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便来什么,没过两天,你就听着院子外面有人吵闹——拉扯的声音,叫骂的声音,还有一个哭得极为凄惨的声音,浑浑噩噩纠缠在一起,奏成与清晨极为不和谐的交响曲。

    你睡眼惺忪的从床榻上起来,声音暗哑:“小鱼,外边在吵什么呢?”

    小鱼也不习惯这么早起,她嘟囔了句“我出去看看”,扯了件外袍便往外走,没等多久,她就回来了,却不说话。

    “怎么回事?”

    她神色缩瑟,身体有些拘谨,“没什么...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皱眉:“如此闹腾,还要我装聋作哑不成!”因你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世界的睡眠时间,大清早被搅扰难免有些起床气,语气里便带了几分威严:“究竟是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便去妈妈那里寻个由头说不要你了。”

    小鱼登时害怕得求饶:“姑娘,求求您,您不知道被退回去的丫鬟有多惨...您发发善心...”

    “你快些说罢!”

    小鱼一咬牙:“今日是琳琅姑娘嫁人的日子。”

    嫁人?

    你微一愣神,不由得喃喃念了一句“这么快...”

    你没多想,稍微打整了一下自己便要往外去,小鱼却一把拉住你,“姑娘这是要出去?”

    “嗯。”

    小鱼拼命朝你摇头:“姑娘,这会子怕是不露面的好。”

    “为何?”

    小鱼顿了顿,只蹦出一句:“流霜姑娘也在外边呢!”

    你听了这句,不由得顿住了身子,想起月笙日前的解释,立马明白了小鱼这是在保护她。

    琳琅要出嫁,流霜必然阻拦,这时候你大咧咧往那一站,不是更拉仇恨吗?你一个新入门的姑娘,若与头牌姑娘当面拉扯,场面将何等难堪。

    “我……我不出去,”你小心翼翼的道,“我就扒着门缝看看,成吗?”

    小鱼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将门拉开,静静朝外看去,只见院中,紫玲珑带着雨微和雨芒两个常使的丫鬟立着,流霜则是跪着,还有几个粗使婆子,一边制约着一个女子的手脚,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戴上盖头装饰,盖头下是一张泪眼模糊的脸——这应便是琳琅了。

    这是你第一次见着琳琅,你立刻就晓得了她为何会这么快被送走,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到来,更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气质,和清辞“撞号”了!

    她同清辞,宛如普通家族里的大小姐和宫廷郡主的区别,紫玲珑惯是要培养性格不一的女子,怎么可能留两个气质、长相差不多的?

    你脑中不由得闪现清辞那谪仙般庄严贵气的脸,想赢过她,世上怕没几个,或许只有你的江美人与她站在一处,方能不分高低。

    “求妈妈怜悯,不要把琳琅卖了,我可以多跑几个台子,我可以再多笼络几个客人...”流霜匍在地上磕头乞求,全然没有半分人前骄傲跋扈的样子。

    紫玲珑眼中透露着不耐,但此处人多,没有发作。丫鬟雨微劝着,“流霜姑娘起来吧,何至于如此,妈妈也不是不疼琳琅姑娘的,做咱们这行的,嫁人是最好的归宿了。何况说,那贾大人家中何其富贵,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他家中也只有一个正室娘子,琳琅姑娘过去了也是做个侧室,而不是那七八房小妾,这多好啊...”

    雨微边说边去搀扶流霜,流霜却一把甩开,恨恨瞪了她一眼,“少拿这些来框人!那贾大人家是不是好去处,你心知肚明!”

    雨微讪讪的说道:“流霜姑娘,我是为你好...”

    流霜却不再理她,眼见琳琅已被越拉越远,她眼中带了几分坚毅,又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抬头直愣愣看向紫玲珑:“妈妈立下的规矩,锦瑟班16岁往上的姑娘才可以让客人过夜和嫁人,琳琅今年才刚满15!”

    紫玲珑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你也知道是我立下的规矩。怎么,你想立规矩了?”

    流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眼中的坚毅慢慢褪下去:“流霜...不敢。”

    紫玲珑见她服软,也收了锋芒,“我早说过,来这里,便要认命,你那好姊妹就是不肯认命。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公家贵女,端着那股子清高,不肯同贵勋往来,倒是爱同那些穷酸书生谈今论古。现下好了,她嫁人的消息我半月前就放出去了,倒叫那些穷酸来娶她呀,只要有银子,妈妈我不是不通情理、不是不放人,可有吗?”

    流霜说不出话来,颓然的坐在地上。

    紫玲珑叹了一口气:“我知你们感情甚深,去给她送送行吧。别闹了,往后日子还是自己要过,在这些丫鬟婆子面前落了面子,倒叫自己难堪。”

    说完,便领着雨微雨芒两人转身离去。

    粗婆子把一盏盖头狠狠压在琳琅头上,喘着粗气道:“听见没?姑娘就别闹了,妈妈已发话了。”

    流霜冲过来一把将那粗婆子推到在地,在后者将要发作的时候,她双目浑圆、眼周红红:“我亲自送她出嫁!”

    她把盖头拿下来,抹了抹琳琅脸上的泪痕,哽咽道:“妹子,你先去,你等我...我定会寻个法子救你出来...你信我。”

    琳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抽噎着喊一声:“姐姐...”

    两人又抱着哭了一会儿,终于在婆子的催促下,琳琅一步三回头的走上了院子外停着的花轿。

    流霜痴痴望着,背影显得孤独又悲伤。

    这时候系统跳出提示:“是否进入搭救琳琅的支线?”

    你愣了一下,正要向前走,脑中却忽然闪出教艺所苏小婉当时被送走的情形,以及你准备救颜九出去时,她言之凿凿的告诉你“各人有各人的命,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拯救谁。”

    是啊,听紫玲珑所言,这琳琅姑娘来到锦瑟班后,并没有接受她做花娘的命,相交的客人都是穷酸小子,她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只有财和权贵才是硬道理,她却没有让自己过得更好。乃至于落了紫玲珑眼嫌,也才有了今日的下场。

    她自己都没有选择拯救自己,你凭什么去拯救她呢?

    她只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npc啊。你又不是圣母!谁都要救!

    想到这里,你原本迈出去的一条腿缓缓缩了回来。

    系统提示:“进入支线失败。”

    正在这时,原本背对着你的流霜却忽然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看着你房间的方向,那眼神简直要将你生吞活剥,吓得你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不知她看见你没有...

    啊不对,这个流霜怎么不明就里?分明是有清辞这个引子,紫玲珑这个推手,再有琳琅自身的很大问题,才造就了如今结局。你充其量也就是大浪淘沙大局之下的一颗小小沙粒。

    虽然你没有选择进入搭救琳琅的支线就是了...

    但她怎么好意思全赖你身上啊?怎么好意思!

    连小鱼也叹了一口气:“姑娘,往后见着流霜姑娘,咱还是避着点好。”

    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争端的人,惹不起,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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