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姑娘说了一筐好话，又塞了封口费，看守的嬷嬷寻思这会儿无人，便收下钱，行了方便。
沈茗嫣冲进屋去，见到脸色蜡黄，不施粉黛的陈氏坐在床上，鼻子一酸，接着滚下泪来。
“嫣儿，你怎么进来的？”陈氏才禁足几日，就觉难熬，乍见女儿出现，欢喜得从床上起猛了，脚下踉跄。
“阿娘！”沈茗嫣跑过去，紧紧攥住陈氏的手，“我求了外面的嬷嬷。”
然后便咬牙切齿地问：“七日前，三妹妹来过云山院，还是从后门进出的，阿娘可曾见过三妹妹？”
陈氏努力回忆道：“没有啊，我没见过那丫头。”
沈茗嫣死瞪着眼：“阿娘再想想！七日前，大约未时，三妹妹有没有来找过二弟三弟？”
陈氏冷静下来，拉着女儿坐回床上，摇头道：“那时候你三弟被关在屋里，你二弟倒是在我这儿说话。”话说至此，陈氏蓦然一顿。
她母子二人在那个时候说的私房话，不会让三姑娘给听去了吧？
她本就疑惑，此前在相国寺时，大郎摔倒一事已经被她糊弄过去了，怎的又无端翻出了真相？难道。。。。。。
陈氏气得龇牙，“肯定是那个鬼丫头去告的密！”
沈茗嫣也猜到了实情，怕是阿娘和二弟说话被三妹妹听了去！
陈氏又想起相国寺那晚，三姑娘精头鬼脑的模样，那丫头一看就憋着坏！
好啊，沈三一个庶子，抢走了嫡子的风头不说，现在他的闺女又来害人！是可忍熟不可忍！
沈茗嫣也气得滴血，因为这件事，二房的脸都丢尽了，原来幕后祸首竟然是三妹妹！
袖子里的丝帕被她扯出来，撕得歪巴斜扭！
下午就去找那个死丫头算账！
她是沈家的嫡长孙女，而沈茗秧是庶出，还没有桌子高，难道她还收拾不了？
沈茗嫣恨极了秧秧，从陈氏房里出来，她匆匆命丫头收拾好东西，急不可耐回到家学。
四房的晓山院。
白珍禧的娘家属于显贵，家里曾出过一位皇贵妃，走的是外戚路线，她爹手头就管着皇家冰政。
出嫁前，白珍禧在侯府的日子也过得比沈府更奢华。
她心疼女儿读书奔波，特意从娘家想了法子，隔日从外面运冰进来，搁在房里消暑纳凉。
精美绝伦的铜冰鉴，下层整齐地码着冰块，上层放着瓜果饮子，其中就有秧秧爱喝的樱桃煎，白珍禧特意让人冰了一壶搁着。
还有时鲜的甜瓜、巴揽子，回马葡萄，都是珍稀价昂的水果，托外祖母的福，市面上一有好东西，侯府就让人给外孙女送来。
秧秧很乐于跟沈家姐妹分享，三人吃过紫苏鱼，赞不绝口，又一起喝着樱桃煎，冰凉的樱桃饮子才入口，立刻征服了沈灵儿这个吃货。
“秧秧，你外祖母真疼你啊。”沈灵儿羡慕道。
沈珊儿淡淡看了妹妹一眼，沈灵儿就噤口嘿嘿一笑。
秧秧热络道：“灵儿姐姐爱吃的话就常来做客。”
沈珊儿承她的情，笑道：“今天这道紫苏鱼，灵儿怕是要念念不忘了，待稍后问过婶母做法，我们回府也让人学着做出来。”
秧秧大言不惭：“这个容易，我让人把做法记下来，你们拿回去照做便可。”
沈灵儿兴奋点头，“好呀好呀！”
三个小姑娘呱唧不停，开怀大笑。
根本不知道沈茗嫣正恨得抽搐，已经在家学恭候良久了。
有过一顿饭的交情，三人结下了良好的友谊，时辰一到，又一起嘻嘻闹闹回到家学。
刚进课堂，秧秧就瞪大了眼，只见沈茗嫣坐在她的座位上，两手交叉叠在胸前。
她嘀咕一句：“大姐姐这是做什么？”然后犹豫着，慢慢挨了过去，眼里不解地望向这主儿。
沈珊儿和沈灵儿顿觉大事不妙，难道是因为她们跟三姑娘亲近，犯了大姑娘的忌讳不成？
若因此惹出事端，那她们将来也不便再来沈府读书了。
于是沈珊儿忍着委屈，先福身对沈茗嫣行了一礼：“大姐姐。”
沈茗嫣看都没看一眼，眼角轻飘飘地扫过她，恶狠狠地转向秧秧。
吓得秧秧一个后退。
沈茗嫣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三妹妹，顺便伸手一掀，把碍事的沈珊儿向旁边推倒。
沈珊儿还福着身，被她使劲一推，就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还被旁边课桌角磕破了额头。
沈灵儿尖叫出声，“姐姐！”遂扑身拉她。
秧秧见亲热了一中午的姐妹二人受此大辱，登时暴跳如雷。
“大姐姐，你吃错药了！为何出手伤人？”她跺脚大嚷道。
沈茗嫣眼角一抽，这个刚来不久的小丫头竟敢当众反她？说她吃错药？
那好，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秧秧骂完，又惦记着那俩委屈的小姐妹，遂蹲下去查看沈珊儿的脑袋，左右搬着检查：“都伤到哪儿了？”
沈珊儿噙瞒泪水，憋着不掉落，沈灵儿便先哭出声来，呜咽不止。
两人虽不是名正言顺的沈家人，但她们的祖父也在朝为官，还是沈尚书的亲弟弟，她们平时对沈茗嫣已经尊敬有加了，没想到她会如此对待亲戚。
秧秧再也不看沈茗嫣一眼，一心安抚沈珊儿：“珊儿姐姐，你忍着点，我让丫头回去拿药膏！”
说完蹬蹬跑出课堂，去唤莫允拿药。
沈茗嫣气势汹汹地追赶出去。
沈珊儿见状若有所思，知道大姑娘的目标是秧秧，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沈茗嫣个头高出一大截，吃亏的肯定是秧秧，沈珊儿扶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对沈家二姑娘沈茗溪大声说道：“二姑娘，若闹起来，三房肯定吃亏，四房也会受连累的。”
大姐姐一副吃人的模样，沈茗溪正在吃惊，来不及反应，听沈珊儿这么一喊，她便急了，模样惊慌失措，“史夫子呢，快去找夫子！”
坐在角落里的李照闻言站起来，准备去叫夫子。
陈家的姑表兄弟见状，几个壮小子立刻堵住门口，陈元泽目露凶光，“谁敢通知夫子？先过我这关！”陈家的子侄不会对三姑娘动手，但也不准有人帮她。
李照急得涨红脸，又无计可施。
所有人都静默了。
门外，秧秧推着莫允速去拿药，回来便见沈茗嫣气歪了眼，不死不休似的朝她推了过来。
秧秧没躲开，被推个正着。
那双手用足蛮力，推得她一屁敦儿坐在地上，尾巴骨跌得生疼。
秧秧心里一计较，就知道是云山院那婆子坏了她的事儿。
她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撒泼道：“大姐姐包庇二哥哥和三哥哥，知情不报，还要来害我！我要告诉祖父！”
沈茗嫣紧张地看向四周，指着秧秧：“住口！”
秧秧泼得愈发厉害，“大姐姐明知道凶手却不说，你对不起大哥哥！”
沈茗嫣没想到她会当众嚷出缘由，脸上烫得被火烧一般。
沈渡出事，她也很难过，当她从蛛丝马迹里知道是二弟害的，那一刻她也想过要抽二弟几巴掌。
但她没有。
三妹妹这样乱嚷，她心虚恐惧难耐，抬手欲打秧秧便大声尖叫，只得反复勒令她住口。
动静闹大后，秧秧终于把夫子嚎来了。
史夫子是个爽快人，也算小有名气的算学大师，沈渡天资卓然，史夫子对他寄予厚望。
他还私下给沈渡开小灶，教他最难的大衍求一术，没想到爱徒陡然遭难，让他心如刀绞。
史夫子身穿道袍，走路如风，见三姑娘狼狈倒地，被大姑娘凶神恶煞地指着，又听见三姑娘嚷的那些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他煞白着脸，先快步上前，弯腰扶起了三姑娘，又面含警告，瞪向沈茗嫣。
沈茗嫣哆嗦着手，还想骂三妹妹胆大包天，“你一个庶出的。。。。。。”
话没说完，就被史夫子厉声打断：“住口！”
史夫子在学界的行情很好，圣上如今重视算学，并将此视为施政的工具，他在京师上流社会受到极大的尊重，沈尚书当初请他到家学，也是三顾茅庐才谈成的。
他正为沈渡的事割心，偏偏沈茗嫣自己撞上来，史夫子对弟子要求严厉，根本不管她什么出身，是男是女！
一顿痛骂劈头盖脸！
“二郎三郎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之事，原来是有人护着！戕害兄长，将来谁敢同他二人交心！还有你！沈茗嫣！”
史夫子气得也要吃人，他师威在上，道：“你小小年纪，就包庇纵容，心术不正，今日还对自家妹妹痛下毒手！这些丑事若传出去，你必声名狼藉！前途尽毁！”
沈茗嫣指着三妹妹的手渐渐软下去，她被史夫子的话吓呆，整个人都僵了。
秧秧小鼻子一抽一抽，对史夫子惨声道：“夫子，大姐姐还打了珊儿姐姐，把她额头都打出血了。“
史夫子拍案而起。
“好！很好！大姑娘，我是教不了你这样的弟子了！”
“你走！立刻给我滚出家学！”
沈茗嫣哪里受得了这种重话！可她心知史夫子的地位，祖父宁愿让她辍学，也不愿驳史夫子的面子。
被逼得无路可走，又不想被史夫子轰出家学，阿娘和两个弟弟已经丢光了二房的脸，若是再加上她，以后让她怎么混！
面前只有暴怒的夫子，还有沈茗秧那个心思叵测的坏丫头，无人敢在此时出头帮她。
沈茗嫣五内俱焚，两眼一翻，直直仰倒。
陈家的小兄弟们躲在门后，急如热锅蚂蚁，见她装晕，终于等到了时机！
陈元泽第一个冲出来喊表妹！
大姑娘说了一筐好话，又塞了封口费，看守的嬷嬷寻思这会儿无人，便收下钱，行了方便。
沈茗嫣冲进屋去，见到脸色蜡黄，不施粉黛的陈氏坐在床上，鼻子一酸，接着滚下泪来。
“嫣儿，你怎么进来的？”陈氏才禁足几日，就觉难熬，乍见女儿出现，欢喜得从床上起猛了，脚下踉跄。
“阿娘！”沈茗嫣跑过去，紧紧攥住陈氏的手，“我求了外面的嬷嬷。”
然后便咬牙切齿地问：“七日前，三妹妹来过云山院，还是从后门进出的，阿娘可曾见过三妹妹？”
陈氏努力回忆道：“没有啊，我没见过那丫头。”
沈茗嫣死瞪着眼：“阿娘再想想！七日前，大约未时，三妹妹有没有来找过二弟三弟？”
陈氏冷静下来，拉着女儿坐回床上，摇头道：“那时候你三弟被关在屋里，你二弟倒是在我这儿说话。”话说至此，陈氏蓦然一顿。
她母子二人在那个时候说的私房话，不会让三姑娘给听去了吧？
她本就疑惑，此前在相国寺时，大郎摔倒一事已经被她糊弄过去了，怎的又无端翻出了真相？难道。。。。。。
陈氏气得龇牙，“肯定是那个鬼丫头去告的密！”
沈茗嫣也猜到了实情，怕是阿娘和二弟说话被三妹妹听了去！
陈氏又想起相国寺那晚，三姑娘精头鬼脑的模样，那丫头一看就憋着坏！
好啊，沈三一个庶子，抢走了嫡子的风头不说，现在他的闺女又来害人！是可忍熟不可忍！
沈茗嫣也气得滴血，因为这件事，二房的脸都丢尽了，原来幕后祸首竟然是三妹妹！
袖子里的丝帕被她扯出来，撕得歪巴斜扭！
下午就去找那个死丫头算账！
她是沈家的嫡长孙女，而沈茗秧是庶出，还没有桌子高，难道她还收拾不了？
沈茗嫣恨极了秧秧，从陈氏房里出来，她匆匆命丫头收拾好东西，急不可耐回到家学。
四房的晓山院。
白珍禧的娘家属于显贵，家里曾出过一位皇贵妃，走的是外戚路线，她爹手头就管着皇家冰政。
出嫁前，白珍禧在侯府的日子也过得比沈府更奢华。
她心疼女儿读书奔波，特意从娘家想了法子，隔日从外面运冰进来，搁在房里消暑纳凉。
精美绝伦的铜冰鉴，下层整齐地码着冰块，上层放着瓜果饮子，其中就有秧秧爱喝的樱桃煎，白珍禧特意让人冰了一壶搁着。
还有时鲜的甜瓜、巴揽子，回马葡萄，都是珍稀价昂的水果，托外祖母的福，市面上一有好东西，侯府就让人给外孙女送来。
秧秧很乐于跟沈家姐妹分享，三人吃过紫苏鱼，赞不绝口，又一起喝着樱桃煎，冰凉的樱桃饮子才入口，立刻征服了沈灵儿这个吃货。
“秧秧，你外祖母真疼你啊。”沈灵儿羡慕道。
沈珊儿淡淡看了妹妹一眼，沈灵儿就噤口嘿嘿一笑。
秧秧热络道：“灵儿姐姐爱吃的话就常来做客。”
沈珊儿承她的情，笑道：“今天这道紫苏鱼，灵儿怕是要念念不忘了，待稍后问过婶母做法，我们回府也让人学着做出来。”
秧秧大言不惭：“这个容易，我让人把做法记下来，你们拿回去照做便可。”
沈灵儿兴奋点头，“好呀好呀！”
三个小姑娘呱唧不停，开怀大笑。
根本不知道沈茗嫣正恨得抽搐，已经在家学恭候良久了。
有过一顿饭的交情，三人结下了良好的友谊，时辰一到，又一起嘻嘻闹闹回到家学。
刚进课堂，秧秧就瞪大了眼，只见沈茗嫣坐在她的座位上，两手交叉叠在胸前。
她嘀咕一句：“大姐姐这是做什么？”然后犹豫着，慢慢挨了过去，眼里不解地望向这主儿。
沈珊儿和沈灵儿顿觉大事不妙，难道是因为她们跟三姑娘亲近，犯了大姑娘的忌讳不成？
若因此惹出事端，那她们将来也不便再来沈府读书了。
于是沈珊儿忍着委屈，先福身对沈茗嫣行了一礼：“大姐姐。”
沈茗嫣看都没看一眼，眼角轻飘飘地扫过她，恶狠狠地转向秧秧。
吓得秧秧一个后退。
沈茗嫣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三妹妹，顺便伸手一掀，把碍事的沈珊儿向旁边推倒。
沈珊儿还福着身，被她使劲一推，就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还被旁边课桌角磕破了额头。
沈灵儿尖叫出声，“姐姐！”遂扑身拉她。
秧秧见亲热了一中午的姐妹二人受此大辱，登时暴跳如雷。
“大姐姐，你吃错药了！为何出手伤人？”她跺脚大嚷道。
沈茗嫣眼角一抽，这个刚来不久的小丫头竟敢当众反她？说她吃错药？
那好，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秧秧骂完，又惦记着那俩委屈的小姐妹，遂蹲下去查看沈珊儿的脑袋，左右搬着检查：“都伤到哪儿了？”
沈珊儿噙瞒泪水，憋着不掉落，沈灵儿便先哭出声来，呜咽不止。
两人虽不是名正言顺的沈家人，但她们的祖父也在朝为官，还是沈尚书的亲弟弟，她们平时对沈茗嫣已经尊敬有加了，没想到她会如此对待亲戚。
秧秧再也不看沈茗嫣一眼，一心安抚沈珊儿：“珊儿姐姐，你忍着点，我让丫头回去拿药膏！”
说完蹬蹬跑出课堂，去唤莫允拿药。
沈茗嫣气势汹汹地追赶出去。
沈珊儿见状若有所思，知道大姑娘的目标是秧秧，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沈茗嫣个头高出一大截，吃亏的肯定是秧秧，沈珊儿扶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对沈家二姑娘沈茗溪大声说道：“二姑娘，若闹起来，三房肯定吃亏，四房也会受连累的。”
大姐姐一副吃人的模样，沈茗溪正在吃惊，来不及反应，听沈珊儿这么一喊，她便急了，模样惊慌失措，“史夫子呢，快去找夫子！”
坐在角落里的李照闻言站起来，准备去叫夫子。
陈家的姑表兄弟见状，几个壮小子立刻堵住门口，陈元泽目露凶光，“谁敢通知夫子？先过我这关！”陈家的子侄不会对三姑娘动手，但也不准有人帮她。
李照急得涨红脸，又无计可施。
所有人都静默了。
门外，秧秧推着莫允速去拿药，回来便见沈茗嫣气歪了眼，不死不休似的朝她推了过来。
秧秧没躲开，被推个正着。
那双手用足蛮力，推得她一屁敦儿坐在地上，尾巴骨跌得生疼。
秧秧心里一计较，就知道是云山院那婆子坏了她的事儿。
她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撒泼道：“大姐姐包庇二哥哥和三哥哥，知情不报，还要来害我！我要告诉祖父！”
沈茗嫣紧张地看向四周，指着秧秧：“住口！”
秧秧泼得愈发厉害，“大姐姐明知道凶手却不说，你对不起大哥哥！”
沈茗嫣没想到她会当众嚷出缘由，脸上烫得被火烧一般。
沈渡出事，她也很难过，当她从蛛丝马迹里知道是二弟害的，那一刻她也想过要抽二弟几巴掌。
但她没有。
三妹妹这样乱嚷，她心虚恐惧难耐，抬手欲打秧秧便大声尖叫，只得反复勒令她住口。
动静闹大后，秧秧终于把夫子嚎来了。
史夫子是个爽快人，也算小有名气的算学大师，沈渡天资卓然，史夫子对他寄予厚望。
他还私下给沈渡开小灶，教他最难的大衍求一术，没想到爱徒陡然遭难，让他心如刀绞。
史夫子身穿道袍，走路如风，见三姑娘狼狈倒地，被大姑娘凶神恶煞地指着，又听见三姑娘嚷的那些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他煞白着脸，先快步上前，弯腰扶起了三姑娘，又面含警告，瞪向沈茗嫣。
沈茗嫣哆嗦着手，还想骂三妹妹胆大包天，“你一个庶出的。。。。。。”
话没说完，就被史夫子厉声打断：“住口！”
史夫子在学界的行情很好，圣上如今重视算学，并将此视为施政的工具，他在京师上流社会受到极大的尊重，沈尚书当初请他到家学，也是三顾茅庐才谈成的。
他正为沈渡的事割心，偏偏沈茗嫣自己撞上来，史夫子对弟子要求严厉，根本不管她什么出身，是男是女！
一顿痛骂劈头盖脸！
“二郎三郎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之事，原来是有人护着！戕害兄长，将来谁敢同他二人交心！还有你！沈茗嫣！”
史夫子气得也要吃人，他师威在上，道：“你小小年纪，就包庇纵容，心术不正，今日还对自家妹妹痛下毒手！这些丑事若传出去，你必声名狼藉！前途尽毁！”
沈茗嫣指着三妹妹的手渐渐软下去，她被史夫子的话吓呆，整个人都僵了。
秧秧小鼻子一抽一抽，对史夫子惨声道：“夫子，大姐姐还打了珊儿姐姐，把她额头都打出血了。“
史夫子拍案而起。
“好！很好！大姑娘，我是教不了你这样的弟子了！”
“你走！立刻给我滚出家学！”
沈茗嫣哪里受得了这种重话！可她心知史夫子的地位，祖父宁愿让她辍学，也不愿驳史夫子的面子。
被逼得无路可走，又不想被史夫子轰出家学，阿娘和两个弟弟已经丢光了二房的脸，若是再加上她，以后让她怎么混！
面前只有暴怒的夫子，还有沈茗秧那个心思叵测的坏丫头，无人敢在此时出头帮她。
沈茗嫣五内俱焚，两眼一翻，直直仰倒。
陈家的小兄弟们躲在门后，急如热锅蚂蚁，见她装晕，终于等到了时机！
陈元泽第一个冲出来喊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