘴,女子虽在挣脱,但毕竟是柔弱,谢蓁好歹也是干活的,比之柔弱女子还是有很大力气的,便生生捂住了女子的嘴。边喊道:“谁来把她打晕一下啊,她会把长城哭塌的!”

    下一秒,只见许将疾步走过来,谢蓁此时也顾不得计较前嫌,朝他使眼色。不想许将依旧老样子,一剑刺穿了孟姜女与谢蓁,二人一起倒地。倒地之时,谢蓁又一次感受疼痛蔓延,她怨恨的看向许将,虚弱道:“你刺我干嘛呢?”

    谢蓁再一次醒来,知晓上次的招数不行了,但她并非会退缩的人,再一次趁孟姜女哭喊的时候,疾步走过去,拿过一旁垒墙的砖石快准狠的敲了下孟姜女的脑袋,孟姜女还未哭喊完,便晕倒过去。

    眼见危机暂时解决了,又见许将疾步走了过来,谢蓁举起砖石忙道:“她会把长城哭塌的,我才打晕她的!”又往后退了几步道:“诶你别刺我啊!”谢蓁虽打算拿砖石拼命,但人家拿的是剑,论快肯定还是死路一条,只得闭上眼睛。

    不想许将只吩咐人道:“带她到大将军那里!”谢蓁又一次脚尖着地被人拖走,路上她小声呢喃道:“我只有这一双鞋啊,不能我自己走吗。”意料之中没有人理会她。

    再一次到了营帐前,谢蓁对“丢下去”的声音已经恐惧至极,想解释又怕开口了惹了蒙恬不快,又被丢下去,只得沉默。见许将进去营帐内,不一会又出来了,后看着她道:“大将军问话,自己进去吧。”

    谢蓁小心翼翼独自进了营帐,不敢再乱看,只余光瞥见陈设简单,都只是必需的生活用品,并无什么奢侈的东西。进去后便赶忙伏地跪拜道:“大将军!”看吧,自己怎么就被轻易奴化了呢,就一个破游戏。

    只听蒙恬将军道:“抬起头来。”谢蓁这才看清眼前的蒙恬将军,明明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但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脸上也满是经历过战场生死的沧桑与坚定。蒙恬拍了拍桌子,大声道:“众人皆知我法令严明,有功即赏,有过则罚。听闻你阻止了齐梁之妻的哭喊,反应极快,行为得当。既当赏之,便直起身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励?”

    谢蓁想了许多,想到了黄金、豪宅、官位,干脆直接说当个官好了,虽然不可能直接当上丞相,但好歹更接近了一步吧。但谢蓁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自己的脚趾头,心感不妙,便知晓方才拖了一路,果然把本就劣质的布鞋拖烂了。

    谢蓁只得妥协道:“请将军给我一双新鞋,一件干净的衣裳,再请修长城的弟兄们吃点好的吧。”

    许久,未听蒙恬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你这要求倒是特别,我还从未听过。”而后见蒙恬行了一礼道:“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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