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秦洲无奈,只好抱着玻璃壶倒了一大杯酸梅汁。

    邵启铭喝了一小口酸奶,拧好瓶盖重新放到程韵手边,怼秦洲道:“不能吃辣就别吃。”

    “我老婆爱吃辣,我陪她,你管的着么?”

    “行啦行啦,你就别勉强了。一会别菜没吃什么,饮料喝饱了。”陆瑶把秦洲按在座位上,“吃点不辣的。”

    秦洲还对那瓶酸奶耿耿于怀,盯着邵启铭说:“来啊?battle啊?”

    陆瑶睨了秦洲一眼,对邵启铭说:“别理智障儿童。”

    程韵笑着顺手拿起酸奶,喝的时候想到是刚刚邵启铭喝过的,心里竟起了一丝波澜。这酸奶也似乎变得只有甜,粉粉香香的桃子味,一点也不酸。

    “对了,我下班时看到你的车还在大队,怎么没开走?”邵启铭问陆瑶。

    “哎!说到这就来火。”陆瑶愤愤道,“张警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小孩的爸爸,他就应付着,但一直没到。后来不但要我陪医药费,还要赔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七七八八要一万块钱,这不是妥妥的敲诈吗?我直接走人了,这字爱签不签,我又不是只有这一辆车,跟他耗!”

    邵启铭有些意外:“啊?”

    陆瑶接着说:“没想到遇到个不讲理的。听说小孩爸爸以前就是灰租带的小混混,不过现在在那边的菜鸟给人收发快递。”

    “我明天去问下我同事具体情况。”邵启铭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捞出手机给张敬发了个信息:【那个小女孩的爸爸叫什么?】

    不一会,张敬回:【郝涛。】

    邵启铭拿着手机说:“那我去打个电话,问下具体情况。”

    邵启铭出去后,陆瑶和程韵接着吃,秦洲依旧在吃辣的边缘试探。

    陆瑶说:“我明天可能就要搬走了,突然还有点舍不得,想在你那多赖两天呢。”

    “想待几天就待几天呗,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嗯……还是算不打扰你们这对牛郎织女约会吧。”

    程韵睨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哎,我说,邵哥哥有那么大一房子在那,你还买什么房子啊?等水到渠成了直接住一起就是。”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

    “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啦,既然不想贷款,不如干脆再攒一段时间。”

    “我也想,可时……是房子不等我。”程韵原本想说,可是时间不等我,想想还是改成了房子。

    她怕陆瑶深究。

    自从知道陆瑶妈妈的病后,她就更迫切地想要早早买到房子。

    她坚信奶奶会长命百岁,但她至此也不得不惧怕那个万一。

    她看上的那个小区是个叠墅,古色古香的设计是城东老宅最经典风格。而且负一楼有下沉式的阳光房,房前有干净整洁的大露台,后门有可种树种花的大院子,室内上下楼有电梯,适合老人住,是她奶奶以前时常唠叨的,理想中房子的样子。

    可是她不想去找章巧娟签字,不想在她的资料里母亲那一栏填章巧娟的名字。

    此时,她只能寄希望于几日后的画展和六月的拍卖会。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真的,好的房子以后还会有的,这个买不了的话,就再看看别的。”

    “就是,就是。”秦洲在一边搭话,“安荣也有地产项目,你找云舒姐,她人脉广,就算不是安荣旗下,能给你便宜几个六位数还是轻而易举的。”

    “才几个六位数?不够。”陆瑶说,都快一家人了,就便宜这点?

    秦洲骇然:“那……你还想要便宜多少?现成的房子她又不要。”

    “还差500万吧,对吧?”陆瑶比了个五字问程韵。

    程韵点点头:“差不多。”

    陆瑶问程韵的时候,邵启铭正好进来听到了。

    “什么500万?”

    “没、没什么。”程韵冲他笑了笑。

    邵启铭重新坐到程韵旁边对陆瑶说:“明天早上10点钟去大队领车吧。”

    “真的假的?”陆瑶闻言连筷子上的肥牛都忘了吃,盯着邵启铭问,“你刚打电话就是为这个?”

    “嗯,刚好我和他的老板认识,打电话问了一下情况。”

    “然后他就肯来了?”

    “嗯。”

    陆瑶丢下筷子上的肉,狠狠向邵启铭竖起了把拇指:“还得是邵哥哥。”

    秦洲揶揄道:“你又又pick了?”

    陆瑶举起杯子:“来,哥,敬你,太谢谢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

    喝过饮料,又吃了一会,程韵低头回了姑姑一个信息后,抬眼发现自己的小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颗剥好的虾仁。纳闷转脸,看到邵启铭正一脸认真地在剥下一个虾,像个专心做手工作业的乖学生。

    不知为何,她突然喉咙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说出谢谢两个字。说完后,喉咙稍微顺了一些,看他又送了一颗虾仁过来后,连忙说:“够了够了,我吃不完,你快吃吧,到现在都没吃几口呢。”

    “好吧,那就再剥最后一颗。”邵启铭说完,又拿起盘子里事先捞出来的虾开始剥。

    程韵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双肤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着薄薄的一次性手套,熟练地去头、剥壳、去线,像流水线上专门剥虾的熟练工,几秒钟就剥好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爷爷也会给奶奶剥虾。后来爷爷去世了,奶奶就再也不吃虾了。

    其实程韵也不喜欢剥虾,她嫌麻烦,但她知道奶奶喜欢吃,每次回来就会说自己想吃虾,然后趁机给奶奶剥。

    邵启铭将虾送进程韵碗里,眉眼温柔地盯她的脸问:“怎么不吃呀?你不喜欢吃了吗?”

    “喜欢。” 程韵夹了只虾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冲他笑,“好吃。”

    虾肉除了Q弹鲜美,还吃出了一丝甜味,那甜味在嘴里放大,变成一颗颗糖衣爆珠在嘴里狂欢,爆炸出幸福的味道。

    原来吃别人剥的虾和吃自己剥的真的不一样。

    ***

    吃完饭,四人准备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坐电梯的人很多,电梯门一开,里面的人涌出来,邵启铭连忙伸手抓住程韵,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前。

    进电梯的人也很多,程韵以为自己要被挤在人群中间的时候,倏然肩膀被人往旁边扣住。她顺势往侧边挪了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墙。

    她将双手本能地握拳护在胸前,双肩紧绷,是一种防御的姿势。直到发现自己被邵启铭护在了臂弯里,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他的身上有一种沉稳、安然的味道,她再也不用去担心与陌生人紧挨着的窘迫与尴尬。

    空间促狭,她感觉得到他呼吸时胸口温柔地起伏,带着体温的呼气落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撩着额头的皮肤痒痒的,像息了只蝴蝶在扇翅膀,一扇一扇,伴着他呼吸的节奏。

    她终于忍不住想去挠那个痒痒,但空间太挤她不方便抬手,只好低下头,在他的锁骨前,红着脸蹭了蹭。

    蹭完抬头,正好对上了他潋滟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轻轻抿着嘴唇,嘴角一点一点上扬起来。

    出了电梯,邵启铭的车就在离电梯间不远,临分别前,邵启铭喊秦洲在这等一下。

    他让程韵先上车,随后在主驾门边置物隔里拿出一张名片,走过去交给秦洲后,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秦洲先是很惊讶,然后听完邵启铭接下来的话后,很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邵启铭的右臂。

    邵启铭回来的时候,程韵很自觉地没有问他们说了什么。她想,可能是他们自己家庭,或者有关安荣的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事情吧。

    回家的路上,邵启铭告诉她,他来迟了是因为路上遇到了一位货车司机,为了给孩子省学费不愿看病,而医生告诉他,如果再晚就医两个小时,司机就有生命危险了。

    他还说,明天他又要参加夜查,要查酒驾,查毒驾,查改装,要很晚很晚才能回家,要她早点睡,不要等他。

    到了家楼下,停好车,邵启铭拉着程韵的手说:“你的画展我有可能没有时间去,买了个礼物祝你一切顺利。”

    程韵笑:“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工作性质特殊,我不会生气的。”

    邵启铭侧过身来打开副驾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礼品袋,上面印着金色的法语字母。

    他从里面拿出一只白色的盒子看了一眼,送到程韵面前说:“这个上面的法语是‘自己’,希望你在我身边可以永远做自己。”

    程韵接过盒子,看清上面的LOGO的时候认出来了盒子里面是什么。

    她的惊喜不亚于感动:“你在哪买的?它好像在国内没有太多人知道吧。”

    “是不是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程韵咬唇点点头。

    邵启铭又将另一只白色盒子拿出来递给程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还有,‘请只爱我’,好吗?”

    程韵捂嘴,拼命地点头,眼眶微润。

    她的人生从未如此庆幸过。

    她突然庆幸那个挨饿的小女孩是她,庆幸没伞的小女孩是她,庆幸那个画画只用烂笔头的是她,庆幸那个叫程韵的小女孩是她。

    她庆幸之前度过的每一个黑夜,让她懂得白天的难能可贵,庆幸没有放弃努力生活,没有放弃好好爱自己。才会在她最好的时候,恰如其分的,邂逅如此完美的邵启铭。

    她将两只盒子小心装进礼品袋,伸手抱住了邵启铭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让我做自己。还有,程韵真的只爱邵启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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