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女单潜力小将柳琼短节目频频失误，险入自由滑阶段。”
“难度配置断崖式下降？完成度不升反降？冬奥会恐将成为柳琼绝唱！”
“袁安雅短节目发挥出色暂列第三，有争夺奖牌的希望。”
袁安雅短节目的跳跃难度配置为3A，3Lo和3Lz+3T，算是女单短节目BV相当高的配置。她在六练中试了3A，成功落成，袁安雅当时心下也松了口气。然而正赛中因为落冰不稳，她不得不扶了一下冰，这才没有摔倒。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因此看起来好像在无所谓地说着“失误就失误”，旋转后立马进入并完成了一个干脆利落的3Lz+3T。她的短节目为《拉克美》，连跳后在选段《花之二重唱》轻灵优雅的歌唱声中进入定级步法。
最后的躬身转每一圈都合乐。冰场上，她向前方伸出手，再收回在胸口，仿佛忍痛与爱人诀别。
程愫弋拍下了这一场景。她准备等自由滑结束，把自己所有拍的袁安雅比赛的照片发给她。现在她不会打扰袁安雅。
当然，如果袁安雅主动找她，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总感觉你来看了。”
“嗯。”
她一回复，一个光秃秃的“嗯”字便令袁安雅觉得很丢人。“你滑得很好，自由滑加油。”然而不等袁安雅因为短节目的失误懊恼，程愫弋就把照片“唰唰”全发了过来，多说无益闷头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照片。
“拍得丑死了。”实际上除了有些怪，其他都还不错。看来她的拍照水平有了一定的程度。
袁安雅发完消息后便将图片保存下来，并告知程愫弋，自己如果在论坛上发现更好的饭拍，她会直接替换。
“好。”程愫弋就回了一个字，很老实，像是随她挑剔。
看见袁安雅玩手机，姜云哲本想让她比赛期间别去注意手机上那些干扰人的消息，毕竟下面的自由滑还有很多余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我没看那些新闻，回信息呢。”袁安雅有自己的想法，她会调整自己，不需要别人太多干涉。
“朋友？”
“不是。程愫弋。”
姜云哲了然。“那不就是——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哼。”
姜云哲始终不能理解年轻女孩的友谊。不过，袁安雅的确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第二日，女单自由滑。
柳琼的自由滑是《The Angry River》（愤怒的河），低沉的鼓点贯穿全曲。全曲没有任何高昂的咆哮表达愤怒，但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暗藏着不甘的低吟，还有求索真知的迫切感与渴望。
短节目柳琼只排在第二十名，但她此刻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程璐只是挂个名，妈妈为了保护她不在这个节骨眼受到更多中伤，同时联系编舞师对她的两套节目都做了修改。她的短节目发挥得不好，尽管她尽力了。
柳琼觉得怅然。她从前并没有这般在乎成绩，最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恨不得拿着根鞭子抽打学生的程璐。
“妈妈……我该怎么办……”短节目结束，她回到房间就哭。
妈妈扶住她的肩膀。“小琼，你还想继续下去吗？”
妈妈之前就告诉过她，如果她无法搞清楚内驱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无法找到前行的方向。
“小琼，你想过吗？能够推动你的只有你自己。”
柳琼自知，除开跳跃上有些天赋，她的滑行、旋转、乐感，都说不上出挑，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那么喜欢花滑。她喜欢离花滑有些距离的东西，比如赞美声，比如明星效益。达成别人口中的“双子星”让她很开心。如果不是程璐押着她走，她可能早就瘫下来止步不前了。
可是，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进行枯燥的训练了。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或者，她是怎么使得这件事不再成为煎熬？
“不要看轻自己。一直以来，你都凭借着非常强大的内驱力克服了一切。妈妈为你骄傲。”
她不那么感谢程璐，因为她得多感谢陪着自己的妈妈，以及最需要感谢的——她自己。因为，从某一刻开始，她的想法已经慢慢发生了转变。
冰场上，音乐已然响起。低沉的弦声伴随着鼓声和齐聚的和声，像是天边铺开的阴云。阴霾席卷整片冰场。
在此之前，柳琼没有clean过这套节目，降难度前没有，降难度后也没有。她看着往来的医生，再低下头看暂时不能动弹的腰背，已经不会产生忙里偷闲、魔爪下抓紧时间偷懒的悠闲感。她想多试一试，她想滑完这套节目。
她知道自己有想要表达和倾注的东西。她想要竭力完成这场注定不完美的演出。
于是，开阔光明的冰场变成昏暗的村庄。河流自山上淌来，穿过幽深的森林，在孤寂的傍晚无声地抗议着、倾诉着。
“首先是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王露道，“有一些不稳，但成功落冰了。”
那个起跳时习惯性向外压一下的动作既视感很强，程愫弋很熟悉它的另一个版本——她就是亲历者。不过，她不那么擅长的是勾手跳。
莫斯科周期的跳跃规则还不那么紧，不少四周跳以“过周的三周跳”版本出现，圈数上比较宽容。柳琼将配置改成三周套后，圈数基本上都能落实得不折不扣。她的用刃依旧是个不小的问题，点冰则清晰了很多。
下面的3S和2A+3T都完成得很不错。联合旋转过后，她便进入定级步法。倾注了情感的四肢或许控制力稍显不足，但相当有感染力。定级步法最终定了三级。
又是一个单跳3Lz。她擅长的勾手跳刚好卡在一个落下的音符上，激起一片鼓励的掌声。
“从开场的3F到现在，柳琼完成了所有的跳跃！这是她本赛季表现最好的一场自由滑。”王露解说道，“最后的连跳，3F+1Eu+2S。成功。”
鼓点戛然而止。最后她定格在双手交叉前伸，腰部微微后仰的动作上，仿佛不堪忍受太阳的炽烈纯粹，只能移开视线。
她表面clean了这套自由滑，竟然没有一个跳跃以摔倒或是跳空作结。柳琼太疲惫了，身体的沉重和疲倦感让她行礼时不是那么自如，但她由衷地展露笑颜。因为她做得非常棒。
“126.42分。”
柳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她捂着嘴，然后和旁边的母亲拥抱。这出乎她的意料，但的确令她喜悦无比。
“没事，我们一点一点恢复，一点一点捡起来。”离开K&C区，妈妈这样告诉她。没有镜头对准她们——因为镜头注定要不厌其烦地聚焦于最出色的那一批选手身上——但她们可以尽情地交谈。
柳琼很兴奋。她取得了远比自己料想的出色太多的成绩。“我还有的要改呢。以后我可以赢得越来越漂亮。”她笑着抬起头，“赢昨天的自己。”
-
“Our next skater，representativ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女单一号位在万众瞩目之下入场。她为冬奥会准备的自由滑是《歌剧魅影》，和短节目一样都属于不出错的曲目。
“Anya Yuan.”
袁安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所以愈发需要小心。她并没有因为短节目第三而失落，尽管和第二名差距不算小。俄罗斯二号位莉莉娅?米哈诺娃排在她的前面，而她刚刚打破了国际滑联女子单人滑记录。真不知道在她后一位出场的俄罗斯女单一号位作何感想。
余光里是鲜艳的国旗。手持五星红旗的冰迷们纷纷欢呼鼓掌，想要通过手中鲜明的旗帜和聚拢的声音给予本国选手力量。他们人数有限，发出的声响亦有限，但他们就是这样一场一场支持着选手们。
“她现在有点紧张。”
程愫弋掏出本来当做纪念品的望远镜看了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放下。“……但是她一定可以。”攥紧望远镜，程愫弋的声音很确切。
手仿佛交错的弓一般横亘在身前。袁安雅似乎无意按照常规、完全站在女主角克里斯丁的立场上，其复杂的人格融合了陷入疯狂的男主人公魅影（Phantom）的形象。
涉及自由滑中的超C元素，她最终慎之又慎地放入一个3A和一个4T+2T的连跳。而前一位出场的选手米哈诺娃则有一个4Lz和一个4F。她们两个都不是最高难度配置，因为最后出场的奥莉加?斯塔利科娃有3A，4F+3T和4T+3T。那位天才少女甚至不愿意单个跳四周跳。
“后外点冰四周跳，再接后外点冰两周跳。漂亮！”王露道，“自由滑开了个很好的头。这个连跳无论是圈数还是点冰都非常清晰。”
程愫弋的眉也舒张开许多。她确实认为袁安雅没问题，但她的心情也被牵动着。
袁安雅最终调整了编排，并没有强求将跳跃放在节目后半程获得bonus加分，而是在节目开场悉数平稳完成。
“阿克塞尔三周！”王露的声音微微抬起，“目前在役的成年组女单选手，能够在正赛中跳出3A的不超过五个。袁安雅成功了！”
3A，BV为8，GOE+1.57。
开玩笑，她会跳不出来这个3A？双人滑都跳出来史无前例的第一个了。
赛前，袁安雅便如是告诉自己。她依旧下意识将程愫弋当做假想敌，而她绝对配得上这一殊荣。她们依旧可以较量一番。而现在，她的心因为这个3A的成功短暂地松了口气。
进入定级步法。她像是一个孤独而疯狂的天才，不断地逼问自己。这一段步法编排和选手演绎相互应和，堪称绝妙，袁安雅的身上浮现出两个角色的精神气质。她是一个锋利的天才，为了打磨，不介意割出淋漓鲜血。拉起的躬身转残酷而美丽，呼应了节目主题。
这之后接一个3Lz+3Lo的连跳，节奏与颤栗的音符严丝合缝。观众为此鼓起掌来。
她当然是冲着奖牌去的。随后的2A，袁安雅更是接得游刃有余。
直到最后的联合旋转，袁安雅完成了所有的难度动作，一路绿灯。她在K&C区也能安心对着镜头挥一挥手，然后等待出分。
袁安雅不喜欢被人夸奖时加上“除了那几个俄萝”的前缀。她没有用甘于屈居人下的标准要求自己，所以她才能将这场自由滑发挥得如此完美。
等分是一场漫长的酷刑。袁安雅坐在姜云哲的身旁，用纸巾掩了掩额头。
“The sores please for Anya Yuan……”
“161.44分！”
她打破了个人最佳记录，打破了女单自由滑记录的米哈诺娃拿到了足足168.37分。此时的袁安雅看着分数，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纸面难度上她的确不如米哈诺娃，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老对手发挥的稳定性。米哈诺娃虽然退居二号位，待遇有所下降，但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再加上主场优势，也不奇怪。
这个分数恰切又不恰切。袁安雅转过头，和姜云哲拥抱了一下。总分后面跟着的“2”至少告诉了她，她有奖牌可拿，而且稳拿铜牌。她或许该高兴。
在斯塔利科娃出场前，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会拿金牌。她的难度储备相当丰富，而且因为发育关还没来临，拥有最佳的身体条件，稳定性也很好。
然而，她在节目前段便栽了跟头。编排步法末尾，斯塔利科娃突然平地摔了一跤，随后的3A像是没有调整好状态，跳得魂不守舍空成了1A。
这之后能看出她在逐渐调整状态，结果放在后半程的3F+3Lo第一跳足周摔倒，3T没有连上。她也被逼到了死角，因为这是最后一个跳跃，她没有补连跳的机会了。
“很可惜。”王露道，“斯塔利科娃从赛季初到冬奥会之前都没有失误过这两个跳跃。”现在却成为了致命点。
原先设想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在现实中就这样产生了微妙的错位。最终，米哈诺娃凭借两场平稳发挥，拿下了女单金牌。
“难度配置断崖式下降？完成度不升反降？冬奥会恐将成为柳琼绝唱！”
“袁安雅短节目发挥出色暂列第三，有争夺奖牌的希望。”
袁安雅短节目的跳跃难度配置为3A，3Lo和3Lz+3T，算是女单短节目BV相当高的配置。她在六练中试了3A，成功落成，袁安雅当时心下也松了口气。然而正赛中因为落冰不稳，她不得不扶了一下冰，这才没有摔倒。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因此看起来好像在无所谓地说着“失误就失误”，旋转后立马进入并完成了一个干脆利落的3Lz+3T。她的短节目为《拉克美》，连跳后在选段《花之二重唱》轻灵优雅的歌唱声中进入定级步法。
最后的躬身转每一圈都合乐。冰场上，她向前方伸出手，再收回在胸口，仿佛忍痛与爱人诀别。
程愫弋拍下了这一场景。她准备等自由滑结束，把自己所有拍的袁安雅比赛的照片发给她。现在她不会打扰袁安雅。
当然，如果袁安雅主动找她，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总感觉你来看了。”
“嗯。”
她一回复，一个光秃秃的“嗯”字便令袁安雅觉得很丢人。“你滑得很好，自由滑加油。”然而不等袁安雅因为短节目的失误懊恼，程愫弋就把照片“唰唰”全发了过来，多说无益闷头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照片。
“拍得丑死了。”实际上除了有些怪，其他都还不错。看来她的拍照水平有了一定的程度。
袁安雅发完消息后便将图片保存下来，并告知程愫弋，自己如果在论坛上发现更好的饭拍，她会直接替换。
“好。”程愫弋就回了一个字，很老实，像是随她挑剔。
看见袁安雅玩手机，姜云哲本想让她比赛期间别去注意手机上那些干扰人的消息，毕竟下面的自由滑还有很多余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我没看那些新闻，回信息呢。”袁安雅有自己的想法，她会调整自己，不需要别人太多干涉。
“朋友？”
“不是。程愫弋。”
姜云哲了然。“那不就是——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哼。”
姜云哲始终不能理解年轻女孩的友谊。不过，袁安雅的确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第二日，女单自由滑。
柳琼的自由滑是《The Angry River》（愤怒的河），低沉的鼓点贯穿全曲。全曲没有任何高昂的咆哮表达愤怒，但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暗藏着不甘的低吟，还有求索真知的迫切感与渴望。
短节目柳琼只排在第二十名，但她此刻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程璐只是挂个名，妈妈为了保护她不在这个节骨眼受到更多中伤，同时联系编舞师对她的两套节目都做了修改。她的短节目发挥得不好，尽管她尽力了。
柳琼觉得怅然。她从前并没有这般在乎成绩，最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恨不得拿着根鞭子抽打学生的程璐。
“妈妈……我该怎么办……”短节目结束，她回到房间就哭。
妈妈扶住她的肩膀。“小琼，你还想继续下去吗？”
妈妈之前就告诉过她，如果她无法搞清楚内驱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无法找到前行的方向。
“小琼，你想过吗？能够推动你的只有你自己。”
柳琼自知，除开跳跃上有些天赋，她的滑行、旋转、乐感，都说不上出挑，更何况她本身就没有那么喜欢花滑。她喜欢离花滑有些距离的东西，比如赞美声，比如明星效益。达成别人口中的“双子星”让她很开心。如果不是程璐押着她走，她可能早就瘫下来止步不前了。
可是，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进行枯燥的训练了。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或者，她是怎么使得这件事不再成为煎熬？
“不要看轻自己。一直以来，你都凭借着非常强大的内驱力克服了一切。妈妈为你骄傲。”
她不那么感谢程璐，因为她得多感谢陪着自己的妈妈，以及最需要感谢的——她自己。因为，从某一刻开始，她的想法已经慢慢发生了转变。
冰场上，音乐已然响起。低沉的弦声伴随着鼓声和齐聚的和声，像是天边铺开的阴云。阴霾席卷整片冰场。
在此之前，柳琼没有clean过这套节目，降难度前没有，降难度后也没有。她看着往来的医生，再低下头看暂时不能动弹的腰背，已经不会产生忙里偷闲、魔爪下抓紧时间偷懒的悠闲感。她想多试一试，她想滑完这套节目。
她知道自己有想要表达和倾注的东西。她想要竭力完成这场注定不完美的演出。
于是，开阔光明的冰场变成昏暗的村庄。河流自山上淌来，穿过幽深的森林，在孤寂的傍晚无声地抗议着、倾诉着。
“首先是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王露道，“有一些不稳，但成功落冰了。”
那个起跳时习惯性向外压一下的动作既视感很强，程愫弋很熟悉它的另一个版本——她就是亲历者。不过，她不那么擅长的是勾手跳。
莫斯科周期的跳跃规则还不那么紧，不少四周跳以“过周的三周跳”版本出现，圈数上比较宽容。柳琼将配置改成三周套后，圈数基本上都能落实得不折不扣。她的用刃依旧是个不小的问题，点冰则清晰了很多。
下面的3S和2A+3T都完成得很不错。联合旋转过后，她便进入定级步法。倾注了情感的四肢或许控制力稍显不足，但相当有感染力。定级步法最终定了三级。
又是一个单跳3Lz。她擅长的勾手跳刚好卡在一个落下的音符上，激起一片鼓励的掌声。
“从开场的3F到现在，柳琼完成了所有的跳跃！这是她本赛季表现最好的一场自由滑。”王露解说道，“最后的连跳，3F+1Eu+2S。成功。”
鼓点戛然而止。最后她定格在双手交叉前伸，腰部微微后仰的动作上，仿佛不堪忍受太阳的炽烈纯粹，只能移开视线。
她表面clean了这套自由滑，竟然没有一个跳跃以摔倒或是跳空作结。柳琼太疲惫了，身体的沉重和疲倦感让她行礼时不是那么自如，但她由衷地展露笑颜。因为她做得非常棒。
“126.42分。”
柳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她捂着嘴，然后和旁边的母亲拥抱。这出乎她的意料，但的确令她喜悦无比。
“没事，我们一点一点恢复，一点一点捡起来。”离开K&C区，妈妈这样告诉她。没有镜头对准她们——因为镜头注定要不厌其烦地聚焦于最出色的那一批选手身上——但她们可以尽情地交谈。
柳琼很兴奋。她取得了远比自己料想的出色太多的成绩。“我还有的要改呢。以后我可以赢得越来越漂亮。”她笑着抬起头，“赢昨天的自己。”
-
“Our next skater，representativ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女单一号位在万众瞩目之下入场。她为冬奥会准备的自由滑是《歌剧魅影》，和短节目一样都属于不出错的曲目。
“Anya Yuan.”
袁安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所以愈发需要小心。她并没有因为短节目第三而失落，尽管和第二名差距不算小。俄罗斯二号位莉莉娅?米哈诺娃排在她的前面，而她刚刚打破了国际滑联女子单人滑记录。真不知道在她后一位出场的俄罗斯女单一号位作何感想。
余光里是鲜艳的国旗。手持五星红旗的冰迷们纷纷欢呼鼓掌，想要通过手中鲜明的旗帜和聚拢的声音给予本国选手力量。他们人数有限，发出的声响亦有限，但他们就是这样一场一场支持着选手们。
“她现在有点紧张。”
程愫弋掏出本来当做纪念品的望远镜看了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放下。“……但是她一定可以。”攥紧望远镜，程愫弋的声音很确切。
手仿佛交错的弓一般横亘在身前。袁安雅似乎无意按照常规、完全站在女主角克里斯丁的立场上，其复杂的人格融合了陷入疯狂的男主人公魅影（Phantom）的形象。
涉及自由滑中的超C元素，她最终慎之又慎地放入一个3A和一个4T+2T的连跳。而前一位出场的选手米哈诺娃则有一个4Lz和一个4F。她们两个都不是最高难度配置，因为最后出场的奥莉加?斯塔利科娃有3A，4F+3T和4T+3T。那位天才少女甚至不愿意单个跳四周跳。
“后外点冰四周跳，再接后外点冰两周跳。漂亮！”王露道，“自由滑开了个很好的头。这个连跳无论是圈数还是点冰都非常清晰。”
程愫弋的眉也舒张开许多。她确实认为袁安雅没问题，但她的心情也被牵动着。
袁安雅最终调整了编排，并没有强求将跳跃放在节目后半程获得bonus加分，而是在节目开场悉数平稳完成。
“阿克塞尔三周！”王露的声音微微抬起，“目前在役的成年组女单选手，能够在正赛中跳出3A的不超过五个。袁安雅成功了！”
3A，BV为8，GOE+1.57。
开玩笑，她会跳不出来这个3A？双人滑都跳出来史无前例的第一个了。
赛前，袁安雅便如是告诉自己。她依旧下意识将程愫弋当做假想敌，而她绝对配得上这一殊荣。她们依旧可以较量一番。而现在，她的心因为这个3A的成功短暂地松了口气。
进入定级步法。她像是一个孤独而疯狂的天才，不断地逼问自己。这一段步法编排和选手演绎相互应和，堪称绝妙，袁安雅的身上浮现出两个角色的精神气质。她是一个锋利的天才，为了打磨，不介意割出淋漓鲜血。拉起的躬身转残酷而美丽，呼应了节目主题。
这之后接一个3Lz+3Lo的连跳，节奏与颤栗的音符严丝合缝。观众为此鼓起掌来。
她当然是冲着奖牌去的。随后的2A，袁安雅更是接得游刃有余。
直到最后的联合旋转，袁安雅完成了所有的难度动作，一路绿灯。她在K&C区也能安心对着镜头挥一挥手，然后等待出分。
袁安雅不喜欢被人夸奖时加上“除了那几个俄萝”的前缀。她没有用甘于屈居人下的标准要求自己，所以她才能将这场自由滑发挥得如此完美。
等分是一场漫长的酷刑。袁安雅坐在姜云哲的身旁，用纸巾掩了掩额头。
“The sores please for Anya Yuan……”
“161.44分！”
她打破了个人最佳记录，打破了女单自由滑记录的米哈诺娃拿到了足足168.37分。此时的袁安雅看着分数，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纸面难度上她的确不如米哈诺娃，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老对手发挥的稳定性。米哈诺娃虽然退居二号位，待遇有所下降，但她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再加上主场优势，也不奇怪。
这个分数恰切又不恰切。袁安雅转过头，和姜云哲拥抱了一下。总分后面跟着的“2”至少告诉了她，她有奖牌可拿，而且稳拿铜牌。她或许该高兴。
在斯塔利科娃出场前，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会拿金牌。她的难度储备相当丰富，而且因为发育关还没来临，拥有最佳的身体条件，稳定性也很好。
然而，她在节目前段便栽了跟头。编排步法末尾，斯塔利科娃突然平地摔了一跤，随后的3A像是没有调整好状态，跳得魂不守舍空成了1A。
这之后能看出她在逐渐调整状态，结果放在后半程的3F+3Lo第一跳足周摔倒，3T没有连上。她也被逼到了死角，因为这是最后一个跳跃，她没有补连跳的机会了。
“很可惜。”王露道，“斯塔利科娃从赛季初到冬奥会之前都没有失误过这两个跳跃。”现在却成为了致命点。
原先设想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在现实中就这样产生了微妙的错位。最终，米哈诺娃凭借两场平稳发挥，拿下了女单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