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关门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周峋和他的朋友们最后离开，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水带着五月的凉意冲刷了地面上的落叶。空气中不仅有烟酒的味道，还有泥土的芬芳。
周峋喝了酒，不能开车，林婕正想说我送你回家吧，却看见周峋直直地望着对面，先前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许磊他们也看到了。那是赵依婧将车停在对面，自己则靠着车身大大方方淋雨的身影。
白色的奥迪，白色的风衣，只是被雨染得色调深沉。女人的姿态很随意，垂落的头发却没有一丝凌乱，唯有发尾微微跳跃。风雨中，她的双腿自然地交叉，脚踝莹白，形成一道利落的线。
她像一棵树，扎根进了周峋的眼底。
淡然无波，又扰乱人心。
此情景令许磊激动不已：“峋哥，嫂，赵小姐在等你，还不过去。”
林婕眉心轻皱：“她不是有工作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峋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林婕欲言又止：“可……”
思忖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无法评价今晚的周峋，也摸不透对面女人的脾气。可她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一定会等。
他一定会去。
周峋这么说，所有人再好奇也不敢继续观望，只能各自离开。
周峋朝赵依婧走过去。朦胧的雨幕中，只有她看他的眼神，格外明亮清晰。
这是一种矛盾感。男人不自觉地被眼前的女人吸引，可酒后尚存的理智也在不断地提醒着他。
越美的事物，越有毒。
看到他来，赵依婧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很纯粹。
周峋问：“你什么意思？”
赵依婧说：“我在等你。”
“为什么等我。”周峋的声音带着酒后的轻浮，“你的工作不重要？”
“我在车里就已经做完了。”
“你知道，我有女儿了。”
“我知道你单身才来的。”赵依婧看着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单身。”
周峋轻声笑：“谁和你说的，还是你调查我？”
“上车吧。”赵依婧说，“我送你回家，我们聊聊，好吗？”
周峋看她一眼。
那眼神极深，似乎欲将她里外看个彻底。赵依婧强行镇定了一晚，这会儿终于有些招架不住，脸颊泛起了微红。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真的，就只是聊聊。”
“你这么大胆，就算想对我怎样，我也不会奇怪。”周峋的话带着戏谑。
他不再拒绝，走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上车后，周峋系好安全带。他还是穿着白天那身黑色的休闲装，透过单薄的面料，能窥测出他不错的身材和让人遐想的肌肤。他的头发比学生时代稍长了些，五官仍旧端正立体。
只是在酒意下，他的情绪难以琢磨。赵依婧每次看他，心跳都会有片刻停滞。
赵依婧问：“你住哪？”
周峋答：“紫金鑫座。”
地点不算很远，但这一路赵依婧开得极慢。
车上放着老歌，歌里唱着世俗相爱的男女。赵依婧紧握着方向盘，偶尔能感觉到从身旁传来的，让她有些悸动难安的视线。
到了紫金鑫座，赵依婧终于开口：“我一会儿送你上楼，就直接把车停到车库，如何？”
周峋看着她：“想跟我回家？”
赵依婧微笑：“也不是不行，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对了，你的车……”
周峋说：“在外面停一晚，不碍事。”
赵依婧不说话了，待车子在阴暗的车库停稳，她才缓缓摇下了车窗。
潮湿的气息涌了进来。
只有二人的空间里，周峋闻到了赵依婧身上的香水味。很高级，像是花香，却清爽不腻。
香水混着酒气，在深夜中叫人心神荡漾。周峋静了片刻，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打破了沉默：“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聊吗？”
“嗯。”赵依婧转过了头，说：“想知道的很多，可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周峋笑了：“你现在应该知道了，赵小姐。”
“可我还想了解得更多。”赵依婧深深看他，说：“也许你不信，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呢？”
赵依婧说：“我已经脱离了赵家的掌控。”
周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赵小姐，你父亲的事全国尽知，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和家族撇清关系，是不是太冷血了？难道在我这样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身上，还有你可图的东西？”
这话太刻薄。
赵依婧停顿一会儿，才终于鼓足勇气地注视着周峋，郑重地说：“我只是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
周峋笑了一声。
指间的微光闪闪烁烁，像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周峋回望她，表情淡漠：“我没怪过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以前的事不是你的手笔，那些结果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白天见面，我是一时气盛，那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我不是愧疚，也不是一时兴起。”赵依婧解释，“我是认真的。周峋，我和十年前一样，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周峋笑意不及眼底：“那又怎样，你想和我谈恋爱，还是想和我上床？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真心太贵了，我要不起，你别到时候与我纠缠，又说我负了你。”
赵依婧低下了头。
她不该迫不及待。
或许在周峋看来，她的出现和轻飘飘的告白就像日升日落那样自然。可那些踏踏实实经历过的时光和艰难，她无法代替周峋去承受。
而她又如何奢望周峋能接受她的感情。
再抬头时，赵依婧的眼珠有些湿了。
就像她垂落的发梢。
周峋伸出手，为她轻轻地拨了拨头发。
“别这样，我说这些，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只是你没必要为了我，浪费太多的时间。”他的嗓音轻柔，“下次带把伞，别把自己淋湿了。”
“让我送你上去。”带着些鼻音，赵依婧依旧坚持。
周峋没说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车，进电梯，出电梯。在到房门以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峋摁下密码，看向赵依婧，说：“我到了。”
赵依婧问：“你每天工作这么晚，你女儿就一个人在家么？”
周峋说：“她很乖，会安排自己的时间，从不出错。”
赵依婧笑笑：“看得出来，她比普通的小孩成熟很多。”
随后，两人互道了再见。
周峋叮嘱了她路上小心，赵依婧转身下了楼。
她的一身武装在此刻显得单薄，甚至有些脆弱。
脆弱，却又倔强着，坚强地踩着高跟，像风中摇曳的树，抓紧土壤，拼命生长。
她没有直接到地下车库，而是让电梯停在了一楼。
她走进了小区，淋着细微的雨。落叶随风飘到肩头，又被她走动的频率抖落。
她站在单元楼前，静静地凝望。
十五楼的那间房亮起了灯。可是窗帘遮着，她看不清里面。
赵依婧心头百感交集。
今日之前，她还以为，她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她默默地回忆着往事。那个雪天，那间网吧。那些街头的美食，烟火，和动人的表演。
那所旧学校，还有，那个吻。
她什么都无法忘记。
天若存心让她解脱，何必痴念没有尽头。心里眼里，千回百转，都只有那一个人的名字。
窗帘倏然被拉开。
周峋独自站在窗边。
他知道，她没有走。
她就站在楼下，在夜色中成为一个微小的影子。没有气场，没有伪装，和冷风几乎融为一体。
但她毫不在意，任由雨打风吹。
这一晚，周峋抽了比平时更多的烟。
直至烟雾升腾间，窗外的天渐渐大亮。
周峋和他的朋友们最后离开，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水带着五月的凉意冲刷了地面上的落叶。空气中不仅有烟酒的味道，还有泥土的芬芳。
周峋喝了酒，不能开车，林婕正想说我送你回家吧，却看见周峋直直地望着对面，先前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许磊他们也看到了。那是赵依婧将车停在对面，自己则靠着车身大大方方淋雨的身影。
白色的奥迪，白色的风衣，只是被雨染得色调深沉。女人的姿态很随意，垂落的头发却没有一丝凌乱，唯有发尾微微跳跃。风雨中，她的双腿自然地交叉，脚踝莹白，形成一道利落的线。
她像一棵树，扎根进了周峋的眼底。
淡然无波，又扰乱人心。
此情景令许磊激动不已：“峋哥，嫂，赵小姐在等你，还不过去。”
林婕眉心轻皱：“她不是有工作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峋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林婕欲言又止：“可……”
思忖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无法评价今晚的周峋，也摸不透对面女人的脾气。可她有种强烈的直觉。
她一定会等。
他一定会去。
周峋这么说，所有人再好奇也不敢继续观望，只能各自离开。
周峋朝赵依婧走过去。朦胧的雨幕中，只有她看他的眼神，格外明亮清晰。
这是一种矛盾感。男人不自觉地被眼前的女人吸引，可酒后尚存的理智也在不断地提醒着他。
越美的事物，越有毒。
看到他来，赵依婧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很纯粹。
周峋问：“你什么意思？”
赵依婧说：“我在等你。”
“为什么等我。”周峋的声音带着酒后的轻浮，“你的工作不重要？”
“我在车里就已经做完了。”
“你知道，我有女儿了。”
“我知道你单身才来的。”赵依婧看着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单身。”
周峋轻声笑：“谁和你说的，还是你调查我？”
“上车吧。”赵依婧说，“我送你回家，我们聊聊，好吗？”
周峋看她一眼。
那眼神极深，似乎欲将她里外看个彻底。赵依婧强行镇定了一晚，这会儿终于有些招架不住，脸颊泛起了微红。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真的，就只是聊聊。”
“你这么大胆，就算想对我怎样，我也不会奇怪。”周峋的话带着戏谑。
他不再拒绝，走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上车后，周峋系好安全带。他还是穿着白天那身黑色的休闲装，透过单薄的面料，能窥测出他不错的身材和让人遐想的肌肤。他的头发比学生时代稍长了些，五官仍旧端正立体。
只是在酒意下，他的情绪难以琢磨。赵依婧每次看他，心跳都会有片刻停滞。
赵依婧问：“你住哪？”
周峋答：“紫金鑫座。”
地点不算很远，但这一路赵依婧开得极慢。
车上放着老歌，歌里唱着世俗相爱的男女。赵依婧紧握着方向盘，偶尔能感觉到从身旁传来的，让她有些悸动难安的视线。
到了紫金鑫座，赵依婧终于开口：“我一会儿送你上楼，就直接把车停到车库，如何？”
周峋看着她：“想跟我回家？”
赵依婧微笑：“也不是不行，我在征求你的意见。对了，你的车……”
周峋说：“在外面停一晚，不碍事。”
赵依婧不说话了，待车子在阴暗的车库停稳，她才缓缓摇下了车窗。
潮湿的气息涌了进来。
只有二人的空间里，周峋闻到了赵依婧身上的香水味。很高级，像是花香，却清爽不腻。
香水混着酒气，在深夜中叫人心神荡漾。周峋静了片刻，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打破了沉默：“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聊吗？”
“嗯。”赵依婧转过了头，说：“想知道的很多，可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周峋笑了：“你现在应该知道了，赵小姐。”
“可我还想了解得更多。”赵依婧深深看他，说：“也许你不信，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呢？”
赵依婧说：“我已经脱离了赵家的掌控。”
周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赵小姐，你父亲的事全国尽知，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和家族撇清关系，是不是太冷血了？难道在我这样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身上，还有你可图的东西？”
这话太刻薄。
赵依婧停顿一会儿，才终于鼓足勇气地注视着周峋，郑重地说：“我只是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
周峋笑了一声。
指间的微光闪闪烁烁，像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周峋回望她，表情淡漠：“我没怪过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以前的事不是你的手笔，那些结果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该。白天见面，我是一时气盛，那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我不是愧疚，也不是一时兴起。”赵依婧解释，“我是认真的。周峋，我和十年前一样，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周峋笑意不及眼底：“那又怎样，你想和我谈恋爱，还是想和我上床？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真心太贵了，我要不起，你别到时候与我纠缠，又说我负了你。”
赵依婧低下了头。
她不该迫不及待。
或许在周峋看来，她的出现和轻飘飘的告白就像日升日落那样自然。可那些踏踏实实经历过的时光和艰难，她无法代替周峋去承受。
而她又如何奢望周峋能接受她的感情。
再抬头时，赵依婧的眼珠有些湿了。
就像她垂落的发梢。
周峋伸出手，为她轻轻地拨了拨头发。
“别这样，我说这些，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只是你没必要为了我，浪费太多的时间。”他的嗓音轻柔，“下次带把伞，别把自己淋湿了。”
“让我送你上去。”带着些鼻音，赵依婧依旧坚持。
周峋没说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下车，进电梯，出电梯。在到房门以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峋摁下密码，看向赵依婧，说：“我到了。”
赵依婧问：“你每天工作这么晚，你女儿就一个人在家么？”
周峋说：“她很乖，会安排自己的时间，从不出错。”
赵依婧笑笑：“看得出来，她比普通的小孩成熟很多。”
随后，两人互道了再见。
周峋叮嘱了她路上小心，赵依婧转身下了楼。
她的一身武装在此刻显得单薄，甚至有些脆弱。
脆弱，却又倔强着，坚强地踩着高跟，像风中摇曳的树，抓紧土壤，拼命生长。
她没有直接到地下车库，而是让电梯停在了一楼。
她走进了小区，淋着细微的雨。落叶随风飘到肩头，又被她走动的频率抖落。
她站在单元楼前，静静地凝望。
十五楼的那间房亮起了灯。可是窗帘遮着，她看不清里面。
赵依婧心头百感交集。
今日之前，她还以为，她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她默默地回忆着往事。那个雪天，那间网吧。那些街头的美食，烟火，和动人的表演。
那所旧学校，还有，那个吻。
她什么都无法忘记。
天若存心让她解脱，何必痴念没有尽头。心里眼里，千回百转，都只有那一个人的名字。
窗帘倏然被拉开。
周峋独自站在窗边。
他知道，她没有走。
她就站在楼下，在夜色中成为一个微小的影子。没有气场，没有伪装，和冷风几乎融为一体。
但她毫不在意，任由雨打风吹。
这一晚，周峋抽了比平时更多的烟。
直至烟雾升腾间，窗外的天渐渐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