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尴尬地想脚趾扣地！
先不说要不要拜师的问题了，光是这个问题本身——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亚当先生会如此直白地，自然地把这种问题问出口了啊！
“属性并不是问题。我只是看中了你在训练家上的天赋，仅此而已。”
亚当很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今天是个好天气”一样。
可众人无论是深秋还是埃米他们，都十分惊讶！
亚当是谁？
他是顶尖协调训练家，是琉璃道馆馆主，还是米可利的师父！
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比米可利弱呢？
这可是比冠军还要厉害的人物！
虽然米可利已经出师了，但指挥精灵战斗这种事情，经验阅历和年纪仍然是成正相关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方法，老一辈的大师们也不会原地踏步。
“可是……”
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倒是了解了亚当先生的作战方式，可是他完全不了解自己啊！
这样一位实力深厚的大师什么征兆也没有，随便打量两眼，问了点问题，然后就突然说想要收你为徒？简直就像是一个江湖大侠说“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适合练武”然后二话不说掏出来一本武功秘籍送给你一样离谱。
如果连对战都没有进行，连学生的战斗风格都不了解清楚的话——等等，这，这应该是必备的步骤吧？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拜师呢？
深秋迷茫，困惑，然后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而她犹豫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夏加先生。
在龙之故乡定居之后，是对方邀请自己前往双龙学园进修，帮忙照看戴鲁比，还允许她周末在双龙道馆观摩对战，当半个学徒。
虽然没有正式承认她是双龙道馆的学徒，但那里的人们早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了，而她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夏加先生对自己这份无比厚重的恩情，她绝不可能忘记。
她确实对有这样一个可以拜亚当先生为师的机会十分心动，但她把夏加先生视作自己的恩师，如果现在又拜师的话，这岂不是像脚踏两只船一样？
一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过去了。
在亚莎他们有些紧张的眼神中，深秋从最开始的震惊慢慢平静下来。她硬着头皮，艰难地开口，把自己曾经在双龙道馆的“学徒”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夏加先生对我非常重要，也是他引导我走上训练家这条路。我认为‘拜师’也应当是从一而终的。所以，抱歉亚当先生，这个事情，恕我——”
“既然如此，我便当你‘半个老师’吧。”
亚当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又上前一步，见深秋神色更加惊愕，轻笑一声，缓缓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便有听闻过你的名字。既然你只有一只水系精灵，那我也只教你这一部分的本事，能学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意下如何？再说，半个老师和半个老师加起来，不正好是一个吗？”
哪儿是这么算的啊！
深秋百口莫辩，看亚当的样子总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然而他优雅自如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就像是单纯地发现一个好苗子，想要亲自栽培一般。
难道真的是她走了狗屎运？一个照面的时间就被对方看中？
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心下各种思虑起起伏伏，深秋最终还是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所有考量都抛之脑后。
“我明白了。那么，亚当老师，请多指教。”
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亚当愉快地点点头，“这一周你就在道馆里修行，我会亲自观察你的训练方式。等你做好准备，我会用正式的道馆战来考核你。”
他又吩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兼任裁判的管家先生带她们去了客房，而埃米和阿雷克也纷纷受邀在豪华的琉璃“城堡”里小住几天。姐弟二人一开始还不了解，在看到前些时间拉鲁斯市的新闻后，对深秋的好奇心一下子达到顶峰，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她的道馆战。
他们去了精灵中心恢复刚才出场战斗的精灵的体力，亚莎和深秋在“城堡”里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她们跟着管家从大厅逛到阁楼，又在华丽空旷的房间中发出连声惊叹。亚莎陷进柔软舒适的大床一动不想动，深秋刚坐在古朴精致的椅子上，却又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她估计着夏加此时应该正在忙于道馆的工作，手指在对方的联络方式上停了很久。
“这可是多少人渴望的机会呢，没想到亚当先生竟然一眼就看中了你——你现在可是要管米可利叫师兄了！”
亚莎继续说着，发出可疑又夸张的怪笑，“离你偶像又近了一步，感觉如何？”
“都说不是啦。——我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夏加先生开口。”
深秋低头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都是‘师’，但夏加、亚当先生这种，和当时在双龙学园向我们授课的老师是不同的。夏加先生虽然看着凶但实际上很温柔，如果听到这件事，反而可能会祝贺我，然后，叮嘱我好好努力……”
“那不就没问题了？你不用这么——”
“这不一样。”
深秋打断了亚莎的话，“你也知道，无论是传给自己的亲人还是徒弟，‘道馆’这种东西是有传承的。穆拉爷爷把釜炎道馆传给你，亚当先生把琉璃道馆传给他的徒弟米可利。想想看，除了向你爷爷学习，你还会拜其他馆主为师吗？”
“这……”
亚莎刚想说自己最崇拜的千里先生，但仔细一想后，迟疑而严肃地摇摇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师父”比起普通的“老师”而言，更多是一种授道传业的流派传承关系，除了战术和经验，还会塑造品行，以及独一无二的风格和思想。”
“就是这个。”
深秋犹豫片刻，还是在亚莎的沉思中打完了这通电话。
而夏加果然没有在意，反而如她所料，温和地祝贺了她，并叮嘱她多和亚当探讨经验，学习知识。
“——所以你更不能拘泥于这种事情上！”
安静了好一会儿，亚莎突然出声，“只忠于一种流派当然值得称赞，可如果想要走上顶端，博采众长才是你应该做的！”
“夏加先生不介意，亚当先生也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在这里矫情还不如出门去训练！”
看亚莎如此激动的样子，深秋一怔，反而笑了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你，亚莎。”
她双眼弯弯，秀丽的面孔盛满温和明亮的笑意，“那我可出去训练了，有事联系我就好。”
她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刚才亚当和埃米的精彩对战，更加感觉到一丝想要快点达到那种高度的期待和动力，转身便向外走。
亚莎随意地摆摆手：“快去快去，不想看到你在这炫耀好天赋和狗屎运了。”
*
深秋回到了来时大门前的水池旁。
那只西狮海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宽阔的两座水池中，各自只有白色大理石的美纳斯喷泉雕像静静伫立在那里。
她把所有精灵都放了出来，在说完特训需要注意的内容后，就把视线投向笨笨鱼。
“这周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水的温度。”
深秋指着这两片水池，继续解释道，“足够冷就会变成冰，也就是「冰冻光束」，要把这里的水全部冻住；足够热就是「热水」（也曾译为沸水），需要用热水把水面重新解冻。”
水和冰的能量相差并不大，很多水系精灵都可以使用一部分冰系招式，最常见的就是冰冻光束和暴风雪。但相反，大部分冰系精灵却不能自如地使用水系招式。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笨笨鱼通过练习控制水温来同时完成热水和冰冻光束两个新招式的学习。热水附加效果是使敌人烧伤，冰冻光束也有可能使敌人冰冻，在战斗中都是很有帮助的招式。
听起来同时学两个确实很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因为它们本质上并不矛盾，只是水的温度向两个极端变化而已。
她相信笨笨鱼能做到。
笨笨鱼却依然有些似懂非懂。
而这时，十分优雅动听的歌声从深秋身后传来。
她正要回头时，却被柔软的白轻轻遮住双眼。
如同海妖一般动听的歌喉和柔软曼妙的身躯让深秋立刻明白是西狮海壬。虽然她听不懂西狮海壬唱出来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字词，但此时她也只好疑惑而顺从地闭上眼睛。
难道是亚当先生特意……？
但要这么说的话，让美纳斯过来当笨笨鱼的老师岂不是更合适？
西狮海壬看到深秋紧闭的双眼，轻笑一声。
它离远了些，看了一眼笨笨鱼，然后猛地深呼吸——威力十足的冰冻光束瞬间喷射而出，把另一边的水池直接冻得结结实实！
感觉到有冰冷渗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又听到路卡利欧它们震惊的心声，深秋大约猜到了西狮海壬在做什么。
「请睁开眼睛吧。」西狮海壬用仿佛唱歌一般的动听声调柔声说着。
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滑冰场般的光滑冰面，就连喷泉喷出来的水也变成了一截一截的短冰柱。寒冷的雾气不断从冰面上蒸腾，深秋甚至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西狮海壬猛地一跃，舒展身体，跳到那片冰面的正中间。它昂起脑袋，一边在冰面上滑行，一边将带着热蒸汽的沸水如同花洒一般向周围淋下。
接触到热水的冰面渐渐融化，没多久，冷与热交融，把水池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正常的喷泉。
西狮海壬慢悠悠地游过来，然后像是完成了一场优雅精致的表演一般，微微欠身，又抬起好看的眼眸，笑着向深秋眨了眨。
简直是完美！是艺术！
深秋惊叹鼓掌：“太棒了，这正是我的意思！”
优雅的身姿，强大的力量，兼具美丽与实力的西狮海壬献上了一场无可挑剔的表演。
身处另一片水池中的笨笨鱼都惊呆了！
它呆楞地向西狮海壬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美纳斯的雕像，满眼都是羡慕。
“向它学习，然后超越它。”
深秋的话语让笨笨鱼回过神来。
它看到深秋眼睛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喜爱与信任，竟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真的能超越那么美丽那么强大的西狮海壬吗？
我，能做到吗？
笨笨鱼想起大颚蚁进化时的决心，也想起曾经某个夜晚，自己和坐在岸边的路卡利欧一起看向少女并讨论有关进化的事情。而它又一次看到身处水中的自己与岸边的深秋，注意到那又短又长的距离时，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超越它！」
笨笨鱼轻巧地摆摆尾巴，声音十分坚定。
“那就证明给我看。”深秋眼含笑意，指向这两片水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你，所以——”
“对着这片水池，使用冰冻光束！”
笨笨鱼目光凛冽。
它回忆着西狮海壬发射出冰冻光束时的动作与细节，又想象自己此时身处巨大的冰川面前。寒冷与冰冻的感受一起笼罩全身，用力发射，……
这是一道混杂着冰粒的水柱，怎么想都不能称之为冰冻光束。
“第一次尝试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深秋安慰有点失望的笨笨鱼，“但还需要仔细分辨冰和水的区别。”
西狮海壬在旁边笑着观察她们。
「冰是水，但又不完全是水。」它摸了摸笨笨鱼的脑袋，「水是多变的，你可以先用小一点的力气去感受。」
西狮海壬做出示范，用比刚才小很多的力气去发射冰冻光束。这束寒冷的能量甚至冻不住水面，只能让水池中的水比刚才冷了不少。
深秋伸手摸了摸，大概是快接近结冰的温度。
笨笨鱼本身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就很强，生命力坚韧，即使在条件恶劣的浑浊水域中都能生存。它在冷水池中游了两圈，没有任何的不适。
它甚至觉得这种温度还不如曾在地底湖中生存时的寒冷。
笨笨鱼收敛力气，再次尝试细小版的冰冻光束，而这次竟然直接成功了！
冰系能量已经占据全部，冰冻光束里只有冰冻的能量而没有多余的水。
西狮海壬却摇摇头，并用滚烫的热水将水池温度重新恢复正常。
察觉到周围水温升高的笨笨鱼并没有受到影响，它再次使用冰冻光束——可奇怪的是，这次却又失败了。
深秋立刻发现端倪。
“环境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她若有所悟，拿出笔记本记下自己的发现，“就像栖息地一样，在某种环境下生存的精灵会为了适应环境而做出或多或少的改变，大的变化就像特性、性格，甚至属性都也有可能，小的变化就比如招式的倾向程度……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西狮海壬，拜托你使用热水。”
水池的温度再一次升高。
深秋试了试，觉得这甚至比温泉的水温还要高不少。她配合着笨笨鱼的节奏，让它在这样的环境中尝试使用热水，然后用手一摸——
“好烫！”
第一次就成功了？！
她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
西狮海壬一惊，连忙用细小版冰冻光束给深秋被烫伤的手指“冷敷”。
「你身体这么孱弱，不要直接用手去碰。」西狮海壬神色不赞同，看深秋的目光像是在注视不懂事的孩子。
“……”
深秋一时失语。
孱弱？
我确实没什么肌肉力量，也不是小智那种超级真新人——但这明明是正常体质！跟孱弱有什么关系啊！
先不说要不要拜师的问题了，光是这个问题本身——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亚当先生会如此直白地，自然地把这种问题问出口了啊！
“属性并不是问题。我只是看中了你在训练家上的天赋，仅此而已。”
亚当很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今天是个好天气”一样。
可众人无论是深秋还是埃米他们，都十分惊讶！
亚当是谁？
他是顶尖协调训练家，是琉璃道馆馆主，还是米可利的师父！
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比米可利弱呢？
这可是比冠军还要厉害的人物！
虽然米可利已经出师了，但指挥精灵战斗这种事情，经验阅历和年纪仍然是成正相关的。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方法，老一辈的大师们也不会原地踏步。
“可是……”
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倒是了解了亚当先生的作战方式，可是他完全不了解自己啊！
这样一位实力深厚的大师什么征兆也没有，随便打量两眼，问了点问题，然后就突然说想要收你为徒？简直就像是一个江湖大侠说“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适合练武”然后二话不说掏出来一本武功秘籍送给你一样离谱。
如果连对战都没有进行，连学生的战斗风格都不了解清楚的话——等等，这，这应该是必备的步骤吧？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拜师呢？
深秋迷茫，困惑，然后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而她犹豫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夏加先生。
在龙之故乡定居之后，是对方邀请自己前往双龙学园进修，帮忙照看戴鲁比，还允许她周末在双龙道馆观摩对战，当半个学徒。
虽然没有正式承认她是双龙道馆的学徒，但那里的人们早就把她当做自己人了，而她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夏加先生对自己这份无比厚重的恩情，她绝不可能忘记。
她确实对有这样一个可以拜亚当先生为师的机会十分心动，但她把夏加先生视作自己的恩师，如果现在又拜师的话，这岂不是像脚踏两只船一样？
一分钟过去了。
又一分钟过去了。
在亚莎他们有些紧张的眼神中，深秋从最开始的震惊慢慢平静下来。她硬着头皮，艰难地开口，把自己曾经在双龙道馆的“学徒”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夏加先生对我非常重要，也是他引导我走上训练家这条路。我认为‘拜师’也应当是从一而终的。所以，抱歉亚当先生，这个事情，恕我——”
“既然如此，我便当你‘半个老师’吧。”
亚当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又上前一步，见深秋神色更加惊愕，轻笑一声，缓缓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便有听闻过你的名字。既然你只有一只水系精灵，那我也只教你这一部分的本事，能学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你意下如何？再说，半个老师和半个老师加起来，不正好是一个吗？”
哪儿是这么算的啊！
深秋百口莫辩，看亚当的样子总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然而他优雅自如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就像是单纯地发现一个好苗子，想要亲自栽培一般。
难道真的是她走了狗屎运？一个照面的时间就被对方看中？
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心下各种思虑起起伏伏，深秋最终还是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所有考量都抛之脑后。
“我明白了。那么，亚当老师，请多指教。”
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亚当愉快地点点头，“这一周你就在道馆里修行，我会亲自观察你的训练方式。等你做好准备，我会用正式的道馆战来考核你。”
他又吩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兼任裁判的管家先生带她们去了客房，而埃米和阿雷克也纷纷受邀在豪华的琉璃“城堡”里小住几天。姐弟二人一开始还不了解，在看到前些时间拉鲁斯市的新闻后，对深秋的好奇心一下子达到顶峰，无论如何都不想错过她的道馆战。
他们去了精灵中心恢复刚才出场战斗的精灵的体力，亚莎和深秋在“城堡”里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她们跟着管家从大厅逛到阁楼，又在华丽空旷的房间中发出连声惊叹。亚莎陷进柔软舒适的大床一动不想动，深秋刚坐在古朴精致的椅子上，却又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她估计着夏加此时应该正在忙于道馆的工作，手指在对方的联络方式上停了很久。
“这可是多少人渴望的机会呢，没想到亚当先生竟然一眼就看中了你——你现在可是要管米可利叫师兄了！”
亚莎继续说着，发出可疑又夸张的怪笑，“离你偶像又近了一步，感觉如何？”
“都说不是啦。——我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夏加先生开口。”
深秋低头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都是‘师’，但夏加、亚当先生这种，和当时在双龙学园向我们授课的老师是不同的。夏加先生虽然看着凶但实际上很温柔，如果听到这件事，反而可能会祝贺我，然后，叮嘱我好好努力……”
“那不就没问题了？你不用这么——”
“这不一样。”
深秋打断了亚莎的话，“你也知道，无论是传给自己的亲人还是徒弟，‘道馆’这种东西是有传承的。穆拉爷爷把釜炎道馆传给你，亚当先生把琉璃道馆传给他的徒弟米可利。想想看，除了向你爷爷学习，你还会拜其他馆主为师吗？”
“这……”
亚莎刚想说自己最崇拜的千里先生，但仔细一想后，迟疑而严肃地摇摇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师父”比起普通的“老师”而言，更多是一种授道传业的流派传承关系，除了战术和经验，还会塑造品行，以及独一无二的风格和思想。”
“就是这个。”
深秋犹豫片刻，还是在亚莎的沉思中打完了这通电话。
而夏加果然没有在意，反而如她所料，温和地祝贺了她，并叮嘱她多和亚当探讨经验，学习知识。
“——所以你更不能拘泥于这种事情上！”
安静了好一会儿，亚莎突然出声，“只忠于一种流派当然值得称赞，可如果想要走上顶端，博采众长才是你应该做的！”
“夏加先生不介意，亚当先生也不介意，你有什么好介意的？在这里矫情还不如出门去训练！”
看亚莎如此激动的样子，深秋一怔，反而笑了出来。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你，亚莎。”
她双眼弯弯，秀丽的面孔盛满温和明亮的笑意，“那我可出去训练了，有事联系我就好。”
她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刚才亚当和埃米的精彩对战，更加感觉到一丝想要快点达到那种高度的期待和动力，转身便向外走。
亚莎随意地摆摆手：“快去快去，不想看到你在这炫耀好天赋和狗屎运了。”
*
深秋回到了来时大门前的水池旁。
那只西狮海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宽阔的两座水池中，各自只有白色大理石的美纳斯喷泉雕像静静伫立在那里。
她把所有精灵都放了出来，在说完特训需要注意的内容后，就把视线投向笨笨鱼。
“这周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水的温度。”
深秋指着这两片水池，继续解释道，“足够冷就会变成冰，也就是「冰冻光束」，要把这里的水全部冻住；足够热就是「热水」（也曾译为沸水），需要用热水把水面重新解冻。”
水和冰的能量相差并不大，很多水系精灵都可以使用一部分冰系招式，最常见的就是冰冻光束和暴风雪。但相反，大部分冰系精灵却不能自如地使用水系招式。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笨笨鱼通过练习控制水温来同时完成热水和冰冻光束两个新招式的学习。热水附加效果是使敌人烧伤，冰冻光束也有可能使敌人冰冻，在战斗中都是很有帮助的招式。
听起来同时学两个确实很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因为它们本质上并不矛盾，只是水的温度向两个极端变化而已。
她相信笨笨鱼能做到。
笨笨鱼却依然有些似懂非懂。
而这时，十分优雅动听的歌声从深秋身后传来。
她正要回头时，却被柔软的白轻轻遮住双眼。
如同海妖一般动听的歌喉和柔软曼妙的身躯让深秋立刻明白是西狮海壬。虽然她听不懂西狮海壬唱出来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字词，但此时她也只好疑惑而顺从地闭上眼睛。
难道是亚当先生特意……？
但要这么说的话，让美纳斯过来当笨笨鱼的老师岂不是更合适？
西狮海壬看到深秋紧闭的双眼，轻笑一声。
它离远了些，看了一眼笨笨鱼，然后猛地深呼吸——威力十足的冰冻光束瞬间喷射而出，把另一边的水池直接冻得结结实实！
感觉到有冰冷渗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又听到路卡利欧它们震惊的心声，深秋大约猜到了西狮海壬在做什么。
「请睁开眼睛吧。」西狮海壬用仿佛唱歌一般的动听声调柔声说着。
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滑冰场般的光滑冰面，就连喷泉喷出来的水也变成了一截一截的短冰柱。寒冷的雾气不断从冰面上蒸腾，深秋甚至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西狮海壬猛地一跃，舒展身体，跳到那片冰面的正中间。它昂起脑袋，一边在冰面上滑行，一边将带着热蒸汽的沸水如同花洒一般向周围淋下。
接触到热水的冰面渐渐融化，没多久，冷与热交融，把水池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正常的喷泉。
西狮海壬慢悠悠地游过来，然后像是完成了一场优雅精致的表演一般，微微欠身，又抬起好看的眼眸，笑着向深秋眨了眨。
简直是完美！是艺术！
深秋惊叹鼓掌：“太棒了，这正是我的意思！”
优雅的身姿，强大的力量，兼具美丽与实力的西狮海壬献上了一场无可挑剔的表演。
身处另一片水池中的笨笨鱼都惊呆了！
它呆楞地向西狮海壬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美纳斯的雕像，满眼都是羡慕。
“向它学习，然后超越它。”
深秋的话语让笨笨鱼回过神来。
它看到深秋眼睛中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喜爱与信任，竟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真的能超越那么美丽那么强大的西狮海壬吗？
我，能做到吗？
笨笨鱼想起大颚蚁进化时的决心，也想起曾经某个夜晚，自己和坐在岸边的路卡利欧一起看向少女并讨论有关进化的事情。而它又一次看到身处水中的自己与岸边的深秋，注意到那又短又长的距离时，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超越它！」
笨笨鱼轻巧地摆摆尾巴，声音十分坚定。
“那就证明给我看。”深秋眼含笑意，指向这两片水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你，所以——”
“对着这片水池，使用冰冻光束！”
笨笨鱼目光凛冽。
它回忆着西狮海壬发射出冰冻光束时的动作与细节，又想象自己此时身处巨大的冰川面前。寒冷与冰冻的感受一起笼罩全身，用力发射，……
这是一道混杂着冰粒的水柱，怎么想都不能称之为冰冻光束。
“第一次尝试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深秋安慰有点失望的笨笨鱼，“但还需要仔细分辨冰和水的区别。”
西狮海壬在旁边笑着观察她们。
「冰是水，但又不完全是水。」它摸了摸笨笨鱼的脑袋，「水是多变的，你可以先用小一点的力气去感受。」
西狮海壬做出示范，用比刚才小很多的力气去发射冰冻光束。这束寒冷的能量甚至冻不住水面，只能让水池中的水比刚才冷了不少。
深秋伸手摸了摸，大概是快接近结冰的温度。
笨笨鱼本身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就很强，生命力坚韧，即使在条件恶劣的浑浊水域中都能生存。它在冷水池中游了两圈，没有任何的不适。
它甚至觉得这种温度还不如曾在地底湖中生存时的寒冷。
笨笨鱼收敛力气，再次尝试细小版的冰冻光束，而这次竟然直接成功了！
冰系能量已经占据全部，冰冻光束里只有冰冻的能量而没有多余的水。
西狮海壬却摇摇头，并用滚烫的热水将水池温度重新恢复正常。
察觉到周围水温升高的笨笨鱼并没有受到影响，它再次使用冰冻光束——可奇怪的是，这次却又失败了。
深秋立刻发现端倪。
“环境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她若有所悟，拿出笔记本记下自己的发现，“就像栖息地一样，在某种环境下生存的精灵会为了适应环境而做出或多或少的改变，大的变化就像特性、性格，甚至属性都也有可能，小的变化就比如招式的倾向程度……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西狮海壬，拜托你使用热水。”
水池的温度再一次升高。
深秋试了试，觉得这甚至比温泉的水温还要高不少。她配合着笨笨鱼的节奏，让它在这样的环境中尝试使用热水，然后用手一摸——
“好烫！”
第一次就成功了？！
她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
西狮海壬一惊，连忙用细小版冰冻光束给深秋被烫伤的手指“冷敷”。
「你身体这么孱弱，不要直接用手去碰。」西狮海壬神色不赞同，看深秋的目光像是在注视不懂事的孩子。
“……”
深秋一时失语。
孱弱？
我确实没什么肌肉力量，也不是小智那种超级真新人——但这明明是正常体质！跟孱弱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