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芽与乐平对三公主的态度越,越让云浓藏有一丝担忧。

    若有朝一日,她们发现三公主的壳子里装了旁人的魂魄,会不会生出异心,这又是她不能够掌握的事情了。

    而眼前紧要的事情,却是回宫之事。

    前来迎接的她们回宫的,仍是那位静妍姑姑,也并没有大张旗鼓,不过一辆马车,几个侍卫,便带着云浓主仆三人,离开这名义上居住了三年的地方,然后悄悄地从侧宫门入了王宫。

    说是在长愿寺居住了三年,云浓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乐平姑姑却也没什么留恋,上了马车,便和静妍絮絮叨叨的讲起回宫之后的事宜,唯有青芽生出些许的留恋,簌簌落了几滴泪,又被乐平姑姑笑话了一通。

    云浓听着她们几人的谈笑声,只是坐在一旁微笑倾听,偶尔听到她们询问起来自己的时候,不过点点头,或者说几句话,也就过去了,她实在是对宫内妃嫔变动,或又添几个皇子皇女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无聊的紧,便掀开车轿幕帘,抬头去看看不见尽头的朱墙琉璃瓦,

    这才真切实感的有一种她现在是公主身份的意味了。

    虽说入宫很是低调,然而到了皇后娘娘所在宫,却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眼望去,是千姿百艳的美人,云浓看的头晕,不是很想和她们认识。

    但她不想和这些妃嫔们见面,这些妃嫔特地等到这个时候还没离开,显然是很想见一见她的。

    三年前三公主还是个小丫头,三年后虽然也还没完全长开,然而仪容姿态,却也很是风姿绰约了。

    而且她一步步目不斜视的穿过众人,走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屈膝行礼,清晰的开口说话

    “孩儿见过母后。”

    虽然动作还很有些生疏,声音还有些低微,然而确确实实,证明她已经恢复神志,城

    一时间诸位嫔妃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玄妙了。

    云浓一路走过,眼角余光扫过诸位嫔妃的神色,虽然神态各异,但似乎都不太像是看小辈的神色,反倒是——

    像见鬼了一样。

    云浓垂下眼眸,想起来乐平姑姑说的事情。

    从乐平姑姑口中,她倒是更详细的了解了一番三公主的母妃林昭容,身份低下的乐姬,却有恍如神仙妃子的绝世容颜,一朝被圣上看中,盛宠不衰,尤其诞下皇女之后,更是想将其直接提为四妃之一,可谓是宠爱至极了。

    然而盛宠之下,林昭容却并未恃宠而骄,反倒陷入深深的忧虑与惶恐之中。

    林昭容深知圣上宠爱不过是为她的皮囊,若她有朝一日容颜不再,或圣上对她皮囊厌倦,她在此深宫之中,怕是没什么活路可谈了。

    因此圣上对她越加宠爱,她便越加郁结在心,其余嫔妃对她有什么不满,她也默默忍受下来,又更加的去依附皇后,几乎整日待在皇后宫内,不像是皇帝的妃子,反倒是像皇后的侍女一样了。

    而等她有了身孕,更让她忧心忡忡,乃至于几次吃的食物里出现问题,更让她日夜茶饭不思,后被皇后接入殿内,一应吃穿用度,皆由皇后宫内置办,其余人不得送入任何物品,林昭容方才安心一些,却仍是整日忧虑,皇后多有抚恤,却也没什么很好的效果。

    而生产之时,也很是艰难,整整过去一夜,不知端出多少血水,才在第二日凌晨诞下一名公主,却也没有想到是一个痴傻儿,不少人为此纷纷宽慰她,都是很可惜的语气,但林昭容却知道不少人暗中为此欣喜。

    林昭容自己,虽然也为女儿生来痴傻感到甚是愧疚,然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痴傻公主,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威胁。

    而或许是因为产子使林昭容气血大亏,又或者是她终于可以放心下来,生下三公主后,她的身躯几乎是很快速的衰败,乃至于生命最后几月,她连圣上也不愿意相见。

    生下三公主三年之后的一个冬日,林昭容病逝皇后宫中,而除却皇后与她的贴身宫女,再没有人见过林昭容最后的面容是如何模样,只据收敛尸骨的人说,形容枯瘦,很是惨淡。

    但那无论如何,也都是形容出来的样子,更多人,心中想起来林昭容时,还是她容貌正好的模样,今日见到三公主,几乎立刻将她的容貌与林昭容联系起来,太过相似,一眼便看出来是母女的容颜,如何不让人惶恐呢。

    毕竟,林昭容死在圣上对她最为宠爱之时,且从未让圣上见过她衰败后的容貌,在圣上心中,林昭容便如神女一样惊鸿一现,永远留下了一道深爱的痕迹,对她拼死诞下的公主,尽管痴傻,却也很是宠爱,如今这位三公主不但恢复神志,就连相貌也如此肖像其母,不用脑子想,也知晓会让圣上更加的偏爱。

    不过,任凭其余嫔妃对云浓揣测如何,皇后倒是真心欢喜,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拉着她的手腕问了许多的问题。

    不过,这却让云浓很有些不自在,是说,她上一世从来没和人如此亲近过,但她现在要演人家的女儿,却又不能甩袖离开,因此只能一点点的,尽量不动声色的拉开与皇后的距离。

    但这在旁人看来,她这般小心翼翼的举动,便是初开神志,对外界还很不适应的拘谨与胆怯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歪打正着?

    虽然云浓很不好受就是了。

    就在她正想办法怎么摆脱这番亲近的表现时,有人送上门了。

    那是左边下二位一名孕中的妃嫔——正是将为三公主看病的太医借走的熙妃,说笑之间,忽然说起来了云浓打人的事情,虽然是闲聊玩笑的语气,却也是暗中指责她性情苛责,纳丹今日也是在场,闻言便很有些委屈,却又故作宽和的说

    “奴婢虽然好心才想和殿下说几句规矩话,但奴婢说话不好听,殿下听不习惯,一时不高兴动手打我,这也没什么,不过——殿下规矩未免太过薄弱,总也该好好修行一番才是,以往是殿下无知无觉,也无法守什么规矩,如今殿下既然清醒,总不能继续癫疯无状,未免有损皇家威仪。”

    这样说来,当真是她苦口婆心一片好心全被辜负,而三公主清醒过来,性情却过于恶劣了。

    皇后全程静静听着,等她们都说完了,才盈盈一笑,漫不经心的说

    “此事静妍也与我讲了——纳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云浓,你自己如何打算了,当日究竟为何突然出手?”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看向了云浓,不知她要如何应对。

    云浓是不知道若真是原主的神魂醒来,该要怎样面对这样的状况,但如今壳子里的是她——卖惨嘛,这个她最擅长了。

    当年若不是她死皮赖脸的跟着师尊,又一路哭诉自己多么凄惨……她大概是早已经死了。

    而今不过是重拾老本行罢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云浓忽然挣脱了皇后的手心,站起来走到了下面,然后毫不犹豫的面朝皇后跪了下去,那声音实在太清晰,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还没搞明白她怎么就突然跪下去了,云浓便垂首切切哭泣道

    “母后,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冲动——我见这位姑姑很凶的靠近我,还以为她也是坏人,想要要将我推入水中,惊恐之下就想推开她,想要逃跑,却没有想到会碰到她的面容,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母后,水里好冷,也好痛苦,我不想再落水里面了,却没有想到竟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是我的错,母后,规矩我都可以学,但母后不要把我扔水里面去!”

    她哭泣的实在太过惨烈,一时间让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是说,虽然都是想看这位公主的好戏,但她真的好好演了一出疯癫的戏,反倒让感到不适应的是她们了

    皇后娘娘也为之震惊,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先看了静妍一眼,让她赶紧把人搀扶起来,一侧青芽再也忍不住,也悄悄跑过去,一脸心疼的为自家殿下擦去泪水。

    皇后按了按眉心,传了乐平上前问话,有些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问

    “云浓——她清醒过来之后,都是这般形状吗?”

    乐平便顺水推舟的为三殿下委屈道

    “殿下素来性情薄弱,易受惊吓,如今方才恢复了神智,更是精神不稳之时,在长愿寺时……确实也时常惊吓。”

    想了想,她又小声补了一句

    “而且夜半,总会惊醒,自己静静流泪。”

    云浓当然不可能半夜哭泣,但这句话却让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皇后为之心中一动,不可避免的想起来她的母亲林昭容,林昭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便是常常夜中哭泣,只不愿打扰旁人,都是静默流泪,直到第二日侍女前去侍奉时,才发现被褥湿透,绸巾更是沾满泪水。

    皇后露出惆怅的表情,等到云浓擦拭干净再次回到殿前,皇后怜爱的看着她,替她理了理鬓角散发,又面露感慨,不由叹道

    “算什么大错,何必如此惶恐,唉,当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惊弓之鸟啊。”

    说完之后,又漫声道

    “果真是如此,说是清醒,哪里有立刻就全好的了,规矩之事,不必再提了,日后再说,先养病要紧。”

    这样一说,便是直接否决了让云浓学规矩的事情。

    又对乐平说道

    “你先带云浓回去住处歇息一番,下午再来见我。”

    乐平称是,而后云浓便退出了此间。

    云浓演了一场戏,感觉很是神伤,更多的心累,她还以为自己这个身份呢,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没什么人在意,却没有想到,来到皇宫的第一天,就先被人为难,只怕日后,少不了的麻烦。

    又默默地想,皇宫,还真不是一般人带的地方。

    说完之后,又漫声道

    “果真是如此,说是清醒,哪里有立刻就全好的了,规矩之事,不必再提了,日后再说,先养病要紧。”

    这样一说,便是直接否决了让云浓学规矩的事情。

    又对乐平说道

    “你先带云浓回去住处歇息一番,下午再来见我。”

    乐平称是,而后云浓便退出了此间。

    云浓演了一场戏,感觉很是神伤,更多的心累,她还以为自己这个身份呢,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没什么人在意,却没有想到,来到皇宫的第一天,就先被人为难,只怕日后,少不了的麻烦。

    又默默地想,皇宫,还真不是一般人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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