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乐宗的师门授课可谓无趣。

    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为了保证修行环境和避免音波误伤他人,每个弟子的座位都设有小型的隔音结界。

    沉璧眼看这些弟子吹拉弹唱,入耳的却是窗外的虫鸣鸟叫,干脆趴在窗台上,眯眼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自在。

    日头西沉,她结束了一天的伴读之旅,与苏夭夭一道回了海棠小院。用过晚膳后,沉月便寻了过来。

    “阿兄,我去联络了华音长老的人,她差人给了这个,托我转交给你。”

    信件里面是一张宗门的布局图,绘制了从海棠小院通往终点的路线,终点以朱笔圈出标记,右侧写着一行清丽小楷字体——

    “子时初刻来见”。

    小别重逢,便这般避人耳目么?

    沉璧看了眼朱笔圈出的“禁地”二字,笑了笑,随后手上便冒出一团火焰,将信件付之一炬。

    好在自从修习了《调息心法》,便是宗门长老也难以察觉她的气息。

    深夜,她轻易躲过护院们的监视,溜出海棠小院。

    这条路线上的重要关防都是华音长老的人在看管,轻易便为沉璧放了行。

    “长老,好久不见。”沉璧含笑拱手。

    月光下,华音长老容色比以往憔悴了许多,没有寒暄的心思,单刀直入地逼视着她。

    “如你所见,这里便是通往禁地的结界了。但这结界无令牌便无法进入,你可有什么法子?”

    早在华音将会面地点设置在禁地时,沉璧便猜到她有急迫又棘手的事情。如今见华音这副模样,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慢悠悠道:“长老都有难处的事,怎会想来问小弟?”

    “你不是要做我的会主?若果真能帮我,往后有什么需求,我定会全力以赴。”

    华音长老见她神态从容,顿时生出几分希冀,果断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这是我的信物,可作为今日许诺的凭证。”

    沉璧乐颠颠地收下信物。

    天助她也,以往的她对此定是没招,但刚刚打劫完柳红袖的她就不一样了。

    沉璧调动意念,将青璇存放在她体内空间的一颗玄力球挪了出来,以空间之力将其紧紧缠绕,在边缘处向内挤压,使之不断波动,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强大恐怖的能量以玄力球为中心向外散射,左手中指的戒指立刻发热显形,并在虚空投射出一张仅她可见的蓝色光屏。

    耳边传来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体波动。量级:不低于一兆焦耳。风险等级:重大风险预警】

    【请选择:

    1. 使用空间传送迅速撤离。Y/N

    2. 赶往事发地点进行处理。Y/N】

    印在光屏之上的字体与她熟知的字体有相似的神韵,但要简单许多。

    沉璧虽然读不懂,但好在柳红袖已经解释过使用的流程。

    她小心操控着光球,使其越过结界,终于胜券在握地勾起了唇角。

    果然,这结界能拦住实物,但对没有实体的玄力球无用。

    华音长老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沉璧拉住她的手,提醒道:

    “华音姐姐,这戒指只能一个人用,先委屈你在空间里待一会子,等下便好。”

    华音还未来得及张口,眼前空间忽然一阵扭曲,将她整个人吸入漩涡内。

    等她再回神时,整个人已经在一个陌生空旷的地界。这里四周都燃烧着烈烈火焰,只在半空中悬浮着两颗光球。

    华音长老抬袖将火焰挥退,警惕地打量着那两颗光球。

    庞大的玄力波动从那两枚光球散发出来,华音本能地离那两枚光球更远了些。

    在她身前不远处,有一个通往外界的小空洞。

    透过这小空洞,夜晚的凉风带着水汽吹了进来,外界的景色一览无遗。

    【系统载入中,请稍候……】

    【正在定位事发地点,为您做好准备进行空间传送,倒数3、2、1……】

    随着沉璧的操作,蓝屏上的字幕产生了变化。

    华音只看见沉璧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紧接着身体便连带着华音自己一同化作无数光点,隐没在了一道空间缝隙中。

    怕是这枚戒指的设计者从未想过,有这样一个世界,能够以人体为容器携带旁人。

    而创设结界的人也未料到,有那样一个世界,能够通过名为“科技”的手段,在不触碰结界的情形下,成功抵达结界的另一侧。

    如果柳红袖能看到沉璧所为,一定会惊呼沉璧是个别出心裁的天才。

    以修真界的术法躲避现代科技产品的设限,又用现代科技产品绕开修真界结界的禁制。

    简直就是玩弄规则于鼓掌之间的卡 bug 之王。这头脑搁在现代搞诈骗,高低也是个大佬级的法外狂徒。骗得人倾家荡产,还打官司都告不赢的那种。

    自打被抢了戒指,沉璧如今在柳红袖心中形象也确实降格得和匪徒差不多了。

    沉璧虽然听不懂柳红袖说的“虫洞”和“空间隧道”那些东西,但大致理解了柳红袖要表达的意思。

    管他呢,反正好用就成。

    就是这戒指越发的不舍得归还了呢。

    ……

    结界之内,场景骤然变幻。

    宽阔平坦的地界里,坐落着一个个农家宅院,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明亮的月光映照下,阡陌交通,屋舍俨然。纵然是深夜,小道上仍有行人或赶路,或三三两两聚成堆。

    好一副静谧安乐的村庄景象。

    这里是禁地?

    沉璧几分狐疑。她还未来得及将华音长老从空间中挪出来,身后结界便忽然传来一阵波动。

    两个男子穿过结界走了进来,和沉璧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沉璧心中尴尬又慌乱。

    那两个男子也愣了一下,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淡。

    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将手臂极为自来熟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奇了怪了,你身上怎么一股子人味儿?”

    这什么意思,禁地里的都不是人?

    沉璧顿时毛骨悚然。

    再想想这男子能闻出人味,就更为惊悚了。

    沉璧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她眨了眨眼,有些勉强地笑道:“二位哥哥这是何意,小弟怎么听不懂?”

    后面的男子便笑了:“哟,崽子嘴还挺甜呐。”

    沉璧身侧的男子却是凑近了她,鼻尖微动,仔细地嗅闻起来。

    两人挨得极近,沉璧浑身的寒栗子都起来了,却强撑着任他嗅闻。

    她一个大活人,自然浑身散发着纯正的人味儿。这是真的瞒不过去了,她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估摸着逃生的可能性。

    半晌,那男子眉头一松,回头朝身后的人笑道:

    “原是只小花妖,我说妖味儿这么淡呢。身上沾染了这么重的人味儿,定是偷跑出去玩儿了。

    你瞒得了别个,却瞒不得我。”

    沉璧瞧他那得意模样,竖起拇指吹捧道:“好哥哥,你可真是太神了。

    这是小弟头回溜出去,您看在咱两个夜半撞见的缘分上,千万别告诉别人。”

    她一脸的天真烂漫,吹捧得那男子飘飘然。他忽的手里多出一个沉重的袋子,往她肩头一放,直压得沉璧身子一歪。

    紧接着后面那位也将一个袋子放在她另一边肩膀上,压得她直接驼了背。

    男子的大掌在袋子上拍了拍,“背好了,把这些送到大院去,若是出了岔子,我要你这条小命儿。”

    沉璧一脸苦相,还待说什么,那两人手里却已各自掣出酒壶,仰头灌酒,勾肩搭背笑哈哈地转身出了结界。

    好么,原来这两人也是急着出去玩耍,便将这一段路的差事交给了她这个看着好欺负的。

    沉璧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穿过结界直至消失,虚脱了似的松了一大口气,走路时两腿都有些绵软。

    这妖物横行的村子,倘若被群起而攻之,她真没有多大的把握从中脱身。

    撞破这般惊天的隐秘,沉璧很难想象自己若是暴露了身份,会遭遇些什么事情。

    只不过,那绝处里的生机亦是教人心情沉重。

    什么叫“原是只小花妖”?

    她当了十余年的人,怎么来了一趟妙乐宗,先发现自己没准是仇敌的血亲,如今又或许连人都不是了?

    不过若是可以选的话,她倒宁可做妖,也不愿和那衣冠禽兽有血缘上的联系。毕竟与亲兄长发生那样的纠缠,也太令人作呕了。

    看来自己的身世并非记忆中那样简单,对于自己的过去,有必要深入查探一番。

    沉璧把肩上两个袋子卸下来,好奇地扯松系带,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些圆润白色的小珠子。形似丹药,味清香,手感有些像果实。

    她把袋子系好,又背了起来。

    仔细打量的话,路上行“人”是妖的痕迹很明显。不少妖还未适应双足行走,步态扭扭歪歪。还有的妖化形不完全,头上露出毛茸茸的双耳,更有甚者穿着衣裳,脑袋却仍是兽形。

    有些兽在路边和树上停驻,但一双眼显见的十分通人性。

    苍白的月色下,似乎有无数双眼在暗中窥视,颇为瘆人。

    沉璧在这里走着,自觉是个异类,却又诡异的融洽。

    没有任何妖物怀疑她的身份,很自然地将她看作妖族的一员,教沉璧略有些惆怅。

    甚至还有些刚化形的小妖被她雅致的风韵吸引,围着她请教以双手双足的形态生活的心得。

    不过这些小妖大多是雌性,妖族对雄性的审美与人族不同,大多偏好壮实野性的外形。

    因此许多雄性化形后,会特意保留一些属于妖兽的特征,比如身上的毛发和爪子,也有的干脆顶着一颗兽类的头颅。

    沉璧的视线不自觉被一位步态婀娜的女妖吸引住,女妖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晃去,直勾得她心痒痒,遂上前问路。

    “这位美人姐姐,请问大院怎么走?”

    女妖被这声“美人”叫得心花怒放,掩嘴笑了起来。

    “小兄弟怎的连大院在哪儿也不晓得?”

    “嗐,小生是个路痴。本不想接这桩差事,偏赶上两位大哥要帮忙。”

    女妖显然对那两人随手抓苦力的行径见怪不怪,指过了路,又贪恋少年清俊,扯了沉璧的衣袖不放。

    沉璧被她纠缠几番,无奈道:“小生怎会舍得美人姐姐,奈何小生只是个柔弱的花妖,心有余而力不足。”

    女妖瞟了眼她的下|身,这才遗憾不已地放开了她。

    众妖口中的“大院”在一处广阔的花田里,清一色种植的妖美花朵,正是先前卖花女童头上戴着的品种。

    距花田还有数十丈,沉璧便敏感察觉了这里遍布着极其不规律的气息。

    这种不规律极其不正常,好似生灵处于极痛苦的状态。

    沉璧快走了几步,循着气息拨开花丛,眼前的景象教她神魂一震,几要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这大片广袤繁密的花丛,植根于温热的人体血肉之中。这些气息起伏波动的人体,被绳索绑缚并排铺展罗列。每具人体上方大致种植着十余株妖花。

    这些妖花,有的植根于人的眼球,有的根须延伸进人的鼻孔和耳蜗之中,还有的从人张开的口中伸展出来,根须已经探入人的喉咙里,在人腹中的脏器和脑仁里深深扎根,榨取着人体的养分。

    人体痛苦的喘息和抖动,使得广袤的花田也随之起伏波动着,放眼望去,竟如活物喘息的肚皮。

    华音长老透过空间中投射的画面看到外界景象,失声的嗓音有些尖利。

    “这些都是……摩罗花!以活人血肉为养料生长,竟有如此多的活人躯体作为供养!

    这些养料……都是什么人?!”

    一想到友人白露也在这禁地里,甚至或许就是这些养料之一,华音长老便是阵阵心痛,几乎要晕厥过去。

    “难怪白露被重重深锁。将禁地布置为妖族巢穴,以如此多的活人躯体供养摩罗花……哪一样说出去都会在修真界掀起滔天骇浪,将妙乐宗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宗门禁地……便是只踏入一步,看上一眼,又岂能教那人活着离开?”

    沉璧传音道:“我这便去大院打探一番,只是华音长老可还信我?毕竟那些人看来,我与他们或许是同族。”

    华音长老沉默良久,“你当真并非人族?”

    “我对那些人说的话,或许比华音姐姐还要惊异。

    好端端的做了十几年的人,连往后的出路都想好了,忽然有一日被告知自己是妖,这教我怎么办呢?”

    言辞间十分伤感。

    “妖亦有善类,人亦有恶鬼。你若助我,便是我华音的恩人,我不是那等眼界狭窄的卫道士。”

    沉璧眉开眼笑道:“华音姐姐,有你这话,弟弟便放心了。”

    沉璧举步走到花田中的庭院大门前,敲开门,一个面貌未化形的鼠妖探出头,打量了她一眼。

    “劳驾,有两位大哥托我送东西来的。”

    鼠妖鼻子动了动,眼中闪过了然。沉璧跟在鼠妖身后,看着它取出钥匙打开仓房的门扇。

    仓房之内,是许多的圆润白珠子堆成的一座座小山。

    鼠妖有着长指甲的手往那个方向一指,沉璧便卸下肩上那两个沉重的布袋,解开袋口,抬手往一个小山包的顶部“哗啦啦”倾倒起来。

    华音长老的声音传来:“这些都是摩罗花吸取人的寿数凝结成的果实,可延长食用者的寿数,每一颗都能卖出高价。”

    沉璧讶然,“人的寿数也能作为花草的养分?”

    “摩罗花并非天生地长的自然之物,而是由苏方生宗主在意境之中所创。意境之主宛如造物之主,制造出符合一定法则的物品也有可能。”

    沉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若果真如此,那宗主的能力岂不是逆天了?

    华音长老猜到了她的所想,又道:“这些物品的效力在意境之外会大打折扣,且通过规则只能转换却不能凭空捏造。

    因此想要通过果实延长食用者的寿命,须以更多人的寿命作为交换。”

    没想到那些富贵之人为了多享几年福,竟教寻常人兜售自己的寿命。沉璧难免愤然。

    想起初至飞觞城那日,貌若老媪的卖花女童,她细小的双手连骨头还未完全长成,却已现龙钟的老态,看起来滑稽又可怜,脆弱至极。

    “这些买家和背后的生意人,将人命作为商品进行买卖,可恨至极!”

    华音却是摇头叹息一声:“作为养分的活人暂且不论,但那些以寿命养出摩罗花果实的人却都是自愿的。

    有些是为了给家中的病人买药材续命,有迫不得已的难处。也有不少是得过且过的醉鬼赌徒和懒汉。这样的人,被称作‘养珠者’。

    有些不法之徒看中了此道的暴利,抓取平民迫使他们养珠,却被宗门设立的狱刑司严厉惩治。反而获得民间的交口称赞。”

    沉璧虽是家境贫困,但生来天赋不错,一向以为只要努力,便没有过不去的坎。如今听了华音长老的话,想起以往四处漂泊时候,曾见过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一时哑然了。

    可那卖花的女童,还未体验少年时的快意,便已行将就木。

    她或许有不错的修行天分,日后能被某个长老收入山门,成为一代传奇女侠。

    或许她会邂逅风姿卓逸的少年郎,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佳话。

    但无论哪一种归宿,都不该如眼下的“养珠者”一般,刚刚睁开一双懵懂的眼,便已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小小女娃,正是生来爱美的年纪。她对自己的容貌怎会不在意,却已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老化,向美貌之人推荐着花朵,眼中没有丝毫嫉妒,只是羡慕而怯弱讨好地笑着。

    沉璧想起那天见到的女童的天真神态,便是一阵心痛。

    朝生夕死,水过无痕,这样的人生,与蜉蝣何异?

    “你,把这些豆子都挑出来。光洁饱满、色泽鲜亮的放在金盆子里,次一些的放进银盆子里,余下有疤的、表皮坑洼的,都搁铜盆里面。”鼠妖两眼一眯,又颐指气使起来。

    “……这些都要挑?”

    “怎的,小小花妖,还有不满?”鼠妖的嗅觉也是异常灵敏,早便闻出了她的身份。

    沉璧张着嘴,这些东西一晚上挑得完?

    看来,花妖在妖族的地位不是一般的低微,这只鼠妖也觉着她好欺负,明知她不是大院的伙计,却毫不客气地伸手薅她的羊毛。

    华音长老的嗓音忽然响起:“你先答应他,我自有法子。”

    “好嘞,大人您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鼠妖懒懒地哼了一声,沉璧看着他离开,进了一间屋子里。

    那窗扇开着,里面的鼠妖掏出一副叆叇,架在尖尖的鼻子上。随后展开了什么东西,竟是在津津有味的……

    看书?

    看书!

    一只老鼠化作的妖怪,竟是在看书!

    沉璧啧啧感叹,难怪禁地里这么多妖怪,偏它捞了个官职做呢。

    人家肚里有墨水啊!

    看来妖族也不是这么好混的,想出人头地,还是得有些长处才行。

    可没一会儿,那鼠妖便趴伏在桌上睡着了。沉璧转头,正看见华音长老从唇畔收起短笛。

    一副刚施法完的模样,可沉璧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看来妙乐宗的功法果然是有讲究的,连听众也能跟随施术者的心思自行选择。

    两人在鼠妖所在的屋子里一通翻找,没多时,华音长老动作一顿,随即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翻了起来。

    沉璧走到她跟前,只看见上面一列列的名字。华音长老焦灼又忐忑,一页页翻过去,名册翻了大半本,在看到熟悉的名字后,眼前阵阵眩晕,瘫坐在了椅子上。

    沉璧见她已无法思考,把名册拿过来,只见上面有个叫做“白露”的名字,被一道墨迹和其他名字串在一起的划掉,心中顿觉不祥。

    再看了眼册子的封面,其上写着“花肥名录·伍”,被勾掉的名字显见的是已不能再用的花肥,换言之,这人已不在人世了。

    “或许是重名呢?”

    华音喉头哽住,只是伸手往前翻了几页,其中一列清晰写着这一批次的“花肥”投入使用的日期。

    半晌方道:“正是白露私闯禁地的当天。”

    沉璧不知该说什么,任何言辞对于友人离世的噩耗都是无力而苍白的。

    但如实而言,白露遇害的消息虽然令友人悲痛,但并未出乎沉璧的意料,而且她相信华音亦然。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侥幸,反而是故意为之的灾祸数不胜数。

    撞破了禁地的机密,背后之人自然是要尽快解决后患。这一路走来,两人也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华音长老一手掩着双目,脚下像生了根,僵木着半晌动弹不得。

    沉璧叹了口气,把她收回空间之内。视线似要穿过大院的墙壁,落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院的后方。

    那里定藏着什么厉害之物,但华音长老眼下状况不妙,还是暂且离开此地,等日后再来打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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