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启铭?”程韵将胃药拿在手里,回想起陆瑶当时的疑惑。

    难道她住酒店时管家送来的胃药也是他买的吗?

    还有胃疼那天邵启铭特地送来的小米粥,还有初雪之夜管家突然提起的馄饨……她都渐渐疑惑起来。

    “是啊。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蒋姐将洗好的小米装进一只一只的小塑料保鲜方盒里。

    “没有,才认识两个月……”

    “是吗?”蒋姐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程韵,嘴里轻轻念叨, “那他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是什么样?”

    蒋姐笑着回过头继续忙碌:“没事没事,对了,小米先放这泡一下一会给你放冷冻,一个格子刚好一人份,哪天胃不舒服或者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不用解冻,直接倒开水里煮,很快就熟了。”

    “啊?不用解冻吗?”

    “嗯,是的,不用解。这样直接用热水煮,五分钟就能吃上了,快得很。”

    “好,我记住了,谢谢蒋姐,那我先去工作室了。”

    “我也好了,我先去启铭那。”蒋姐擦擦手,跟程韵一道出了门,临别时交代,“我每周一和周四来给你们打扫卫生,秦总交代过画室的东西不要碰,如果还有什么忌讳的您尽管给我提。”

    “嗯,没有什么了。”程韵最怕麻烦人,蒋姐这么一说,她更不好意思了。

    程韵到工作室的时候,姜姜迎上来说:“程总,又有人送花来了。”

    “啊?”程韵蹙眉看着前台的一大束香槟玫瑰,“送谁的?”

    “你啊。”

    “我???”

    姜姜头点得像上了发条似的:“好像还是昨天那个人。”

    这时,陆瑶从楼下上来,见到花说:“他是想追你吧?”

    “我不知道。”程韵连曹辰骏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更让人费解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的?

    陆瑶打开花里的卡片,上面写着:“香槟玫瑰的花语,我只钟情于你,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yue……”肉麻老套的话看得陆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将卡塞回花里,说:“看样子明天还会送……吧……”

    “姜姜,明天如果有人送花直接拒收。”程韵义正言辞。

    姜姜点点头,又看看面前的花:“那这花怎么办……”

    “送都送来了又没法退,就收下这一次吧?”陆瑶问程韵。

    程韵蹙着眉,头也不回地往画室里面走:“哎,随便吧。”

    程韵今天只给自己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小任务,打算尽快完成之后带着从云台市买回来的礼物去看奶奶。

    城西与老城东距离有些远,她不想麻烦李师傅送。原本打算自己打车去,恰巧下午遇到了来送花篮的姑姑程正钰。

    程正钰是来祝贺程韵搬家的,她提着一只精致的向日葵与无尽夏搭配的小花篮,将花篮放在程韵的工作台上时盯着桌上那束香槟玫瑰问程韵:“谁送的这么一大束?”

    程韵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着什么,被程正钰这么一问突然断了思路,蹙眉用笔头一个劲挠头。

    “你先写,我不说了。”程正钰见状只好不说话,等了好一会实在无趣,顺手拿起上花上的卡片看了下,纳闷道:“曹辰骏?这名字我怎么有点耳熟?”

    “云京集团。”程韵起身将写好的纸小心地对叠一下,突然想起来问,“好像以前姑父在那里上过班?”

    “云京?云京金箔?是哦,老板是姓曹。”程正钰再次看着上面的字,猜测道,“这他儿子?”

    “嗯。”程韵提着礼物走过来。

    “你你你……他他他、他这卡片上写的什么意思?他钟情于你?是在追你?”程正钰惊愕地问着,却被程韵扶着肩膀转了个头,面朝画室门。

    “好啦好啦,快走吧。”程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等等,我拍个照。”程正钰转身逃过程韵的手,掏出手机在花束面前连拍了好几张,贺卡上的字也拍了。

    程韵抹额靠在门口:“喜欢吗?”

    “当然喜欢。”

    “喜欢就抱走吧?”

    程正钰一摆手:“哪啊,我是说喜欢这小子。”

    程韵望向天花板:“那可能抱不动。”

    程正钰又发现窗台边还有一大束小雏菊,便问:“这也挺好看的,这束是谁送的?”

    “还是他。”

    “是吗?”程正钰喜出望外,拿着手机又是咔咔几张,然后跟着程韵一路欣赏着照片出了门,边走边念叨,“回去让章巧娟看看,好好反省反省这一天天的想要你嫁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希望你好也不能那样。这下看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程韵没在意姑姑说什么,倒是更在意手里的那张纸。她拿到前台交给姜姜,交待今天一定要帮忙办好。

    坐上车的时候,程正钰问:“小伙人怎么样?”

    “谁?”

    “就送你花这个小伙啊。”

    “不太了解……”程韵想起那天抓着她手不放的情景,手心不自觉在裤子上摩挲着。

    “对你好吗?”

    “嗯……还好……”毕竟花了200万买她的画呢。

    “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次去云台参加活动认识的,他买了我的画。”

    程正钰回想起昨天的新闻,问:“就是他买了你的画?啧啧。”

    程韵还未回答,程正钰又振振有词起来:“对了!你卖画这事都上我们南城新闻了,不知道章巧娟有没有看到,她要是看到的话,哼哼……”

    听着程正钰一连串的输出,程韵转头望向窗外,车子在高架桥上行驶,桥下不远处就是灰租巷。灰白的房子,像褪了色的旧照片。

    她童年的记忆里有那么几天住过这里,具体几天记不清了,可能就两天吧。

    她记得冰冷的窗栏上是起了皮的淡蓝色油漆,一碰就掉,脆的很。窗外天色灰暗,在这窗户之下,她差点被禽兽继父强.暴,从此彻底破灭了她想和妈妈在一起的愿望……

    程韵别过脸去不想再看,闭着眼跟程正钰说:“我眯一会。”

    一路昏昏沉沉,她感觉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当车子在奶奶家巷口停下的时候,她却瞬间清醒了。坐起身看了眼窗外,解了安全带说:“到了?好快。”

    “嗯,这两天出差累了吧?”程韵睡觉的时候,程正钰关了广播,车开得也非常平稳,尽量营造一个适合休息的环境。

    程正钰心疼程韵,知道这孩子一路成长起来多么不容易,但她能力有限,能帮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奶奶早就坐在巷口的小卖铺等着了,一见到车来,便快步走过去,嘴里还反复跟邻居炫耀着:“不跟你们唠了,我大孙女出差回来了,我大孙女来看我了,我得去陪我大孙女了。”

    “奶奶您慢点。”程韵下车去搀扶。

    “哎!我晓得的。咋带这么多东西来呢?”奶奶伸手要去接。

    程韵让过身不让奶奶拿,语气轻松地说:“不重不重,就一点云台的特产。”

    云台的特产,只能用“山珍海味”四个字来形容,比如灵芝、人参、松茸、海参、鱼胶等等,都是国内的顶级品质,价格高昂。

    程韵挣了钱,第一时间就是想给奶奶买最好的东西。

    奶奶今天气色不错,挽着程韵的手很有力道,说话也是中气十足的感觉,走起路来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程韵在心里笑了。

    “程韵啊?这么多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嘛。”巷口的邻居坐在木板凳上翘着脚晒太阳,纷纷向奶奶投去羡慕的眼神。

    “李爷爷、刘奶奶、陶婶婶……”程韵一个个点头问好。

    “昨天在新闻上看到你了,我当时还说,哟,这不是程韵嘛!”陶婶婶笑着说。

    “现在是大画家呢。”

    “正笙这女儿可算是熬出头了。”

    “卢辉你得好好跟你韵姐姐学学。”

    “我想做的事我能做主的了吗?”卢辉不耐烦地回。

    程韵这才发现坐在角落紫藤树下的卢辉,长高了不少,清瘦清瘦的,翘着二郎腿。

    卢辉见程韵在看他时立即别过脸去,将眼里那点戾气隐藏。

    “哎……”邻居们也不好继续嚼舌根。

    卢辉的事程韵早有耳闻,他爸爸是小混混,爱好喝酒,喝完酒就砸家具打老婆打孩子,后来酒驾致人死亡坐了牢。

    卢辉恨他的爸爸。他从小是军事迷,最大的梦想就是当飞行员,可是他却因为那样的爸爸永远也实现不了。

    每年老城东征兵的时候他都会跑去看,也会深更半夜躲在火车站的角落偷偷“送兵”。看着邻居家比自己小的孩子都披着大红花走了,自己却只能远远地抹眼泪。

    卢辉恨他的爸爸,却走上了和他爸爸差不多的路。辍学、纹身、打架、抽烟……不断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他爸爸后悔。

    “来坐一会吧?”陶婶又从屋里拎来两把竹椅。

    奶奶朝他们摆摆手:“不早啦,回家了,回家吃饭了。”

    程韵停下脚步,她知道卢辉以前是个很善良很上进的孩子。她说:“卢辉,人生不是只有一种可能的,如果你对画画感兴趣,随时去城西找我,我愿意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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