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多少离别斩柳梢，不渡风月不渡桥
第二天一早，你回到公司提交辞职信，带走了私人物品，组长和李助理出来送你，一个骂骂咧咧，一个眼含热泪。
组长虽然怪你一意孤行，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毕竟他曾经可是第一个劝你走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不舍，所以一路骂骂咧咧，还说什么就算走了也是他徒弟，让你依旧每周给他提交照片，不交就打电话骂你。
你这边毕恭毕敬的保证，李助理那边又哭的稀里哗啦，抽抽搭搭话都说不清，你隐约听见“为什么不在一起啊”什么的，只装作没听清，又是好一顿安抚，送别送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步一回头中离开公司。
待你解决完之前的租房合同回到便利店，时间已是傍晚，宋姨和于叔正在准备火锅，他俩今早突然听你说明天就走，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听你解释完，又是十分不舍，夫妻俩盘算了一整天送别宴去哪吃，但都被你拦下，最后只好按你的建议，热热闹闹的在家吃顿火锅。
最近几日天气愈来愈冷，火锅升腾的热气扑在玻璃上，白茫茫的一颗接一颗的落水珠，于叔拿着筷子手背往上面一抹，凑过去看了眼，道:
“嘿，外面下小雪了，天儿真冷。”
你闻言，也学着于叔在玻璃上擦了擦，果然见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像瓦解的白云。
一阵风吹过，雪花融进黑暗，乘风而过，掠过楼宇，飞过街道，越过围墙，轻飘飘的落在一人的肩膀上。
不知名的小巷里，简嘉祈站在昏黄的橱窗前，肩头落满了雪花，亮晶晶的，像窗里的婚纱般洁白无瑕。
店里的老人注意这个年轻人许久了，只是他迟迟不进来，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见雪愈来愈大，担心他生病，于是开门道:
“小伙子，进来看吧，外面雪下大了，进来吧。”
简嘉祈闻言，只摆了摆手，道:
“谢谢爷爷，我只是看看，不买，就不进去了。”
老人见这小伙子很有礼貌，心里喜欢，便走过去，跟着看了眼橱窗的婚纱，遂看向他，问:
“失恋了？”
简嘉祈一顿，又摇头道:“不是。”
“那就是有喜欢的姑娘。”老人道。
简嘉祈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那老人见状，又道:
“你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善良，还是活泼？”
简嘉祈一一摇头。
老人犯了难，道:“小伙子，容我老头子多一句嘴，一个人，动和静的性格都好，但不能品德不好啊。”
“不是，您误会了，”简嘉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不足以形容。”
老人一听来了兴趣，道:“哦？那你说说，她什么样？”
大概见老人不认识自己，简嘉祈便开了话匣，沉思了几秒，说:
“我的心中有一把火，我想走，想裹风携尘，想退无归路，想追杀天涯海角。”
他看向老人，“这是她说过的话。”
音落片刻，老人没再开口。
半晌，他看向橱窗的婚纱，点头道:
“难得，难得啊。”
说着，老人便转身往回头，一边走一边道:
“小伙子，我见过许多追逐山海的人，可你的那位姑娘，是要成为山海啊……你走吧，今天这件婚纱，我是卖不出去喽。”
他人到门口，忽又停住，转身看向沉默许久的简嘉祈，道:
“那你什么打算？”
其实在来这儿之前，简嘉祈是没有答案的，可就在听完老人的话后，他便确信了答案——
“和她一样，成为山海，然后，邻山又临海。”
挺拔玉立的身形，温和又不失力量的嗓音，一字一句，一音一信。
闻言，老人笑道:“好，难得，都难得啊，祝福你们。”
天微微亮，你一人前往高铁站。
因为不想经历送别，你只留下礼物便离开了，估计等宋姨和于叔发现，你已经坐上了去往郑州的高铁。
是的，郑州。
上次离开，你曾在栏杆上系下一只氢气球，说是等一个有缘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眼前的白色长桥与河堤，和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只是栏上的气球不知所踪，如同抹去你曾来过的痕迹，和过往种种。
你倚在栏上，面前是高耸的白色长桥，清晨的公园，人迹寥寥，一切声音都清晰可寻。
你听着右侧缓缓临近的脚步声，心中在熟悉不过，睫毛低垂，你道:
“你怎么来了。”
简嘉祈站在你身边，看向面前的长桥，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你笑了下，看向他，道:“你来给我一纸包人民币，再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简嘉祈并未接你的玩笑，看向你道:
“留下来吗。”
你脸上还挂着笑意，反问他:
“若你是我，你留下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
你和简嘉祈是一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想要什么，又怎么会阻拦你呢。
你读懂了他的沉默，似是想起什么，你道:
“简嘉祈，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来这的原因？”
不等他回答，你便道:
“我来这的原因只有一个。”
“让简嘉祈身边，也有一个简嘉祈。”
在他委屈自己时，告诉他可以任性；在他折磨自己时，告诉他可以失败；偷偷为他熬粥，听他的沉默，察觉他的情绪，照顾他的心情……
像另一个简嘉祈一样。
语落，简嘉祈脸上看不出神情，只轻声道:
“可我现在没有了。”
桥上传来鸣笛，你移开目光，接道:
“谁不是呢。”
半晌，你听到身旁一声淡淡的笑，简嘉祈道:
“那你少哭点，以后可没人变手镯逗你开心。”
你也笑了，不甘示弱的回击，
“有空担心我，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胃疼看谁还摸黑下山给你煮米粥，您行行好，按时吃点胃药吧，一胃痛眉头皱着跟什么似的……”
“我胃痛好过你酒后头痛，你喝醉了会傻笑，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喝酒，会吓到别人。”他道。
你瞪眼，“你这种大晚上不睡觉楼底下溜达才吓人吧？！”
“在花坛上坐到腿麻的不是你吗？”
“我那是为了堵你！”
气氛一丝尴尬，你轻咳一声，又转移话题:
“那个，简嘉祈，我找到自己的路了。”
你等他说点什么，却见他手伸进口袋，随后掏出一袋彩色的气球，递给你，道:
“今天太早，没有卖氢气球的，等你回来，拿着这个跟我换礼物。”
你不解，问:“怎么还有礼物？”
“你说过，因为找到彼此的路而走散，是要庆祝的。”他道。
愣怔几秒，你噗嗤笑了，也不推辞，接过说:
“行，记性不错，是换什么都行吗？”
简嘉祈收回手，看着你道:
“嗯，人也行。”
动作一顿，你面无波澜，却下意识的转移话题:
“哦对了，给我演戏，说话算话吧？”
“等你回来再讨论。”他看着你说。
你有点受不住他的目光，只好装的玩世不恭，凑上去道:
“我跟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你别仗着我现在喜欢你你就有恃无恐，万一我出去见了世面，找别人当我小说的男主角，你可别后悔。”
你以为简嘉祈会略过你的不正经，不想他却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
“那就尽可能让你看到我，无论你在哪。”
心下一痛。
眼眶里的情绪摇摇欲坠，你不敢再待下去，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道:“以后记得带药啊。”
淡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不要登高。”
你又喊:“记得吃早饭啊。”
那边道:“不要喝酒。”
你:“记得开心！”
他:“不要晚归。”
你:“记得放过自己！”
片刻沉默，他轻声道——
“记得回来。”
你脚步停住。
似是风和夏花皆从身旁略过向后飞去，你仰头倒回眼眶的泪，还是没忍住转了回去，道:
“嘉祈，再抱一下吧。”
扑面而来的黄籽葵清香。
一个轻柔，又用力的怀抱。
眼泪滑到下颚，你轻声说:
“刚才有那么一秒，我想和你走。”
了解如简嘉祈，他埋在你的颈间，道:
“幸好，只有一秒。”
多少离别斩柳梢，不渡风月不渡桥。
你抽身离开，风掀起你的衣角，简嘉祈在身后道:
“不说再见吗？”
桥上车辆鸣笛，你一步步的往前走，声音自身后传去:
“你没听人说过，说再见就会再也不见吗？
风和风都长了耳朵，你道:
“我还要回来啊。”
是谁先笑的呢？
不知道，或许是同时笑的吧，只是笑过又听一人喃喃道:
“等你回来，我的蝴蝶。”
组长虽然怪你一意孤行，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毕竟他曾经可是第一个劝你走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不舍，所以一路骂骂咧咧，还说什么就算走了也是他徒弟，让你依旧每周给他提交照片，不交就打电话骂你。
你这边毕恭毕敬的保证，李助理那边又哭的稀里哗啦，抽抽搭搭话都说不清，你隐约听见“为什么不在一起啊”什么的，只装作没听清，又是好一顿安抚，送别送了两个多小时，才在一步一回头中离开公司。
待你解决完之前的租房合同回到便利店，时间已是傍晚，宋姨和于叔正在准备火锅，他俩今早突然听你说明天就走，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听你解释完，又是十分不舍，夫妻俩盘算了一整天送别宴去哪吃，但都被你拦下，最后只好按你的建议，热热闹闹的在家吃顿火锅。
最近几日天气愈来愈冷，火锅升腾的热气扑在玻璃上，白茫茫的一颗接一颗的落水珠，于叔拿着筷子手背往上面一抹，凑过去看了眼，道:
“嘿，外面下小雪了，天儿真冷。”
你闻言，也学着于叔在玻璃上擦了擦，果然见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像瓦解的白云。
一阵风吹过，雪花融进黑暗，乘风而过，掠过楼宇，飞过街道，越过围墙，轻飘飘的落在一人的肩膀上。
不知名的小巷里，简嘉祈站在昏黄的橱窗前，肩头落满了雪花，亮晶晶的，像窗里的婚纱般洁白无瑕。
店里的老人注意这个年轻人许久了，只是他迟迟不进来，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见雪愈来愈大，担心他生病，于是开门道:
“小伙子，进来看吧，外面雪下大了，进来吧。”
简嘉祈闻言，只摆了摆手，道:
“谢谢爷爷，我只是看看，不买，就不进去了。”
老人见这小伙子很有礼貌，心里喜欢，便走过去，跟着看了眼橱窗的婚纱，遂看向他，问:
“失恋了？”
简嘉祈一顿，又摇头道:“不是。”
“那就是有喜欢的姑娘。”老人道。
简嘉祈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那老人见状，又道:
“你那个姑娘，是什么样的？善良，还是活泼？”
简嘉祈一一摇头。
老人犯了难，道:“小伙子，容我老头子多一句嘴，一个人，动和静的性格都好，但不能品德不好啊。”
“不是，您误会了，”简嘉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不足以形容。”
老人一听来了兴趣，道:“哦？那你说说，她什么样？”
大概见老人不认识自己，简嘉祈便开了话匣，沉思了几秒，说:
“我的心中有一把火，我想走，想裹风携尘，想退无归路，想追杀天涯海角。”
他看向老人，“这是她说过的话。”
音落片刻，老人没再开口。
半晌，他看向橱窗的婚纱，点头道:
“难得，难得啊。”
说着，老人便转身往回头，一边走一边道:
“小伙子，我见过许多追逐山海的人，可你的那位姑娘，是要成为山海啊……你走吧，今天这件婚纱，我是卖不出去喽。”
他人到门口，忽又停住，转身看向沉默许久的简嘉祈，道:
“那你什么打算？”
其实在来这儿之前，简嘉祈是没有答案的，可就在听完老人的话后，他便确信了答案——
“和她一样，成为山海，然后，邻山又临海。”
挺拔玉立的身形，温和又不失力量的嗓音，一字一句，一音一信。
闻言，老人笑道:“好，难得，都难得啊，祝福你们。”
天微微亮，你一人前往高铁站。
因为不想经历送别，你只留下礼物便离开了，估计等宋姨和于叔发现，你已经坐上了去往郑州的高铁。
是的，郑州。
上次离开，你曾在栏杆上系下一只氢气球，说是等一个有缘人，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眼前的白色长桥与河堤，和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只是栏上的气球不知所踪，如同抹去你曾来过的痕迹，和过往种种。
你倚在栏上，面前是高耸的白色长桥，清晨的公园，人迹寥寥，一切声音都清晰可寻。
你听着右侧缓缓临近的脚步声，心中在熟悉不过，睫毛低垂，你道:
“你怎么来了。”
简嘉祈站在你身边，看向面前的长桥，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你笑了下，看向他，道:“你来给我一纸包人民币，再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简嘉祈并未接你的玩笑，看向你道:
“留下来吗。”
你脸上还挂着笑意，反问他:
“若你是我，你留下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
你和简嘉祈是一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想要什么，又怎么会阻拦你呢。
你读懂了他的沉默，似是想起什么，你道:
“简嘉祈，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来这的原因？”
不等他回答，你便道:
“我来这的原因只有一个。”
“让简嘉祈身边，也有一个简嘉祈。”
在他委屈自己时，告诉他可以任性；在他折磨自己时，告诉他可以失败；偷偷为他熬粥，听他的沉默，察觉他的情绪，照顾他的心情……
像另一个简嘉祈一样。
语落，简嘉祈脸上看不出神情，只轻声道:
“可我现在没有了。”
桥上传来鸣笛，你移开目光，接道:
“谁不是呢。”
半晌，你听到身旁一声淡淡的笑，简嘉祈道:
“那你少哭点，以后可没人变手镯逗你开心。”
你也笑了，不甘示弱的回击，
“有空担心我，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再胃疼看谁还摸黑下山给你煮米粥，您行行好，按时吃点胃药吧，一胃痛眉头皱着跟什么似的……”
“我胃痛好过你酒后头痛，你喝醉了会傻笑，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喝酒，会吓到别人。”他道。
你瞪眼，“你这种大晚上不睡觉楼底下溜达才吓人吧？！”
“在花坛上坐到腿麻的不是你吗？”
“我那是为了堵你！”
气氛一丝尴尬，你轻咳一声，又转移话题:
“那个，简嘉祈，我找到自己的路了。”
你等他说点什么，却见他手伸进口袋，随后掏出一袋彩色的气球，递给你，道:
“今天太早，没有卖氢气球的，等你回来，拿着这个跟我换礼物。”
你不解，问:“怎么还有礼物？”
“你说过，因为找到彼此的路而走散，是要庆祝的。”他道。
愣怔几秒，你噗嗤笑了，也不推辞，接过说:
“行，记性不错，是换什么都行吗？”
简嘉祈收回手，看着你道:
“嗯，人也行。”
动作一顿，你面无波澜，却下意识的转移话题:
“哦对了，给我演戏，说话算话吧？”
“等你回来再讨论。”他看着你说。
你有点受不住他的目光，只好装的玩世不恭，凑上去道:
“我跟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你别仗着我现在喜欢你你就有恃无恐，万一我出去见了世面，找别人当我小说的男主角，你可别后悔。”
你以为简嘉祈会略过你的不正经，不想他却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
“那就尽可能让你看到我，无论你在哪。”
心下一痛。
眼眶里的情绪摇摇欲坠，你不敢再待下去，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喊道:“以后记得带药啊。”
淡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不要登高。”
你又喊:“记得吃早饭啊。”
那边道:“不要喝酒。”
你:“记得开心！”
他:“不要晚归。”
你:“记得放过自己！”
片刻沉默，他轻声道——
“记得回来。”
你脚步停住。
似是风和夏花皆从身旁略过向后飞去，你仰头倒回眼眶的泪，还是没忍住转了回去，道:
“嘉祈，再抱一下吧。”
扑面而来的黄籽葵清香。
一个轻柔，又用力的怀抱。
眼泪滑到下颚，你轻声说:
“刚才有那么一秒，我想和你走。”
了解如简嘉祈，他埋在你的颈间，道:
“幸好，只有一秒。”
多少离别斩柳梢，不渡风月不渡桥。
你抽身离开，风掀起你的衣角，简嘉祈在身后道:
“不说再见吗？”
桥上车辆鸣笛，你一步步的往前走，声音自身后传去:
“你没听人说过，说再见就会再也不见吗？
风和风都长了耳朵，你道:
“我还要回来啊。”
是谁先笑的呢？
不知道，或许是同时笑的吧，只是笑过又听一人喃喃道:
“等你回来，我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