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电视台里今天的新闻和利亚过去这段时间听到的内容都大差不差。
议员们好像因为城市规划又开始有激烈的争议，两个派别都推出了自己的代表人物在节目上喋喋不休；布鲁斯韦恩买下了一辆新的超跑，设计师发声“这辆车完全是为布鲁斯先生量身定制”；他的养子提摩西·德雷克凭借着最近在哥谭大学的演讲，成功地首次把他父亲从哥谭年轻女性的择偶标准排行榜上挤了下去；市长提议对医疗系统进行改革……
利亚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碗里的牛肉汤，里面的豆子很好吃，再配上伊尔莎今天买的新鲜的法棍——柔韧的口感，小麦的味道和牛肉的咸香混合在一起，热乎乎的汤驱散了夜晚的寒气，利亚整个人都放松了，随着热汤下肚，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地舒展开来。
伊尔莎早就已经吃完了，她正在把超市里买回来的菜分门别类地塞到冰箱里。她走到利亚的旁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学生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看来你今天胃口很好？”
利亚舔了舔唇，又伸长了手去盛一碗新的汤：“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伊尔莎，”第一碗汤垫垫肚子以后她终于可以慢慢品味今晚的佳肴，她端起碗闻了闻，满是赞叹地看向教官，“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考虑开个小餐馆，一定很多人光顾。”
伊尔莎被她的话逗笑了，但是又对这种直白的称赞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她抬起手在利亚的肩膀上拍了拍：“谢谢，但是我怕在哥谭第一天我的餐馆就会因为不懂‘规矩’被砸了。”伊尔莎看向了节目里的主持人，指了指电视，说：“最近因为卷入了□□火并而倒闭的小餐馆越来越多。”
这只是一句轻松的闲聊，她没听到利亚的回应，余光里看到利亚没有表情的侧脸，有一瞬间竟然从她的神态里看到了一种对死亡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有些心惊，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过了身子，伸出手去把利亚一缕垂在脸旁的头发给别在了耳后。
利亚嘴里咬着面包，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伊尔莎无奈地摇摇头，她在流理台上左右扫视了一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发绳。她把它拿了过来，然后小心地用手指把利亚黑色的头发梳拢，绑了一个团子头。
因为利亚在吃饭，为了避免有碎发落到她的汤里，所以这个团子头绑得很粗糙，只是大概有个形状，还有不少碎发很精神地从发圈里冒出来，落在了女孩的后颈上。
伊尔莎刚碰完冷冻食材的手指有点凉，利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是自己的教官就放松了下来。指尖在头皮上轻柔划过的感觉很不错，利亚听到伊尔莎在自己的背后一边扎头发一边问：“最近有认识什么新的有趣的人吗？”
利亚把最后一口汤咽了下去。她嘴里咬着面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嗯……”
这个音节拖得很长，利亚一边嚼东西一边思考，等面包也嚼碎了吃下肚，她捧着还有余热的碗边，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没有。除了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很有趣的男孩。”
她感觉到头发有点不一样，于是用手去摸了摸头顶多出来的团子。伊尔莎注视着自己的作品，把手搭在了利亚的肩膀上：“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指这个男孩还是发型？”
伊尔莎惊讶地挑了挑眉。“哇哦，看来你确实很……”她想了想，把“很喜欢”用另外一个词代替，委婉地说：“你真的对他很感兴趣。你就当我问的是两者好了。”
利亚前后甩了一下头，发现这个发型更方便以后就把手放了下来，去够远处的餐巾纸。她把纸巾摁在自己的嘴上，一边擦嘴一边认真地说：“都很好。杰森是个很棒的人，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回忆起两人的交谈，和今天见面时杰森的神情，她不由得情绪有些低落，“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是……觉得我无法触及的部分和这座城市有关。”
她的手握着叉子，眼睛盯着桌布上的花纹——是红白相间的格纹，伊尔莎昨天买了回来，今天刚刚换上的，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满天星。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利亚立刻看了过去，却是APP发送的通知。不是杰森的回复——他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发过去的消息都已读了，回复的只有寥寥几条平淡的语句。
伊尔莎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室内的灯光是明亮的黄色，屋子里的氛围柔软、静谧，温馨，和新闻里的哥谭仿佛两个世界。
“……某匿名律师向我们证实，昨晚，蝙蝠侠及其助手罗宾的行为已经构成危害公众秩序、损害公众财物等罪名，是的，该律师以自己的从业证明向我们发誓，蝙蝠侠正在以正义之名来煽动和破坏哥谭现有的秩序。
哥谭的治安真的需要蝙蝠侠来维护吗？又或者，我们的城市正在被一个蒙面人以维护秩序为理由，来发泄他个人无底线的破坏欲？”
电视里的记者仍旧在喋喋不休，但是伊尔莎能听出来他正在试图通过虚张声势的言辞来掩盖新闻背后的真实。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手掌下利亚的肩膀的肌肉逐渐紧绷了起来。
这和之前利亚听到最近民众生意受到损害的反应截然不同。
她心下微微一叹，放在利亚肩膀上的肌肉稍稍用力，才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在紧绷了一会以后，慢慢地松开。
利亚握着叉子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伊尔莎试图打破这个氛围。她音量放得很轻，叫了一声学生的名字：“利亚？”
她现在站在利亚的正后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利亚的头顶。
利亚没有抬起头来，她过了1秒才回应教官的呼唤，音调听起来闷闷的：“明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晚上我们就恢复训练吧。”
伊尔莎没有说话，只是用柔和的力道摸了一下利亚的肩膀，看到学生攥着叉子的手逐渐松开了，叉子掉在了桌子上，手掌无力地摊开，显出几分颓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客厅的灯灭了。
从窗外看去，整个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亮了一夜。
利亚沉默地站在门口，长久地端详着店铺的招牌。这是她第一次发现，“merak”的招牌上除了风吹雨淋留下的痕迹，还有弹孔。
卡特里娜是个喜爱整洁的老太太，店里的事物有旧有新，但是没有一个不是平滑光洁的，只有门口这块招牌被老太太是唯一的例外。
这是利亚第二次来到这个书店。今天是她给自己这段时间的休息画上休止符的日子，她在脑子里把哥谭所有想去的地方都翻看了一遍，悲哀地发现，从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所有时间里，除了和伊尔莎生活的地方，竟然只有眼前这个地点和第一次和杰森好好交谈的咖啡馆对“利亚·福斯特”的生活是有正面联想的。
她站在门口有好一会了，卡特里娜从白色的桌台后面扶了扶眼镜，看到熟悉的客人，乐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对旁边正在帮她收拾书柜的棕发女孩说：“甜心，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正在看着招牌发呆的利亚突然听到了橱窗上有人敲击玻璃的声音，她低下头，正对上了卡特里娜和蔼的笑容。
老太太今天也把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口红边缘和眉毛的形状一样清晰，笑起来时带动的每一根皱纹都溢满了长者关爱小辈时特有的风趣和温柔。
当利亚的视线和她对上，卡特里娜没有说什么，用双手捧起托盘，朝她展示了盘子上的甜品：
那是一块芝士蛋糕，米白色的蛋糕上站立着一只正红色的知更鸟。
利亚这次彻底呆住了。被突如其来的好意给砸得头晕眼花，这是她第一次在哥谭遇到这样直接的、毫不设防的善意，就像她正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塞了一大捧花一样让她难以招架——考虑到是在哥谭，还要加上花里也没有任何危险物品，也不是任何可疑团体的恶作剧。
等利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开门从卡特里娜手里接过了盘子，并且在几回合的你推我让之下开始用劳动力回报店长的好心。
休息日的最后一天居然要以帮别人义务劳动为结束吗……
利亚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朵干花放到桌面上，一边忍不住出神。她正在拖地，余光里看到那个在整理书柜的棕发女孩——从她进门开始这个女孩就一直在整理这排书柜，而且是一直背对着她。
对方只在她进来的时候朝她侧了一下身体，连正脸都没有露过，她的态度和利亚遇到的大部分美国人比起来过于冷淡了。
利亚忍不住开始动用精神力去搜寻脑海里曾经记录过的人物，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她的精神海早已完全修复，但是她这段时间一次也没有动用过自己的能力。
五官感知力失去平衡的感觉太过可怕，直到现在她都难以忘记精神力透支完毕以后理智尚存却难以控制地看着自己朝深渊下滑的可怖体验，还是在蝙蝠侠和他的助手面前。她很清楚，如果当时彻底失控，那蝙蝠侠为了她的健康考虑，几乎不可能再给她参与到他在哥谭的事务中的机会。
所以她一直强撑着回到了家，然后就是发烧，混乱的梦境中掺杂的真实记忆让她现在时不时还会有幻视——等等，最上面那本超级厚的书是不是晃了一下？
余光里瞥到那本摇摇欲坠——已经坠落，即将砸到棕发女孩的头上的那本书，利亚的条件反射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快，她直接用精神触角闪电般接住了那本书，并且在空中把它打偏了方向，企图把这一切伪装成一个意外。
厚厚的书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利亚放下手中的拖把，看着那个身体一下子整个僵硬的棕发女孩。她想了想刚进门时卡特里娜对这个人的介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莱恩娜……？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莱恩娜背对着她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了过来。
那张写满了惶恐的，苍白消瘦的面孔看起来似曾相识，但是这样的恐惧却很不正常。利亚刚想开口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莱恩娜在紧张之下，眼神无法自制地看向了——
她以防万一还没收回去的精神触角？
议员们好像因为城市规划又开始有激烈的争议，两个派别都推出了自己的代表人物在节目上喋喋不休；布鲁斯韦恩买下了一辆新的超跑，设计师发声“这辆车完全是为布鲁斯先生量身定制”；他的养子提摩西·德雷克凭借着最近在哥谭大学的演讲，成功地首次把他父亲从哥谭年轻女性的择偶标准排行榜上挤了下去；市长提议对医疗系统进行改革……
利亚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碗里的牛肉汤，里面的豆子很好吃，再配上伊尔莎今天买的新鲜的法棍——柔韧的口感，小麦的味道和牛肉的咸香混合在一起，热乎乎的汤驱散了夜晚的寒气，利亚整个人都放松了，随着热汤下肚，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地舒展开来。
伊尔莎早就已经吃完了，她正在把超市里买回来的菜分门别类地塞到冰箱里。她走到利亚的旁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学生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看来你今天胃口很好？”
利亚舔了舔唇，又伸长了手去盛一碗新的汤：“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伊尔莎，”第一碗汤垫垫肚子以后她终于可以慢慢品味今晚的佳肴，她端起碗闻了闻，满是赞叹地看向教官，“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考虑开个小餐馆，一定很多人光顾。”
伊尔莎被她的话逗笑了，但是又对这种直白的称赞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她抬起手在利亚的肩膀上拍了拍：“谢谢，但是我怕在哥谭第一天我的餐馆就会因为不懂‘规矩’被砸了。”伊尔莎看向了节目里的主持人，指了指电视，说：“最近因为卷入了□□火并而倒闭的小餐馆越来越多。”
这只是一句轻松的闲聊，她没听到利亚的回应，余光里看到利亚没有表情的侧脸，有一瞬间竟然从她的神态里看到了一种对死亡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有些心惊，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过了身子，伸出手去把利亚一缕垂在脸旁的头发给别在了耳后。
利亚嘴里咬着面包，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伊尔莎无奈地摇摇头，她在流理台上左右扫视了一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发绳。她把它拿了过来，然后小心地用手指把利亚黑色的头发梳拢，绑了一个团子头。
因为利亚在吃饭，为了避免有碎发落到她的汤里，所以这个团子头绑得很粗糙，只是大概有个形状，还有不少碎发很精神地从发圈里冒出来，落在了女孩的后颈上。
伊尔莎刚碰完冷冻食材的手指有点凉，利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后意识到是自己的教官就放松了下来。指尖在头皮上轻柔划过的感觉很不错，利亚听到伊尔莎在自己的背后一边扎头发一边问：“最近有认识什么新的有趣的人吗？”
利亚把最后一口汤咽了下去。她嘴里咬着面包，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嗯……”
这个音节拖得很长，利亚一边嚼东西一边思考，等面包也嚼碎了吃下肚，她捧着还有余热的碗边，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没有。除了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很有趣的男孩。”
她感觉到头发有点不一样，于是用手去摸了摸头顶多出来的团子。伊尔莎注视着自己的作品，把手搭在了利亚的肩膀上：“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指这个男孩还是发型？”
伊尔莎惊讶地挑了挑眉。“哇哦，看来你确实很……”她想了想，把“很喜欢”用另外一个词代替，委婉地说：“你真的对他很感兴趣。你就当我问的是两者好了。”
利亚前后甩了一下头，发现这个发型更方便以后就把手放了下来，去够远处的餐巾纸。她把纸巾摁在自己的嘴上，一边擦嘴一边认真地说：“都很好。杰森是个很棒的人，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
回忆起两人的交谈，和今天见面时杰森的神情，她不由得情绪有些低落，“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是……觉得我无法触及的部分和这座城市有关。”
她的手握着叉子，眼睛盯着桌布上的花纹——是红白相间的格纹，伊尔莎昨天买了回来，今天刚刚换上的，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满天星。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利亚立刻看了过去，却是APP发送的通知。不是杰森的回复——他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发过去的消息都已读了，回复的只有寥寥几条平淡的语句。
伊尔莎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室内的灯光是明亮的黄色，屋子里的氛围柔软、静谧，温馨，和新闻里的哥谭仿佛两个世界。
“……某匿名律师向我们证实，昨晚，蝙蝠侠及其助手罗宾的行为已经构成危害公众秩序、损害公众财物等罪名，是的，该律师以自己的从业证明向我们发誓，蝙蝠侠正在以正义之名来煽动和破坏哥谭现有的秩序。
哥谭的治安真的需要蝙蝠侠来维护吗？又或者，我们的城市正在被一个蒙面人以维护秩序为理由，来发泄他个人无底线的破坏欲？”
电视里的记者仍旧在喋喋不休，但是伊尔莎能听出来他正在试图通过虚张声势的言辞来掩盖新闻背后的真实。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手掌下利亚的肩膀的肌肉逐渐紧绷了起来。
这和之前利亚听到最近民众生意受到损害的反应截然不同。
她心下微微一叹，放在利亚肩膀上的肌肉稍稍用力，才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在紧绷了一会以后，慢慢地松开。
利亚握着叉子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伊尔莎试图打破这个氛围。她音量放得很轻，叫了一声学生的名字：“利亚？”
她现在站在利亚的正后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利亚的头顶。
利亚没有抬起头来，她过了1秒才回应教官的呼唤，音调听起来闷闷的：“明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晚上我们就恢复训练吧。”
伊尔莎没有说话，只是用柔和的力道摸了一下利亚的肩膀，看到学生攥着叉子的手逐渐松开了，叉子掉在了桌子上，手掌无力地摊开，显出几分颓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客厅的灯灭了。
从窗外看去，整个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亮了一夜。
利亚沉默地站在门口，长久地端详着店铺的招牌。这是她第一次发现，“merak”的招牌上除了风吹雨淋留下的痕迹，还有弹孔。
卡特里娜是个喜爱整洁的老太太，店里的事物有旧有新，但是没有一个不是平滑光洁的，只有门口这块招牌被老太太是唯一的例外。
这是利亚第二次来到这个书店。今天是她给自己这段时间的休息画上休止符的日子，她在脑子里把哥谭所有想去的地方都翻看了一遍，悲哀地发现，从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所有时间里，除了和伊尔莎生活的地方，竟然只有眼前这个地点和第一次和杰森好好交谈的咖啡馆对“利亚·福斯特”的生活是有正面联想的。
她站在门口有好一会了，卡特里娜从白色的桌台后面扶了扶眼镜，看到熟悉的客人，乐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对旁边正在帮她收拾书柜的棕发女孩说：“甜心，可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吗？”
正在看着招牌发呆的利亚突然听到了橱窗上有人敲击玻璃的声音，她低下头，正对上了卡特里娜和蔼的笑容。
老太太今天也把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口红边缘和眉毛的形状一样清晰，笑起来时带动的每一根皱纹都溢满了长者关爱小辈时特有的风趣和温柔。
当利亚的视线和她对上，卡特里娜没有说什么，用双手捧起托盘，朝她展示了盘子上的甜品：
那是一块芝士蛋糕，米白色的蛋糕上站立着一只正红色的知更鸟。
利亚这次彻底呆住了。被突如其来的好意给砸得头晕眼花，这是她第一次在哥谭遇到这样直接的、毫不设防的善意，就像她正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塞了一大捧花一样让她难以招架——考虑到是在哥谭，还要加上花里也没有任何危险物品，也不是任何可疑团体的恶作剧。
等利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开门从卡特里娜手里接过了盘子，并且在几回合的你推我让之下开始用劳动力回报店长的好心。
休息日的最后一天居然要以帮别人义务劳动为结束吗……
利亚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朵干花放到桌面上，一边忍不住出神。她正在拖地，余光里看到那个在整理书柜的棕发女孩——从她进门开始这个女孩就一直在整理这排书柜，而且是一直背对着她。
对方只在她进来的时候朝她侧了一下身体，连正脸都没有露过，她的态度和利亚遇到的大部分美国人比起来过于冷淡了。
利亚忍不住开始动用精神力去搜寻脑海里曾经记录过的人物，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她的精神海早已完全修复，但是她这段时间一次也没有动用过自己的能力。
五官感知力失去平衡的感觉太过可怕，直到现在她都难以忘记精神力透支完毕以后理智尚存却难以控制地看着自己朝深渊下滑的可怖体验，还是在蝙蝠侠和他的助手面前。她很清楚，如果当时彻底失控，那蝙蝠侠为了她的健康考虑，几乎不可能再给她参与到他在哥谭的事务中的机会。
所以她一直强撑着回到了家，然后就是发烧，混乱的梦境中掺杂的真实记忆让她现在时不时还会有幻视——等等，最上面那本超级厚的书是不是晃了一下？
余光里瞥到那本摇摇欲坠——已经坠落，即将砸到棕发女孩的头上的那本书，利亚的条件反射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快，她直接用精神触角闪电般接住了那本书，并且在空中把它打偏了方向，企图把这一切伪装成一个意外。
厚厚的书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利亚放下手中的拖把，看着那个身体一下子整个僵硬的棕发女孩。她想了想刚进门时卡特里娜对这个人的介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莱恩娜……？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莱恩娜背对着她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了过来。
那张写满了惶恐的，苍白消瘦的面孔看起来似曾相识，但是这样的恐惧却很不正常。利亚刚想开口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莱恩娜在紧张之下，眼神无法自制地看向了——
她以防万一还没收回去的精神触角？