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生知道林玉爱钱,她在白府最想得到的就是钱,所以哪怕白柳生心生怜惜,也不曾将真金白银放在她手里。

    唯那一次扔出银票,以此试探林玉,结果倒让他很满意!

    白柳生觉得自己对林玉不薄,虽说银子给的少了些,却也没有缺吃短穿。

    谁让她整日惦记着逃出白府的。

    “呦,这不是大姨奶奶日日都要戴的陪嫁镯子嘛,怎么从四姨奶奶包袱里滚出来了,难不成......”三姨奶奶费瑶掩面惊叹。

    原本白柳生还心有猜疑,看见那一对儿镯子,就已经了然一切。

    白柳生没好眼色的瞥了大姨奶奶一眼,她是骄纵过头了。

    查如雪对费瑶的厌恶又加重几分。

    前阵子,查如雪因为林玉进府的事,一直和白柳生闹,直到现在两人关系还僵着,三姨奶奶也没少吹枕头风,暗暗拱火。

    查如雪服过几次软,白柳生都没理会,这些日子一次没来寒霜阁,这也让查如雪十分挂不住面子,哭了好几场。

    查如雪一哭,丫鬟明彩就去找白柳生哭诉她们娘子的苦,这也让白柳生十分厌烦。

    查如雪时时觉得,她屈身入白府做妾,白柳生不感激便罢了,竟然还为了勾栏买来的女人给自己脸色瞧。

    查如雪身份较不同,有底气和白柳生闹一闹,但当她看见自己的一对镯子滚出来时,也吓的脸色发青。

    查如雪想要上前辩解,但此时白柳生已将矛头对准了林玉。

    林玉以为白柳生看到查如雪的一对镯子能懂其中原委,不想他竟是其蠢如猪。

    白柳生钳住林玉的脖子,狠狠道:“说,怎么回事。”

    林玉原本就觉得不舒坦,被白柳生一呵,面霎时就白了。

    白柳生垂眸看着林玉苍白的脸,以为她是怕了,刚有些得意,林玉却梗起脖子。

    白柳生上下打量她惨白的面颊,嘴角的勒痕清晰可见,眼里藏着些许无助,还有许多固执,当真是让人觉得既可怜又可恨。

    白柳生虽知道查如雪才是始作俑者,却还是气林玉嘴硬。

    死猪不怕开水烫,白柳生心里暗骂一句,手上发狠的用了劲,疼的林玉直皱眉。

    “别嘴硬。”白柳生警告她。

    林玉眼睛对上白柳生的目光:“你我也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怎么说也没用,东西在这摆着呢!你当面见了,我也这样说了。”

    他心里有数,却拿林玉没法子。

    但凡她说一句是查如雪逼迫的,他也能掉转矛头,可她偏不。

    “爷一万两银子买你回来,就这么让你跑了,我白柳生岂不让人笑话死,我偏不顺你心思,你就是死,也得死在白府。”

    为了林玉,白柳生可是和好几个人翻了脸,这妮子实在太不懂事了。

    林玉轻瞥了眼查如雪。心想道,这才是白柳生,他可不是愿意成人之美的人。

    白柳生气的转身叹气,瞧着桌上杏黄色衣衫和几两碎银子。

    三五两银子和一件针脚粗陋的破衣裳,就值得这妮子死心塌地了?他白柳生可是有家财万贯。

    方永和林玉两情相悦的事他知道,林玉对自己是什么感情,白柳生也清楚。

    她那样的性子,若不使些手段,她是不会乖乖留下的。

    他喜欢驯顺烈马,偏林玉也激起他心里的征服欲来。

    白柳生扯过幼鸽儿,揽在怀里,他在给林玉看,也在给查如雪看。

    “谁听话,爷就疼谁。”

    幼鸽儿愣了愣,这件事她算是局外人,却被扯了进来当幌子。

    “你就在这卖身还钱吧。”白柳生对林玉道,她不是喜欢逞能么!

    这种折辱叫林玉觉得难堪,这次她没有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大胆反击:“行啊,这也不是大事,反正你也常去窑子。”

    白柳生被一句话噎住,他恨不能扇死这妮子。

    查如雪十分焦灼,她知道这次白柳生是真的生自己气了。

    林玉与有私情的证据已经摆在桌上了,她却不能说一句,不然这把火就要掉转风向,烧在自己身上。

    她在心里恨,恨自己实在太心急了,只想着赶紧给林玉送出白府,只要林玉出了白府,是杀是剐都由她做主了。

    显然查如雪失算了。

    虽然白柳生到现在什么都没说,凭借白柳生的脑子,肯定看出了端倪,不说别的,那一对镯子,就已是铁证,让她无从辩驳。

    不过就是个铺子里干活的粗丫头,也明明是一副任人揉捏的模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心计,也是她自己小瞧了林玉。

    林玉也静静瞧着,不知白柳生到底是什么心思,但她和查如雪的仇算是结下了,哪怕她什么都没说。

    “把她关起来,不许出房门一步。”白柳生顿了顿:“不服软,不准出来,看她还能嚣张。”

    林玉倒也不惧,不出门就不出门,谁怕呢!

    今日闹的这样大,且证物都摆在桌上了,基本是做实的事。若真因此彻底得罪了白柳生,倒也干净,只是应承妙儿的事要落空了,林玉想。

    院里站着的奴仆寻着二姨奶奶的例子去猜想,四姨奶奶至少要被赶出去,因此丢了性命也未可知,不曾想白爷还让她留在府里,只是不疼不痒的罚了禁足。都要跟情夫私奔了,还舍不得惩罚,难道白爷是真心喜欢四姨奶奶?

    明彩率先为大姨奶奶抱不平,凭什么与汉子有私情的从轻发落了,她们奶奶却要遭冷落。

    白柳生刚横了横眼,明彩的抱怨声霎时停了。

    查如雪心虚,赶紧按住替她鸣不平明彩,自己灰溜溜躲着不敢说话。

    白柳生倒真的无心追责查如雪,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白柳生这样做,倒不是白柳生喜欢林玉,他对林玉至多只是几分怜惜,他虽不是判官,但心里有一杆称。

    三姨奶奶则是最潇洒的那个,既不在意这件事是闹大,还是草草收场,只要是查如雪吃瘪,她便高兴。

    白柳生不愿意再啰嗦下去,揽着幼鸽儿,二人一副缱绻模样离开了寒霜阁。

    白柳生与幼鸽儿前脚走了,三姨奶奶后脚扭着柳腰,与丫鬟耳语娇笑着,回了自己院子。

    林玉则由金来福送回青玉轩禁足。

    查如雪心里恨的发痒,既是为了林玉的事,也是为白柳生领了新女人回府,她又恨又委屈,泪水顺着她莹白的脸颊往下滑。

    “明彩,你说到底因为什么啊?”查如雪想不通。

    明彩比查如雪还要愤恨两分:“那些狐狸精,就是看上咱们爷手里的钱了,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不要脸。今天跟爷一起回来那个,也是一样的货色,娘子别伤心,日子长了爷就看出来了,她们没有一个像娘子,是真心喜欢爷,是对爷好的。”

    显然,今天查如雪被白柳生给伤到了,听了明彩的话,泪珠子更是一串串往下掉:“会么,爷会看透她们真面目吗?爷知道费姚心里没他,可还是宠着啊,新来的林氏也一样,明明有情夫,爷都不在乎,不疼不痒罚了禁足就算了,明彩,我怎么这么难,想得到他的真心怎么这么难啊!”

    “娘子别哭,别哭。”明采拿着帕子赶紧给查如雪沾干眼泪,心疼的也要随着查如雪掉眼泪了。

    跟随查如雪从查府过来的孙嬷嬷劝道:“再怎么样,白爷还是让娘子您来管家,这是把您当正房看待,既是正房太太,就要多些容人之量,因为这些事拈酸吃醋,到底不是正房太太的样子,老奴猜着,白爷也是因为这个才和娘子闹不愉快的。”

    “是我太小心眼了?”查如雪扬了扬含泪的眸子。

    “林氏的事,爷肯定看得出来,爷能不顺着去想尹氏的事吗?但咱们爷什么都没说,也没问,今天不过就是没处置林氏而已,按照老奴说啊,您拿出当家太太的肚量来待人,爷才能更看重娘子。”

    查如雪听过,微微点点头。

    明彩瞧了,恨的牙根痒痒:“那些贱蹄子,不整治更要翻天了。”

    孙嬷嬷挖了明彩一眼:“娘子先听老奴的,这样做一阵子给爷瞧瞧,就知道爷心里怎么想的了。”

    “那......他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怎么办?我主动帮着操持?”查如雪委屈的哽咽,掩了掩脸上泪,又抽泣起来:“嬷嬷,我心里觉得难受!”

    “娘子要是为了长久打算,就忍下这一时,您日后是要做白府大娘子的,那些都是买来的奴仆,以后娘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奶奶,还怕不能名正言顺的处置她们吗?娘子不要为了争一时的长短,失了大局!”孙嬷嬷手按在查如雪肩头,继续安慰宽心:“您想想家里的老爷、公子,也要把一时之气忍下来。”

    查如雪抿唇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

    ***

    白柳生与幼鸽儿刚进书房,白柳生就松了拦着幼鸽的手,开始自顾自喝茶。

    幼鸽儿也不吭声,只在旁边伺候茶水。

    “我只罚她禁足,是不是太轻了,以后她岂不是要更放肆。”白柳生偏身坐着,修长手指攥着白瓷茶杯,看着红鲜明亮的茶汤。

    白柳生忽而觉着,跟林玉这个驴脾气较真,实在犯不上,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非跟林玉较这个劲。

    可前阵子她是愿意服软的啊,一副做小伏低样乖巧顺从的模样,偏白柳生又不喜欢林玉假惺惺的,心里总觉得,还不如横眉冷对来的真实。

    白柳生揉了揉眉心,暗骂自己在犯贱,软的不吃非吃硬的。

    想着林玉梗着脖子的倔劲儿,白柳生越想越窝火,直接砸了手里茶杯,抬步径直往青玉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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