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套拜年祝福翻来覆去的说,终于在半小时后还剩一只气球。

    你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人了,就把最后的这只系在了栏杆上,美其名曰——等一个有缘人。

    搞定,你转身去找简嘉祈。

    从头到尾,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见你走近,简嘉祈指着栏杆上的气球说:

    “你这属于砸手里。”

    你瞪他一眼,“我是差点砸你手里。”

    “嗯……”

    简嘉祈沉思了下,笑道:“你想得美。”

    说完转身走了。

    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方才的火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是啊,确实想的美。

    你们按时坐上了回北京的高铁,简嘉祈在你旁边沉默不语,而你也沉浸在那句“你想得美”里没有回神,车厢安静如尘。

    大概鲜少见你沉默,简嘉祈打破安静,问:

    “你今天去哪了?”

    你回过神,道:

    “不记得了,对方微信发的位置。”

    简嘉祈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手机给我看下。”

    你面不改色的捂住口袋,

    “我手机没电了。”

    “没事,”简嘉祈盯着你,伸手,“我有充电宝。”

    ……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你并没有把手机给他,而是移开目光问道:

    “阿姨今天有没有和你说些家常琐事?例如亲戚谁家的喜事啦,马叔叔工作的事啦,甚至是她最近买什么东西之类的。”

    简嘉祈沉默了下,说:“有。”

    你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又道:

    “外人在的话,阿姨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呢。好不容易见一面,她一定有很多很多事想告诉你……”

    你笑着看向简嘉祈:

    “所以,当然要随心所欲啊。”

    你的回答在简嘉祈意料之中,但听你自己说出来总归有些不同,他收回目光默不作声。

    车厢沉寂了十几秒,你叹气,道:

    “简老师,其实你现在说几句场面话咱们就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

    简嘉祈淡淡道:“我不想和你说场面话。”

    你心跳漏了一拍,一时分不清该把重点放在“不想”还是“和你”上。

    于是你故作玩笑道:

    “那你也可以夸我善解人意或者美丽大方啊,YYDS也行。”

    简嘉祈看向你,“我不想说场面话。”

    干嘛又重复一遍?

    等等……

    你以为简嘉祈没听懂,愣了下反应过来是自己没听懂!

    你气急败坏,“夸我是场面话?我后悔了,我就应该去你家把阿姨做的好吃的都吃光,一个都不给你留!”

    好似正中下怀,简嘉祈笑道:

    “好啊,下次去。”

    什么偶像啊……

    明明就是讨人嫌的男同桌嘛。

    你扭头道:“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

    但你身为工作人员好像不应该睡……

    于是你又扭过去,道:“你赶紧睡觉!”

    简嘉祈摇头,“我不困。”

    你:“你困!”

    简嘉祈:“我不困。”

    你:“你赶紧睡!”

    简嘉祈:“不困怎么睡?”

    ……

    你们俩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踢皮球,也不知吵了多久,最后双双都睡着了。

    你们到达北京西站时已近凌晨,简嘉祈一早的飞机去湖南录制歌手综艺,一下站就被工作人员接走,而你昏昏欲睡的跟他说了再见,正准备回家补觉,侧面的闪光灯突然让你精神了几分。

    你扭头看去,周遭的行人都在漫不经心的做自己的事,没发现什么异常。

    幻觉吧。

    你打着哈欠拦下出租车。

    一天一夜的郑州行好似一场梦,但疲惫确是实实在在,真难想象简嘉祈是怎么在紧锣密鼓的工作量中撑下来的,不像自己,还能补个觉。

    你扑在床上生出些庆幸的心理,脸蹭了蹭枕头,安安稳稳的睡去。

    六点的清晨,楼下便利店开门营业。

    你被一通微信语音吵醒。

    你迷迷糊糊的点开,听到组长简短的几个字——

    从今天起跟团队,湖南。

    你关掉语音,听到自己发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

    你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赶到机场,在组长第二通夺命电话打来前成功到他面前报道。

    你没有见到简嘉祈,听组长说他今早来身体不舒服,刚刚助理去给他买了感冒药,希望不要耽误晚上的录制。

    感冒……是昨晚在公园着凉了吗。

    你惴惴不安。

    落地后,你和其他工作人员前往酒店办理入住,简嘉祈因为身体原因率先回房间休息。

    而你和其他工作人员为录制内容一直在开会,也没能抽出时间问简嘉祈的身体状况,直到晚上赶往录制现场,你才匆匆见到他一眼。

    简嘉祈状态不太好,看起来没有精神且断断续续的咳嗽,化妆候场时也一直在喝水,且时不时的揉喉结尝试发声。

    工作人员前去询问他的情况,简嘉祈只点点头,但面上的担忧难掩,只得不停地喝水。

    你走过去拿他的水杯,简嘉祈见是你,也没多说什么,便松了手。

    你接了半杯热水,又打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倒进去,回去递给简嘉祈,问:“还好吗?”

    简嘉祈摇头,“不太好。”

    声音已经沙哑了。

    连续几日的舟车劳顿后又受了凉,身体很难撑住,哪怕是让他好好休息一晚,或许都能好转很多。

    但录制已经开始了。

    简嘉祈作为第一个上台的歌手需要把场子打开,但因为他状态不佳,虽然能感到已经竭尽全力的克服,但效果还是差强人意,高音有几处没维持住,声音也不如平时清亮,他下台后,观众席都在窃窃私语。

    其他嘉宾也听出简嘉祈状态不佳,但都心照不宣的没说出来,而简嘉祈从回到位置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整场录制,他都安静的坐在那,干干净净的西装上仿佛背着一座山。

    简嘉祈的助理站到你旁边,语气担忧道:

    “完了,这次要是最后一名,简老师肯定又会把自己关进卫生间了。”

    你叹气,“最后一名反而好些,就怕……”

    你看向举着灯牌的观众席。

    助理:“就怕什么?”

    她话音刚落,那边最后一位嘉宾演唱结束,投票通道开始滚动。

    你盯着屏幕,暗暗祈祷不要如你所想。

    投票停止,排名显示——

    第一名,简嘉祈。

    啧。

    你看向嘉宾区,简嘉祈面上无波无澜,不悲不喜,但身侧握成拳头的关节已泛出了青白。

    助理又问你:“你刚刚说怕什么?”

    你的目光从简嘉祈身上移开,转身背对着滚烫的排名,道:

    “就怕‘德不配位’,被人哄高抬上神坛,比最后一名还要丢人。”

    大概你的言辞过于直白,助理有些生气,急言道:

    “可是简嘉祈有这个实力!他只是今天状态不好,而且喜欢他的人支持他有什么错?!”

    你:“没有错,我们都知道他有这个实力,可这是比赛,曾经的辉煌和客观因素在比赛里都不重要,比赛只看此时此刻的结果。”

    助理还是很生气,道:

    “那第一这个结果又有什么丢人的?”

    你叹气,“因为,他是简嘉祈。”

    一个不允许失误,不想要失败,不接受施舍,不喜欢虚无,名副其实,实力至上的简嘉祈。

    这样的他,怎会甘心这样的第一名呢。

    录制结束已近深夜,你们回到酒店。

    简嘉祈依旧早早回到房间,其他工作人员知道他的脾性,也没再打搅他,他们吃饭的吃饭,回房间睡觉的睡觉,你路过时听到摄像大哥聊天,说他离开简嘉祈房间时好像听见一声耳光,但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

    你没再听下去,而是取外套下楼。

    你并没有去找简嘉祈,也没给他发微信,身为刚入职的工作人员,私下找艺人容易引起误会;而身为你自己,你清楚的知道对此时的简嘉祈来说,安慰就是往他的背上压石头。

    你裹紧大衣在酒店外找了个较暗的地方坐下,让你能看到门口又不至于吓到别人。

    但其实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人再出入,夜深人静,就连黑暗里的你都像是一棵安静的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有个高挑身影从酒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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