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小林春奈在跟了澄树空音几天后，万分惊喜地发现，自己好像赌对了。
少女对医院工作的流程很不熟悉，仿佛是跟着老师来实习的医学生一样，但少女的医术的确精湛。
天知道那天她问少女负责哪个科室的时候少女一句轻飘飘地“我都可以”让她有多震惊。
西医，隔科如隔山，而这个少女，竟然是全科战士吗？
小林春奈：恐怖如斯！
而且，澄树空音也没有一些所谓天才的臭毛病。
对待同事亲切随和，对待患者如沐春风，会认真整理好手术器材，会认真写完报告，一点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要知道小林春奈现在的工作可要比做护士的时候轻松多了，整理整理患者档案，偶尔在少女对着长长的工作流程发呆时给予指引就可以，而且时不时还会收获澄树空音牌小太阳的微笑加一句清甜软糯的谢谢。
超级卡哇伊，要不是顾及着上下级的身份小林春奈早就蹭上去贴贴了。
也不止是她，在澄树空音工作了几天后，一些流言也不攻自破了。
起因是有一次澄树空音在上厕所时发现的写在厕所隔间们上的小广告。
一个捐/卵的字迹加下面的一串数字。
……是电话号码。
澄树空音冷着脸把这件事告诉了主任。
彼时的主任摇着头叹息道：“就算这个清理了也会有其它的，没办法，止不住的。”
疾病公正的残忍，无论贵贱贫富，该找上你时就会找上你。
富贵人家有钱消灾，而贫穷人家却只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有些年轻的女孩们实在没了办法，咬着牙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了赌注。
她们未尝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可还是本着“万一呢”的侥幸拨打了那串数字。
澄树空音沉默了良久，自那后，她每次去厕所都会带上一支笔。
把那串数字涂黑，并在旁边写下“不要相信，是骗局”的字样。
这种做法渐渐在女性医生和护士之间流传开来，她们在去厕所时也会有样学样地带着什么东西。
有的是笔，有的是口红，甚至还有人用指甲油涂抹了那串数字。
厕所的隔间门上再也没有小广告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加油”“会好起来”的字样，以及大大的笑脸和晴天娃娃。
医院的员工们也就这样改变了“新来的医生是靠背景的庸医”的想法。
再加上……
澄树空音虽然已经不是那个被女性长辈夸一下就害羞道躲起来的小姑娘，但在面对女性时，态度难免会好上几分。
帮一把被一些难缠的患者家属围住的小护士，看到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女性医生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时贴心地冲上一杯红糖姜茶，在楼梯间遇到哭泣的女孩时悄悄递去干净的纸巾和橙子味糖果。
在澄树空音看来都是再顺手不过的事情，却收到了来自同事们百分之二百的感激与热情。
比如说，澄树空音看着眼前红着脸递给她一条发带的小护士陷入了呆愣。
“那，那个，”小护士看着好像害羞道快哭出来了，但还是坚定地站到了她面前递上了那条红色的发带：“非常感谢您那天的帮助，澄树小姐。”
“那家患者的家属缠我好久了，因为我曾照顾过他们的儿子……他们想让我嫁给他……”小护士说着，眼睛也红红：“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可他们也没造成什么真正的损失，警察也管不了，要不是您的话，那天我可能就妥协了……”
看着眼前语无伦次的小护士，澄树空音叹了口气，接过发带的时候顺便拿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橙发的少女眉眼弯弯，暖融融的笑意很快便融化了小护士心里的那点不安：“心情不好的话，就吃颗糖吧？”
想了想前不久的那些患者家属，澄树空音给了保证：“放心吧，他们不会再缠着你了。”
小护士接过糖果愣了两秒，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给了澄树空音一个大大的熊抱，顺便偷偷蹭了蹭小林春奈觊觎已久的白嫩脸颊：“真的非常感谢，澄树小姐！”
看着小护士一蹦一跳地走远，澄树空音握住发带陷入了深思。
小林春奈就看着少女呆愣愣地盯着发带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了抽屉。
一名优秀的护士当然拥有足够优秀的洞察力，虽然小林春奈跟在澄树空音身边后很久没有做护士的工作了，但对于情绪感知的方面还是有不可思议的敏锐。
或许女性天生就在这方面拥有一定的优势吧，比起惊叹于这位小医生的能力及相貌的男性来说，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更能察觉到少女太阳般的笑容下违和的地方。
……过于小心翼翼了。
无论是那暖阳般地微笑，还是恰到好处的帮助，少女总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定位，然后像是什么恪守着什么规则一样给予自己善意。
正常的人际交往绝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她可以更加肆意一点的。
或许也是察觉到澄树空音若有若无的疏离，那些喜欢她的医生护士们才没有肆无忌惮地围上来表示亲近吧。
想到这里，小林春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试着戴上那条发带呢？那个颜色很适合你哦。”
澄树空音还沉浸在自己收到的礼物时，一道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澄树空音的思绪。
澄树空音怔了怔，抬眸看向了笑得温和的女性。
说真的，即使小林春奈跟了她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太擅长面对这种——
“是不太会用吗？我可以帮你的，澄树小姐。”
看嘛，就是这种，这种……
澄树空音结结巴巴，半响才憋出一句：“……不用了。”
说出这声拒绝后，少女仿佛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连带着接下来的话语都流畅了很多：“这不属于小林小姐的工作范畴，就不用麻烦你啦，不然可是会被别人当成压榨下属的恶毒上司的！”
甚至还有闲心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小林春奈噗地笑了声，在心底默默感叹着少女的可爱，但还是没有给可爱的少女留下一丝逃跑的机会。
她头一次做出了堪称逾矩的举动——越过少女的手从抽屉里抽出了那条发带。
没管少女有些抗拒的小动作，小林春奈解下了澄树空音为方便而随手扎起的高马尾，瀑布一样的发丝落了少女满肩头，小林春奈甚至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柑橘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为少女绾着发，顺便回应了澄树空音前一秒为拒绝她扯出来的鬼话：“那还请更加随意地压榨我吧，上司小姐。”
澄树空音：“……”
澄树空音抿了抿唇：“你这是犯规，小林小姐。”
“嘛嘛，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恶毒的上司小姐？”
澄树空音羞红了脸：“再打趣上司的话小心被扣工资哦，狡猾的小林小姐？”
小林春奈眼底笑意更盛：“遵命——”
等小林春奈好不容易替少女重新扎好头发，正在做最后的调整时，她突然听见了澄树空音压的很低的疑问：“……为什么？”
澄树空音晃了晃脑袋，头上那个由发带扎出来的红色蝴蝶结也便跟着一晃一晃，更显得少女娇俏可爱。
但少女的眸中却是跟可爱的外表完全相反的死寂与幽深：“……我们明明，还没有到那种关系吧？”
很难说澄树空音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对她来说，小林春奈她们是和太宰织田作他们完全不同的存在。
后者被她完全划入了朋友的范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无所顾忌的善意应该是属于“朋友”的特权。
而小林春奈她们，只是澄树空音在进入这家医院后为维持工作平静的一些顺手之举罢了。
她是那样认为的，也理所当然的以为大家都会是那样，但无论是小护士毫不掩饰的喜欢还是小林春奈细水长流的温柔都让澄树空音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讨厌吗，不讨厌。
喜欢吗，喜欢的。
但也正是这样，澄树空音的不安才越发深刻。
她的心很小的，真的能容纳这么多人吗？
澄树空音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太多的恶意，所以才更加明白这些善意的可贵之处。
像是闪闪发亮的宝石一样，需要妥善保存。
可本质上自卑又怯懦的女孩缩了缩手指，对这突如其来的宝藏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能拥有这样的羁绊吗？
她能守护好这一份羁绊吗？
疑神疑鬼的女孩最终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呀，空音酱。”
少女对医院工作的流程很不熟悉，仿佛是跟着老师来实习的医学生一样，但少女的医术的确精湛。
天知道那天她问少女负责哪个科室的时候少女一句轻飘飘地“我都可以”让她有多震惊。
西医，隔科如隔山，而这个少女，竟然是全科战士吗？
小林春奈：恐怖如斯！
而且，澄树空音也没有一些所谓天才的臭毛病。
对待同事亲切随和，对待患者如沐春风，会认真整理好手术器材，会认真写完报告，一点也不给别人添麻烦。
要知道小林春奈现在的工作可要比做护士的时候轻松多了，整理整理患者档案，偶尔在少女对着长长的工作流程发呆时给予指引就可以，而且时不时还会收获澄树空音牌小太阳的微笑加一句清甜软糯的谢谢。
超级卡哇伊，要不是顾及着上下级的身份小林春奈早就蹭上去贴贴了。
也不止是她，在澄树空音工作了几天后，一些流言也不攻自破了。
起因是有一次澄树空音在上厕所时发现的写在厕所隔间们上的小广告。
一个捐/卵的字迹加下面的一串数字。
……是电话号码。
澄树空音冷着脸把这件事告诉了主任。
彼时的主任摇着头叹息道：“就算这个清理了也会有其它的，没办法，止不住的。”
疾病公正的残忍，无论贵贱贫富，该找上你时就会找上你。
富贵人家有钱消灾，而贫穷人家却只能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有些年轻的女孩们实在没了办法，咬着牙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了赌注。
她们未尝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可还是本着“万一呢”的侥幸拨打了那串数字。
澄树空音沉默了良久，自那后，她每次去厕所都会带上一支笔。
把那串数字涂黑，并在旁边写下“不要相信，是骗局”的字样。
这种做法渐渐在女性医生和护士之间流传开来，她们在去厕所时也会有样学样地带着什么东西。
有的是笔，有的是口红，甚至还有人用指甲油涂抹了那串数字。
厕所的隔间门上再也没有小广告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加油”“会好起来”的字样，以及大大的笑脸和晴天娃娃。
医院的员工们也就这样改变了“新来的医生是靠背景的庸医”的想法。
再加上……
澄树空音虽然已经不是那个被女性长辈夸一下就害羞道躲起来的小姑娘，但在面对女性时，态度难免会好上几分。
帮一把被一些难缠的患者家属围住的小护士，看到在同一个办公室的女性医生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时贴心地冲上一杯红糖姜茶，在楼梯间遇到哭泣的女孩时悄悄递去干净的纸巾和橙子味糖果。
在澄树空音看来都是再顺手不过的事情，却收到了来自同事们百分之二百的感激与热情。
比如说，澄树空音看着眼前红着脸递给她一条发带的小护士陷入了呆愣。
“那，那个，”小护士看着好像害羞道快哭出来了，但还是坚定地站到了她面前递上了那条红色的发带：“非常感谢您那天的帮助，澄树小姐。”
“那家患者的家属缠我好久了，因为我曾照顾过他们的儿子……他们想让我嫁给他……”小护士说着，眼睛也红红：“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可他们也没造成什么真正的损失，警察也管不了，要不是您的话，那天我可能就妥协了……”
看着眼前语无伦次的小护士，澄树空音叹了口气，接过发带的时候顺便拿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橙发的少女眉眼弯弯，暖融融的笑意很快便融化了小护士心里的那点不安：“心情不好的话，就吃颗糖吧？”
想了想前不久的那些患者家属，澄树空音给了保证：“放心吧，他们不会再缠着你了。”
小护士接过糖果愣了两秒，然后下定什么决心似地给了澄树空音一个大大的熊抱，顺便偷偷蹭了蹭小林春奈觊觎已久的白嫩脸颊：“真的非常感谢，澄树小姐！”
看着小护士一蹦一跳地走远，澄树空音握住发带陷入了深思。
小林春奈就看着少女呆愣愣地盯着发带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了抽屉。
一名优秀的护士当然拥有足够优秀的洞察力，虽然小林春奈跟在澄树空音身边后很久没有做护士的工作了，但对于情绪感知的方面还是有不可思议的敏锐。
或许女性天生就在这方面拥有一定的优势吧，比起惊叹于这位小医生的能力及相貌的男性来说，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更能察觉到少女太阳般的笑容下违和的地方。
……过于小心翼翼了。
无论是那暖阳般地微笑，还是恰到好处的帮助，少女总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定位，然后像是什么恪守着什么规则一样给予自己善意。
正常的人际交往绝不应该是这种表现，她可以更加肆意一点的。
或许也是察觉到澄树空音若有若无的疏离，那些喜欢她的医生护士们才没有肆无忌惮地围上来表示亲近吧。
想到这里，小林春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试着戴上那条发带呢？那个颜色很适合你哦。”
澄树空音还沉浸在自己收到的礼物时，一道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澄树空音的思绪。
澄树空音怔了怔，抬眸看向了笑得温和的女性。
说真的，即使小林春奈跟了她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太擅长面对这种——
“是不太会用吗？我可以帮你的，澄树小姐。”
看嘛，就是这种，这种……
澄树空音结结巴巴，半响才憋出一句：“……不用了。”
说出这声拒绝后，少女仿佛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连带着接下来的话语都流畅了很多：“这不属于小林小姐的工作范畴，就不用麻烦你啦，不然可是会被别人当成压榨下属的恶毒上司的！”
甚至还有闲心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小林春奈噗地笑了声，在心底默默感叹着少女的可爱，但还是没有给可爱的少女留下一丝逃跑的机会。
她头一次做出了堪称逾矩的举动——越过少女的手从抽屉里抽出了那条发带。
没管少女有些抗拒的小动作，小林春奈解下了澄树空音为方便而随手扎起的高马尾，瀑布一样的发丝落了少女满肩头，小林春奈甚至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柑橘清香。
她小心翼翼地为少女绾着发，顺便回应了澄树空音前一秒为拒绝她扯出来的鬼话：“那还请更加随意地压榨我吧，上司小姐。”
澄树空音：“……”
澄树空音抿了抿唇：“你这是犯规，小林小姐。”
“嘛嘛，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恶毒的上司小姐？”
澄树空音羞红了脸：“再打趣上司的话小心被扣工资哦，狡猾的小林小姐？”
小林春奈眼底笑意更盛：“遵命——”
等小林春奈好不容易替少女重新扎好头发，正在做最后的调整时，她突然听见了澄树空音压的很低的疑问：“……为什么？”
澄树空音晃了晃脑袋，头上那个由发带扎出来的红色蝴蝶结也便跟着一晃一晃，更显得少女娇俏可爱。
但少女的眸中却是跟可爱的外表完全相反的死寂与幽深：“……我们明明，还没有到那种关系吧？”
很难说澄树空音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对她来说，小林春奈她们是和太宰织田作他们完全不同的存在。
后者被她完全划入了朋友的范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无所顾忌的善意应该是属于“朋友”的特权。
而小林春奈她们，只是澄树空音在进入这家医院后为维持工作平静的一些顺手之举罢了。
她是那样认为的，也理所当然的以为大家都会是那样，但无论是小护士毫不掩饰的喜欢还是小林春奈细水长流的温柔都让澄树空音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讨厌吗，不讨厌。
喜欢吗，喜欢的。
但也正是这样，澄树空音的不安才越发深刻。
她的心很小的，真的能容纳这么多人吗？
澄树空音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太多的恶意，所以才更加明白这些善意的可贵之处。
像是闪闪发亮的宝石一样，需要妥善保存。
可本质上自卑又怯懦的女孩缩了缩手指，对这突如其来的宝藏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能拥有这样的羁绊吗？
她能守护好这一份羁绊吗？
疑神疑鬼的女孩最终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呀，空音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