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世界4
放榜的第三天就是殿试。
自从林筱答应进入司天监后，林家夫妇的态度就愈加殷勤。这一大早，林筱自己还没什么，他们俩人就已经张罗起来。
白布裁成的襕衫看不见一丝褶皱，圆领大袖，正是进士们的统一着装，不论男女。这件衣服穿在林筱身上，反倒显得她更加弱不禁风，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可惜外人是这么想的，林筱自己却毫无察觉。她草草套上衣服，囫囵地吞下几口饼，还没等林夫人递上水来，她就已经快步往宫内的方向走去。
她住在西部，又算不上中心，赶到皇宫也需要不少脚程。这要再慢一些，她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当那个最后到的人。
等到了候场的位置，那里果然已经站满了新进的贡士们。天色还没亮，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们走来走去，乍一眼看去还真像深夜里的鬼故事。
林筱顺利混入其中。
和林筱这种在京城有亲戚可以投奔的人不同，大部分学子还是选择在各省的会馆居住。他们启程的时间远比林筱早，到达的自然也早些，平日除了复习功课也会和同乡探讨，难免结交了一些新朋友，所以此刻也能找到同伴聊天缓解压力。
林筱和他们没有交情，平日也不喜欢到各家茶馆展现才学，所以在场的都不熟悉她，也不会在此时可以结交，就显得冷冷清清。
这个时候的京城还有些冷，林筱将手揣在怀里，熟练地放空自己。
“请问是林家小姐吗？”就当林筱以为自己可以默默地走完这一流程时，身边却响起一道怯懦的女声。
林筱转过头去。
这个女子她认识，和她一个考房的考生。和她这种只是看上去柔弱的不同，这位姑娘是真的娇弱。干硬的干粮能吃到咔血，晚上睡一会觉就得了风寒，能坚持到考试结束都已经是个奇迹，没想到居然还中了榜。
看到了熟悉的脸，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一双圆润的眼眸含着雾：“多谢林小姐之前的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也算不上。只不过林筱当时就在她隔壁，她高烧昏迷，是林筱找来了考官给她安排妥当。
“举手之劳。”林筱没认这个功劳，也是真心认为没必要，但看着她这样子，没忍住，“你真的可以坚持下来？”
殿试不比会试，殿试要是出了差错，那可算殿前失仪，就算不被惩罚，这贡生的名头也保不住。
“如今我已痊愈，自然能坚持下来，但还是多谢林小姐关心。”她咳了声，弱弱道，“林小姐帮了我这一回，他日若需帮助，可来东市的陈府寻我。”
陈是大姓，十个人里头都能揪出一个姓陈，所以就算是住满官员的东市也不缺少陈这个姓。但没有说明具体的住址，就证明她只能是出自那个大将军陈家。
东市所有陈家里地位最高，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位。
林筱再次看了她一眼，没有遇到贵人的喜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不会在这里长期生存，自然把有限的精力放在结交更重要的人身上。陈家姑娘的身份是不错，可惜大将军这个身份对她没有帮助，所以这个程度就足够了。
时候也到了，负责引领他们入宫的官员招呼一声，学子们有序排成长队，跟着他来到了崇政殿前。
崇政殿就是他们家殿试的场所。
林筱的位置在队伍的中前方，前后都是一片白茫茫。她跟着前人找到位置坐下，等待皇帝说开始。
殿试的题目并不难，比起考试，更像是把这些新晋员工拎到大领导眼前晃一圈，让大家都熟悉熟悉。
林筱答题老实本分，估摸着难度混个二甲中游的水准，但也有想要吸引大领导注意的人在作答时另辟蹊径，最后是一举成名还是化作笑料就看他们自己的业务水平了。
三百人的试卷，除了一甲三人，考官们加班加点，终于在第二日就出了成绩。林筱果然位于二甲中游，是个不显眼但又可以留做京官的好位置。
当晚就是琼林宴，之后便是三日的跨马巡街。
琼林宴皇帝本人并不会出席，但负责宴会的却是皇帝身边的仪鸾司，代表的也是皇帝对新科进士的重视。
林筱与陈家姑娘挨着坐。
这个朝代允许女子做官，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席位之间还是做了区别。女子的席位与男子隔了一段距离，身边也都是同性。男子席间是一壶酒，女子席间是更易入口的果酒，但菜色还是一致。
随着主持者落座，一盘盘珍馐美馔陆续上桌，教坊司的宫女在琼林苑中演奏雅乐，不见丝毫靡靡之态。
女子做官毕竟是少数，算上林筱和陈家姑娘总计也就十人，看上去难免显得弱势。但都是能在几千人中得中进士的人，她们也都不是好惹的。
偶尔有几个轻佻的言语挑衅，也都被她们不动声色地嘲讽回去。
酒过五巡，宴会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各位考官与礼部负责主持的官员离场休整，现在就只剩下伺候的人和这些新科进士们。
如果在场的人当中还有玩家，现在就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林筱放下手中的筷子，因为那些无趣的吹擂而萎靡的精神总算提了起来，看向宴会的中心。
果然，有人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满脸醉意：“花好月圆，满座孝廉，何不如让我们状元来吟诗一首。”
人群的目光随之来到宴会最前方的位置。
宴会的上首自然是皇帝任命的礼部官员和本次科举的考官们，而考生中位置最靠近上首的则是一个面相看着忠厚的青年男子。
他直起身，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醉意还是羞涩染上红意，看着身边的同学窘迫地抬了抬手：“各位就放过某吧。”
还没等大家同意，他就先掩面坐下，不敢再看他人。
这位今科状元竟然是个腼腆的个性，也难为他能在殿上与皇帝对答如流，还不带磕绊。
“既然状元不成，那榜眼来给我们露一手？”底下的人不仅没有失了兴致，反而更加热闹地起哄道。
林筱扭头看向身旁。
虽然不可思议，但榜眼就是她身边的陈家姑娘。
陈家姑娘听见别人叫她，顿时一脸惶恐地缩在林筱身后，半点没有出头的意思。
接连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场内虽然没有“嘘”声，但看得出众人对这一甲着实没有了敬重之心，只觉得不过是运气而已。
就在这时，那位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探花郎站起身来，举着酒杯看向众人：“大家今后都是为圣上做事的人，做诗算不上本事，还应以实干为主。今日考官在场，你我皆为同学，不如请考官为我们出上一题？”
他说话的时候，考官们也都返回了场内。文人相轻，场内众人针对一甲本就是常见的事，但拉着他们下场可是罕见。
主考官看向这位探花，只见他面色坦然，微微欠身，一派风流之态。
上座的考官们也都起了兴致，几个人相视一笑，推出了主考官当这个发言人：“那不如就以神启教为例？”
神启教？听着就像是糊弄百姓的骗子团体。
看到林筱脸上出现疑惑，陈姑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在一旁轻声细语：“神启教是这几年活跃在江南一带的邪、教，一直宣扬妖神将降临人世，摧毁人间，要求当今圣上下诏罪己，以此开启新世。”
这么一听，他们似乎也没有坏心思，不过是幻想一个太平盛世。但罪己书一旦下达，皇帝的面子也就没了。
说白了，这个组织的目的还是为了拿下皇帝，并不是真心为百姓谋事，就是不知道是出于哪方势力。
面对这个试图动摇国家根基的组织，再怎么加大力度剿灭对于皇帝而言都不为过。
论到正事，状元顿时丢下羞涩，站起来面对考官们从利害两角度多方面探讨应对措施。余下的人面露恍然之色，上面的考官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状元算是挽回了他的脸面。
等到状元坐下，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移到陈家小姐身上。
陈家小姐依旧躲在林筱身后，声音虽小却也铿锵有力，笑容腼腆而羞涩：“杀了。”
“啊？”林筱听到一旁的人惊呼。
陈家小姐害羞又肯定地说道：“杀了。”
周围的人面露异色，上位的考官却是认出了她是谁，顿时表情怪异，干咳了一声：“下一个，探花郎来给我们讲讲。”
探花郎也是迟钝了一会，瞥了眼恬静安然的陈家小姐，这才就这个话题讲了起来。
和状元郎的阳谋不同，探花郎喜欢兵行险招，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放弃更多无辜民众的性命。
可以说是为了前途不择手段。
探花郎本来就是靠着殿试吸引了皇帝的注意才夺得名次，这番言论说不上错，但也的确不讨考官喜欢，所以只是淡淡地应和一声就让他坐下了。
三百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为了能在考官面前表现自己，一些原本成绩就不佳的人更是踊跃参与。
探花虽然不被考官所喜，但他坐回原处后依旧满脸不以为意，微挑的眉梢带着几分意义不明的性质，环视整个琼林宴。
林筱举起杯子，遥遥冲他敬了一杯。
陈家小姐本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如今看见林筱的举动，他面色有些意外，但还是举起酒杯回敬。
陈家小姐就坐在林筱附近不肯动弹，看到这一幕轻声提醒了一句：“探花郎不像好人。”
林筱饮尽杯中的果酒，对着探花笑了一下，这才回复陈家小姐：“我知道。”
探花是不是好人不重要，只要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是玩家就行。
探花之前提出的那些想法明着看是为了铲除神启教，实际上都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的“妖”，甚至为此不计后果。
最重要的是，他的计划以两月为期限。
系统给他们的时间是三个月，可光一个科举就差不多耗费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可不就是两个月。
而且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也没有其他本世界人物会采取那么不择手段的方式去对付这个神启教，毕竟他们玩家不需要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国家负责。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看见了第一个其他玩家。
中场休息结束，酒过四巡，琼林宴也告一段落。众人纷纷离场，林筱果然在宫门外看见了等候已久的探花郎。
他斜倚在墙角，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看着林筱点了点头：“明晚迎客楼，报我的名字，我们同乡也该聚一聚了。”
探花与她祖籍并不在一处，如果她是个本世界人士，这会就该疑惑了。但她目的就是想要寻找其他玩家，自然不会故意隐藏。
“好。”林筱应下了。
自从林筱答应进入司天监后，林家夫妇的态度就愈加殷勤。这一大早，林筱自己还没什么，他们俩人就已经张罗起来。
白布裁成的襕衫看不见一丝褶皱，圆领大袖，正是进士们的统一着装，不论男女。这件衣服穿在林筱身上，反倒显得她更加弱不禁风，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可惜外人是这么想的，林筱自己却毫无察觉。她草草套上衣服，囫囵地吞下几口饼，还没等林夫人递上水来，她就已经快步往宫内的方向走去。
她住在西部，又算不上中心，赶到皇宫也需要不少脚程。这要再慢一些，她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当那个最后到的人。
等到了候场的位置，那里果然已经站满了新进的贡士们。天色还没亮，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们走来走去，乍一眼看去还真像深夜里的鬼故事。
林筱顺利混入其中。
和林筱这种在京城有亲戚可以投奔的人不同，大部分学子还是选择在各省的会馆居住。他们启程的时间远比林筱早，到达的自然也早些，平日除了复习功课也会和同乡探讨，难免结交了一些新朋友，所以此刻也能找到同伴聊天缓解压力。
林筱和他们没有交情，平日也不喜欢到各家茶馆展现才学，所以在场的都不熟悉她，也不会在此时可以结交，就显得冷冷清清。
这个时候的京城还有些冷，林筱将手揣在怀里，熟练地放空自己。
“请问是林家小姐吗？”就当林筱以为自己可以默默地走完这一流程时，身边却响起一道怯懦的女声。
林筱转过头去。
这个女子她认识，和她一个考房的考生。和她这种只是看上去柔弱的不同，这位姑娘是真的娇弱。干硬的干粮能吃到咔血，晚上睡一会觉就得了风寒，能坚持到考试结束都已经是个奇迹，没想到居然还中了榜。
看到了熟悉的脸，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一双圆润的眼眸含着雾：“多谢林小姐之前的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也算不上。只不过林筱当时就在她隔壁，她高烧昏迷，是林筱找来了考官给她安排妥当。
“举手之劳。”林筱没认这个功劳，也是真心认为没必要，但看着她这样子，没忍住，“你真的可以坚持下来？”
殿试不比会试，殿试要是出了差错，那可算殿前失仪，就算不被惩罚，这贡生的名头也保不住。
“如今我已痊愈，自然能坚持下来，但还是多谢林小姐关心。”她咳了声，弱弱道，“林小姐帮了我这一回，他日若需帮助，可来东市的陈府寻我。”
陈是大姓，十个人里头都能揪出一个姓陈，所以就算是住满官员的东市也不缺少陈这个姓。但没有说明具体的住址，就证明她只能是出自那个大将军陈家。
东市所有陈家里地位最高，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位。
林筱再次看了她一眼，没有遇到贵人的喜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不会在这里长期生存，自然把有限的精力放在结交更重要的人身上。陈家姑娘的身份是不错，可惜大将军这个身份对她没有帮助，所以这个程度就足够了。
时候也到了，负责引领他们入宫的官员招呼一声，学子们有序排成长队，跟着他来到了崇政殿前。
崇政殿就是他们家殿试的场所。
林筱的位置在队伍的中前方，前后都是一片白茫茫。她跟着前人找到位置坐下，等待皇帝说开始。
殿试的题目并不难，比起考试，更像是把这些新晋员工拎到大领导眼前晃一圈，让大家都熟悉熟悉。
林筱答题老实本分，估摸着难度混个二甲中游的水准，但也有想要吸引大领导注意的人在作答时另辟蹊径，最后是一举成名还是化作笑料就看他们自己的业务水平了。
三百人的试卷，除了一甲三人，考官们加班加点，终于在第二日就出了成绩。林筱果然位于二甲中游，是个不显眼但又可以留做京官的好位置。
当晚就是琼林宴，之后便是三日的跨马巡街。
琼林宴皇帝本人并不会出席，但负责宴会的却是皇帝身边的仪鸾司，代表的也是皇帝对新科进士的重视。
林筱与陈家姑娘挨着坐。
这个朝代允许女子做官，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席位之间还是做了区别。女子的席位与男子隔了一段距离，身边也都是同性。男子席间是一壶酒，女子席间是更易入口的果酒，但菜色还是一致。
随着主持者落座，一盘盘珍馐美馔陆续上桌，教坊司的宫女在琼林苑中演奏雅乐，不见丝毫靡靡之态。
女子做官毕竟是少数，算上林筱和陈家姑娘总计也就十人，看上去难免显得弱势。但都是能在几千人中得中进士的人，她们也都不是好惹的。
偶尔有几个轻佻的言语挑衅，也都被她们不动声色地嘲讽回去。
酒过五巡，宴会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各位考官与礼部负责主持的官员离场休整，现在就只剩下伺候的人和这些新科进士们。
如果在场的人当中还有玩家，现在就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林筱放下手中的筷子，因为那些无趣的吹擂而萎靡的精神总算提了起来，看向宴会的中心。
果然，有人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满脸醉意：“花好月圆，满座孝廉，何不如让我们状元来吟诗一首。”
人群的目光随之来到宴会最前方的位置。
宴会的上首自然是皇帝任命的礼部官员和本次科举的考官们，而考生中位置最靠近上首的则是一个面相看着忠厚的青年男子。
他直起身，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醉意还是羞涩染上红意，看着身边的同学窘迫地抬了抬手：“各位就放过某吧。”
还没等大家同意，他就先掩面坐下，不敢再看他人。
这位今科状元竟然是个腼腆的个性，也难为他能在殿上与皇帝对答如流，还不带磕绊。
“既然状元不成，那榜眼来给我们露一手？”底下的人不仅没有失了兴致，反而更加热闹地起哄道。
林筱扭头看向身旁。
虽然不可思议，但榜眼就是她身边的陈家姑娘。
陈家姑娘听见别人叫她，顿时一脸惶恐地缩在林筱身后，半点没有出头的意思。
接连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场内虽然没有“嘘”声，但看得出众人对这一甲着实没有了敬重之心，只觉得不过是运气而已。
就在这时，那位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探花郎站起身来，举着酒杯看向众人：“大家今后都是为圣上做事的人，做诗算不上本事，还应以实干为主。今日考官在场，你我皆为同学，不如请考官为我们出上一题？”
他说话的时候，考官们也都返回了场内。文人相轻，场内众人针对一甲本就是常见的事，但拉着他们下场可是罕见。
主考官看向这位探花，只见他面色坦然，微微欠身，一派风流之态。
上座的考官们也都起了兴致，几个人相视一笑，推出了主考官当这个发言人：“那不如就以神启教为例？”
神启教？听着就像是糊弄百姓的骗子团体。
看到林筱脸上出现疑惑，陈姑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在一旁轻声细语：“神启教是这几年活跃在江南一带的邪、教，一直宣扬妖神将降临人世，摧毁人间，要求当今圣上下诏罪己，以此开启新世。”
这么一听，他们似乎也没有坏心思，不过是幻想一个太平盛世。但罪己书一旦下达，皇帝的面子也就没了。
说白了，这个组织的目的还是为了拿下皇帝，并不是真心为百姓谋事，就是不知道是出于哪方势力。
面对这个试图动摇国家根基的组织，再怎么加大力度剿灭对于皇帝而言都不为过。
论到正事，状元顿时丢下羞涩，站起来面对考官们从利害两角度多方面探讨应对措施。余下的人面露恍然之色，上面的考官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状元算是挽回了他的脸面。
等到状元坐下，大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移到陈家小姐身上。
陈家小姐依旧躲在林筱身后，声音虽小却也铿锵有力，笑容腼腆而羞涩：“杀了。”
“啊？”林筱听到一旁的人惊呼。
陈家小姐害羞又肯定地说道：“杀了。”
周围的人面露异色，上位的考官却是认出了她是谁，顿时表情怪异，干咳了一声：“下一个，探花郎来给我们讲讲。”
探花郎也是迟钝了一会，瞥了眼恬静安然的陈家小姐，这才就这个话题讲了起来。
和状元郎的阳谋不同，探花郎喜欢兵行险招，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放弃更多无辜民众的性命。
可以说是为了前途不择手段。
探花郎本来就是靠着殿试吸引了皇帝的注意才夺得名次，这番言论说不上错，但也的确不讨考官喜欢，所以只是淡淡地应和一声就让他坐下了。
三百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为了能在考官面前表现自己，一些原本成绩就不佳的人更是踊跃参与。
探花虽然不被考官所喜，但他坐回原处后依旧满脸不以为意，微挑的眉梢带着几分意义不明的性质，环视整个琼林宴。
林筱举起杯子，遥遥冲他敬了一杯。
陈家小姐本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如今看见林筱的举动，他面色有些意外，但还是举起酒杯回敬。
陈家小姐就坐在林筱附近不肯动弹，看到这一幕轻声提醒了一句：“探花郎不像好人。”
林筱饮尽杯中的果酒，对着探花笑了一下，这才回复陈家小姐：“我知道。”
探花是不是好人不重要，只要他们彼此知道对方是玩家就行。
探花之前提出的那些想法明着看是为了铲除神启教，实际上都是为了对付传说中的“妖”，甚至为此不计后果。
最重要的是，他的计划以两月为期限。
系统给他们的时间是三个月，可光一个科举就差不多耗费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可不就是两个月。
而且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也没有其他本世界人物会采取那么不择手段的方式去对付这个神启教，毕竟他们玩家不需要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国家负责。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看见了第一个其他玩家。
中场休息结束，酒过四巡，琼林宴也告一段落。众人纷纷离场，林筱果然在宫门外看见了等候已久的探花郎。
他斜倚在墙角，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看着林筱点了点头：“明晚迎客楼，报我的名字，我们同乡也该聚一聚了。”
探花与她祖籍并不在一处，如果她是个本世界人士，这会就该疑惑了。但她目的就是想要寻找其他玩家，自然不会故意隐藏。
“好。”林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