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涨潮时试图吞没孤岛的浪花。而他们携手前往孤岛中央，准备塑造一个连彼此都不交付全部情感的故事。但他们交付性命，并且分享荣耀。
“……Suyi Cheng，Yu Jiang.”
“程愫弋，江愉。”
“来自中国的程愫弋和江愉，将带来他们本赛季全新的短节目。”提起他们，王露便不得不多一些同源的自豪感。“在没有落下冬奥金，世锦赛金的情况下，这个赛季的他们选择继续征战。是的，他们还很年轻。英雄出少年，女伴程愫弋刚刚迈入十八岁的门槛，而两人的平均年龄是——十九岁。”
“《Love Letter》。”坂井用相当日式的发音方法念出程江的短节目名称，“勾手三周的单跳依旧十分醒目呢。虽然程さん和江さん没有选择在赛季初就放上阿克塞尔三周跳。”
藤条在旁边应和着：“啊——阿克塞尔三周跳。我懂我懂。不过，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才是这对组合的最大看点呢。”
呼声退潮，少女和青年也逐渐调整好了姿势。然后，悠扬的琴声在冰场上空响起。身体如同深呼吸一般下沉，微仰起头的少女与青年对上视线，便被他揽起腰，同时双腿在协助下做出漂亮的一字马。飞扬起的裙面像雪花，从后脑勺垂下的鱼骨辫也随之轻轻扫动起后颈与肩膀最里侧。甫一落冰，程愫弋便在江愉身前接上一个舒展的括弧步。他们以极其可观的滑速准备接下来的第一个难度动作。
捻转三周从两下莫霍克进入。伴随着程愫弋以Tano姿势在空中旋转完整的三圈，然后落下，第一个难度动作便稳稳结束。
“一个轻松的捻转三周。”西塞道，“看起来就像程失去了重力一般。像羽毛。”
他们从来不是有意要炫技。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温暖人心，而他们并不满足于做博眼球的杂技演员。丰富的节目内容由细节化到刁钻的衔接塞满——伊芙琳女士毫不留后路地放入各种一连串的单足步法，这让他们好似在云层中捉弄风。少女与青年在冰面上分开一段距离，并肩准备接下来的单跳。这中间的空闲时间十分短暂，而他们准确地踩在了音符与音符之间那个微妙的呼吸口上。因此，无怪乎观众席发出叫好声。
“一个勾手三周跳。”莱克尔说，“多么干净利落，同时柔美动人的处理方式。”
就算是回放，甚至慢放，那也是两个清晰的外刃。他们的跳跃方式越来越接近，尤其是在这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跳跃上。点冰和周数如出一辙的良心。当然，如果要深究，一定还是可以分出内部的高下。
但他们已经做到非常惊人的程度。“其实很难想象会有这样惊人的同步率，毕竟他们的体型差距很大。”西赛回味着刚刚那个精美的勾手三周跳，“但他们做到了优势互补。程的身形很轻盈，却极富有力量感；江在力量上无疑具备优势，却很轻快。”
然后，又是一个清晰的落冰。“抛跳后内点冰三周。”就像是溅起的水花瞬间凝固，但少女的微笑却没有因此定格。她轻快地接上小跳，再跟青年交汇。她要与他嬉戏，没有任何忧愁地。
程愫弋随着转三与结环步轻盈地旋转，江愉则以大一字姿态进入。程愫弋用单手连缀着江愉，在那雪花般盛放飘起的裙摆中，再用一个去触碰落雪般的手部动作里做出燕式姿势，然后转体背向江愉。青年便轻拥着雪在冰面上滑行，然后进入小托举。比起训练，正赛上的他们着力点变换之快与轻松令人目不暇接，简直让人怀疑少女是否真的轻快地飞上了青年的身上。先是左边，然后是背部。直起上身的少女惊喜地接雪，然后压低身体探出青年的肩，是那样轻松又快乐地笑了。
“这片冰场属于他们。”西塞忍不住道，“他们使得本来中立的冰面变得更加柔和而富有感情。”
双人联合旋转结束。紧接着，便是芬芳的“童年”。它已经陈旧，但依旧甜蜜，就如同圣诞节隔着窗户去看里面喝着热可可棉花糖的一家人，听一听墙边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壁炉。火焰是温暖的、近在咫尺的。
圆舞曲四三构式的强、弱、弱正是少年时代想要触碰，却最终止于简单相握与羞赧微笑的共舞，明亮又轻盈，轻快里又夹杂着岁月长流的细腻。由此进入定级步法。
“就是这样！这里的舞会为你们而举办！”莱克尔感叹，“我非常喜欢他们上个赛季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这场《Love Letter》更加的细致柔美。你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很新的东西，同时又有最初双人滑的风味。”
三组扶髋类托举由江愉很不费力地，好像不需要任何着力点地托起程愫弋。而最后，随着少女身体翻转，她的冰鞋轻轻勾住青年的，微微下腰。于是在相遇的白与黑中，他们便去读那交叠着的两只手上，白纸黑字的情书了。
“Bravo！精彩绝伦！”
首场便clean短节目，主场比赛更是呼声漫天，玩偶与鲜花伴随着冰迷们的无限喜爱与自豪，一同被掷入冰场内。
坐在等分区的位子上，程愫弋喝完水整理好呼吸与表情，对镜头认真晃了晃手里的小鸟玩偶。至于江愉，他向来都流水线式完成赛后营业的环节。他们一齐注意最终的结果。
“82.49分！”
对于赛季初而言，这是个很不错的分数，当然他们的发挥也配得上。而且，他们的PCS待遇涨了。这一趋势在上个赛季的世锦赛中就有所呈现。看起来，他们终于受欢迎了点，虽然不确定是否是因为主场加成。
总之，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程愫弋转头跟江愉轻轻碰一下拳。气氛跟之前不那么一样，反而生硬了些，但这环节是他们的特色。当他们离开等分区时，观众们还在用热烈的欢呼声与口哨声挽留他们。
他们暂居第一位。和居霏拥抱后，程愫弋在位置上坐好后，抬头专心看屏幕上的拉曼和凯弗。
RK本赛季的短节目改编自之前冰演中呈现过的节目，选曲《神秘的障碍》，由弗朗索瓦?库普兰作曲，托马斯?阿德斯改编，曲调活泼而轻灵。他们的考斯滕也以颇具神秘色彩的紫色与蓝色为主，搭配闪片与简洁的剪裁。
他们的短节目配置为单跳3Lo以及抛3F。在加拿大站上，这个单跳3Lo以凯弗双足作结，两人的同步性也不是太好。他们不够熟练，但正赛上的确没有摔倒。
现在，又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凯弗单膝跪地，拉曼则站立。音乐响起，女伴向前滑行，刚要与伸出双臂的男伴汇聚，却像是被无形的障碍阻止，滑稽地向后几步。男伴尝试无果，他们便一起研究这个阻碍两人见面的可恶屏障。
“首先是后外结环三周跳。……立住了！”
尽管两人先后踉跄了一下，惊人的一致，但他们都浮足滑出。这依旧不够执行分为正，甚至不够为零，却是一次有力的实践。之后的抛3F也很顺利。
结束后，年轻的少男少女向四周的观众致意。除了3Lo执行分为负，他们三组托举和定级步法都没满，分别拿了三级——还有时间慢慢打磨。
最终，RK获得了74.72的成绩。的确有不可忽略的瑕疵，但两人已经不会在K&C区因为发挥不佳泪洒当场。他们相拥鼓励彼此，积极地与观众互动，将遗憾咽下后离开等分区。之后还有自由滑，即便两人因为短节目的失误后悔不已，但前路依旧要走。
“我们开了个好头。”
程愫弋滑完后，除了因发挥好节目感到高兴，就是饥饿。不过，她的眼睛依旧不知疲倦为何物地闪着亮光，并且因为江愉的话语微微抬起。“对。待遇变好了。”她答应。
“要是在自家门口为难你们两个没出错的世界冠军，那就说不过去了啊。”吴萍自然地介入看上去又要陷入小世界的两人。“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嗯，也有可能是还没到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而比起短节目，吴萍更担心自由滑。这其中多种多样的衔接覆盖了颇有份量的四分半，而且需要非常有冲击力的情感表达。尽管程愫弋和江愉在训练中能够很好地完成一整套，他们也是大赛型选手，但吴萍始终放不下心。
实际上，他们目前取得的成绩已经好到令人叹服，他们甚至没有拿过第二以下的名次。作为单纯的教练，吴萍感到自豪与荣耀；但作为一个陪伴他们走过来的长辈，吴萍感性层面有些担忧。从危机四伏的过去走来，她多么希望少女可以心无旁骛地拥有更高的追求。
“吴教练，已经到餐厅了？不进来吗？”
面容和初见时相比褪去稚气，因此显得愈发清灵宛转的少女疑惑地在有些出神的教练面前晃了晃手。“您吃过晚饭了吗？”她以为吴萍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才准备留下他们两个却不进去。
吴萍回过神，去除杂念：“还没吃，这不等着你们比完赛下饭嘛。”
江愉笑了笑:“像是预见我们滑得不错。”青年注视身旁少女的目光总是极温柔深远的。跟旁人说话的时候，他周身则有种令人自在舒服的游刃有余感。吴萍想起，某种程度上她算是拿捏住了江愉的一部分软肋。
“一切有迹可循而已。我可不是在猜测——你们都拿到冬奥金了！”吴萍摊开手，像是第一天知道此事，然后惊诧。
她的心情在心神来往间莫名平静了下来。吴萍虽然不相信命运那种过于浪漫且偷懒的说法，但是，当她看见两人时心上依旧不免产生了踏实感，仿佛已经看到他们携手走远的漫长路径。
第二天是自由滑，程愫弋和江愉的出场顺序与RK进行了对调。居霏和程愫弋作为暂时的第三名，依旧在第二组第一位出场。他们本赛季的自由滑曲目为诠释爱与死的经典之作《马勒第五交响曲》，是作曲家马勒写给阿尔玛的情诗，给人以极致的舒缓、静谧与和谐感。
居霏和谢意广义上并不擅长这样的风格，他们从前类似的演绎皆被诟病，有传统文化基础的《梁祝》稍好，但分数不佳。一直以来基本如此。不过，他们最近成绩好起来了，于是这一“特色”便以一种更加温和风趣的方式，由冰迷们“喜闻乐见”地提起。
“马勒第五交响曲，感觉像是你和江愉会选择的曲风呢。”赛前的某一次合乐结束，居霏坐在穿着训练服的程愫弋身旁。“我都能想到你们会怎么去滑了。”
彼时程愫弋正在喝水，少量多次，加起来依旧很少。“但现在，这是你和谢意的曲子吧？”她疑惑地提出疑问，“你们一定比我和江愉中的任何一个要了解这首音乐，我们没滑过啊。”她的话语真是有种令人熟悉的直率感。
居霏微微弯了弯嘴角。
“而且，可以想到我们怎么去滑，这从另一个角度看不是好事。”程愫弋已经将水瓶拧好放在一边，“这不是说明，我们滑什么都一样吗？这样的话，感觉无论是我们两个，还是伊芙琳老师，都有责任。”她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的，又是那种很程愫弋式的幽默。
“对。”居霏看着程愫弋，点了一下头。少女无疑是复杂的，因为她的话真实却又顺耳到令居霏怀疑她住进自己心里了——她被安慰到了。但是，程愫弋又很好看透。她会窘迫而笨拙地面对他人的揶揄，也会直截了当地在话语中表达自己对花滑的想法。“……你说的对。”因此，居霏只能从里到外表示共鸣。
“Our next skaters……”
轮到他们了。
“……Fei Ju and Yi Xie.”
居霏很早就向程愫弋展示了她那套湖泊般澄澈的蓝色考斯滕。“像公主。”对方认真地赞美，“还很像湖中仙女。”
居霏因为忍俊不禁摸了一下她的头。那一刻，居霏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但程愫弋看起来不觉得多余，她就摸下去了。“那我可要把你拉到湖底。”她笑着说。
“……Suyi Cheng，Yu Jiang.”
“程愫弋，江愉。”
“来自中国的程愫弋和江愉，将带来他们本赛季全新的短节目。”提起他们，王露便不得不多一些同源的自豪感。“在没有落下冬奥金，世锦赛金的情况下，这个赛季的他们选择继续征战。是的，他们还很年轻。英雄出少年，女伴程愫弋刚刚迈入十八岁的门槛，而两人的平均年龄是——十九岁。”
“《Love Letter》。”坂井用相当日式的发音方法念出程江的短节目名称，“勾手三周的单跳依旧十分醒目呢。虽然程さん和江さん没有选择在赛季初就放上阿克塞尔三周跳。”
藤条在旁边应和着：“啊——阿克塞尔三周跳。我懂我懂。不过，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才是这对组合的最大看点呢。”
呼声退潮，少女和青年也逐渐调整好了姿势。然后，悠扬的琴声在冰场上空响起。身体如同深呼吸一般下沉，微仰起头的少女与青年对上视线，便被他揽起腰，同时双腿在协助下做出漂亮的一字马。飞扬起的裙面像雪花，从后脑勺垂下的鱼骨辫也随之轻轻扫动起后颈与肩膀最里侧。甫一落冰，程愫弋便在江愉身前接上一个舒展的括弧步。他们以极其可观的滑速准备接下来的第一个难度动作。
捻转三周从两下莫霍克进入。伴随着程愫弋以Tano姿势在空中旋转完整的三圈，然后落下，第一个难度动作便稳稳结束。
“一个轻松的捻转三周。”西塞道，“看起来就像程失去了重力一般。像羽毛。”
他们从来不是有意要炫技。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温暖人心，而他们并不满足于做博眼球的杂技演员。丰富的节目内容由细节化到刁钻的衔接塞满——伊芙琳女士毫不留后路地放入各种一连串的单足步法，这让他们好似在云层中捉弄风。少女与青年在冰面上分开一段距离，并肩准备接下来的单跳。这中间的空闲时间十分短暂，而他们准确地踩在了音符与音符之间那个微妙的呼吸口上。因此，无怪乎观众席发出叫好声。
“一个勾手三周跳。”莱克尔说，“多么干净利落，同时柔美动人的处理方式。”
就算是回放，甚至慢放，那也是两个清晰的外刃。他们的跳跃方式越来越接近，尤其是在这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跳跃上。点冰和周数如出一辙的良心。当然，如果要深究，一定还是可以分出内部的高下。
但他们已经做到非常惊人的程度。“其实很难想象会有这样惊人的同步率，毕竟他们的体型差距很大。”西赛回味着刚刚那个精美的勾手三周跳，“但他们做到了优势互补。程的身形很轻盈，却极富有力量感；江在力量上无疑具备优势，却很轻快。”
然后，又是一个清晰的落冰。“抛跳后内点冰三周。”就像是溅起的水花瞬间凝固，但少女的微笑却没有因此定格。她轻快地接上小跳，再跟青年交汇。她要与他嬉戏，没有任何忧愁地。
程愫弋随着转三与结环步轻盈地旋转，江愉则以大一字姿态进入。程愫弋用单手连缀着江愉，在那雪花般盛放飘起的裙摆中，再用一个去触碰落雪般的手部动作里做出燕式姿势，然后转体背向江愉。青年便轻拥着雪在冰面上滑行，然后进入小托举。比起训练，正赛上的他们着力点变换之快与轻松令人目不暇接，简直让人怀疑少女是否真的轻快地飞上了青年的身上。先是左边，然后是背部。直起上身的少女惊喜地接雪，然后压低身体探出青年的肩，是那样轻松又快乐地笑了。
“这片冰场属于他们。”西塞忍不住道，“他们使得本来中立的冰面变得更加柔和而富有感情。”
双人联合旋转结束。紧接着，便是芬芳的“童年”。它已经陈旧，但依旧甜蜜，就如同圣诞节隔着窗户去看里面喝着热可可棉花糖的一家人，听一听墙边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壁炉。火焰是温暖的、近在咫尺的。
圆舞曲四三构式的强、弱、弱正是少年时代想要触碰，却最终止于简单相握与羞赧微笑的共舞，明亮又轻盈，轻快里又夹杂着岁月长流的细腻。由此进入定级步法。
“就是这样！这里的舞会为你们而举办！”莱克尔感叹，“我非常喜欢他们上个赛季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这场《Love Letter》更加的细致柔美。你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些很新的东西，同时又有最初双人滑的风味。”
三组扶髋类托举由江愉很不费力地，好像不需要任何着力点地托起程愫弋。而最后，随着少女身体翻转，她的冰鞋轻轻勾住青年的，微微下腰。于是在相遇的白与黑中，他们便去读那交叠着的两只手上，白纸黑字的情书了。
“Bravo！精彩绝伦！”
首场便clean短节目，主场比赛更是呼声漫天，玩偶与鲜花伴随着冰迷们的无限喜爱与自豪，一同被掷入冰场内。
坐在等分区的位子上，程愫弋喝完水整理好呼吸与表情，对镜头认真晃了晃手里的小鸟玩偶。至于江愉，他向来都流水线式完成赛后营业的环节。他们一齐注意最终的结果。
“82.49分！”
对于赛季初而言，这是个很不错的分数，当然他们的发挥也配得上。而且，他们的PCS待遇涨了。这一趋势在上个赛季的世锦赛中就有所呈现。看起来，他们终于受欢迎了点，虽然不确定是否是因为主场加成。
总之，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程愫弋转头跟江愉轻轻碰一下拳。气氛跟之前不那么一样，反而生硬了些，但这环节是他们的特色。当他们离开等分区时，观众们还在用热烈的欢呼声与口哨声挽留他们。
他们暂居第一位。和居霏拥抱后，程愫弋在位置上坐好后，抬头专心看屏幕上的拉曼和凯弗。
RK本赛季的短节目改编自之前冰演中呈现过的节目，选曲《神秘的障碍》，由弗朗索瓦?库普兰作曲，托马斯?阿德斯改编，曲调活泼而轻灵。他们的考斯滕也以颇具神秘色彩的紫色与蓝色为主，搭配闪片与简洁的剪裁。
他们的短节目配置为单跳3Lo以及抛3F。在加拿大站上，这个单跳3Lo以凯弗双足作结，两人的同步性也不是太好。他们不够熟练，但正赛上的确没有摔倒。
现在，又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机会。凯弗单膝跪地，拉曼则站立。音乐响起，女伴向前滑行，刚要与伸出双臂的男伴汇聚，却像是被无形的障碍阻止，滑稽地向后几步。男伴尝试无果，他们便一起研究这个阻碍两人见面的可恶屏障。
“首先是后外结环三周跳。……立住了！”
尽管两人先后踉跄了一下，惊人的一致，但他们都浮足滑出。这依旧不够执行分为正，甚至不够为零，却是一次有力的实践。之后的抛3F也很顺利。
结束后，年轻的少男少女向四周的观众致意。除了3Lo执行分为负，他们三组托举和定级步法都没满，分别拿了三级——还有时间慢慢打磨。
最终，RK获得了74.72的成绩。的确有不可忽略的瑕疵，但两人已经不会在K&C区因为发挥不佳泪洒当场。他们相拥鼓励彼此，积极地与观众互动，将遗憾咽下后离开等分区。之后还有自由滑，即便两人因为短节目的失误后悔不已，但前路依旧要走。
“我们开了个好头。”
程愫弋滑完后，除了因发挥好节目感到高兴，就是饥饿。不过，她的眼睛依旧不知疲倦为何物地闪着亮光，并且因为江愉的话语微微抬起。“对。待遇变好了。”她答应。
“要是在自家门口为难你们两个没出错的世界冠军，那就说不过去了啊。”吴萍自然地介入看上去又要陷入小世界的两人。“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嗯，也有可能是还没到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而比起短节目，吴萍更担心自由滑。这其中多种多样的衔接覆盖了颇有份量的四分半，而且需要非常有冲击力的情感表达。尽管程愫弋和江愉在训练中能够很好地完成一整套，他们也是大赛型选手，但吴萍始终放不下心。
实际上，他们目前取得的成绩已经好到令人叹服，他们甚至没有拿过第二以下的名次。作为单纯的教练，吴萍感到自豪与荣耀；但作为一个陪伴他们走过来的长辈，吴萍感性层面有些担忧。从危机四伏的过去走来，她多么希望少女可以心无旁骛地拥有更高的追求。
“吴教练，已经到餐厅了？不进来吗？”
面容和初见时相比褪去稚气，因此显得愈发清灵宛转的少女疑惑地在有些出神的教练面前晃了晃手。“您吃过晚饭了吗？”她以为吴萍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才准备留下他们两个却不进去。
吴萍回过神，去除杂念：“还没吃，这不等着你们比完赛下饭嘛。”
江愉笑了笑:“像是预见我们滑得不错。”青年注视身旁少女的目光总是极温柔深远的。跟旁人说话的时候，他周身则有种令人自在舒服的游刃有余感。吴萍想起，某种程度上她算是拿捏住了江愉的一部分软肋。
“一切有迹可循而已。我可不是在猜测——你们都拿到冬奥金了！”吴萍摊开手，像是第一天知道此事，然后惊诧。
她的心情在心神来往间莫名平静了下来。吴萍虽然不相信命运那种过于浪漫且偷懒的说法，但是，当她看见两人时心上依旧不免产生了踏实感，仿佛已经看到他们携手走远的漫长路径。
第二天是自由滑，程愫弋和江愉的出场顺序与RK进行了对调。居霏和程愫弋作为暂时的第三名，依旧在第二组第一位出场。他们本赛季的自由滑曲目为诠释爱与死的经典之作《马勒第五交响曲》，是作曲家马勒写给阿尔玛的情诗，给人以极致的舒缓、静谧与和谐感。
居霏和谢意广义上并不擅长这样的风格，他们从前类似的演绎皆被诟病，有传统文化基础的《梁祝》稍好，但分数不佳。一直以来基本如此。不过，他们最近成绩好起来了，于是这一“特色”便以一种更加温和风趣的方式，由冰迷们“喜闻乐见”地提起。
“马勒第五交响曲，感觉像是你和江愉会选择的曲风呢。”赛前的某一次合乐结束，居霏坐在穿着训练服的程愫弋身旁。“我都能想到你们会怎么去滑了。”
彼时程愫弋正在喝水，少量多次，加起来依旧很少。“但现在，这是你和谢意的曲子吧？”她疑惑地提出疑问，“你们一定比我和江愉中的任何一个要了解这首音乐，我们没滑过啊。”她的话语真是有种令人熟悉的直率感。
居霏微微弯了弯嘴角。
“而且，可以想到我们怎么去滑，这从另一个角度看不是好事。”程愫弋已经将水瓶拧好放在一边，“这不是说明，我们滑什么都一样吗？这样的话，感觉无论是我们两个，还是伊芙琳老师，都有责任。”她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的，又是那种很程愫弋式的幽默。
“对。”居霏看着程愫弋，点了一下头。少女无疑是复杂的，因为她的话真实却又顺耳到令居霏怀疑她住进自己心里了——她被安慰到了。但是，程愫弋又很好看透。她会窘迫而笨拙地面对他人的揶揄，也会直截了当地在话语中表达自己对花滑的想法。“……你说的对。”因此，居霏只能从里到外表示共鸣。
“Our next skaters……”
轮到他们了。
“……Fei Ju and Yi Xie.”
居霏很早就向程愫弋展示了她那套湖泊般澄澈的蓝色考斯滕。“像公主。”对方认真地赞美，“还很像湖中仙女。”
居霏因为忍俊不禁摸了一下她的头。那一刻，居霏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但程愫弋看起来不觉得多余，她就摸下去了。“那我可要把你拉到湖底。”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