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出站在水里的人是枫花过后,江伽然突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那是前不久和母亲通话时知道的消息,枫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关押在枫林里。所以这片永远都是落日景象的枫林,就是枫花的牢笼。

    既然是被关押在这里,那为什么上次会在镜馆里见到她?还有枫花刚才空洞的眼神,江伽然不明白这短短的一个月里,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滴从枫花的发丝上滑落,最终落入水中。

    枫花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叫出自己名字的女孩,当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枫叶上时,似乎才想起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她缓缓向岸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抖落着身上的水滴。

    当枫花走到江伽然跟前时,她发现那身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

    “原来旅馆的老板。”枫花用手捋了捋长发,“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来到这里,不过还是早点离开会比较好。”

    说罢,也不管江伽然和赵君柏有何反应,完全不理会这二人,从他们身边离开了。

    当枫花从赵君柏身边经过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那人。

    “发现什么了吗?”江伽然凑到赵君柏身边问道。

    停顿了几秒后,赵君柏才摇头表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看着江伽然似乎是放心了不少,他松了口气,不过却始终无法安心,希望刚才的只是他的错觉。

    之前每一次见到枫花,赵君柏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杀气,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很提防枫花的原因。而刚才的擦肩而过,赵君柏只从那具身体上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江伽然见枫花快走远了,连忙带着赵君柏追了上去。她到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怎么可能就让枫花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

    再次被伽然握住手的瞬间,赵君柏是打心底的开心。只是在意识到他们在朝枫花跑去时,赵君柏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伽然能停下来。

    注意到身后的两个人追上自己后,枫花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等待。当江伽然说出想要将这里连接到旅馆后院后,她十分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随便你。”之后便像一阵风似的,彻底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离开枫林前,江伽然鬼使神差地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拿在手中把玩着。而那片能回到过去的枫叶,早就被她放回了背包里。

    回到旅馆的时候,江伽然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刚谈下一笔大生意的既视感。

    只有赵君柏感受着从伽然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迟迟不肯松手。下一次能和伽然牵手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伽然放开两人牵着的手,哼着歌回到了柜台前继续工作。只留下赵君柏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此时,柊滟正趴在柜台上摇着尾巴假寐。为了不再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几个未婚夫,江伽然都开始克制自己的行为了。要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都不管直接上手摸的。

    “今天的那位客人很奇怪。”柊滟凝视着江伽然,这是她来到旅馆后第一次察觉到异样,“我完全不能从他身上察觉到活人的气息。”

    江伽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统的保护机制在,就算他再不对劲,也无法在旅馆内造成任何伤害。

    见江伽然没有任何反应,柊滟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跳下了柜台。

    在柊滟离开后又过了几分钟,江伽然哼着歌准备收拾桌面。还没开始,突然感到一阵压迫,仿佛有什么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

    果不其然,转过头后,江伽然发现韩澈正在凝视着自己。

    感受到他的目光后,江伽然一下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柊滟刚才好像说这位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来着……

    “你那片枫叶是怎么来的?”韩澈的声音在江伽然耳边响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灵山的人对枫叶情有独钟,因为这时候江伽然发现,韩澈的衣领上也绣着一片小小的枫叶。

    在得知那片枫叶是江伽然随手捡来的后,韩澈只是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江伽然看着韩澈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谁奇怪了?”此时江倚燕走下了楼梯,“你刚才去哪里了?”

    江伽然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她哪个问题,好像不管回答哪个都很难糊弄过去。好在江倚燕似乎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也不怎么感兴趣。

    “待会儿吃了晚饭我们出去走走呗。”

    想到吃过晚饭后也没什么活着急干了,江伽然便同意了江倚燕的提议。毕竟自从上了大学后,她们姐妹俩就很少有时间能像现在这样一起聊天了。她们一个被繁重的学业拖着,另一个被工作鞭打,就算有时间也完全没有精力了。

    江倚燕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妹妹努力工作的样子,她突然笑了一下。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工作真好啊,就算再累也依旧能做到每天都元气满满。

    而她自己,被一份她不喜欢并且薪水很低的工作托了四年。即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职了,但现在也完全没有自信再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种客人,江倚燕突然觉得有点困,在不知不觉中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后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江伽然被突然从桌子上弹起来的姐姐下了一大跳。只见江倚燕猛地坐起身来,吧唧着嘴最后还擦了擦嘴角。

    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从庭院撒进了大厅里。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被染上了一丝金黄。

    江伽然偏着头欣赏着难得的美景,却被另一个站在庭院里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人侧身站在庭院里,余晖洒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取下了腰间佩戴的竹笛,取下后放在了唇瓣之下。随后,一阵悠扬的笛声便响彻了整个金山旅馆。

    如怨如慕的笛声与此刻的落日之景,以及吹笛人的俊朗容颜,让江伽然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好几百万字的狗血小说。

    一曲结束后,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在场的所有听众无一不感动的,甚至还有多愁善感的客人正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江倚燕一边鼓掌一边说话:“你这里的客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她想到自己小时候也缠着父母说要学吹笛子,只不过那时候想学的是长笛。死缠烂打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后,只学了半学期就吵着再也不学了。江倚燕打心底佩服这些能熟练掌握一项才艺的人。

    当江倚燕回过神想找到刚才吹笛子的客人时,却找不到半个人影。不仅是她,刚才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抹去了一段记忆,没有人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所以我才说啊,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柊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不过却用的是小女孩的模样。她幽绿色的眸子总是让人不自觉被吸引,仿佛被吸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般。

    虽然刚才柊滟也说过相同的话,可到了现在,江伽然才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韩澈身上没有活人气息的话,那他不就是……鬼吗?想到这里,江伽然生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仿佛猜到了江伽然所想,柊滟继续说道:“那是比鬼还要沉重的存在。”

    如果说用恐怖来形容鬼,江伽然觉得这倒是很符合活人对鬼的刻板印象。只是,用“沉重”这个词来形容鬼魂,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见江伽然久久没有回应,柊滟叹了口气叮嘱道:“伽然,有时候执念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如何,学会放下是一件一定要学会的事。”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让江伽然摸不着头脑了,她正想问清楚的时候,却始终都找不到柊滟的身影了。

    傍晚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有外出计划的客人们被困在了旅馆里,江伽然也不例外。

    她站在庭院的屋檐下,伸出手接了好一会儿雨水。

    雨水从屋檐上滴落,溅起的水花让江伽然想起了上一次下雨的时候。她收回了接着雨水的手,看着自己手心,仿佛能再次感受到他头发柔软的触感。

    “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江倚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飞快地将手背到身后,若无其事地摇着头:“什么都没想。”

    好在江倚燕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见妹妹不愿意说,她也不再开口问了。

    本来想好好享受难得的姐妹时光,只是意外来得太快了。江倚燕好不容易忘掉江伽然店里未成年员工的事,现在眼前的一切又让她皱起了眉头。

    只见龙青青肩上扛着锄头,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稚嫩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吐出:“老板,你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发工资啊!”

    未成年的少女,裙角上沾满了泥土,对着自己的堂妹说着离谱的话。

    还不等江伽然开口解释,江倚燕就合上了自己的手腕,手腕出的两只银手镯让江伽然真的觉得自己在犯罪。

    “这样真的好吗?会这样的哦!”

    对上了江倚燕担忧的神情,江伽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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