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连续炼制了三瓶丹药后,发觉陆府的灵气十分精纯,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荒郊野外乱吸一通后,还得提纯净化。

    朝夕觉得陆府真是越发的让人喜爱,连带着陆祈年那假惺惺的模样,她都觉得顺眼不少。

    朝夕还想着再炼制多两瓶,正抬手挽花,猛吸一口,“诶,我的灵气呢?怎么没了啊?”朝夕猛地惊讶道。她把麋鹿耳变幻出来探索一番,发现没有丝毫灵气,也不曾有人设下什么阵法。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暗暗思索,决定先出去走走瞧瞧。

    朝夕回忆着白日的路线,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紧张到了极点。

    “几位大妖不会晚上出来散步吧?自己慢悠悠的模样,看起来不像偷摸小贼,应该可以减少他们的戒心吧!”朝夕有些天真的想。

    此时此刻,三位大妖正在望月楼台俯瞰着园林中那道渺小的身影。

    “这小娃娃胆量真大啊!不知道老陆有没有告诫过她?呵呵……”一道尖锐狰狞的女声划破了夜的沉静。

    “给她个教训,让她乖乖地别到处瞎跑,这府里可不安全得很。”一道嘶哑的嗓音响起,好似喉咙被火烫过般,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另一位大妖正悠闲地品着茶,用温柔又具有磁性的声音慢慢说道:“别玩死了,老陆可还指望她救治那个病秧子。”

    朝夕还在这兜那转,全然不知自己的天真被那些大妖踩在尘埃里。

    夜半,夜色苍茫,明月西沉,星斗满天,露水浮地,一片凉意。一阵阴风吹来,朝夕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也许是野兽的直觉,她警惕起来。

    “嗯?她没呼吸吗?怎么这毒一点反应都没有?大罗金仙闻了都得眩晕,进入甜美的梦境里才对啊!”声音沙哑的大妖诧异道。

    狰狞的女妖恶狠狠道:“哼,真是没用,她是医师,这点毒估计用在她身上药效不够,你下少了。看我的!”

    女妖话音一落,抬手一挥,漫天的灰尘,化成细密的利刃,划破长空,向朝夕全身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品茶的男妖将茶盏放下,挥手间,那些刀锋便被一股法力拦截,只有最初的数道刀锋利刃较为凶狠,直接洞穿了朝夕的胸膛,其余的则如细雨般纷纷落在朝夕身上。

    “我不是说不要玩死了,怎么?没听清?”那名男妖的声音变得冰冷低沉,周身散发强悍的威压,让另外两名大妖不得不跪倒在地,这就是妖兽的血脉压制。

    “是,属下知错。”两位大妖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造次。

    朝夕浑身紧绷,一动不动,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都在颤抖,静待风雨来袭。在这生死关头,她体内的血脉之力疯狂涌动,鹿耳不断在生长,金色妖瞳四顾打量,她的身上,浮现出了一个法阵。

    狂风之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力道之重,数道锋利的刀锋,穿破法阵,直刺朝夕的心脏。

    即使朝夕转换金色妖瞳,也只能看到利刃幻影,当她意识到敌人要取她的性命时,她的身形猛地一闪,利刃穿破了她的胸膛,只差一寸,就刺入心脏,若不是她及时躲开,恐怕此时已经殒命。

    下一刻,她便察觉到了还有两道利刃,虽看不清这是什么,但是她清楚这威压是来自大妖的手笔。她强行扭转了身体,利刃猛然刺入后背。

    “噗”朝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她的神智还算清醒,只是身体太疼太冷了。朝夕缓缓的扑倒在地。

    她全身都在发颤,双手紧握成拳,喃喃自语,摇了摇头,“我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这样死去,我还有太多承诺未完成。动起来啊!动起来……”她在心里哀嚎着,努力地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是纷纷扰扰的细雨般的利刃,虽然没有之前的凌厉,但是也在朝夕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在剧痛的刺激下,激发了潜能,她往前爬了起来。

    此时的朝夕,就像是一条全身布满血色腥点的丑陋蠕虫,肮脏污秽,踩一脚都嫌脏。她在缓慢地挪动爬行,她只想要活下去。

    那名温文尔雅的男妖,担心幼兽就此死去,瞬移来到园子中,看着幼兽还在地上爬行,不由赞叹道:“你居然可以抵挡下她的万仞术,还算有点本事。”

    朝夕没有余力去理会那男子,她继续在地上爬行,地上被拖出一道刺眼的艳红残影。

    她好不容易抓住一株百年古树的根须,打算靠着大树歇一歇,突然一阵光芒亮起,地面上的阵法被激活,男妖惊呼一声:“不好…”朝夕两眼一黑,跌落进黑暗里。

    “啊…”砰的一声,朝夕落地了,失重感让她惊慌失措,她想多叫几声来抒发她的惊恐,但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妖兽形态都维持不住,变回了凡人。

    朝夕一头栽进了黑暗里,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她无力的躺在地上,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伤。

    朝夕疼得抑制不住流下了泪水,她的身体慢慢开始适应这种疼痛,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再这样下去,就要失血过多而亡,她想站起来,奈何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

    “这样死去是不是就能见到母亲了。”她悲哀又沮丧地想着。

    “这怎么不动了?死了?”朝夕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一道清脆略带稚嫩的嗓音传来:“大发,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少年一脸委屈的叹了一口气道:“晚晚,你忘了,昨日我才被灌了汤药,现下没有了妖力,根本出不去!”

    晚晚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在我们眼前吧,前两日灵儿才……”话还未说完,她便啜泣起来。

    “昨日我们都被灌了汤药,现下是没有人有力气去救她了。”另一个声音低哑的少年缓缓说道。

    就在这时,一声吱呀传来,那是铁笼被打开的声音。朝夕能感应到有人走了过来,但是她没法回应。

    那男子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温柔地将她扶起,将两粒药丸放入她口中,然后抬手掐诀,聚起一道灵气,覆盖在她那被洞穿血流不止的胸口上。

    密密麻麻的剧烈疼痛袭来,朝夕死死咬住了嘴唇,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声不吭,只是,她的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

    男子垂眸看着朝夕的忍耐之举,微微有所触动,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在这寂静无光的地底下,响起了无声的叹息。

    接着,他把朝夕抱在怀里,左手依然在用灵力修补她的伤口,右手轻轻地拍着朝夕的背,似乎是在缓解她的疼痛,似乎是在安抚她别怕,又似乎是在告诉她,都已经过去了……

    等朝夕醒来时,已过了两日,她依旧躺在那里,不过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是能承受住。她睁开双眼,适应着这黑暗的环境,慢慢的发起呆。

    她要吃多点果子,要更努力地修习术法,要变得更强。这般的软弱无力,不可能有下次,她暗暗下定决心。

    “你醒了?可还有不适?”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朝夕转动眼球看向他。那是有一位一身黑袍的少年,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白皙的脸庞宛如瓷器,黝黑的眸子目光清澈,那是一双柔情似水的含情眼,此刻透露出的却是冷漠淡然。虽是问候的话语,但是眼神中却没有关怀。

    英姿飒爽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子底下是泛红绝美的双唇,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这少年真美呀!”朝夕看得目瞪口呆,眼珠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少年暗自得出结论。

    朝夕眨了眨眼睛,感谢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的丹药不错。”朝夕觉得身为医师对同行最大肯定,就是赞扬他的丹药药效。

    少年扯了扯嘴角应道:“没傻就好,没有白废我的两颗丹药。”朝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离开。

    她勉强坐直了身体,抬头一看,顿时眼瞳一缩,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那一排排的铁笼,纵横交错,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是一座地下囚牢!

    她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眼看向前面的牢笼,牢笼里有几个孩童,也在看着她。他们身上都披着黑色的斗篷,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没事吧?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你不反抗他们就不会打你的。”一双杏眼满含担忧之色,一瞬不瞬地凝视朝夕,困惑道。少女梳着两根小辫子,五官棱角分明,弯弯的眉毛,薄薄的嘴唇,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纤细。

    如果朝夕没记错声音的话,她应该就是晚晚。

    朝夕眼睛一亮,笑道:“谢谢你,我没事,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她那黄鹂般的嗓音,让对面铁笼中的小孩都有些发愣。这悦耳的声音,仿佛春天来临时,百鸟轻鸣。

    其中一个少年回过神来,说道:“你不是被抓进来的?那你是怎么掉下来的……听那只蜥蜴妖说,这里有个上古大阵,除了他谁都进不来啊!”

    这少年应该就是大发了,低沉的声音配上他那张憨厚的脸庞,浓密的眉毛底下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那厚厚的嘴唇,给人一种很有亲和力的感觉。朝夕瞧着眼前这少年,心中思索道。

    “咳咳咳……”这时,另外一间牢笼里传出阵阵咳嗽声,打断了朝夕的思量。

    只见一个少年,蜷缩在角落,一副病怏怏的面容,浓眉如剑,眉宇间透露着冰冷的气息,深邃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但是此时那一双桃花眼暗淡无光,惨白的脸色,让人好不怜惜,他强忍住咳嗽,缓缓地问道:“那你可认识陆祈年?你是怎么来到府里的?”

    少年一下问到点子上了,真是聪明。

    朝夕淡然应道:“我是他请来的医师,为一位身患重症的少爷治病,他让我住在陆府中,出事那晚,我正在园子里闲逛,被突如其来的利刃击伤,然后就掉落了下来。”

    一脸病容的少年不解地问道:“你是医师?呵呵……陆祈年何等狡猾,不会只是让你医治知府之子吧?”

    朝夕无奈地叹气回道:“我还没见到你口中的知府之子,也没接到别的安排,便到了这里。”

    朝夕观察着暗黑的地牢,目光寻找着救治她的黑袍少年,奈何不见其踪影。

    “我叫晚晚,你叫什么名字呀?”少女开心地问道,晚晚觉得这小姑娘的声音真动听,加上她长得跟糯米团子似的,好惹人怜爱。

    朝夕浅笑回道:“我叫朝夕”。

    “我叫大发”洪亮的声音响起,朝夕对大发点了点头。

    “烛。”病怏怏的少年嘶哑道,朝夕也对他颔首。

    朝夕再次把目光扫射出去,落在了黑暗的尽头,烛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轻笑道:“你在找野吗?”

    朝夕的眼眸与烛对视,她浅笑起来:“原来他叫野。为何我寻不见他,他不在这里吗?”

    烛沉声道:“人还在这里,只要他愿意,没人能找到他。他的笼子在地牢最尾端,他照顾了你两天,现在应该精疲力尽歇下了吧。咳咳咳……”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朝夕放轻脚步,缓慢地走过去,尽量避免牵动自己的伤口。她走到烛的笼子前蹲下,抬眸观察着他的脸色和眼瞳。

    朝夕疑惑着轻声问道:“你们为何在此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烛提防着朝夕,不知道她靠近有何目的,他也没气力再言语,只能闭目养神。

    大发一脸无辜的道:“谁让我们都是半妖族呢,这是陆祈年用来囚禁我们的地方。”

    半妖?朝夕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也是半妖。

    烛察觉到了朝夕的异常,以为朝夕在畏惧他们。“每隔两天,我们就会被喂上一碗刺激妖兽潜力的药汤,喝完之后,就会不已,等药效过去,我们就会变成一滩烂泥,对你造不成威胁的。”烛嘴角扯着薄凉的笑意说道。

    朝夕知道烛误会了自己,但是不说清楚她心里也不舒服。而且朝夕发现,这个少年,太会察言观色,还很擅长揣测人心,只是没测准她的心罢了,他竟如此聪颖,多疑又敏感。不过…慧极必伤,朝夕在心里叹息。

    朝夕在他笼子旁轻声说道:“我并不是在害怕你们,其实我也是只半妖。”她调动内息燃烧血液,头顶生出鹿角,眼瞳渐渐变成金黄色。

    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半妖都被这一幕给惊艳到了。

    烛也愣怔了,“她也是半妖,为何……”

    朝夕看出了烛的疑惑,解释道:“陆祈年并不知道我是半妖,他看不出我的真身,他以为我是一只纯血统的妖兽。”

    朝夕说完便用法力打开了牢笼,然后蹲在了烛的面前:“让我给你看看,我是货真价实的医师哦。”说完,伸手搭了搭他的脉门,脉门微颤,神魂不定,经脉闭塞,这是长期中毒的现象,但还不知是什么毒。

    朝夕垂下眼帘沉思着,烛以为她是诊断不出自己的病症暗自懊恼着,正打算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朝夕却是一挥手,拿出一瓶丹药,她莞尔一笑,“你这病药得细细养着,这瓶药丸你先服下,吃完了我再给你换其他丹药。”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散发着温柔的眸光,亮晶晶的,满是笑意。烛看着她脸上的弯月,恍然间,心被触动了一下。

    此时,深陷在黑暗最尾端的野,面如白玉凝脂,一双眼瞳变成鲜红色妖瞳,盈盈发亮,惨白的双唇紧紧抿着,似在忍受着什么。

    听着前方的喃喃细语,他面无表情,淡漠道:“原来是只麋鹿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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