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之约
宫宴过半，弗谖只觉有道目光看向她。
抬头便见兰昭仪侧头悄悄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似是点头应允。
她举杯遥祝毓王新喜：“今儿我来得早，便瞧见了妹妹，果是姿容秀丽，举止有大家风范。”
“娘娘过奖了，臣妾蒲柳之姿，怎及得上娘娘万分之一。”
叶弗谖恭维的话在兰昭仪这儿很是受用，后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忙用绢帕掩着。
“妹妹小嘴儿真甜，我瞧着欢喜。听闻妹妹自小被叶相养在深闺，琴棋书画俱是了得。臣妾有个提议，不如为我们展示一二助助兴，皇上你说可好？”
“昭仪所言甚是，今日宴请的都是自家人，弟妹不用太过拘谨。”
她迅速思索了一番，作势望向一旁神情淡漠，只是一杯接一杯默默喝着酒的毓王。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她眉宇舒展，镇定自若，似是心中已有对策。
“臣妾今日能得皇上及昭仪娘娘赏识，实是倍感荣幸。只是臣妾惯用的琴未携带入宫，一时间难以寻得一张称手的琴，怕扰了各位的雅兴。”
“这有何难？便用我的琴如何？”
此时，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一个表现的机会，桑柔主动请缨：“桑柔不才，愿舞一段《出汉塞》为各位助兴，劳烦妹妹为我抚琴。”
此刻，天子正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闻言欣然应允：“甚好。来人，去将兰婕妤的梧桐古琴取来。”
天子一发话，底下人的办事效率果真极高，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将琴取了过来。
她由衷地感叹，桑柔此举高明，短短几句话，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主角，自己却沦为给她伴奏的乐师了。
她正奇怪，以桑柔的心智，怕是想不出这种招数。再看一旁泠儿得意的笑，好家伙，原是有备而来，这段日子怕是没少练。
取琴的功夫，桑柔已换上了颇有异域风情的舞衣，由无数金色丝线精心绣制而成，犹如沙漠中的波纹，流转出绚丽的光彩。
轻盈的薄纱披风上镶嵌着闪耀的珠宝，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刻的她，便如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
众人不禁心生慨叹，毓王的妃子，可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三年前柳妃的绰约仙姿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有桑柔公主与侧室叶妃相伴，真是羡煞旁人。
事情既已成定局，此时再推脱便说不过去了。简单调试了几个音后，弗谖微微欠身：“如此，臣妾便献丑了。”
“澄~”
随着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幽响，她的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翻飞，一首《出汉塞》倾泻而出。
此曲曲调激昂热烈，充满了西域的独特风情。它仿佛是沙漠中的烈风，又像是草原上的疾风，蕴含着强烈的热情和活力。
桑柔轻盈的身姿和着琴音舞动着，时而如风驰电掣般迅速，时而又如流水般柔和。旋律跳动犹如火焰跳跃，节奏明快而强烈，与桑柔的舞姿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俯仰，都恰如其分地融入了曲子，使人们仿佛看到了大漠的落日，感受到了草原的广袤无垠。
众人皆沉醉在这琴音中，如痴如醉。一首曲子终了，众人仍是意犹未尽，待到天子抚掌叫好之声传入耳中，才回过神来。
“上回有幸闻得如此妙音还是三年前。都说柳妃琴艺堪称一绝，可与毓王箫声相和。依我看，叶妃的琴技丝毫不比柳妃逊色，更难得的是有桑柔公主倾国倾城的动人舞姿相伴，毓王真是好福气啊！”
底下众人纷纷出言附和。
不愧是天子，既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又给足了邻国公主的面子，这碗水端得没有半分偏颇。
得了圣口夸赞，桑柔此刻只怕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弗谖却暗暗心惊：好好的，皇帝怎会突然提起柳妃？
又去瞥毓王的神色，只见他似有一瞬的出神，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
他举杯遥敬天子：“皇兄说笑了，有兰昭仪如此天香国色，兰心蕙质的佳人相伴，皇兄哪还顾得上羡慕臣弟呢？”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突然开口：“见着毓王朕便有些怀念‘天香茶楼’了。三个月后，便由叶妃为朕备好‘梅字号’，好好品一品茶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已有些微醺的毓王，后者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并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既已被点了名，她也只好起身恭敬回话：“届时定会提前准备，恭候圣驾。”
众人着实摸不透这位年轻天子的心思，都等着三个月后看一出好戏。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里，心情很是忐忑。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毓王喝得着实有些多，回府之时脚步已有些虚浮。
叶弗谖将他扶回寝室，正欲转身，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别走……晗儿……”
寒儿……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她知道，他唤的不是她。
他唤的是柳妃的闺名，晗璎。
她虽知道，心却仍然变得有些柔软。
“睡吧，我不走。”
“你几时又回到我身边了？”苏桓楚说着梦话，“三年……我已有三年未曾听过你弹的琴了。”
眼前的场景又让她想起了离朱受伤的那一晚，自己的手也是这么被他拉住，照顾了他一晚。
看来，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
我们已有多久未见了？离哥哥……
虽是在睡梦中，他的力气却分毫未减，她也挣脱不开，便索性伏在榻旁。很快，倦意袭来，她便渐渐合上了双目。
翌日。
她醒来的时候，毓王早已梳洗好坐在一旁桌案上，正翻阅着什么。
看得出他已恢复平日的样子，没有半点昨日醉酒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昨日宫宴，皇上提出要微服天香茶楼，命你备好‘梅字号’雅间，为他沏一壶冬梅天泉雪水煮的茶。
我也不知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这本是三年前他同晗璎的约定。索性还有三个月时间准备，我已安排香儿帮衬，你且先去茶楼熟悉熟悉。
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多去晗月轩问问燕娘，她当年可是茶楼的总管。我看你倒是能让她另眼相看。”
这段时日，叶弗谖去得最多的便是天香茶楼，力求尽可能熟悉茶楼的经营事项，以免出任何纰漏。
除此以外，她去得最频繁的地方，是晗月轩。
几天前她过去的时候，发现晗月轩的下人们都手忙脚乱地低着头翻找，似是在寻什么东西。
“可是丢了什么物件？”她开口询问。
她已和晗月轩的下人们处得很熟。
燕娘急急忙忙地比划她也看不懂，一旁的丫鬟便向她解释道。
“回王妃，并非是什么物件，而是三年前皇家狩猎时王爷猎回给柳妃娘娘的那只白狐不见了！”
据说这只白狐名唤小七，是柳妃取的名字，她猜想或许和毓王排行第七有关。
当年，毓王带着江妃和柳妃同去围场。
柳妃虽弹得一手好琴，却不会骑马，更不懂箭术。而江妃恰恰相反，女红音律一窍不通，却习得一身好武功，骑射更是不在话下。
因着柳妃不会骑射，柳妃虽与毓王同行，却并未参与正式狩猎，只是同其他女眷一起待在营帐。
说起来，小七是毓王同江妃带回的。
可这只小狐狸却十分认主，死死赖在毓王身上。毓王无奈之下只得带回府中，送给柳妃当灵宠养着。
好在柳妃争气，小七很是喜欢这位女主人，平日里就喜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惬意地打着盹儿。
三年前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仍令人唏嘘。
若是柳妃尚在人世，她与毓王该过着怎样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啊……
正想得出神，目光却看到远方树丛中露出一截雪白而蓬松的尾巴。
她示意众人噤声，悄悄靠近，一把将它抱了起来。
“听说你叫小七？真是可爱……”她想也不想，便将小白狐雪白柔顺的毛往她脸上蹭了蹭。
这下可把下人们急坏了，这只小狐狸可不好伺候，万一把她惹毛了，伤到了王妃，她们可怎么向王爷交代？
想不到，这小家伙在叶妃的怀里竟出奇的安分，一动不动。
众人正觉得不可思议，远远望见的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身影，纷纷请安。
叶弗谖抱着小七回头，见是他，展颜一笑。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毓王伸手接过小七，思绪已回到了三年前。
他扶着晗璎到凉亭中歇息，并命人把小白狐也一起抱过来。
那时正是现在的季节，他轻轻地将丝绣白绒披风披到她的肩头，仔细为她整理好领口，系上丝带。
小狐狸一动不动地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惬意地打着盹儿，看得出很是喜欢这位女主人。
“阮郎，我们给这小狐狸起个名字吧？”
“好。”苏桓楚目光里满是宠溺，抬手为她撩起耳旁垂下的几丝发绺。
“那……不如唤她小七？”她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呃……夫人取这名字莫不是在打趣为夫？”他摸了摸鼻子。
“嗯，你看啊，那么乖巧温顺的小女生，又这么黏你，不如就把你的名字分给她？”晗璎捂嘴偷笑。
“好，夫人说好那便好。”他刮了刮她小巧的鼻。
一阵嬉闹后，二人抬眸望着面前那棵亲手栽种的樱花树，不禁生出感叹。
“等过了寒冬，春天到来之际，这株樱花便又该开花了。”
“当初种下这棵樱花树，就是希望它能够成为我们的幸福见证。”
“多么希望就这样岁月静好，你我二人携手，在这棵樱花树下看着花开花落，春秋更替，一起慢慢老去。”
“一定会的。”他的大掌将晗璎有些微凉的手握紧，他的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略微粗糙，却温暖而厚实，被他握着，便觉一阵心安。
可未等樱花绽放，伊人却已先去。
这便是他不愿来晗月轩的原因。
抬头便见兰昭仪侧头悄悄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似是点头应允。
她举杯遥祝毓王新喜：“今儿我来得早，便瞧见了妹妹，果是姿容秀丽，举止有大家风范。”
“娘娘过奖了，臣妾蒲柳之姿，怎及得上娘娘万分之一。”
叶弗谖恭维的话在兰昭仪这儿很是受用，后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忙用绢帕掩着。
“妹妹小嘴儿真甜，我瞧着欢喜。听闻妹妹自小被叶相养在深闺，琴棋书画俱是了得。臣妾有个提议，不如为我们展示一二助助兴，皇上你说可好？”
“昭仪所言甚是，今日宴请的都是自家人，弟妹不用太过拘谨。”
她迅速思索了一番，作势望向一旁神情淡漠，只是一杯接一杯默默喝着酒的毓王。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她眉宇舒展，镇定自若，似是心中已有对策。
“臣妾今日能得皇上及昭仪娘娘赏识，实是倍感荣幸。只是臣妾惯用的琴未携带入宫，一时间难以寻得一张称手的琴，怕扰了各位的雅兴。”
“这有何难？便用我的琴如何？”
此时，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一个表现的机会，桑柔主动请缨：“桑柔不才，愿舞一段《出汉塞》为各位助兴，劳烦妹妹为我抚琴。”
此刻，天子正好整以暇地摆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闻言欣然应允：“甚好。来人，去将兰婕妤的梧桐古琴取来。”
天子一发话，底下人的办事效率果真极高，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将琴取了过来。
她由衷地感叹，桑柔此举高明，短短几句话，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主角，自己却沦为给她伴奏的乐师了。
她正奇怪，以桑柔的心智，怕是想不出这种招数。再看一旁泠儿得意的笑，好家伙，原是有备而来，这段日子怕是没少练。
取琴的功夫，桑柔已换上了颇有异域风情的舞衣，由无数金色丝线精心绣制而成，犹如沙漠中的波纹，流转出绚丽的光彩。
轻盈的薄纱披风上镶嵌着闪耀的珠宝，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此刻的她，便如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
众人不禁心生慨叹，毓王的妃子，可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三年前柳妃的绰约仙姿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有桑柔公主与侧室叶妃相伴，真是羡煞旁人。
事情既已成定局，此时再推脱便说不过去了。简单调试了几个音后，弗谖微微欠身：“如此，臣妾便献丑了。”
“澄~”
随着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幽响，她的纤纤玉指在琴弦上翻飞，一首《出汉塞》倾泻而出。
此曲曲调激昂热烈，充满了西域的独特风情。它仿佛是沙漠中的烈风，又像是草原上的疾风，蕴含着强烈的热情和活力。
桑柔轻盈的身姿和着琴音舞动着，时而如风驰电掣般迅速，时而又如流水般柔和。旋律跳动犹如火焰跳跃，节奏明快而强烈，与桑柔的舞姿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俯仰，都恰如其分地融入了曲子，使人们仿佛看到了大漠的落日，感受到了草原的广袤无垠。
众人皆沉醉在这琴音中，如痴如醉。一首曲子终了，众人仍是意犹未尽，待到天子抚掌叫好之声传入耳中，才回过神来。
“上回有幸闻得如此妙音还是三年前。都说柳妃琴艺堪称一绝，可与毓王箫声相和。依我看，叶妃的琴技丝毫不比柳妃逊色，更难得的是有桑柔公主倾国倾城的动人舞姿相伴，毓王真是好福气啊！”
底下众人纷纷出言附和。
不愧是天子，既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又给足了邻国公主的面子，这碗水端得没有半分偏颇。
得了圣口夸赞，桑柔此刻只怕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弗谖却暗暗心惊：好好的，皇帝怎会突然提起柳妃？
又去瞥毓王的神色，只见他似有一瞬的出神，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
他举杯遥敬天子：“皇兄说笑了，有兰昭仪如此天香国色，兰心蕙质的佳人相伴，皇兄哪还顾得上羡慕臣弟呢？”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突然开口：“见着毓王朕便有些怀念‘天香茶楼’了。三个月后，便由叶妃为朕备好‘梅字号’，好好品一品茶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已有些微醺的毓王，后者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并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既已被点了名，她也只好起身恭敬回话：“届时定会提前准备，恭候圣驾。”
众人着实摸不透这位年轻天子的心思，都等着三个月后看一出好戏。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里，心情很是忐忑。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毓王喝得着实有些多，回府之时脚步已有些虚浮。
叶弗谖将他扶回寝室，正欲转身，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别走……晗儿……”
寒儿……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她知道，他唤的不是她。
他唤的是柳妃的闺名，晗璎。
她虽知道，心却仍然变得有些柔软。
“睡吧，我不走。”
“你几时又回到我身边了？”苏桓楚说着梦话，“三年……我已有三年未曾听过你弹的琴了。”
眼前的场景又让她想起了离朱受伤的那一晚，自己的手也是这么被他拉住，照顾了他一晚。
看来，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
我们已有多久未见了？离哥哥……
虽是在睡梦中，他的力气却分毫未减，她也挣脱不开，便索性伏在榻旁。很快，倦意袭来，她便渐渐合上了双目。
翌日。
她醒来的时候，毓王早已梳洗好坐在一旁桌案上，正翻阅着什么。
看得出他已恢复平日的样子，没有半点昨日醉酒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昨日宫宴，皇上提出要微服天香茶楼，命你备好‘梅字号’雅间，为他沏一壶冬梅天泉雪水煮的茶。
我也不知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这本是三年前他同晗璎的约定。索性还有三个月时间准备，我已安排香儿帮衬，你且先去茶楼熟悉熟悉。
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多去晗月轩问问燕娘，她当年可是茶楼的总管。我看你倒是能让她另眼相看。”
这段时日，叶弗谖去得最多的便是天香茶楼，力求尽可能熟悉茶楼的经营事项，以免出任何纰漏。
除此以外，她去得最频繁的地方，是晗月轩。
几天前她过去的时候，发现晗月轩的下人们都手忙脚乱地低着头翻找，似是在寻什么东西。
“可是丢了什么物件？”她开口询问。
她已和晗月轩的下人们处得很熟。
燕娘急急忙忙地比划她也看不懂，一旁的丫鬟便向她解释道。
“回王妃，并非是什么物件，而是三年前皇家狩猎时王爷猎回给柳妃娘娘的那只白狐不见了！”
据说这只白狐名唤小七，是柳妃取的名字，她猜想或许和毓王排行第七有关。
当年，毓王带着江妃和柳妃同去围场。
柳妃虽弹得一手好琴，却不会骑马，更不懂箭术。而江妃恰恰相反，女红音律一窍不通，却习得一身好武功，骑射更是不在话下。
因着柳妃不会骑射，柳妃虽与毓王同行，却并未参与正式狩猎，只是同其他女眷一起待在营帐。
说起来，小七是毓王同江妃带回的。
可这只小狐狸却十分认主，死死赖在毓王身上。毓王无奈之下只得带回府中，送给柳妃当灵宠养着。
好在柳妃争气，小七很是喜欢这位女主人，平日里就喜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惬意地打着盹儿。
三年前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仍令人唏嘘。
若是柳妃尚在人世，她与毓王该过着怎样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啊……
正想得出神，目光却看到远方树丛中露出一截雪白而蓬松的尾巴。
她示意众人噤声，悄悄靠近，一把将它抱了起来。
“听说你叫小七？真是可爱……”她想也不想，便将小白狐雪白柔顺的毛往她脸上蹭了蹭。
这下可把下人们急坏了，这只小狐狸可不好伺候，万一把她惹毛了，伤到了王妃，她们可怎么向王爷交代？
想不到，这小家伙在叶妃的怀里竟出奇的安分，一动不动。
众人正觉得不可思议，远远望见的一个许久未曾见过的身影，纷纷请安。
叶弗谖抱着小七回头，见是他，展颜一笑。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毓王伸手接过小七，思绪已回到了三年前。
他扶着晗璎到凉亭中歇息，并命人把小白狐也一起抱过来。
那时正是现在的季节，他轻轻地将丝绣白绒披风披到她的肩头，仔细为她整理好领口，系上丝带。
小狐狸一动不动地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惬意地打着盹儿，看得出很是喜欢这位女主人。
“阮郎，我们给这小狐狸起个名字吧？”
“好。”苏桓楚目光里满是宠溺，抬手为她撩起耳旁垂下的几丝发绺。
“那……不如唤她小七？”她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呃……夫人取这名字莫不是在打趣为夫？”他摸了摸鼻子。
“嗯，你看啊，那么乖巧温顺的小女生，又这么黏你，不如就把你的名字分给她？”晗璎捂嘴偷笑。
“好，夫人说好那便好。”他刮了刮她小巧的鼻。
一阵嬉闹后，二人抬眸望着面前那棵亲手栽种的樱花树，不禁生出感叹。
“等过了寒冬，春天到来之际，这株樱花便又该开花了。”
“当初种下这棵樱花树，就是希望它能够成为我们的幸福见证。”
“多么希望就这样岁月静好，你我二人携手，在这棵樱花树下看着花开花落，春秋更替，一起慢慢老去。”
“一定会的。”他的大掌将晗璎有些微凉的手握紧，他的手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略微粗糙，却温暖而厚实，被他握着，便觉一阵心安。
可未等樱花绽放，伊人却已先去。
这便是他不愿来晗月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