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原本想说:“我帮你?”

    反正男人的身体,她画得太多了。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结构都很了解,自认为可以很淡定地面对。

    此时的她正好在解制服的最后一颗扣子,随着衬衫开襟敞开一条缝,腹肌的线条在柔和的面料下若隐若现。

    这条缝像被撕裂的大地,一块块腹肌似被岩浆炙烤着,热浪扑面而来。

    程韵窒了一下,耳根莫名烫了起来。

    回想以前画画时,她会毫无波澜地勾勒出那八块“小面包”,只会单纯地从结构和光影上去思考和表现,并不会多想。

    如今看来,这些“小面包”怎么这么秀色可餐,撩得她心痒难耐,让她忍不住遐想?

    一定是他刚刚的话产生了歧义!

    吞了吞口水,她红着脸骂道:“你耍流氓。”

    最后一粒扣子的位置在最下方,邵启铭面红耳赤地盯着她的手的动作。

    指尖隔着面料划过,痒意传来,他忍不住小腹一紧,按住她的手制止,压着声音道:“要说耍流氓……正在耍流氓的好像是你吧……”

    恍然意识到位置问题,程韵倏地收回手,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在帮你,你、你别多想啊……”

    “嗯……”邵启铭看着她那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抿唇藏起笑意。心想,先多想的好像也是你吧?

    “谢谢你。”最后,邵启铭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还需要麻烦你帮一下忙。”

    他的掌心又大又温暖,触碰到程韵的发丝时软软的,酥酥麻麻的,又很有安全感。程韵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仰脸看向他:“还要帮什么忙?”

    “帮我拉一下袖子。”邵启铭张开手臂示意程韵,“这样好像不太容易脱……”

    “哦、哦……”程韵上前,伸手在他肩前比划了几下。眼前的人像滚烫的石头,让她无从下手。

    她的大脑几乎处于高温失灵的状态,给不了她更好的处理方式。

    她干脆收回手说:“你转个身。”

    邵启铭乖乖听话照做。

    程韵抬手捏住邵启铭的衣领,从他身后将衬衫卸了下来,脸上刚刚褪去的温度也随之升了起来。

    她全程别过脸不敢看他,甚至觉得即便这样,一侧的脸也能感受到他每一寸肌肤的灼热,像冬日的炭火,一旦她转脸靠近,定能把她烧得通红。

    邵启铭接过衣服,闷头说了声:“那我去洗澡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

    程韵站在门外感觉小腿发软,她扶墙靠着,心想,程韵啊程韵,你真是够了,你在害羞个什么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画家了,怎么可以这样!不就是男人……的……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解扣子的场景,她又忍不住捂着脸转身,脑门抵着墙,手捏成小拳头疯狂地小幅敲击着。

    “真是够了……真是够了……你在干嘛呀……唔……”

    过了一会,面颊的滚烫终于渐渐褪去,几分钟后,随着浴室的流水声停止,程韵飞走的魂也终于回来了。

    她想到刚刚邵启铭脱衬衫不方便,现在穿套头的衣服应该更不方便吧,于是敲了敲门问:“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喊我。”

    门内安静了一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嗯”。程韵正要思考他是什么意思,眼前倏然一亮,门开了。

    “呀!你……”程韵脸又是一顿红,“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邵启铭低头看了一下,辩解道,“我穿了呀……”

    他穿了一条黑色大裤衩,只是上衣还没穿。

    他走出来,将手里的毛巾递给程韵说:“后背够不着,得请你帮个忙……”

    “哦……那、那我帮你……”程韵心虚地接过毛巾。毛巾是干的,手感蓬松柔软。

    邵启铭转过身背对着她,展现在她面前的是笔挺坚实的后背,肩宽腰细,标准的倒三角。

    紧实的皮肤下有起伏分明的肌肉,尤其是手臂肌肉的线条,结实饱满,又不过分粗壮,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轮廓,仿佛出自某位雕刻大师的鬼斧神工。

    她提起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白炽灯光下,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肌肤的纹理如此清晰,水珠晶莹,带着好闻的沐浴露香味。指尖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擦完后,程韵帮他撕去保鲜膜,邵启铭就这么默默看着她,配合她。

    他的上臂有条明显的肤色分界线,平日里程韵并没有觉得邵启铭皮肤黑,现在一对比,原来不是他晒不黑,而是他原来的皮肤比她想象中白。

    “没想到你还挺白。”

    “你小时候不就是因为我又白又胖才叫我馒头哥哥的吗?”

    程韵仰脸朝他笑:“嘿,好像是哦。”

    看着程韵的小脸又开始翻红,邵启铭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笑道:“这小脸蛋红的,是酒意还没下去,还是因为……别的?”

    “我……”程韵觉得心思被他猜中,心虚地抓起邵启铭的T恤往他头上套,“你猜?”

    邵启铭本能伸手挡了下即将落在头上的T恤,倏然意识到程韵的言外之意后,顺势一手揽住程韵的腰将她拥入怀中,衣身宽大,两个人就这么同时被罩进了T恤里,像躲进了软薄的帐篷。

    紧接着,软吻落在她的唇上,如冗长的情诗,缱绻、羞涩、又热烈。

    oversize的T恤再宽松,同时钻进两个人的时候也会显得拥挤。但这拥挤的小空间让他们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心跳热烈。

    体温在肌理之间徘徊,呼吸在唇齿之间交织,好像所有的感官被放大后浓缩进了这里。

    邵启铭温热的掌心从她的腰部一路攀爬到她的后背,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让她全身酥麻起来,原本僵硬的身体随之变得柔软。

    程韵从惊愕到配合,只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已远离,只求这寸土尺地,只求朝暮与年岁并往,然后与你一同行至天光。

    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好喜欢你,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结婚。

    不是需要结婚才想和你结婚,也不是因为庆祝克服恐婚才和你结婚。而是很单纯地希望往后余生,都能与你一起度过。

    她终于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他的腰。他后背的肌肤微凉,但不一会就被她的掌心焐热了。

    间隙,她轻唤他的名字:“启铭……”

    “嗯?”

    “我答应你。”

    邵启铭怔了一下,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难舍难分,眼中满是迷恋:“什么?”

    “和你结婚。”

    “什么???”邵启铭怕自己听错了,倏地扯下T恤扔在脚边,在明亮的灯光下盯着她的脸,“你刚说什么?”

    程韵上前,垫脚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我答应和你结婚。”

    邵启铭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睫毛微垂,眼睑轻颤:“你、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是吗?你反悔了?那还是算了吧,我收回……”

    话未说完,邵启铭垂首,急促地堵住了她的唇。

    温润在唇齿辗转间愈发浓烈,程韵感觉快要缺氧,最后不知是怎么与他吻到了床边。

    她的发丝凌乱在枕边,沾染他睡过的味道。

    他俯抱着她,让她仰躺在冰凉光滑的冰丝床单上,大半身子的重量支撑在手臂上,肌肉的线条在灯光下尤为分明,充斥着男性的张力。

    程韵有些担心地问:“你的伤……”

    “不会。”

    灯光之下,他的耳根红得要命,像S国满山满树的红莓果。

    他羞赧地看见她肥大的衣领斜挂在一边,露出半边玉肩,锁骨下呼之欲出的丰盈随着身下人紧张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性感的要命。

    邵启铭喉咙发紧,再次深深吻了下去……

    须臾,他在她的耳边轻唤:“老婆。”

    他改了对她的称呼。声音低哑,像春夜的梦话。

    程韵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绵软,呼吸深深。

    他转过脸看她,目光灼灼:“我……”

    一切好像顺其自然,又好像新人探险,紧张又期盼,至于被邵启铭放在沙发上充电的旧手机屏幕倏然亮了两下,也无人察觉。

    窗外月光皎洁,婆娑的树影下停下一辆商务车,有几个人正大包小包忙着搬着行李。最后出门的人在进车门之前再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无奈暗灭。

    车辆启动扬长而去,最后,这里重归空荡,只剩蛙鸣虫啁彼此起伏……

    程韵烫着脸扯过床尾的T恤,讪讪地说:“我去下卫生间。”

    脚刚着地,腿一软,差点打了个趔趄。

    她不敢看邵启铭的表情,也没有听清他在她身后说了什么,只顾着蒙脸往前冲。

    打开淋浴头,细密的雨丝冲刷她的后背。脑海里还是和刚刚的场景,身体里的记忆还在隐隐作痛。

    简单冲洗完毕,等她出来的时候,邵启铭已经换了新的床单,是蓝灰色的冰丝的凉席,带着绸缎的光泽。

    之后,他们相拥而眠。邵启铭在她耳后的发丝间说:“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去看奶奶吧。我想告诉她,我想娶你,想得到她的同意。”

    程韵点点头:“好。”

    顿了顿,程韵说:“对了,我给奶奶买了益生菌,应该明天就到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

    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程韵侧过头看了一下,无奈笑了笑。

    这家伙,入睡可真快。今天工作一定很累了吧。又受了伤,回来还跟她……

    程韵不忍打扰,躺在他的怀里思绪万千,甚至开始想象奶奶见到邵启铭时开心的表情,也一定会握着他的手说:“好、好、好,我同意。”

    ***

    清晨时分,空气清新微凉。

    楼下,邵启铭家的门锁突然传来轻微的解锁声,随后,门打开,金红的阳光钻了进来,紧接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踏进玄关的绒毯。

    来人正要向内走,倏然看见门口的一双女鞋,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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