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记录：
2018年10月31日 19:00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400米的帐。
“所以上头的老家伙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要求五条悟一个人平定本次任务？”
天照宿启站起身活动筋骨，骨骼错开发出喀喀声，令人毛骨悚然。
夜蛾就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家入硝子站在一旁手里夹着根烟，没说话，但脸色不太好。
看来是第六感吗，天照捏着下巴唔唔两声，随手套上一边的狐裘大衣：“我去一趟，今天有大事，闻起来很危险诶。”
家入硝子沉默着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领子，然后挨个扣好扣子：“路上注意安全，您……”
天照宿启拍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你和夜蛾在高专里也要注意安全。”
她叮嘱过后把室内变暖，然后拢了拢衣服，消失在原地。
“我们晚点见。”
——
20:40 东京地铁地下5层副都心线站台
五条悟和咒灵们交火，团队中有火山头和另外两只从没见过的特级，以及一名用着人类身体的受□□。
他很快就将一只没见过的特级咒灵祓除，接下来虎杖悠仁打败蝗虫咒灵，五条悟0.2秒领域展开后将副都心线B5F约1000只改造人类全歼。
“夏油杰”出现，投放狱门疆
同一时间——天照宿启，副都心线站台现身。
三方人马会面，主道五条悟杀死挚友的记忆在咒术届最强脑海中浮现，而天照宿启穿着黑色长裙，披着她的大衣一愣，忽然哈哈大笑。
她笑得厉害，抱着胳膊甚至眼角都泌出两滴泪来。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吓人，无量空处使得所有人类全部陷入了昏迷，整个地铁站里，只剩女人朗爽的笑声。
“羂索，你好手段。”她边笑边夸。
那名顶着夏油杰外貌的男人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皮相几经扭曲，最后变化为另一个陌生俊秀男子的模样。
对方扎着高马尾，一双狐眼吊睛，此刻正沉默地立在原地。
五条悟在狱门疆中央评估现状，马上明白诅咒师只是伪装了夏油的容貌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镇定下来，开始在僵持中寻找脱身的办法。
老师醒了就没问题了……但是捐锁？？
不知道是哪位，明显和天照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浅。
那家伙见到老师以后愣得连狱门疆都忘记合了……究竟是什么人…
天照宿启颔首：“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自己的愿望，阿羂实在是有毅力。但计划这么久——原来是为了伤害妈妈啊。”
————
事实上，在涉谷事变准备期间，羂索曾无数次模拟和预估到时会发生的变故和意外，以此达到把损失压至最小的目的。
一直忍着没有去见对方，千百次推算，明明半小时前还确认了她处于沉眠中，羂索怎么也没想到天照会在此时出现。
——自己还没有冷静到足够见到她。
千年来花开花落，世间下雨，落雪，龙卷风沙尘暴，洪水山火乃至蝗虫过境活人饿死。
羂索尽收眼底，他们这次分开似乎格外漫长，所以他需要准备准备再准备，才觉得自己勉强配得上去重新开始仰望母亲。
然而无论怎么尝试预料，也无法想象和天照宿启再次重逢会在如此情况下。
羂索望着她，通过自己第不知道多少个皮囊躯壳，几乎落下泪来。
“……您怎么…？”他声音颤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上前，但随即又立刻想起自己是她的对立阵营，于是收回脚步。
————
————
羂索是在十岁遇见天照的。
对方收养了无父无母的他，将他悉心养大。
周围村落稀稀疏疏，两人幸福度过很长一段日子，然后在他二十七岁时，神因为人类针对而选择陷入睡眠。
她在躺入棺材前还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不要担心，妈妈很快就会醒来，要记得等我。
羂索当然会等，他怎么能不等。
直到他四十多岁。
那个时代科技医药都太落后，这个年纪已经算长寿——但他仍然看不到母亲醒来的那一天。
身体重病时日无多，想要等到天照的执念持续了一辈子，爱是最扭曲的诅咒，爱让他成为了永生的诅咒师。
-
天照醒来时，羂索已经独活几百年。
换了新的躯壳，在看见她醒来时踉跄冲过去，全权脆弱地暴露出脖颈并跪伏在她脚边，哽咽不成调。
他言语间全是诘问和委屈，连直腰都难以维持，声音颤若筛糠，只能崩溃地揪紧衣料呜咽好半天，眼泪一直下雨般掉在地上。
“……妈妈…”他如稚童那样呼喊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忍心抛弃我这么多年……？’
——
爱。
爱如同疯长的水藻或者鱼缸里的摆饰，当时刚面对人类不久的天照宿启终于明白孩子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
每个都是欲丨望诞生的一张影集，每个都是甜蜜但让人痛苦的苹果。
婴儿躺在襁褓里，舌头躺在牙齿间，一切都两两匹配，但羂索对她的感情远超母子，在离别之苦中开始一路朝畸形扭曲的方向行进。
天神非人，不在乎伦理性别也没有好坏意识。
羂索换了一幅和原来长相相似的身体，墨黑直发潺潺若水，白肤柳眉菩萨吊眼。
里梅曾讽刺他好一颗蛇蝎心肠，天照宿启偶尔站在他身后，看他视人时眼珠位移，像只佛影万丈的狐狸。
他们又相处了好几百年，连着天元宿傩一起。
天照宿启不远不近栓狗链那样绑着他，他行事也不再那么毫无底线，只是对人类的恨意半点没少。
后来天元以不死术士化为结节守护日本国土，平安时代宿傩大战咒术师。
天照宿启半点没有干预孩子们的意思，反正打打闹闹弱肉强食都顺其自然。
她总说没有偏心没有偏心，但羂索并不是个多正经的老人，反而更像顽皮的幼孩那样懂得讨人喜欢。
会扯着人袖子撒娇，会抱怨会赌气，做了事后开玩笑那样请赏，底线可以为了她一退再退。
偶尔会凑到跟前寻求表扬或者小奖励，宿傩和里梅都不屑与他为伍，甚至瞧不上这种‘不值钱的样子’。
好吧，她还是有偏心。谁说神的心不是肉长的。
后来两面宿傩寿终正寝，死前看起来特别不爽。
问他他说没活够，也是，哪有人嫌命长。天照宿启一琢磨，刚好赶趟了，说妈妈陪你一起睡，然后倒头就死，比诅咒之王噶得还快。
羂索又疯了，两面宿傩赶紧跟着咽气，生怕没死及时被他的犯病波及降智。
江户时代庆长年间，天照宿启醒了，没有找羂索，而是奇迹〇暖似的养成了一下五条家家主和禅院家家主。
十几二十年，两人先后结婚生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同归于尽——这还是她养崽第一次让崽因为意外挂了。
将两人复活后，天照宿启在养普通人类中对生命的理解多了一丝人情。
大概也是因此，后来她才对五条悟多有关照。
明治初期，她的稻草化身被顶着加茂宪伦壳子的羂索用咒灵强丨丨女干，产下咒胎九相图。
她苏醒后羂索痛悔，一度要求她杀了逼迫咒灵玷污母亲的自己。
天照宿启面色苍白不明白这算什么玷污，她生来就包含了交丨酉己这种东西，自然法则多常见的事啊，不懂。
羂索不懂她不懂，在他看来，母亲从未原谅自己。
非血缘上的羁绊仿佛雪糕，因为一颗越界的心而将它囫囵咽下，他这才尝出来这东西是有毒的，会让人上瘾。
被人爱=被人伤害，该等式在羂索这成立得可有可无。
十几岁时看见天照在床榻边缘擦拭湿发，平和微笑，无边的隐秘诱惑——不空羂索刚刚成为观音，马上因为私欲碎裂成块，只余一地粉末。
好一位无所适从的神。
羂索躺在母亲膝上安全地闭上眼，他心目中最戾艳鬼也不过如此。
‘现在你明白了，这捧孕育不伦的雪糕逐渐在身体下融化成毒药。’
恍惚间他回到年幼的时代，把手指放进天照的手心里，握住她的皮肤就像吞下雪糕，贴住脸颊。
古代没有制冷，汗湿的大夜中他未成形的母亲像什么孤魂野鬼指着窗外的雨，非人感源源不断从她身上涌出。
她也才刚面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情感不久，疑惑而神奇，声音细又缓，慢慢的，像是同时在吞咽什么。
阿羂。她说，睫毛一闪一闪：那是雨。
那是神降。
在这积潦成河的晚上，羂索爱上了人类永远无法触碰的存在。
他盘窝在母亲怀里，十岁左右营养不良的孩子像只猫，妈妈怀里暖暖的，热热的，躲在里边仿佛回到了子宫。
他对天照的执念变作一捆绳缠紧了他自己。
羂索太明白这意味什么，就像千年后现代社会有雪糕糖精杀人，他也从来不能抵抗诱惑。
在天照宿启休眠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幸福罢了。
但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了他。
羂索把自己撕成两半，想杀她，想把她永远捆在自己身边，
恨极则爱，爱她又爱极，爱得要死去了。
伴随时间矩阵般的推移，这种焦虑达到高峰。
有时睡不着，后半夜羂索就和休眠的天照挤在一个棺材里，盯她整整一晚上，一会想杀她，一会想杀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呢？
天照说话总喜欢用柔软的气音来模糊情绪，羂索想起来这些以后，心碎得近乎残忍。
然后有一天，天照醒了。
醒来便捂着嘴吐血，脸色惨白，羂索看到满地的血红色，未来一辈子都陷在这幅画里了。
他把人抱在怀里问为什么，再也不想杀她——
天照说抱歉，亲身体会九次妊娠堕胎果然有些勉强了。
那一刻，世界变成一片空白，羂索全身血液被抽空般，心凉得停跳。
……什…么……？
什么啊。
他听不见任何，感知不到任何。
这完全是一场酷刑，羂索晕头转向了。
好几秒后，涌上眼前的血液退下去，耳边嗡鸣也好了一点，他边哆嗦边握上女人的手，一时间竟分不清谁的皮肤更凉一点。
羂索听见自己的声音。
“什么？”
天照抬起头来，嘴里、下巴、胸口全是鲜红，变成一个糖葫芦融化的人。
她啊了一下，黏稠血丝滴在两人手掌交接处，一阵滚热。
你还不知道啊，她含着眼皮，姿态垂死如断颈羚羊，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
“那个咒胎九相的试验品，是我的化人。”
羂索看着她，未来一切的恶梦在此刻敲定。
————是我错了。
他想，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犯错了，怎么办呢，妈妈，你怪我呀，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为什么要爱我？明明我那么恨你你为什么要爱我？怎么办，我怎么挽救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2018年10月31日 19:00以东急百货店东急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半径约400米的帐。
“所以上头的老家伙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要求五条悟一个人平定本次任务？”
天照宿启站起身活动筋骨，骨骼错开发出喀喀声，令人毛骨悚然。
夜蛾就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家入硝子站在一旁手里夹着根烟，没说话，但脸色不太好。
看来是第六感吗，天照捏着下巴唔唔两声，随手套上一边的狐裘大衣：“我去一趟，今天有大事，闻起来很危险诶。”
家入硝子沉默着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领子，然后挨个扣好扣子：“路上注意安全，您……”
天照宿启拍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你和夜蛾在高专里也要注意安全。”
她叮嘱过后把室内变暖，然后拢了拢衣服，消失在原地。
“我们晚点见。”
——
20:40 东京地铁地下5层副都心线站台
五条悟和咒灵们交火，团队中有火山头和另外两只从没见过的特级，以及一名用着人类身体的受□□。
他很快就将一只没见过的特级咒灵祓除，接下来虎杖悠仁打败蝗虫咒灵，五条悟0.2秒领域展开后将副都心线B5F约1000只改造人类全歼。
“夏油杰”出现，投放狱门疆
同一时间——天照宿启，副都心线站台现身。
三方人马会面，主道五条悟杀死挚友的记忆在咒术届最强脑海中浮现，而天照宿启穿着黑色长裙，披着她的大衣一愣，忽然哈哈大笑。
她笑得厉害，抱着胳膊甚至眼角都泌出两滴泪来。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吓人，无量空处使得所有人类全部陷入了昏迷，整个地铁站里，只剩女人朗爽的笑声。
“羂索，你好手段。”她边笑边夸。
那名顶着夏油杰外貌的男人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皮相几经扭曲，最后变化为另一个陌生俊秀男子的模样。
对方扎着高马尾，一双狐眼吊睛，此刻正沉默地立在原地。
五条悟在狱门疆中央评估现状，马上明白诅咒师只是伪装了夏油的容貌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镇定下来，开始在僵持中寻找脱身的办法。
老师醒了就没问题了……但是捐锁？？
不知道是哪位，明显和天照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浅。
那家伙见到老师以后愣得连狱门疆都忘记合了……究竟是什么人…
天照宿启颔首：“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自己的愿望，阿羂实在是有毅力。但计划这么久——原来是为了伤害妈妈啊。”
————
事实上，在涉谷事变准备期间，羂索曾无数次模拟和预估到时会发生的变故和意外，以此达到把损失压至最小的目的。
一直忍着没有去见对方，千百次推算，明明半小时前还确认了她处于沉眠中，羂索怎么也没想到天照会在此时出现。
——自己还没有冷静到足够见到她。
千年来花开花落，世间下雨，落雪，龙卷风沙尘暴，洪水山火乃至蝗虫过境活人饿死。
羂索尽收眼底，他们这次分开似乎格外漫长，所以他需要准备准备再准备，才觉得自己勉强配得上去重新开始仰望母亲。
然而无论怎么尝试预料，也无法想象和天照宿启再次重逢会在如此情况下。
羂索望着她，通过自己第不知道多少个皮囊躯壳，几乎落下泪来。
“……您怎么…？”他声音颤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要上前，但随即又立刻想起自己是她的对立阵营，于是收回脚步。
————
————
羂索是在十岁遇见天照的。
对方收养了无父无母的他，将他悉心养大。
周围村落稀稀疏疏，两人幸福度过很长一段日子，然后在他二十七岁时，神因为人类针对而选择陷入睡眠。
她在躺入棺材前还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不要担心，妈妈很快就会醒来，要记得等我。
羂索当然会等，他怎么能不等。
直到他四十多岁。
那个时代科技医药都太落后，这个年纪已经算长寿——但他仍然看不到母亲醒来的那一天。
身体重病时日无多，想要等到天照的执念持续了一辈子，爱是最扭曲的诅咒，爱让他成为了永生的诅咒师。
-
天照醒来时，羂索已经独活几百年。
换了新的躯壳，在看见她醒来时踉跄冲过去，全权脆弱地暴露出脖颈并跪伏在她脚边，哽咽不成调。
他言语间全是诘问和委屈，连直腰都难以维持，声音颤若筛糠，只能崩溃地揪紧衣料呜咽好半天，眼泪一直下雨般掉在地上。
“……妈妈…”他如稚童那样呼喊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忍心抛弃我这么多年……？’
——
爱。
爱如同疯长的水藻或者鱼缸里的摆饰，当时刚面对人类不久的天照宿启终于明白孩子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
每个都是欲丨望诞生的一张影集，每个都是甜蜜但让人痛苦的苹果。
婴儿躺在襁褓里，舌头躺在牙齿间，一切都两两匹配，但羂索对她的感情远超母子，在离别之苦中开始一路朝畸形扭曲的方向行进。
天神非人，不在乎伦理性别也没有好坏意识。
羂索换了一幅和原来长相相似的身体，墨黑直发潺潺若水，白肤柳眉菩萨吊眼。
里梅曾讽刺他好一颗蛇蝎心肠，天照宿启偶尔站在他身后，看他视人时眼珠位移，像只佛影万丈的狐狸。
他们又相处了好几百年，连着天元宿傩一起。
天照宿启不远不近栓狗链那样绑着他，他行事也不再那么毫无底线，只是对人类的恨意半点没少。
后来天元以不死术士化为结节守护日本国土，平安时代宿傩大战咒术师。
天照宿启半点没有干预孩子们的意思，反正打打闹闹弱肉强食都顺其自然。
她总说没有偏心没有偏心，但羂索并不是个多正经的老人，反而更像顽皮的幼孩那样懂得讨人喜欢。
会扯着人袖子撒娇，会抱怨会赌气，做了事后开玩笑那样请赏，底线可以为了她一退再退。
偶尔会凑到跟前寻求表扬或者小奖励，宿傩和里梅都不屑与他为伍，甚至瞧不上这种‘不值钱的样子’。
好吧，她还是有偏心。谁说神的心不是肉长的。
后来两面宿傩寿终正寝，死前看起来特别不爽。
问他他说没活够，也是，哪有人嫌命长。天照宿启一琢磨，刚好赶趟了，说妈妈陪你一起睡，然后倒头就死，比诅咒之王噶得还快。
羂索又疯了，两面宿傩赶紧跟着咽气，生怕没死及时被他的犯病波及降智。
江户时代庆长年间，天照宿启醒了，没有找羂索，而是奇迹〇暖似的养成了一下五条家家主和禅院家家主。
十几二十年，两人先后结婚生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同归于尽——这还是她养崽第一次让崽因为意外挂了。
将两人复活后，天照宿启在养普通人类中对生命的理解多了一丝人情。
大概也是因此，后来她才对五条悟多有关照。
明治初期，她的稻草化身被顶着加茂宪伦壳子的羂索用咒灵强丨丨女干，产下咒胎九相图。
她苏醒后羂索痛悔，一度要求她杀了逼迫咒灵玷污母亲的自己。
天照宿启面色苍白不明白这算什么玷污，她生来就包含了交丨酉己这种东西，自然法则多常见的事啊，不懂。
羂索不懂她不懂，在他看来，母亲从未原谅自己。
非血缘上的羁绊仿佛雪糕，因为一颗越界的心而将它囫囵咽下，他这才尝出来这东西是有毒的，会让人上瘾。
被人爱=被人伤害，该等式在羂索这成立得可有可无。
十几岁时看见天照在床榻边缘擦拭湿发，平和微笑，无边的隐秘诱惑——不空羂索刚刚成为观音，马上因为私欲碎裂成块，只余一地粉末。
好一位无所适从的神。
羂索躺在母亲膝上安全地闭上眼，他心目中最戾艳鬼也不过如此。
‘现在你明白了，这捧孕育不伦的雪糕逐渐在身体下融化成毒药。’
恍惚间他回到年幼的时代，把手指放进天照的手心里，握住她的皮肤就像吞下雪糕，贴住脸颊。
古代没有制冷，汗湿的大夜中他未成形的母亲像什么孤魂野鬼指着窗外的雨，非人感源源不断从她身上涌出。
她也才刚面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情感不久，疑惑而神奇，声音细又缓，慢慢的，像是同时在吞咽什么。
阿羂。她说，睫毛一闪一闪：那是雨。
那是神降。
在这积潦成河的晚上，羂索爱上了人类永远无法触碰的存在。
他盘窝在母亲怀里，十岁左右营养不良的孩子像只猫，妈妈怀里暖暖的，热热的，躲在里边仿佛回到了子宫。
他对天照的执念变作一捆绳缠紧了他自己。
羂索太明白这意味什么，就像千年后现代社会有雪糕糖精杀人，他也从来不能抵抗诱惑。
在天照宿启休眠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幸福罢了。
但母亲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了他。
羂索把自己撕成两半，想杀她，想把她永远捆在自己身边，
恨极则爱，爱她又爱极，爱得要死去了。
伴随时间矩阵般的推移，这种焦虑达到高峰。
有时睡不着，后半夜羂索就和休眠的天照挤在一个棺材里，盯她整整一晚上，一会想杀她，一会想杀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妈妈呢？
天照说话总喜欢用柔软的气音来模糊情绪，羂索想起来这些以后，心碎得近乎残忍。
然后有一天，天照醒了。
醒来便捂着嘴吐血，脸色惨白，羂索看到满地的血红色，未来一辈子都陷在这幅画里了。
他把人抱在怀里问为什么，再也不想杀她——
天照说抱歉，亲身体会九次妊娠堕胎果然有些勉强了。
那一刻，世界变成一片空白，羂索全身血液被抽空般，心凉得停跳。
……什…么……？
什么啊。
他听不见任何，感知不到任何。
这完全是一场酷刑，羂索晕头转向了。
好几秒后，涌上眼前的血液退下去，耳边嗡鸣也好了一点，他边哆嗦边握上女人的手，一时间竟分不清谁的皮肤更凉一点。
羂索听见自己的声音。
“什么？”
天照抬起头来，嘴里、下巴、胸口全是鲜红，变成一个糖葫芦融化的人。
她啊了一下，黏稠血丝滴在两人手掌交接处，一阵滚热。
你还不知道啊，她含着眼皮，姿态垂死如断颈羚羊，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
“那个咒胎九相的试验品，是我的化人。”
羂索看着她，未来一切的恶梦在此刻敲定。
————是我错了。
他想，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犯错了，怎么办呢，妈妈，你怪我呀，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为什么要爱我？明明我那么恨你你为什么要爱我？怎么办，我怎么挽救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