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出乎长乐意料,昭阳执意要办所谓姐妹情深的品酒宴,其他三个姐妹一进门开始看到她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已经不痛快了,哪里会说半句好话。

    酸言酸语不算,以玩行酒令的名头,借着酒兴几位公主拿出昭阳母亲是民间浣纱女的事情来说嘴,不断羞辱她。

    金多禄虽然是被昭阳威胁着来的,好歹算是一家人,他装作打老鼠,将三位公主撵的满屋乱跑,一身狼狈。

    几个公主只以为昭阳夫妻是一伙的,显摆不成便要打人,将他们更加记恨。

    昭阳仗着备受宠爱行事无忌,跟着她的银屏也是个大胆的。

    经过公主言语上的同意,银屏很着急找个好人家,可是宫婢成婚需要上报朝廷,还需要崔太妃首肯批复,不知道一来一回要花多长时间,她等不了那么久,打算让人替她先去探路。

    银屏想结婚也不是为了情情爱爱的,她跟着昭阳,两个人是如出一辙的看不上男人。她主要是为了一个牌位,本是孤儿出身,没家没室的,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嫁了人有了名分就不一样了,死后也有归处。

    本想着事情做得隐蔽些便无碍,没想到银屏倒霉,正碰见官媒丁有维在缉拿淫媒,被迫卷进了案件里。

    以清云为首的三位公主早就盯着昭阳这边的动静,怎么会放过这么大的把柄,以身为宫婢私下觅媒违反宫规为由,将银屏带回宫中交由崔太妃治罪。

    虽然银屏站出来声称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昭阳也出来声泪俱下的装可怜,但触犯宫规不能轻易饶恕,否则日后如何约束宫人。

    最终崔太妃还是罚去昭阳三年俸禄及抄写宫规三百遍,银屏也被剥夺了锦凤朝凰金牌近身的身份。

    昭阳自从金太夫人打过她额头后,因为让她联想起了外婆,所以对金太夫人格外抱有好感,这天就邀请太夫人过府玩叶子戏。

    结果金太夫人手气背,连连惨败,好不容易要开胡了,还被上首的昭阳截胡,当场气晕了过去。

    金家人过来,两方又是一阵争吵,昭阳气急之下说出了要和离的话。

    开始只是为了吓吓金家人,等冷静下来一思量,昭阳觉得真的和离也很好,反正和亲一事已经过去了,过了河当然要拆桥。

    本来以为哭一哭求一求,崔太妃就会同意这件事,没想到昭阳进了宫,正碰到清云先她一步提出了和离一事。

    崔太妃觉得清云已经和离两次了,实在草率,当场反对,并提出以后公主和离必须出家为尼一年,以表决心。

    昭阳偷听道这件事,嫌弃光头太丑,临阵退缩。回家又得知金多禄对于失去驸马身份非但不难过,反倒是金家众人一起额手称庆,昭阳赌气又说不和离了。

    金多禄提出七出之条,昭阳也有三不出应对。两边一番折腾,最后明白和离之事不可能了,都决定努力改善关系。

    昭阳对金多禄文不成武不就一事不满已久,决定让他去俊贤雅集学习。

    -

    皇上当初面临嫁女困境时就做好了打算,皇室驸马总不能太不争气,就算只是样子货也得摆出来好看,由此诞生了俊贤雅集。

    俊贤雅集位于城郊十里坡,地处开阔,是专门教授驸马们礼乐射御书数这君子六艺的地方,里边的太傅不畏强权,是真的会鞭策驸马成才。

    金多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被昭阳忽悠的乐颠颠便去了。

    一进俊贤雅集面对的便是旷野般壮丽的自然景观,让人精神都为之清爽,近身跟随的太傅和宫人也亲切,体贴的安排他先学习入门项目——百步穿杨。

    箭靶前二驸马正在练习,金多禄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行,但他又不傻,怎么会分不清百步的距离,“慢着,百步穿杨,应该在那边吧,怎么这么近?”

    跟着他的太傅比划着八的手势,解释道:“没错,正是八步,不多不少。”

    还未从同音的冲击中清醒过来,金多禄就亲眼目睹二驸马八步也不中,被旁边的监督太傅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这才初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射不中也要打?哪里是八步穿杨,简直是八步穿肠。”

    太傅笑眯眯的解释道:“严师出高徒,严惩出高就。”

    然后是四驸马的御马之术,也是偷工减料降低标准版本,从御马降级成了擦马鞍,美其名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结果是四驸马擦了半天,也是不及格,被狠抽一鞭。

    之后的礼乐书数因为不跟武挂钩,据说更加严格,金多禄明白自己完全被昭阳公主骗了,这哪是她描绘的人间仙境,简直是人间地狱。

    还没等他见识其他,就听到远处有人呼喊:“大驸马在演武厅快要结束了,准备去‘乐’部练习。”

    “演武厅?那岂不是很厉害!”金多禄立刻感兴趣的过去围观。

    他赶到的时机正好,台上舞剑还未结束。

    场中人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刹那的剑光璀灿夺目,像银鳞游龙舞动,舞姿轻盈敏捷,同蜻蜓点水。最后一下剑势发出雷霆万钧般的声响,令人不自主的屏息收气。

    要说这舞剑最出乎意料的就是根本不是出自大驸马,而是出自大公主。

    这一番剑舞惊为天人,金多禄真的被大公主这文武双全的天资震撼当场,与其他人一起鼓掌鼓到双手通红。

    这才像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只会刁蛮任性。

    见长乐公主从容收剑,被偶像光环扫到脱离理智的金多禄不由准备上前帮忙拿剑。

    赵弘也站在围栏一边,随时恭候着,没想到有个这么没眼色的抢在前头。他眨眨眼,假装没注意到的往前方斜了一步,‘正巧’踩中金多禄的鞋跟,让他跌了个狗吃屎。

    什么身份!也配帮公主拿东西!

    赵弘假装无事发生,过去殷勤的接过长乐手中的剑,回身才道:“哎呀,三驸马怎么摔倒在这里?”

    长乐站在上首,早就见到底下的小动作,点点他的手,劝告他差不多得了。

    “我就先去慈心局了。”

    没有课程要求的赵弘轻松自在道:“等我参加完三驸马的欢迎宴,稍后便到。”

    长乐知道他主要是来看热闹,没说什么就走了。

    昭阳和金多禄事情闹得不小,最近京中都开了盘口赌两个人会不会和离,后来没有离成,其中出现了什么内情,赵弘早就好奇的要死了,今天听说金多禄要来学习君子六艺,特意赶了过来。

    -

    中午休息,几位驸马凑成一桌,准备小宴一番。

    被磋磨了一早上的金多禄也没平时的高嗓门了,“各位驸马,多禄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

    赵弘作为大驸马,主导全场,作为代表道:“指教就不敢当了,大家都是驸马,就不必客气了,这样吧,我们以茶代酒,一起敬三驸马一杯。”

    其他三位也立刻响应。

    金多禄轻松了很多,果然驸马们的关系就是比公主之间好得多,以后一起学习的日子应该会轻松一些。

    嘴角刚刚提起,就见坐他旁边的四驸马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四驸马脸色发青,精神不济,匆忙掏出帕子拭去嘴角的血迹,不住道歉:“失礼失礼……”

    之前目睹四驸马擦马鞍挨罚的金多禄关心道:“一定是刚才太傅把你打成了内伤,不行,要叫御医替你看一看。”

    其他三位驸马齐齐制止,“不要啊!”

    四驸马神情惶惶,指了指帕子道:“只是喷血,不是断骨爆肺,小事的。”

    金多禄瞪眼咋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事?”

    五驸马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三驸马,如果被公主知道我们流了一点血就找御医,会看不起我们的。”

    二驸马补充:“会觉得我们无能,没本事。”

    “胡说!上次你们表演胸口碎大石、烈焰流星,双刀齐发,看得我两眼发直啊!怎么会没本事,你们各个才华盖世才对。”

    四驸马惨笑一声:“这些在公主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否则的话,我们就无需在这里继续培训了。”

    金多禄发现对面的赵弘对此只是连连摇头,并不像自己一样吃惊,便问:“大驸马也知道这些情况?”

    赵弘长叹一口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二驸马……啊,不是说你。”

    “因为长乐公主和清云公主年纪相仿,我们两家婚期也只差半年多,我与第一任二驸马关系很好,他有什么苦事也会找我诉说,对这些情况略有耳闻。”

    提起这位可怜人就让人不忍,“你们都不知道,第一任二驸马在和离之后比当年的状元还要开心,直言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金多禄才反应过来二驸马看起来年少些的原因,“既然提起来了,那么第二任二驸马呢?”

    四驸马接话道:“第二任二驸马与我成婚时间相近,当时大驸马已经离京了,那位的生活……不提也罢,反正有一天他去寺庙上香,第二日清云公主就提出和离,他认为自己跟佛有缘,现在已经出家为僧了。”说完,他双手合十一拜。

    二驸马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因为前边有两个前辈做示范,我觉得自己的日子还可以熬下去。”

    金多禄小声嘀咕了句,“怪不得你脾气这么好……”

    他又反问道:“公主要求无礼,你们怎么不反抗?还要逆来顺受?”

    五驸马望天道:“曾几何时,我们也誓要闯天地,立大业。”

    二驸马:“但时不我与,强行反抗就如逆水行舟。”

    四驸马:“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我们就唯有随波追流,身如柳絮任风吹。”

    金多禄别看体弱,确是里边最不肯屈服的,所以才每每和昭阳公主大吵特吵,“难道大家甘心吗?就此认命吗?”

    二驸马淡淡道:“我别无所望,只求可以做一日和尚,敲一天钟。”

    “坦白说,我希望五公主早登极乐。” 坐在树荫下的五驸马表情沉郁,只想想心里的场面就露出了痛快的笑意,“让我守孝三年之后就可以重获新生,再世为人!”

    四驸马就忧郁了很多,拿着沾血的帕子道:“我但求用我血染的风采,总有一天感动公主。”

    事不关己作为听客的赵弘一边摇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盒粉往脸上轻扑。

    金多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大驸马,你一个大男人扑粉啊?”

    赵弘一边涂,一边刻薄的评价他,“我自然要好好保养容颜的,这样站在公主旁边才会被称赞一对璧人十分登对。”

    “不过我也有这样的资本,像你就不必了,你无论保不保养站在长乐公主旁边都像是仙女和她的三旬老奴!”

    显然他还在记恨金多禄刚刚伸手打算帮忙拿剑的事情。

    金多禄声音高到破音,“什么三旬!我才二十出头!!!”

    “啊?”其他驸马也很诧异,二驸马和四驸马立刻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我们之前讨论,一致都觉得你得三旬多了。”

    金多禄白了几人一眼,只对没有说话的五驸马示好,“还是你有眼光,没有参与这种离谱的猜测。”

    五驸马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猜你已经四旬了,是特意改了年龄,扮嫩梳妆成了三旬模样。”

    金多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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