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饭卡很快被拿开，言着越看越觉得那只好看的手有点眼熟，她顺着往上看，才发现是程节。
程节一手稳稳当当地托着吃完的餐盘，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张饭卡。
他低眸顺势把饭卡塞回口袋里，抬眸就躲闪不及撞进言着的眼睛里，只见言着眉眼弯弯，嘴巴一开一合：“谢谢你。”
她把餐盘往旁边拉了一点，程节也跟着她侧身闪到一边，好在这个时间点窗口排队的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
言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一股脑全递到程节面前。
程节茫然中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言着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里面坦坦荡荡：“当然。”
程节先移开视线，双手把住餐盘的两边，并没有伸手接过，他重新看回言着的眼睛，笑着回应她：“朋友间不该这么斤斤计较，就当我请你，不用还我。”
言着在听到前面几个字的时候就大概猜到程节会这么说，她收回手，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绝对不可以，那就明天这个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言着飞快思考了一下，用了朋友间最常的请客方式。
程节一愣，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语带迟疑：“你不回家吃饭吗？”
言着倒是没思考那么多，随口应道：“不回，最近都不回。”
程节点头表示了解，他也没什么其他意见，明天一起吃饭这件事就在一问一答之间被默许下来。
“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见。”言着端起餐盘准备告别程节，突然她脑海里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被考虑到，她的视线从食堂的那边到这头扫了个遍，似乎是在思考哪个窗口最好吃。
很快她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程节，她笑眯眯地说：“哦对了，明天见面的地方还没选，那就任君挑选吧。”
程节对上她的目光又微抬错开视线，偏头顺着寻找了一番，最后看着离言着最近的那个窗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就这里吧。”
“是这个窗口的饭菜最好吃吗？”言着转头飞快扫了一眼，语气恳恳。
程节弯了弯眸子，思考了一下回答她，轻而缱绻：“挺好吃的。”
“记住了，九号窗口。”言着点点头，向他告别，“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盛舒就近找了张不远的桌子，看到言着跟程节告别之后，她才冲着言着招手。
言着迈开大步子朝她走来，嘴里念念有词，向盛舒表示她聪明一生糊涂一时。
盛舒忍住笑，用恍然大悟一般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就这样欠了一顿饭？”
“是啊，”言着一脸理所当然，“所以我们明天一起吃饭吧。”
盛舒呛了一口汤，内心疯狂叫嚣着不合适，但面上不显，那边的言着还在纠结着明天一定要跑去食堂，不然让程节久等就不好了。
她又抿了口汤，静静等言着随心所思地畅享一番才接过话头，用一只手半撑住脸，语气闲闲：“今天的汤好淡。”
言着跟着尝了一口，表示肯定：“……可能没放盐。”
这边的陆高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倒饭，等倒完了才远远发现程节居然还没走，明明在他之前吃完，现在却还在食堂里逗留，连手上的饭都没倒掉。
陆高很生气，他快步走向程节，但是后果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
正往他这个方向来倒饭的程节看到陆高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都满溢着愤怒，还夹杂着一点微妙的恨铁不成钢。
“喂喂，把你的嘴角往下放放。”陆高出言提醒，“要翘到天上了。”
程节轻抿了下唇，步履不停地绕过挡路的陆高：“你看错了。”
陆高：“……”我这飞行员的视力我能看错？
程节对陆高的控诉置若罔闻，倒完饭抬手蹭了蹭脸颊，低眸思索片刻，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倒退两步转头问陆高：“有这么明显吗？”
陆高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在回班级的一路上陆高都在絮絮叨叨地边控诉程节的无情边八卦，程节左耳进右耳出，对吐槽他的话全盘接受，提起言着倒是一反往常划水的姿态，多用了点形容词描绘了一下他的雀跃。
陆高问他进展如何，程节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吐出两个字绝杀陆高：“秘密。”
他先陆高一步迈进教室，陆高在他背后挑眉。
虽然陆高对他蹭到一顿饭的行为表示肯定，但他还是确信程节这家伙在装神弄鬼，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也深知他的个性，不禁为他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陆高做完数学小练之后先撑着下巴惆怅了十分钟，然后打定主意要推波助澜。
只有明天一顿午饭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别的见面机会。
他看了眼旁边午休的程节，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最大的问题。
忘记问程节那个女孩子是谁了，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班级，问题很大。
离午休铃响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程节被陆高摇醒。
程节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很快又耷拉下眼皮。
陆高见状也不着急，预判他即将在下一秒回到桌子的怀抱里，掐准时机把一沓纸递到他面前晃悠晃悠。
程节眯着眼翻开空白的第一页，看到内容之后又往后翻了几张，有些惊讶地抬眸看陆高。
陆高一脸得意洋洋，单手提溜起一撮很短的刘海耍帅：“大恩不言谢，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我。”
程节笑着怼了他一句，低头翻到第七页停下，陆高凑到他旁边：“六班的？”
“嗯。”程节压低了点声音回他。
“那正好，今天体育课前后上，”陆高的手点在他搜刮来的六班课程表上。
在他的目光扫到周五的课程时，他突然捻起两根手指做出算卦的手势：“老夫掐指一算，周五的阅读课好像也是一起上。”
程节轻嗯了一声：“是挺巧。”
那边的陆高不停变换着手指，俨然一副大师样在神神叨叨：“老夫掐指一算，你俩有缘。”
程节眼睛没看他，嘴上却在捧场：“那就先谢谢陆师傅了。”
陆高哼了一声，接着趾高气昂地使唤程节：“下午第二节课，我要喝冰镇汽水，懂？”
程节点头，接着收好那沓纸，再从桌肚里找出化学课本，翻开某页，突然想起什么，偏头问还在那边开心到摆尾的陆高。
“第一节是化学课，”程节停顿了下，“你预习了吗？”
陆高：“……”谢邀，还没有捏。
化学课对程节来说不是一件煎熬的事，物质与物质的组成碰撞在一个平衡点稳固，他总觉得往平淡的生活里添加一点毫无逻辑的稀有浪漫，这二者之间大概有点异曲同工。
在撕扯中重构，又或者是在固有中爆炸。
旁边奄奄一息的陆高时不时瞟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化学老师没有拖课的习惯，所以只要再等待一分钟就可以下课。
程节的思绪难得有点飘忽，短短的六十秒对他来说也变得有点迫切。
下课铃响化学老师一秒都不想多待，立马夹起教案跟同学们道再见，然后走出教室。
教室里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陆高也原地满血复活，大力拍拍程节的肩膀：“我的汽水别忘了。”
围在他周围一圈的其他人也跟着吆喝起来：“程节，我我我！可乐可乐！”
程节一一应下。
程节在教学楼门口和他们分道扬镳，他从后面的林荫道拐到小超市入口，另外一小拨人到别的地方去拿喜欢的器材。
他不动声色地往操场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看去。涌动的风敲击着心脏，他能感受到好像是四面而来的风，不然他应该不会认为头发会被吹得如此杂乱不堪。
好在他没有在操场上看见熟悉的身影。
等他再次站在陈列的货架前时，一种暗自的懊恼才猛地袭上心头。
体育课所带有的不确定性如此之大，一个小小的变量就会导致结局不同。如果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太多，如果她早就离开，如果她就不会去小超市买水呢？
程节环顾四周，按捺下心底的失落，决定尽职尽责地给他的朋友们买水。
他从冰柜里挑了几瓶，手触及到那瓶熟悉的饮料又缩回，冰凉的外壳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合上冰柜门阻隔住外溢的凉气，程节重新走到货架前挑选冰柜里没有的饮料，从这一边挑到那一边，直到把整个怀里塞得满满的。
离他裸露的皮肤最近的饮料往外冒着寒气，冰得他头脑越发清醒，另一只手却不受控得攀上货架上安稳摆放的一瓶饮料。
他有些吃力地把它堆在最上面，从他旁边突然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有点出乎意料。
程节被吓得往旁边缩了一下，身子一歪叠起来的几瓶饮料就有往下掉的趋势，他扶住了这瓶那瓶又不稳，最后还是有一瓶脱离他的掌控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在程节一边说抱歉、一边低下身准备去捡的时候，飞快把它捡起来，看着程节满怀饮料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放到他怀里。
程节抬眸看她，言着正一手拿着半杯金桔柠檬水，另一手摇了摇刚捡的饮料：“又见面了，作为惊吓的补偿，我请你喝这个。”
如果要问程节再次见到言着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想的也许是，可能喜欢还没那么深刻，只是，很想见她。
程节一手稳稳当当地托着吃完的餐盘，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张饭卡。
他低眸顺势把饭卡塞回口袋里，抬眸就躲闪不及撞进言着的眼睛里，只见言着眉眼弯弯，嘴巴一开一合：“谢谢你。”
她把餐盘往旁边拉了一点，程节也跟着她侧身闪到一边，好在这个时间点窗口排队的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
言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一股脑全递到程节面前。
程节茫然中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言着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里面坦坦荡荡：“当然。”
程节先移开视线，双手把住餐盘的两边，并没有伸手接过，他重新看回言着的眼睛，笑着回应她：“朋友间不该这么斤斤计较，就当我请你，不用还我。”
言着在听到前面几个字的时候就大概猜到程节会这么说，她收回手，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绝对不可以，那就明天这个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言着飞快思考了一下，用了朋友间最常的请客方式。
程节一愣，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语带迟疑：“你不回家吃饭吗？”
言着倒是没思考那么多，随口应道：“不回，最近都不回。”
程节点头表示了解，他也没什么其他意见，明天一起吃饭这件事就在一问一答之间被默许下来。
“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见。”言着端起餐盘准备告别程节，突然她脑海里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被考虑到，她的视线从食堂的那边到这头扫了个遍，似乎是在思考哪个窗口最好吃。
很快她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程节，她笑眯眯地说：“哦对了，明天见面的地方还没选，那就任君挑选吧。”
程节对上她的目光又微抬错开视线，偏头顺着寻找了一番，最后看着离言着最近的那个窗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就这里吧。”
“是这个窗口的饭菜最好吃吗？”言着转头飞快扫了一眼，语气恳恳。
程节弯了弯眸子，思考了一下回答她，轻而缱绻：“挺好吃的。”
“记住了，九号窗口。”言着点点头，向他告别，“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盛舒就近找了张不远的桌子，看到言着跟程节告别之后，她才冲着言着招手。
言着迈开大步子朝她走来，嘴里念念有词，向盛舒表示她聪明一生糊涂一时。
盛舒忍住笑，用恍然大悟一般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就这样欠了一顿饭？”
“是啊，”言着一脸理所当然，“所以我们明天一起吃饭吧。”
盛舒呛了一口汤，内心疯狂叫嚣着不合适，但面上不显，那边的言着还在纠结着明天一定要跑去食堂，不然让程节久等就不好了。
她又抿了口汤，静静等言着随心所思地畅享一番才接过话头，用一只手半撑住脸，语气闲闲：“今天的汤好淡。”
言着跟着尝了一口，表示肯定：“……可能没放盐。”
这边的陆高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倒饭，等倒完了才远远发现程节居然还没走，明明在他之前吃完，现在却还在食堂里逗留，连手上的饭都没倒掉。
陆高很生气，他快步走向程节，但是后果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
正往他这个方向来倒饭的程节看到陆高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都满溢着愤怒，还夹杂着一点微妙的恨铁不成钢。
“喂喂，把你的嘴角往下放放。”陆高出言提醒，“要翘到天上了。”
程节轻抿了下唇，步履不停地绕过挡路的陆高：“你看错了。”
陆高：“……”我这飞行员的视力我能看错？
程节对陆高的控诉置若罔闻，倒完饭抬手蹭了蹭脸颊，低眸思索片刻，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倒退两步转头问陆高：“有这么明显吗？”
陆高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在回班级的一路上陆高都在絮絮叨叨地边控诉程节的无情边八卦，程节左耳进右耳出，对吐槽他的话全盘接受，提起言着倒是一反往常划水的姿态，多用了点形容词描绘了一下他的雀跃。
陆高问他进展如何，程节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吐出两个字绝杀陆高：“秘密。”
他先陆高一步迈进教室，陆高在他背后挑眉。
虽然陆高对他蹭到一顿饭的行为表示肯定，但他还是确信程节这家伙在装神弄鬼，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也深知他的个性，不禁为他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陆高做完数学小练之后先撑着下巴惆怅了十分钟，然后打定主意要推波助澜。
只有明天一顿午饭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别的见面机会。
他看了眼旁边午休的程节，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最大的问题。
忘记问程节那个女孩子是谁了，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班级，问题很大。
离午休铃响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程节被陆高摇醒。
程节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很快又耷拉下眼皮。
陆高见状也不着急，预判他即将在下一秒回到桌子的怀抱里，掐准时机把一沓纸递到他面前晃悠晃悠。
程节眯着眼翻开空白的第一页，看到内容之后又往后翻了几张，有些惊讶地抬眸看陆高。
陆高一脸得意洋洋，单手提溜起一撮很短的刘海耍帅：“大恩不言谢，下辈子做牛做马还我。”
程节笑着怼了他一句，低头翻到第七页停下，陆高凑到他旁边：“六班的？”
“嗯。”程节压低了点声音回他。
“那正好，今天体育课前后上，”陆高的手点在他搜刮来的六班课程表上。
在他的目光扫到周五的课程时，他突然捻起两根手指做出算卦的手势：“老夫掐指一算，周五的阅读课好像也是一起上。”
程节轻嗯了一声：“是挺巧。”
那边的陆高不停变换着手指，俨然一副大师样在神神叨叨：“老夫掐指一算，你俩有缘。”
程节眼睛没看他，嘴上却在捧场：“那就先谢谢陆师傅了。”
陆高哼了一声，接着趾高气昂地使唤程节：“下午第二节课，我要喝冰镇汽水，懂？”
程节点头，接着收好那沓纸，再从桌肚里找出化学课本，翻开某页，突然想起什么，偏头问还在那边开心到摆尾的陆高。
“第一节是化学课，”程节停顿了下，“你预习了吗？”
陆高：“……”谢邀，还没有捏。
化学课对程节来说不是一件煎熬的事，物质与物质的组成碰撞在一个平衡点稳固，他总觉得往平淡的生活里添加一点毫无逻辑的稀有浪漫，这二者之间大概有点异曲同工。
在撕扯中重构，又或者是在固有中爆炸。
旁边奄奄一息的陆高时不时瞟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化学老师没有拖课的习惯，所以只要再等待一分钟就可以下课。
程节的思绪难得有点飘忽，短短的六十秒对他来说也变得有点迫切。
下课铃响化学老师一秒都不想多待，立马夹起教案跟同学们道再见，然后走出教室。
教室里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陆高也原地满血复活，大力拍拍程节的肩膀：“我的汽水别忘了。”
围在他周围一圈的其他人也跟着吆喝起来：“程节，我我我！可乐可乐！”
程节一一应下。
程节在教学楼门口和他们分道扬镳，他从后面的林荫道拐到小超市入口，另外一小拨人到别的地方去拿喜欢的器材。
他不动声色地往操场上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看去。涌动的风敲击着心脏，他能感受到好像是四面而来的风，不然他应该不会认为头发会被吹得如此杂乱不堪。
好在他没有在操场上看见熟悉的身影。
等他再次站在陈列的货架前时，一种暗自的懊恼才猛地袭上心头。
体育课所带有的不确定性如此之大，一个小小的变量就会导致结局不同。如果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太多，如果她早就离开，如果她就不会去小超市买水呢？
程节环顾四周，按捺下心底的失落，决定尽职尽责地给他的朋友们买水。
他从冰柜里挑了几瓶，手触及到那瓶熟悉的饮料又缩回，冰凉的外壳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合上冰柜门阻隔住外溢的凉气，程节重新走到货架前挑选冰柜里没有的饮料，从这一边挑到那一边，直到把整个怀里塞得满满的。
离他裸露的皮肤最近的饮料往外冒着寒气，冰得他头脑越发清醒，另一只手却不受控得攀上货架上安稳摆放的一瓶饮料。
他有些吃力地把它堆在最上面，从他旁边突然伸出来的另一只手有点出乎意料。
程节被吓得往旁边缩了一下，身子一歪叠起来的几瓶饮料就有往下掉的趋势，他扶住了这瓶那瓶又不稳，最后还是有一瓶脱离他的掌控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在程节一边说抱歉、一边低下身准备去捡的时候，飞快把它捡起来，看着程节满怀饮料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放到他怀里。
程节抬眸看她，言着正一手拿着半杯金桔柠檬水，另一手摇了摇刚捡的饮料：“又见面了，作为惊吓的补偿，我请你喝这个。”
如果要问程节再次见到言着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想的也许是，可能喜欢还没那么深刻，只是，很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