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周峋比平时有太多不一样。
他更加磨人，更加充满耐性。他全身心地为她服务，给了她过量的爱，过量的欢愉，和过量的疼痛。
他似乎想给她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赵依婧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她感到很无助，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反复亲吻他肩上的伤口。
她发现他背上还有很多伤。不知道为什么留下，已经经年累月，变得暗沉。
每当她想问，他都会吻住她的嘴唇，然后在她耳边说些绵绵情话，让她再度意乱情迷。
周峋说，阿婧，我爱你，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仅仅调情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周峋说得很急促，也很虔诚。
她甚至听出了一丝脆弱。
可她无法分辨。至少周峋没有给她机会。哪怕只是说谎，捉弄，赵依婧都在这一刻对他爱得浓烈。
就像飞蛾扑火，成了即将被灼伤的猎物。
之后，赵依婧身上出了些汗水。
车窗打开，咸湿的海风吹进来。
烟花结束了，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赵依婧裹着周峋的西装外套靠在他的怀里。她抬头看他时，发现周峋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缠，恍若又有数不清的浓情蜜意。太多欲望一触即发。
赵依婧心中一动，凑上去咬了口他的衬衫，低声说：“你穿西装真好看。”
周峋笑了一声，说：“以后经常穿给你看。”
赵依婧问：“一会儿跟我回家吃蛋糕么？”
周峋说：“当然，我明天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们去看电影，吃火锅，晚上再包饺子。”
赵依婧说：“好，咱们把小晔带上。”
周峋捏捏她的脸，说：“听你安排。”
赵依婧笑了笑，侧了侧身，望着窗外星星闪烁的夜空，说：“我想抽烟了。”
周峋淡淡地拿出烟盒，问她：“抽么？”
赵依婧摇摇头，说：“不了。我要戒烟。”
周峋轻笑，说：“为什么？”
赵依婧说：“我不喜欢有瘾的东西。”
就像尼古丁，就像咖啡因，就像毒品。
就像你。
赵依婧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周峋看她一眼，抽出一根烟送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还记得么，你第一次为我过生日的情形。”
周峋心情不错，难得主动提起了往事。
赵依婧看向他，眼神变得温柔，说：“记得，我们当时为长寿面里应该加荷包蛋还是煎蛋吵了一架。”
“没有吵架。”
周峋纠正她，说：“是你单方面生我的气。”
那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二年。周峋生日这天，赵依婧在学校广播站为周峋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
当晚，赵依婧提了一桶亲手煮的长寿面约了周峋在操场上吃。
操场有学生跑步。风中有塑胶的味道。也是满天的星星，像一眨一眨的眼睛。
赵依婧和周峋依偎在一起，和所有坠入爱河的小情侣一样。周峋问她：“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赵依婧故作神秘地问：“你猜？”
“还能怎么猜？”周峋扬起了嘴角，说：“我妈告诉你的？”
“除了芳姨还有谁？”
赵依婧用筷子从热气腾腾的面条里夹出一枚爱心形状的煎蛋，喂到周峋嘴边，说：“尝尝看好不好吃？”
周峋笑着看她，说：“长寿面里不应该加荷包蛋么？”
赵依婧愣了一下，说：“你嫌弃煎蛋？”
周峋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依婧瞪他一眼，气鼓鼓地把煎蛋一口塞进嘴里。
周峋忍不住笑，吻了吻她的长发，说：“这么记仇？”
赵依婧挥挥拳头，说：“知道就好，再惹我生气，我就不给你煮面了。”
“阿婧，我也很记仇的。”
周峋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低喃，“你如果不给我煮长寿面，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赵依婧故意问：“那我离开你呢？”
周峋说：“把你追回来。你追我一次，我追你一次，很公平。”
赵依婧狡黠地说：“好啊，那你来追我，我一辈子都不答应你，那你就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了。”
星光下，女孩的眼珠明亮，可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男孩封住了。
那是无忧无虑的年华。
属于她和他的年华。
可现在，他们一切的轨迹似乎都在某个重要的节点错位。
再也回不去了。
黑暗中，赵依婧看着周峋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那双手，曾在刚才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此刻，却又让她觉得那么遥远。
她握住了周峋另一只手，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的肌肤。
“周峋。”
“怎么。”
赵依婧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我知道，你如今的生活是我们赵家人一手造成。我没亲自拿刀，可也并不无辜。许多事，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愿说，我就等。”
周峋看着她，问：“等不到呢？”
赵依婧说：“我会一直等。永远等下去。”
周峋说：“为什么这么固执。”
“因为我承担得起。”赵依婧说，“周峋，这是我的选择，我承担得起。”
我不畏惧生。也不畏惧死。更不畏惧在沼泽中行走。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回头，太阳会一直在。
有多少严寒，就有多少温暖。
霜雪终会融化。长夜，终将过去。
只要你信任我。只要你信任光。
香烟燃尽。
周峋的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烟雾缥缈，模糊了他肩上的伤，也模糊了赵依婧的视线。
良久，他才随意地说：“那年，我被退学后，我妈四处求助无门，受了重大打击，患上了脑瘤，是晚期。你知道的，她一直都有头疼的老毛病。”
赵依婧心脏有些难受。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地应答：“嗯。”
周峋接着说：“我当时很叛逆，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我妈已经承受不住了。病痛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她只想解脱，那天，我回到家，就看到她在家里的浴室割腕自杀了。”
赵依婧闭上眼，说：“嗯。”
她还记得那间浴室的样子。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充斥着柠檬沐浴露的香味。
周峋说：“家里没有浴缸，我妈的血流了一地。她找不准动脉的位置，划了自己足足十七刀，真是勇气可嘉。”
“办完我妈的后事，我颓废了很久，直到一个机会遇上了杨易和林婕。他们俩是孤儿，听说生在贫民窟，长在福利院。林婕的血型是特殊的熊猫血，经常被一些当官的，有钱的人捉去强行献血，有一次，她在酒吧遇到了些小流氓，我帮了她，我们三个人就成了朋友，合伙做起了生意。”
“那时我们刚在淮市站稳脚跟，有很多老板看不惯我们，三天两头派人砸我们的场子，我身上的伤就是跟他们打架留下的。后来，下手重了些，给人打残废了，坐了三年牢。出来时，再没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说着，周峋低低地笑，似自嘲。
他用简短的语句描述过去的十年。可那些生存的艰难与困苦无法在一次看似亲密的谈话中便得到救赎和化解。
这世上，能让人习惯，并接受和释怀痛苦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时间。
最公平，最慈悲，也最无情的时间。
赵依婧躺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说：“你那次出来，就是林婕和杨易去接的你。”
“嗯。”
“林婕给你做了番茄牛肉馅儿的小馄饨，你很喜欢。”
耳垂被轻舔了一下，赵依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你做什么……”
周峋猛一翻身，捉紧赵依婧的双手把她压在了座椅上。
血液似乎沸腾起来，赵依婧的脸颊又红了。
突如其来的心动。
周峋靠近她，用带笑的嗓音说：“我喜欢吃你煮的长寿面。”
赵依婧低骂：“周峋，你真的很无耻……”
呼吸相融，难舍难分。
他刻意折磨她，这一次，她累了，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去。
没有任何防备，没用任何措施，只是纯粹的相拥，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彼此最完整的灵魂。
夜深，周峋抱着睡着的赵依婧，看着她梦里也无法舒展的眉头，俯身，将嘴唇贴上。
他知道，她是坚强的。一直都知道。
可是，好好睡吧，阿婧。
对不起。
阿婧。
昨夜，周峋带林婕离开了蓝夜酒吧，开车去了远郊的一处歌舞厅。那里是林婕的地盘，杨易也酷爱在那里寻欢作乐。
林婕一向不喜欢和周峋在家里做。她更喜欢刺激一点的地方，例如情趣酒店，例如她自己名下的歌舞厅。
地处偏远，可歌舞厅内依旧人来人往，音乐鼎沸。巨大的球状灯滚出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光芒，舞池中的男女似群魔乱舞，腰肢狂摆，好像要把头发甩掉。
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强劲的电音让他们失去了魂魄。林婕嫌外面太吵，拉着周峋赶紧往里走。
到了一间包房，林婕敲了敲门。很快，杨易出来了。
他还在系裤子上的皮带扣。房门大敞着，里面几个姑娘面带迷离的表情，穿着近乎透明的纱裙。
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周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真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性。就像杨易，虽说失去了功能，可只要够变态，什么新奇的玩法找不到。
看到他们，杨易也有些惊讶，“阿峋，你怎么过来了。”
周峋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杨易说：“王坤解决了？”
周峋说：“他也值得你挂心？”
杨易说：“那倒是。咱们都该轻松一点。”
林婕握住周峋的手，朝杨易浅浅地笑了笑。
杨易瞬间明白了，差点笑出声，“原来如此，是老板娘亲自邀请的你。不过，你不怕被你那小女朋友查岗么？”
周峋说：“你不出卖我就行。”
杨易说：“那女人可聪明得很，我不敢跟她过招。只是没想到，你对她的新鲜劲儿这么快就没了。”
周峋满不在意地说：“有一阵了，再新鲜也腻了。”
林婕说：“好了哥，你提她做什么。我和峋哥进去了。”
杨易露出个奸诈的笑，说：“玩开心些，但别留下痕迹了，人家有女朋友的。”
“你也要小心点。”
周峋凉凉地提醒，“现在上面打得厉害，你别搞太过火了。”
杨易一挥手，说：“知道知道，快去吧，跟我爹似的。”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周峋和林婕进了另一个房间。
里头是粉红色的光芒。纱帐笼罩着整张圆形的大床，床上摆满了各种用品，用一大束玫瑰花围起来，又暧昧，又俗气。
周峋显然不喜欢这种风格，说：“这里每个房间都这样？”
林婕尴尬地说：“是我哥喜欢的。他就要这么布置，我也没办法。”
周峋哼笑一声，说：“倒也符合他的口味。”
他转身看着林婕，神情认真，说：“姑娘们查过么？”
林婕说：“查过，都很安全。自从那个女人混进来后，我就特别注意这些姑娘们的身份，不会再重蹈覆辙。”
周峋讽刺地说：“是啊，再来一次，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又看向林婕，用一种赞扬的目光，“小婕，你越来越能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很少这样夸奖她，弄得林婕有些飘飘然。但面上，她还是谦虚地回答：“没有你和我哥，我一个人还是不行的。”
“我真想好好奖励你。”
周峋伸出手勾过林婕的脖子，将她拉近，呼吸几乎要贴上她的嘴唇。
林婕心跳一滞，然后被渴望支配，同样圈住了他，眼神如丝，吐气如兰，“关灯么？”
“不用。”周峋亲了下她的鼻尖，说：“就这么看着你做。”
林婕低吟：“你太坏了……”
二人顺从地倒在床上，几片玫瑰花瓣落了下来。
娇艳欲滴。
鲜红似血。
林婕脱掉他西装的那一刻，周峋的脑海忽然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明明很久没去想。但就是越来越清晰。
在南城。在夜市。有一个低头拉二胡的少女，生涩着，专注着。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让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他更加磨人，更加充满耐性。他全身心地为她服务，给了她过量的爱，过量的欢愉，和过量的疼痛。
他似乎想给她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赵依婧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她感到很无助，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反复亲吻他肩上的伤口。
她发现他背上还有很多伤。不知道为什么留下，已经经年累月，变得暗沉。
每当她想问，他都会吻住她的嘴唇，然后在她耳边说些绵绵情话，让她再度意乱情迷。
周峋说，阿婧，我爱你，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仅仅调情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周峋说得很急促，也很虔诚。
她甚至听出了一丝脆弱。
可她无法分辨。至少周峋没有给她机会。哪怕只是说谎，捉弄，赵依婧都在这一刻对他爱得浓烈。
就像飞蛾扑火，成了即将被灼伤的猎物。
之后，赵依婧身上出了些汗水。
车窗打开，咸湿的海风吹进来。
烟花结束了，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赵依婧裹着周峋的西装外套靠在他的怀里。她抬头看他时，发现周峋也在看着她。
视线交缠，恍若又有数不清的浓情蜜意。太多欲望一触即发。
赵依婧心中一动，凑上去咬了口他的衬衫，低声说：“你穿西装真好看。”
周峋笑了一声，说：“以后经常穿给你看。”
赵依婧问：“一会儿跟我回家吃蛋糕么？”
周峋说：“当然，我明天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们去看电影，吃火锅，晚上再包饺子。”
赵依婧说：“好，咱们把小晔带上。”
周峋捏捏她的脸，说：“听你安排。”
赵依婧笑了笑，侧了侧身，望着窗外星星闪烁的夜空，说：“我想抽烟了。”
周峋淡淡地拿出烟盒，问她：“抽么？”
赵依婧摇摇头，说：“不了。我要戒烟。”
周峋轻笑，说：“为什么？”
赵依婧说：“我不喜欢有瘾的东西。”
就像尼古丁，就像咖啡因，就像毒品。
就像你。
赵依婧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周峋看她一眼，抽出一根烟送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还记得么，你第一次为我过生日的情形。”
周峋心情不错，难得主动提起了往事。
赵依婧看向他，眼神变得温柔，说：“记得，我们当时为长寿面里应该加荷包蛋还是煎蛋吵了一架。”
“没有吵架。”
周峋纠正她，说：“是你单方面生我的气。”
那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二年。周峋生日这天，赵依婧在学校广播站为周峋点了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
当晚，赵依婧提了一桶亲手煮的长寿面约了周峋在操场上吃。
操场有学生跑步。风中有塑胶的味道。也是满天的星星，像一眨一眨的眼睛。
赵依婧和周峋依偎在一起，和所有坠入爱河的小情侣一样。周峋问她：“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赵依婧故作神秘地问：“你猜？”
“还能怎么猜？”周峋扬起了嘴角，说：“我妈告诉你的？”
“除了芳姨还有谁？”
赵依婧用筷子从热气腾腾的面条里夹出一枚爱心形状的煎蛋，喂到周峋嘴边，说：“尝尝看好不好吃？”
周峋笑着看她，说：“长寿面里不应该加荷包蛋么？”
赵依婧愣了一下，说：“你嫌弃煎蛋？”
周峋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赵依婧瞪他一眼，气鼓鼓地把煎蛋一口塞进嘴里。
周峋忍不住笑，吻了吻她的长发，说：“这么记仇？”
赵依婧挥挥拳头，说：“知道就好，再惹我生气，我就不给你煮面了。”
“阿婧，我也很记仇的。”
周峋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低喃，“你如果不给我煮长寿面，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赵依婧故意问：“那我离开你呢？”
周峋说：“把你追回来。你追我一次，我追你一次，很公平。”
赵依婧狡黠地说：“好啊，那你来追我，我一辈子都不答应你，那你就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了。”
星光下，女孩的眼珠明亮，可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男孩封住了。
那是无忧无虑的年华。
属于她和他的年华。
可现在，他们一切的轨迹似乎都在某个重要的节点错位。
再也回不去了。
黑暗中，赵依婧看着周峋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那双手，曾在刚才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此刻，却又让她觉得那么遥远。
她握住了周峋另一只手，温热的掌心紧贴着他的肌肤。
“周峋。”
“怎么。”
赵依婧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我知道，你如今的生活是我们赵家人一手造成。我没亲自拿刀，可也并不无辜。许多事，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愿说，我就等。”
周峋看着她，问：“等不到呢？”
赵依婧说：“我会一直等。永远等下去。”
周峋说：“为什么这么固执。”
“因为我承担得起。”赵依婧说，“周峋，这是我的选择，我承担得起。”
我不畏惧生。也不畏惧死。更不畏惧在沼泽中行走。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回头，太阳会一直在。
有多少严寒，就有多少温暖。
霜雪终会融化。长夜，终将过去。
只要你信任我。只要你信任光。
香烟燃尽。
周峋的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烟雾缥缈，模糊了他肩上的伤，也模糊了赵依婧的视线。
良久，他才随意地说：“那年，我被退学后，我妈四处求助无门，受了重大打击，患上了脑瘤，是晚期。你知道的，她一直都有头疼的老毛病。”
赵依婧心脏有些难受。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微微地应答：“嗯。”
周峋接着说：“我当时很叛逆，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可我妈已经承受不住了。病痛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她只想解脱，那天，我回到家，就看到她在家里的浴室割腕自杀了。”
赵依婧闭上眼，说：“嗯。”
她还记得那间浴室的样子。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充斥着柠檬沐浴露的香味。
周峋说：“家里没有浴缸，我妈的血流了一地。她找不准动脉的位置，划了自己足足十七刀，真是勇气可嘉。”
“办完我妈的后事，我颓废了很久，直到一个机会遇上了杨易和林婕。他们俩是孤儿，听说生在贫民窟，长在福利院。林婕的血型是特殊的熊猫血，经常被一些当官的，有钱的人捉去强行献血，有一次，她在酒吧遇到了些小流氓，我帮了她，我们三个人就成了朋友，合伙做起了生意。”
“那时我们刚在淮市站稳脚跟，有很多老板看不惯我们，三天两头派人砸我们的场子，我身上的伤就是跟他们打架留下的。后来，下手重了些，给人打残废了，坐了三年牢。出来时，再没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说着，周峋低低地笑，似自嘲。
他用简短的语句描述过去的十年。可那些生存的艰难与困苦无法在一次看似亲密的谈话中便得到救赎和化解。
这世上，能让人习惯，并接受和释怀痛苦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时间。
最公平，最慈悲，也最无情的时间。
赵依婧躺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说：“你那次出来，就是林婕和杨易去接的你。”
“嗯。”
“林婕给你做了番茄牛肉馅儿的小馄饨，你很喜欢。”
耳垂被轻舔了一下，赵依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你做什么……”
周峋猛一翻身，捉紧赵依婧的双手把她压在了座椅上。
血液似乎沸腾起来，赵依婧的脸颊又红了。
突如其来的心动。
周峋靠近她，用带笑的嗓音说：“我喜欢吃你煮的长寿面。”
赵依婧低骂：“周峋，你真的很无耻……”
呼吸相融，难舍难分。
他刻意折磨她，这一次，她累了，靠在他身上沉沉地睡去。
没有任何防备，没用任何措施，只是纯粹的相拥，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彼此最完整的灵魂。
夜深，周峋抱着睡着的赵依婧，看着她梦里也无法舒展的眉头，俯身，将嘴唇贴上。
他知道，她是坚强的。一直都知道。
可是，好好睡吧，阿婧。
对不起。
阿婧。
昨夜，周峋带林婕离开了蓝夜酒吧，开车去了远郊的一处歌舞厅。那里是林婕的地盘，杨易也酷爱在那里寻欢作乐。
林婕一向不喜欢和周峋在家里做。她更喜欢刺激一点的地方，例如情趣酒店，例如她自己名下的歌舞厅。
地处偏远，可歌舞厅内依旧人来人往，音乐鼎沸。巨大的球状灯滚出一圈一圈五颜六色的光芒，舞池中的男女似群魔乱舞，腰肢狂摆，好像要把头发甩掉。
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劲。强劲的电音让他们失去了魂魄。林婕嫌外面太吵，拉着周峋赶紧往里走。
到了一间包房，林婕敲了敲门。很快，杨易出来了。
他还在系裤子上的皮带扣。房门大敞着，里面几个姑娘面带迷离的表情，穿着近乎透明的纱裙。
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周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真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性。就像杨易，虽说失去了功能，可只要够变态，什么新奇的玩法找不到。
看到他们，杨易也有些惊讶，“阿峋，你怎么过来了。”
周峋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杨易说：“王坤解决了？”
周峋说：“他也值得你挂心？”
杨易说：“那倒是。咱们都该轻松一点。”
林婕握住周峋的手，朝杨易浅浅地笑了笑。
杨易瞬间明白了，差点笑出声，“原来如此，是老板娘亲自邀请的你。不过，你不怕被你那小女朋友查岗么？”
周峋说：“你不出卖我就行。”
杨易说：“那女人可聪明得很，我不敢跟她过招。只是没想到，你对她的新鲜劲儿这么快就没了。”
周峋满不在意地说：“有一阵了，再新鲜也腻了。”
林婕说：“好了哥，你提她做什么。我和峋哥进去了。”
杨易露出个奸诈的笑，说：“玩开心些，但别留下痕迹了，人家有女朋友的。”
“你也要小心点。”
周峋凉凉地提醒，“现在上面打得厉害，你别搞太过火了。”
杨易一挥手，说：“知道知道，快去吧，跟我爹似的。”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门。
周峋和林婕进了另一个房间。
里头是粉红色的光芒。纱帐笼罩着整张圆形的大床，床上摆满了各种用品，用一大束玫瑰花围起来，又暧昧，又俗气。
周峋显然不喜欢这种风格，说：“这里每个房间都这样？”
林婕尴尬地说：“是我哥喜欢的。他就要这么布置，我也没办法。”
周峋哼笑一声，说：“倒也符合他的口味。”
他转身看着林婕，神情认真，说：“姑娘们查过么？”
林婕说：“查过，都很安全。自从那个女人混进来后，我就特别注意这些姑娘们的身份，不会再重蹈覆辙。”
周峋讽刺地说：“是啊，再来一次，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又看向林婕，用一种赞扬的目光，“小婕，你越来越能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很少这样夸奖她，弄得林婕有些飘飘然。但面上，她还是谦虚地回答：“没有你和我哥，我一个人还是不行的。”
“我真想好好奖励你。”
周峋伸出手勾过林婕的脖子，将她拉近，呼吸几乎要贴上她的嘴唇。
林婕心跳一滞，然后被渴望支配，同样圈住了他，眼神如丝，吐气如兰，“关灯么？”
“不用。”周峋亲了下她的鼻尖，说：“就这么看着你做。”
林婕低吟：“你太坏了……”
二人顺从地倒在床上，几片玫瑰花瓣落了下来。
娇艳欲滴。
鲜红似血。
林婕脱掉他西装的那一刻，周峋的脑海忽然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明明很久没去想。但就是越来越清晰。
在南城。在夜市。有一个低头拉二胡的少女，生涩着，专注着。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让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